天 机 客 栈
——湘西来的赶尸人
楔子:在听这个故事前,请记住,你看到,听到的,仅仅是个故事。
我和老三在长安脚下开了一家客栈,听起来是个客栈,其实也就是有几张桌子和一张大炕的大屋子,前面吃饭,后面住店,大炕顶上的房梁上几张帘子一隔,每次也就能住两三个人,我们不求发财,只求在乱世中有口饱饭和一份稳定的生计,有时“双枪客”在店里留宿,我们不但不敢要钱,还要赔脸子和说好话(所谓“双枪客”就是指抽大烟的兵痞,他们有两把枪,一把长枪,一把烟枪,所以百姓戏称他们为双枪客)。
一天下午,老三在前台算账,我爬在桌子上面打呼噜,突然进来三个人,打搅了我的美梦,我一看有生意了,便急忙赶上去招呼,顺便问:“您是打尖还是吃饭?”带头的人脱去了外套,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他并没有喝,而是手蘸了蘸,然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爱理不理的答了我一声“三人住店,两人吃饭”。
我听了以后,猛的一怔,老三似乎也停顿了一下,但又继续打起了算盘。
(一)
“滚出去”我大吼道,接着我说:“别看老子这儿小,可老子这是正儿八经的客栈,背尸番窑子的‘尸店’老子不开!”说完就要轰他们走,可是那个带头的人向怀中一掏,我以为他要掏枪或社么的,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谁知道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大锭银子端放在桌子上,把老子看成什么人了?我刚想开口骂他,老三这时候放下笔墨,对我说:“乱世之中,大家跑江湖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何必伤了和气,领这俩客官去歇息吧,不喘气的那位我自会安排。”
(二)
所谓“三人住店,两人吃饭”是一句黑话,意思他们是赶尸的,天下共有三百六十行,但在这三百六十行之外,还存在着“外八行”,“赶尸”便是外八行之中的一行不为人知的行业,赶尸一般仅有两人,称为“端水的”和“抗幡的”,他们两人从小被训练要求,十五六岁便可赶得实体自己走动。十七八岁便可以自行接活了,“端水的”走在前面,带着一壶“无根水”,“抗幡的”走在猴头,手中拿锣和一杆不打的“招魂幡”,途中他们不去普通旅店,去一种特殊的店,这种店叫“尸店”,这种店和一般的店没太大的区别,只是在店后面罩着许多木板用来放“不喘气”的,他们二人精通蛊术,地理,能够让尸体听他们的命令,一般有人客死他乡的话,就会请“尸匠”把他赶回来,快到家乡时,先亡之人必先向家人托梦,家人便要杀活鸡,蒸葱花饼来谢谢尸匠,并请尸匠做法,方可入土为安。由于一般是二人赶尸,所以就叫“三人住店,两人吃饭”。
(三)
老三收了算盘账簿,从大褂里掏出了五文大钱,交代我去西石市街门的拐弯处买一只活鸡,再买一只新的海口大碗,去护城江边打一碗水,打到水后立即回头,别和任何人讲话,中途把水端稳,别漏一滴,稳稳当当端回来就行了,我接过钱,啥也没问就去买了鸡和打了水,路上水漏了几次,只好重新来过,等到店中后,歇也没歇就看见月亮挂上树梢了,老三正端坐在大堂中,手链不知从哪里搞了一块一人多高的板子,他让我关了门,他变开始用水洗板子,让我杀了鸡,取了鸡血,把鸡血涂在米线上,然后和我一同将模板置在后院,然后把“不喘气”的客人抬在板上,而侵了鸡血的米线,则压在了木板底下。忙完这些后,已经几近三更,我和老三赶忙回大厅睡觉了。
(四)
睡到半夜,突然感到耳朵背后好热好热,迷糊之中就听有人在哼哼,仔细一听是一女子在哭泣的声音,我想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出现了幻听,想再睡,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突然感到憋得慌,想起来去方便一下,可是却起也起不来。我急忙喊老三,可我的嗓子像被塞了棉花,怎么也叫不出来,这时我周围充满了嘈杂的声音,我睁开眼一看,当时我的头就炸了起来,因为我仿佛身置于集市之中,周围男女老少,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这时一辆飞奔的马车向我驶来,而我怎么也起不来,我挣扎着,可马车离我仅剩几步之遥,我说完了,平时听老人讲鬼压床之类的故事,我只是笑笑就过了,之后也没想过,谁值得这玩意今天让我遇上了,马车已经飞奔过来了,突然我听见耳朵边想起了《正气歌》,字字入我心,我全身上下感到充满了浩然之气,手脚也慢慢有了感觉,渐渐周围的人都化为泡影,我又回到了我们店的大厅之中
(五)
我活动了活动自己的手脚,感到有些微麻,一回头,一睁眼睛,我头皮发麻了,因为我看见屋梁上有个人影,这人弯着腰,偷摸的向后面转去,我壮起胆子,抄起了手边的茶壶,慢慢向那人走去,我屏住呼吸,举起茶壶向那人头上准备给那货来上一下,突然那人把头转了回来,我俩打个照面。啊!把我吓了一跳,茶壶也掉在地上摔碎了,我仔细一看,那人才是老三,我正打算骂他,就见老三一把捂住我的嘴,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后院,对我小声说:“后院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