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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大悲寺,一位居士的见闻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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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过辽宁海城大悲寺,一位居士在那里的所见所闻写成文章,看了很感动,所以转贴过来与大家分享。


IP属地:河北1楼2012-09-23 11:48回复
    5月2日
    在火车上,我把从网上整理出来的去大悲寺的注意事项拿出来给老妈看,告诉她那里戒律严谨,要注意保持跟僧人的距离、不能从僧人手里直接接东西、过斋、入厕的规矩等等,这些都跟以前去的寺院不同。老妈一连看了好几遍,担心地说:“日中一食会不会饿,我准备一些糖果,饿的时候吃。”我严肃地告诉她:“除了过斋时间,不可以随便吃东西,必须要遵守寺院的规定,连果汁都不可以喝,只能喝白开水。”老妈犹豫了一下不再做声。看着老妈忧心仲仲的样子,不禁心里感叹:我们也算是经常去寺院的人了,却连这些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去过的寺院也没见过有日中一食的,难怪老妈会担心。佛陀制订的戒律,能完全严格遵守的道场还有几个?
    北京的李师兄高大魁梧,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子非常高。南方人本来就比北方人要矮一些,而我在南方也只是中等个子,跟李师兄站在一起,差了一大截,他得弯下腰来跟我说话,呵呵。李师兄特别热心,跟他夫人一起到西客站站台上接我们。由于北京五一黄金周游客太多,他们碰上塞车,没赶上火车进站,我们在站台上等了一会他们才匆匆赶到,一见面就不断地道歉。我看见他赶得满头大汗的,心里非常内疚和感动。我以前并不认识李师兄,这次是本来师兄介绍我来找他帮买去海城的车票的,已经够麻烦他们的了,但我还是厚着脸皮跟他说还要麻烦他帮买回程的车票,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让我到时跟他联系。去海城的火车在北京站发车,李师兄说要把我们送到去北京站的公交车上,说完一把拎起两个行李包,大踏步地往前走,我在后面一溜小跑跟着。出了车站,拐过无数弯,打听好去北京站的公交车,一直把我们送上车,老妈感动得在公交车上不住地跟我说:“李师兄真是个大好人哪。”我也深有同感。在没见到李师兄本人前,本来师兄跟我提到他时说“他特别好”,师兄跟我提到他时说“他人相当好”,而我则要在这里再唠叨一句“他真的非常好”。李师兄是妙祥师父的弟子,师父修得好,连弟子都特别好,还没见到师父,见到的弟子就已经让我折服了。
    又经过一夜的颠簸,早上我很早就醒了,因为海城不是终点站,担心睡过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起来收拾行李,简单地洗漱完毕,列车员来换票,海城到了。
    


    IP属地:河北3楼2012-09-23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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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3日(2)
      走进居士接待处的时候,脑子仍呈真空状态,唯一知道的是这里就是大悲寺,却又似乎不敢相信,那种感觉,就好象是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一件宝贝,却又不敢相信宝贝真的已经属于自己似的。
      听到我们从遥远的广西来的时候,里面的几位居士都很惊叹。负责接待的高居士笑眯眯地看着我,问我们住到什么时候,我说:“大概到18、19号吧。”听说这几天来了很多人,都住满了,我猜很多人也是趁着假期来参学的吧。我拿出从家里带过来的几斤桂圆,递给高居士说是供养三宝的。高居士打开看了看,说气味很香很纯,比他们这里的要好多了。桂圆是我们那边的特产,我叫老妈买最好的那种带来供养,当时还想过要带菠萝蜜,但菠萝蜜很大,很难带。第二天见到本来师兄的时候,见她带了菠萝蜜干,觉得她很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带这个呢?
      见到桌子上登记吉祥和超度的红黄纸,我们说也想登记,高居士让我们去山门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去登记,并叮嘱说:“11点上来过斋,别错过了时间。”我和老妈按照指点往下走,一位刚到的大连居士也跟我们一起去登记。我跟老妈说这里的吉祥和超度都是免费做的,老妈非常惊讶,想起其他寺院里做的吉祥和超度,无不是明码标价,跟商品交易完全没两样,心里一阵悲哀。佛教的衰败和堕落,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过斋的时候,第一次看见斋堂里这么肃穆的气氛,虽然有点不习惯,但跟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行堂居士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和白帽子,端着一大盆八宝粥,用大勺子给每个人行到碗里。本来我带了两只不锈钢的碗和勺子,准备过斋时用的,但在行李里没来得及拿出来,现在一看,行堂的勺子比我带的碗还大,顿时呆住。以前去的寺院,过斋时要么一桌一桌象在家里吃饭似的,要么象自助餐一样自己去拿,没见过这么正规的行堂。看了网上很多师兄写的吃得太撑的痛苦经历,我很小心,很多东西不敢要,不过食物很丰富,吃到后面还是很饱。喝完水果汤,已经很撑了,却看到行堂居士又开始行豆浆,顿时觉得非常后悔,早知道不吃那么多了。我非常喜欢喝豆浆,特别是看到盆里的豆浆似乎很浓很美味的样子,真的很想喝,可实在撑不下了,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没敢要。
      


      IP属地:河北5楼2012-09-23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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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4日(1)
        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皮肤非常干燥,紧绷绷的,嘴唇也严重脱皮,看来我还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来的时候我只带了两种没什么香味的面霜,连洗面奶都没带,只好胡乱抹了把脸,赶到前面的房子里上早课,早课从三点半开始,内容跟晚课的一样。
        上完早课,老妈被安排在女寮看家,整理内务,我跟着居士们到寺院去。虽然时间还早,太阳已经出来了,这里的空气非常清新,一路上听着小鸟啾啾的叫声,看着地里早作的农民,一派田园风光,极为赏心悦目,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我深深呼吸带着泥土气息的纯净空气,内心充满喜悦。
        上午还是跟大连的居士们一起在念佛堂卷大悲咒的字条,到了九点多钟,觉得有点饿,不过饿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也没觉得特别难受。到了过斋时间,老妈也上来了,带着一大串钥匙,整一个管家婆的模样。在大殿外排队过斋的时候就开始想念那美味的豆浆,心想今天一定要喝。进了斋堂,看见桌上多了一只塑料小盆,里面装着面条,大家坐定后,行堂居士示意大家把面条倒进碗里,我想也没想,拿起塑料盆就把面条统统倒了进去,倒进去才醒悟过来,面条太多了,有点不知所措。等行堂居士行了汤,跟面条混在一起足有大半碗,一看就晕了,幸好老妈在旁边,帮我分担了一些。行菜的时候,我想要一半,记得网上的介绍是划一下就是要一半的意思,就把碗递出去,可还没来得及比划,一大勺已经下来了,第二次行的时候还是这样,我只好拼命吃,心里纳闷到底怎样才能让行堂居士明白我的意思。老妈更搞笑,由于不能说话,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表情特别丰富,弄得行堂的居士莫名其妙,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每次到了她跟前就紧张。(后来有一次赵居士跟我说,过斋时坐在老妈旁边,被逗得乐坏了。)好不容易吃完碗里的东西,觉得肚子空前的饱,到了行豆浆的时候,已经一口也吃不下了,只好再次对着豆浆干瞪眼。
        过完斋,高居士安排我去山上看门,原先看门的女居士今天回去了。上去之前我跟她说想见化来老和尚,要是老和尚下来了就去叫我,说完我就按照她的指点,沿着小路向山上走去。大悲寺正在扩建,路边堆满了泥,半路上有一排木屋,是工地的仓库,仓库前有几只放生的山羊,正在悠闲地吃草,仓库后面的山坡上,一辆挖土机正在轰隆隆地挖土。沿着小路气喘吁吁地爬上坡,看到一道竹门,那么的熟悉,正是在网上看过无数次的那道竹门,上面还挂着那块令我印象深刻的“闲人免进”的牌子。记得师兄说过里面就是僧寮,不敢相信这就是要我把守的,于是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看了半天,确定没别的门了,才向门口走去。
        门边坐着一位男居士,见我走过来,说:“这里不能进,从那边走吧。”指着旁边大悲殿的方向。我问:“你是看门的吗?”他说:“是。”我说:“高居士也叫我来看门呢。”他说:“哦,你来了,那我走了。”然后站起身来,我愣住,他又说:“我是在下面干活的,原先看门的下去过斋了,我来帮看。”他告诉我不要让人随便进去,但工地上干活的工人和司机可以进,我说:“可我也不知道谁是工人啊。”他想了想说:“看衣服穿得‘埋汰’(不知是不是这个词)一点的大概就是了,游客一般穿得好一些。”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在地上的一块海绵垫子上坐下来。
        


        IP属地:河北8楼2012-09-23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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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4日(2)
          以前只能在照片里看到的遥不可及的竹门,如今竟然就真真实实地在眼前,而且还由我来把守,想起来简直如在梦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四周打量了一下,竹门前面有一对灰色的石狮子,一本正经地守在那里。左边有两棵花树,都开满了白花,其中一种比较大,洁白的花瓣里是淡黄的花蕊,非常淡雅美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幽香,另一种很小,一串串星星点点的,毫不张扬地挂在树枝上,随着风轻轻摇摆。右边小坡上的建筑就是大悲殿。
          坐在这里往山下看,两边山坡上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两只蝴蝶翩翩飞过草丛,路边胆小温驯的山羊,小坡上懒洋洋的大黑狗,远处灰色屋顶上三三两两的白鸽,在阳光下构成一幅宁静祥和的美妙画面,让我看得入神。再回头从竹门往里看,一条小路笔直地通到山上,山上正在施工,路边堆满了泥,只看到远处山坡上有一幢深灰色的建筑,大门紧闭。大悲寺的建筑,都是清一色的深灰,低调朴素,却肃穆庄严,一如这里沉稳严谨的家风。
          我站在花树下望着对面远处的山峰和水库,想到这里是大悲寺,是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大悲寺,是这娑婆世界上难得的一片净土,如今我能够有机会站在这里护持三宝,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和感动。旁边山坡上的挖土机轰隆轰隆地忙个不停,风吹过,花树摇曳着沙沙作响,一只蜂围着我嗡嗡嗡地快乐飞舞,一圈接一圈,不知疲倦,几只不知名的小虫子、大蚂蚁毫不客气地爬到我身上,依旧匆匆忙忙地赶路,却不知已经走岔了道。
          不时有僧人从竹门经过,大多目不斜视,或低头而行。有时我坐在石狮子后面的地上,他们没发现我,走近了才看到,立即把头转开或低下,不多看一眼,反倒是我一直观察着他们,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大悲寺戒律严谨,女众必须远离僧人,在这里看门,倒是近距离观察他们的一个极好的机会。我能认出亲*师父和亲*师父,在网上曾见过他们的照片,印象很深,网上的照片忽然变成活生生的人,近在咫尺,感觉如梦境一般,真实得让人怀疑。
          


          IP属地:河北9楼2012-09-23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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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4日(3)
            山上正在施工,不时有大卡车拉着满车的泥从山上轰隆隆地开下来。天气很干燥,路又窄,每次卡车过去都会卷起漫天尘土,被风一吹,纷纷扬扬扑面而来,我坐在门口躲都没处躲,只好紧紧地捂住鼻子,落得满头满脸的灰。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眼睛有点酸,就摘下眼镜,背对着竹门站在石狮子旁眺望远处的山峰,我的视力很差,摘了眼镜就是半个瞎子,眼前一片朦胧。过了一会,隐约听到背后有人声,回头一看,三位僧人慢慢地从门里走出来,我赶紧闪到一边,看着他们慢慢的走下去,由于我没戴眼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们走过去几米远后,我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忽然心里一动,把眼镜戴上仔细一看,发现中间的僧人背有点驼,想起网上的介绍,突然醒悟到他就是老和尚,顿时觉得非常懊恼,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到他前面给他顶礼,但又觉得似乎不妥,犹豫间三人已走远了,剩下我站在那里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呆。在网上第一次见到化来老和尚的名字时,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很想去见见他老人家,这次来大悲寺之前,我曾梦见跟着他去行脚,非常的奇怪。没想到心心念念想来见的老和尚,第一面竟然是个背影,实在让人郁闷万分。
            虽然错过了在第一时间拜见老和尚的机会,但想到等一下高居士还会来叫我下去的,心里总算有点安慰。坐立不安的等了一会,没见有人来喊,心里有点着急,想下去又不敢擅自离开,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山下。又过了一会,忽然听到下面人声嘈杂,远远望去,看见很多人从山门进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后来想起似乎是受戒的师父今天回来,很想下去看,但想来想去还是不敢离开,只好乖乖地在那里呆着。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种预感,今天没法向老和尚请法了,心里觉得很不甘心,但又想,反正老和尚总得回来的,到时到了门口,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跪下给他顶礼。。。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半天。后来知道,那时果然是欢迎受戒的师父回来的隆重仪式,可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我错过了,非常遗憾,但一切都是缘分。
            


            IP属地:河北10楼2012-09-23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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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5日(3)
              每次有卡车经过都会带起满天灰尘,我坐在那里灰头土脸的,被呛个半死,于是心里无意识地动了一个念头:灰尘这么大,要是地上湿润点就好了,哪怕下点雨也好啊。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抱怨,下午真的开始下雨了,我看门的地方是露天的,没处躲,就跑上大悲殿去躲雨。大悲殿有两幢建筑,一间是大殿,另一间是刘居士平时休息打坐的厢房。我躲在厢房的屋檐下,伸长脖子注意下面的情况,准备只要有人想往里走就跑下去拦住,虽然竹门上有“闲人免进”的牌子,但总有人视而不见想往里走的。
              雨开始下得有点大了,我站在屋檐下,远远地看见亲藏师父从门里走出来,没带雨具。亲藏师父是知客师,总是穿着长衫,温文尔雅,极有学者风范。走到通往大悲殿的路口,亲藏师父往上面看了一眼,匆匆走上来了,我以为他也要躲雨,但他上来后并没有往屋里走,而是站在外面招呼刘居士一起把大殿外的大香炉盖好,又把被雨淋湿的三个拜垫收到香炉下面放好,我站在屋檐下呆呆地看着,想帮忙又不敢靠近。亲藏师父似乎丝毫也没注意到越下越大的雨,从容不迫地做完这一切后,又转身往下走。刘居士跑回厢房拿了一顶草帽追出去,师父回头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但刘居士执拗地追上去,结果两人在那里推托了半天,最终刘居士自己戴着帽子上来了,师父继续冒着雨往下走,不紧不慢。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非常惭愧,自己淋了一点雨就急急忙忙放弃岗位逃跑了,只知道自己要躲雨,却看不到眼皮底下被淋得湿漉漉的香炉和拜垫,而大悲寺的僧人恰恰相反,眼里并没有“我”,在雨里依然从容自如。
              雨仍在下,我继续站在屋檐下看着下面的竹门,看着花树上白色的花瓣在雨中飘零而下,然后看见亲顿师父沿着小路静静地走上来。亲顿师父沉默寡言,脸上刻满饱经沧桑的皱纹,我以前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那些皱纹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总是穿着打满补丁的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僧服,手里提着一串大念珠,一边走一边搓。亲顿师父也没带雨具,走到竹门前忽然停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我觉得奇怪,就一直看着他,只见他冒着雨在那里站了一会,然后拿起地上的海绵坐垫,在那里转来转去,试图找一个雨淋不到的地方放好,但没有成功。我跑上大悲殿的时候以为雨很快就停,把坐垫竖起来靠在门边上,并没有收起来,上来后雨一直下,而我却把坐垫完全忘记了。亲顿师父在那里试了几次后,最后把坐垫放到一个高一点的地方,又用挂在花树树干上的一块破塑料膜仔细盖好,才冒着雨慢慢地走上去了。我站在屋檐下远远地望着师父的一举一动,视线渐渐模糊。亲顿师父每天在小路上来来去去好几次,偶尔会用一种沧桑而温和的眼神看看我,但我从来没跟他打过招呼,甚至没跟他合十过,而现在,这位不善言辞的僧人却冒着雨不声不响地替我把坐垫收好,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永远也不会想到是他。师父已经走得很远了,但即使隔着密密的雨帘,仍能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关怀和温暖,我低头看着从围栏上爬过的绿色藤蔓叶上一颗接一颗滚下的水珠,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这是我在大悲寺第一次落泪。
              雨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大殿里的念佛机不断传出“南无观世音菩萨”的声音,一位年老的僧人背着香袋从山上走下来,似乎要出远门,走到路口,从容不迫地站在雨里对着大悲殿遥遥地问讯合十,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谐。抬头望对面的山坡,树木山林青翠欲滴,色泽深深浅浅,显得特别干净,雨水洗涤了山林,也洗涤了我们的身心。
              


              IP属地:河北15楼2012-09-23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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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6日(1)
                昨晚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并开始降温,早上起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气温很低,我和杨居士一起从女寮出发,老妈不让我一个人走,说是不安全,其实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安全,但为了让她放心,我都是跟别人一起走。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路边的树木显得干干净净,空气也特别好,我使劲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感到从没有过的清爽,道路两边的土地湿润柔软,一只小鸟欢快地站在枝头上叫,杨居士告诉我那是喜鹊。在路上,我不经意地跟杨居士说起这里好冷,有点受不了,单薄的杨居士两次提出要把身上的毛衣脱给我,说我看门的地方风很大很冷,她在屋子里没事,我虽然不肯要她的毛衣,但心里一阵阵的温暖。
                路上看到不少蚯蚓和蜗牛爬到马路中间,杨居士怕它们被车辆压到,就捡个小棍子把它们一个个移到路边的草地上,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做。蚯蚓一般都不大,我做得也很开心,心里充满欢喜。过了一会,忽然看见一条很大的蚯蚓,足有小指粗,大蚯蚓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知道它不会伤人,还是很害怕,觉得恶心,犹豫着不敢靠近。杨居士见我怕,说:“我来吧。”就要去捡,看着她一脸坦然的样子,我觉得很丢脸,坚持要自己动手把它移走,于是鼓起勇气走过去,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不过就是一条蚯蚓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想归想,可还是战战兢兢,只好站得远远的用棍子去挑,又担心弄伤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它挑了起来,赶紧扔进旁边的草丛里。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捡着蚯蚓蜗牛,走走停停,路上有村民迎面而过,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什么时候他们才会加入我们的队伍,才会怜悯路上的这些众生,不再熟视无睹,而是通过举手之劳去挽救这些脆弱的生命呢?
                虽然只是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但对我触动很大,这里的居士,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没有滔滔不绝的豪言壮语,只是从眼前的一些小事做起,却总能很轻易地打动我。回想起自己以前参加过的一些放生活动,浩浩荡荡,轰轰烈烈,但参加过了就过了,并没有什么真实体会,而在这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却让我明白:放生护生,不需要太多的计划,不需要太大的场面,而是应该留意眼前。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平淡中见真实,佛法就在生活中,就在我们护生的一念中。
                从山门到大殿这段路是泥路,再加上大悲寺正在施工,路旁堆满了泥土,下了雨就变得特别泥泞,尤其是刚进山门的那一小段,原本就是厚厚的泥,被雨泡过后变得很松软,象泥沼似的,我一脚踩下去,跑鞋竟然陷进去一大截,软绵绵的找不到着力点,我慌忙把脚提起来,看了半天却不知该往哪儿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旁的王居士提醒我尽量找有石块的地方走,我才醒悟过来,四处张望看哪里有石块。杨居士似乎司空见惯,在前面走得很快,脚步平稳,我赶紧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跟着她,心里疑惑她到底是怎么走的,怎么会这么轻松,也没见她陷进去。好不容易走到居士接待处,松了一口气,回头望望上来的路,又滑又泥泞,还有点陡,再看看自己脚上沾满泥巴的跑鞋,心有余悸,不过总算是上来了。想想现实生活中的路是如此,修行的道路也同样如此,充满坎坷和陷阱,如果能得到善知识的指点和提携,就可以少走弯路,更不会陷入泥沼而无法自拔,末法时期,要找到真正的善知识是何等的不容易,又是何等的重要啊。
                PS:有一次下雨后,看见一辆车也是陷在那段路上动弹不得,后来居士们在那里铺了一些碎石,走起来就轻松多了,再没这么狼狈过。
                


                IP属地:河北16楼2012-09-23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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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6日(4)
                  今天过斋的时候见到下院的几位师父,包括妙融师父,她们就坐在我前面,我很高兴,常常抬头看她们怎么过斋。师父们过斋时非常有威仪,虽然我只能看到她们的后侧脸,但仍能感觉到每个动作都非常庄严,不紧不慢,一口一口地吃,整个过程都从容不迫,不象我开始的时候使劲吃,吃到后面越吃越慢。师父们吃的西瓜皮上一点红瓤都看不到,我没要西瓜,但看见老妈吃的西瓜皮上还有很多红瓤,就想提醒她,但斋堂里不能说话,我指了几次老妈都不明所以,只好作罢。今天每个人都发了一罐杏仁汁,我这才发现师父们除了勺子还准备了吸管,是用吸管来喝饮料的,而不是端起来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喝,非常有威仪。吃完后清洁钵的过程对我来说也非常新奇,就一直看着。由于男众不能给比丘尼行堂,今天由杨居士给师父们行堂。大悲寺戒律的严谨,真是无处感觉不到,一些细小的地方都非常注意不犯戒,“于细微处见精神”,大悲寺的戒律名不虚传。
                  过斋的时候有馒头,很大的一个,我想要半个,但比划了半天,行堂居士以为我不要,走了,郁闷,心想:别吃馒头了,等一下吃米饭好了。后来又行了两次馒头,我都没要,过了好一会还是没见行米饭,觉得奇怪,突然想起东北这边馒头是主食,可能不会有米饭了,顿时觉得非常懊恼,心想:要是再行一次馒头就好了。才想了没多久,果然又行了第四次馒头,我很想要半个,但又不知该如何表示,正在郁闷,突然发现在我前面的一位居士也只要半个,行堂居士正在把馒头掰成两半,可惜没看到她是怎么比划的,不过到了我这里我就可以很方便地指着剩下的半个表示了,也终于要到了半个馒头,然后心满意足地学着别人的样子用馒头蘸着一种不知是什么做的酱料吃。后来知道,我在大悲寺的这段时间,那里是每隔三天吃一次米饭。
                  过完斋,在居士接待处见到妙融师父,我给师父顶礼,师父亲切地问了我几句,笑容可掬,非常和蔼,但我总觉得师父似乎一眼就能看穿我,对我所有的缺点毛病一目了然,心里很惭愧惶恐。
                  向师父告别后继续上山看门,中午的时候山上特别宁静,只听到大悲殿的念佛机里不断传出的“南无观世音菩萨”的声音,声音清澈优美,极具穿透力,清清楚楚地从上面传下来,让人心安。我抬头望着大悲殿香炉里袅袅上升的青烟,心里的妄想杂念似乎也随着烟雾悠悠地在风里消散了,只觉得一片清净。
                  


                  IP属地:河北19楼2012-09-23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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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7日(1)
                    早上来到寺院只有六点多钟,看了两天门,知道这个时候一般没什么人上山,就不急着上去,在接待处帮忙干活。打完开水,看见高居士洒了水在地上,就帮她扫地。接待处的地面是砖块铺的,缝隙很难扫,而且每天人来人往的,灰尘特别大,我一边扫一边呛了几下,就提议把地拖一遍,高居士说好,并告诉我到念佛堂男众住的寮房的水房里拿拖把。不知是不是很久没拖的缘故,地面非常干,水一碰上去,吱啦一下就没了,干巴巴的特别难拖,我很费劲地拖了一遍,觉得很累,而且右手又开始痛,其实从昨晚开始右手就一直酸痛酸痛的。好不容易拖完,高居士想再拖一遍,我见她年纪大,身体也不好,就抢着再吃力地拖了一遍。但地面显然很久没拖了,拖了两遍还没显出砖块本来的颜色,还是黑乎乎的,显得不够干净,高居士见我气喘吁吁的,拿过拖把说:“我再拖一会。”我实在累,但看着她慢慢地拖,似乎很吃力的样子,就上去接过拖把继续拖,可是。。。真的很累啊。>_< 高居士看我已经没力气了,又接过拖把说:“我慢慢拖好了。”过了一会,高居士说:“拖不动了,这活特别累人。”我也实在动不了了,就说:“别拖了,明天我再拖,每天拖一次,就不会这么脏这么难拖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高居士让我上山看门去。
                    拖地的时候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匆匆忙忙走进来,向高居士打听一个人,男子是从山西过来找弟弟的,女子是送他来的出租车司机。男子说他弟弟要出家,走了,听他的朋友说是来了这里,所以过来找。高居士费了好大劲,终于帮他找到弟弟,原来他弟弟真的是来这里发心出家了。我回头看他们的时候,弟弟一脸平静,哥哥不断地抹眼泪,看得出兄弟情深。哥哥对高居士说:“我来这里不是要叫他回去,只是担心他骗家里人。”高居士说:“你弟弟很有善根,不会骗家里人的。出家是好事,你弟弟在这里挺好,这里不是什么人都收的。”高居士很热心地找了些佛学入门的书给哥哥,让他回去好好看。能到大悲寺出家,真不知是多大的福报,这也是我今生的梦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这个梦想。
                    拖地之前高居士招呼我去帮忙擦一辆面包车,车子前一天运了腌制的大白菜,里面有股浓烈的怪味,师父马上要出门,得赶紧擦一下去掉这股味。我和一位男居士急急忙忙地擦,擦了两遍怪味还是散不完,于是我向高居士提议在车上点几支檀香,可以清除这味道,高居士赶紧点了三支檀香过来。我正在擦车身的时候,师父过来了,护持的居士发现车头座位都没擦,全是泥,就用手拍了一下,我急忙跑上去用毛巾擦,师父离得我远远的说:“不要紧。”意思是不用擦了,但我还是把它擦完。车身才擦了一半,但师父可能赶时间,开车的王居士(大师父的俗家弟弟)叫我别擦了,护持的居士用手拿着檀香上了车,车子开走了,我远远看着车身一半干干净净一半全是泥,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呵呵。
                    脚上的跑鞋好几年没穿了,以前是专门买了去健身房锻炼时穿的,可惜我锻炼身体的宏伟计划最后不了了之,跑鞋也只好束之高阁。放了几年没穿,前两天被雨水一泡,鞋帮竟然裂了口子,而周围的小店居然连胶水都没有,要到15里外的镇上去买,真是晕死。正在束手无策,无意中发现念佛堂的工作室里有502,是用来粘大悲咒挂件的,顿时喜出望外,问杨居士可不可以买下来用,杨居士替我去请示当家师,师父慈悲,让我先借用一瓶,以后买了再还回来,我说:“以后可能要很久才来了,到什么时候才还得上。”杨居士说:“可以委托这里的居士帮忙。”我一听,很高兴,跟高居士打了招呼后到念佛堂拿了一瓶。寺院里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都归常住所有,未经同意绝对不可以擅自拿来用,都有因果的。后来的几天我在接待处工作,常常有人找我借笔借纸,我知道他们借的纸多半是有去无回,就把自己带来的借给他们,最后我带来的便签全部被借光了。
                    


                    IP属地:河北21楼2012-09-23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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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7日(2)
                      一位居士对我说:“看门会不会很孤独?要忍得住孤独。”我笑笑,并没觉得有什么,我本来就不喜欢热闹,竹门那里清清净净的,正适合我,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有种远离尘嚣的感觉,那是一种现实生活中从没有过的全新的体验,正好可以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平息心里莫名的妄念,收敛多生积累的习气。我有时觉得大悲寺工作的安排,似乎就是针对某个人的毛病习气来的,也许正因为我心里的妄想杂念不断,所以才让我来这里好好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呵呵。竹门外的地面上长着一种不知名的草,形状象一朵莲花,一眼望去,就象地面上开着一朵朵青莲花,有时我会看着出神,心里想:极乐世界里是否有属于我的一朵青莲花呢。
                      听几位黑龙江来的居士说这几天还要降温,今天还会有大暴雨。太恐怖了,已经这么冷了,再降温那不冻死人了?我赶紧祈祷菩萨保佑千万别下大雨,说也奇怪,今天真的只下了一点小雨,但就是这点小雨也让人觉得一下子冷了很多,跟我们那边的冬天完全没有两样。我跑上大悲殿,缩着脖子躲在厢房的屋檐下避雨,刘居士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大概是看到我的样子很可怜,对我说:“看你在外面又冷又下雨的,要是冷就到屋里避避。”我非常感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平时他对我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我也习惯了,也不敢再主动跟他说话,现在他却主动提出让我进屋去避雨,真是没想到。虽然很感动,但我谢绝了,因为只有一间厢房,我进去他就得出来,我感觉到他不可能和我同时呆在屋里,而我宁可自己在外面也不能抢了他的位置,更主要的是,进了屋我就看不到下面的竹门了,而这是我的工作职责。
                      我坐在屋檐下看着毛毛细雨中的大悲寺,雾蒙蒙的一片,似幻似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遥想隔着千山万水的家乡,恍如隔世,似乎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想起来如梦境一般,但到底哪个才是梦,已经分辨不出了。远处的山峰在迷雾中层层叠叠,随着雾气的加重,似乎慢慢地溶入云层中,渐渐溶入,渐渐看不见了,我呆呆地看着那山峰的轮廓逐渐变淡,最终在眼前消失,有一瞬间的迷惑,是真?是假?这世间的种种,无不如梦幻泡影,有哪一样是真实的?
                      今天是诵戒日和剃头日,在大殿前排队过斋的时候看见客堂的窗子上放着两个小木牌:“今日诵戒”、“今日剃头”。只是两个很小的木牌,静静地竖在那里,白底黑字,毫不起眼,而大悲寺的清净和严谨,正是从这些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中默默地体现了出来。
                      


                      IP属地:河北22楼2012-09-23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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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8日(1)
                        昨晚再一次跟老妈谈起出家的事,但老妈很坚决,结果不欢而散。早上跟大连的王居士一起出来的时候,我情绪低落,一边走一边没精打采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后来跟王居士聊到这件事,我问她:“要是你的孩子要出家你会同意吗?”她很干脆地说“同意。”我感慨不已,要出家真的要有很大很大的福报,我业障深重,真的很没福报啊。
                        拖完接待处的地,正在洗衣房清洗拖把,大师父的俗家弟弟王居士进来了,看见我就说:“这水怎么能这么开呢?”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还以为是不能把拖把放在水槽里洗,有点不知所措,就没动,王居士看我没反应,又说:“水开这么大,哗啦哗啦的太浪费了。”我这才明白,赶紧把水龙头拧小。洗完拖把出来,看见他在洗衣房外洗车,正用小刷子仔细地刷,我从旁边经过时,听见一位帮忙洗车的男居士跟他说:“等一下用水冲一下就好了。”王居士说:“那可不行,太浪费水了。”我扛着拖把默默地走了过去。大悲寺用的水应该是山泉水,从洗衣房窗口往外看,就可以看到很大的塑料管子从山上连下来,有时接的水里还会看到一些绿色的漂浮物,尽管如此,大悲寺的居士们还是非常珍惜,接待处洗手盆里的水,经常是黑乎乎的,往往是我忍不住拿去换。
                        工地仓库前总有几只放生的山羊,山羊胆子很小,我才稍微靠近它,马上就躲开了,可今天在上山的路上,看见亲顿师父用手摸着一只山羊的脑袋,它不但不躲,还使劲用脸在师父手上蹭啊蹭的,非常亲热,象撒娇似的,我看着这幅画面,非常感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会,忽然听见身后有铁链的微细响声,回头一看,大黑狗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这只大黑狗应该就是网上很多师兄在文章里提过的那只著名的黑狗,刚来的几天经常见它被拴在仓库对面路边的一些钢材堆里,还有一只大黄狗拴在仓库的门口。有一次在山上看门时,听见大黑狗在那里使劲叫,觉得很奇怪,因为平时它总是安安静静的,倒是大黄狗总叫个不停,站起来一看,小路上正走上来母女两,大黑狗正对着她们叫,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文章说它不吠学佛的人。后来下山的时候又见到它,记得以前有人说过不要盯着狗的眼睛看,它会感受到威胁,不知是真是假,就故意盯着它的眼睛看,它也盯着我看,一人一狗互相盯着看了半天,谁也不甘示弱。它很严肃地盯着我,一动不动,我一时无法明白它眼神的含义,心里想:它这么认真地一直和我对视,也许是戒备的意思。想到这里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令人惊讶的是,大黑狗马上把头转开了,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第二次见大黑狗,那时我也是在山上看门,听见仓库前的大黄狗叫得很厉害,忍不住走下去看,却见大黄狗正生气地冲着几只山羊叫个不停,不知是什么原因,而山羊们却根本不理会它,照样在那里互相追逐着玩耍。我站在那里看得有趣,忽然听到身后有铁链响声,回头一看,顿时吓一大跳,大黑狗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我身后,距离不到一尺,我只顾看山羊,刚才没注意,已经站到了它的地盘里。我回过头看大黑狗,它安安静静地看着我,见我盯着它,就把眼光转开了,非常温驯友善,没有任何不礼貌的举动,我不敢动,默念了几声佛号,它似乎知道我怕它,居然主动躲开一点,过了一会慢慢钻到一块木板下躺了下来,整个过程没有出一点响声,非常乖巧,我觉得我有点喜欢它了。
                        这次也是这样,我光顾着看山羊和亲顿师父,又站到了大黑狗的地盘里,我回过头看它的时候,它正看着我,然后慢慢地向我靠近,虽然明知它没有恶意,我还是有点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过这次跟以前不同,可以看出它目光温柔,非常友好。小路对面的亲顿师父见我怕,说:“没事,它不咬人。”我仗着师父在这里,鼓起勇气靠近它一点,它站在那里非常温驯地看着我,我再靠近一点,它低下头呼哧呼哧地嗅我的鞋子和裤脚,于是我壮起胆子慢慢把手放到它头上,它仰起头来看我,很开心的样子,我轻轻抚摸它的头,它就安安静静地一直看着我,平生第一次跟这么一头庞然大物亲密接触。过了一会,我低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它抬头对着我的手轻轻一推,低低地叫了一声,似乎在回应似的。后来中午下山过斋的时候,因为比平时晚了一点,生怕迟到,就急急忙忙赶下去,大黑狗可能远远闻到我的气味,很高兴地从木板下钻出来迎接,我却没空理它,一直往前冲,结果它很不满地对着我喷鼻子,呵呵。
                        


                        IP属地:河北23楼2012-09-23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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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8日(2)
                          到了山上,发现竹门上悬挂的“闲人免进”的牌子掉在地上,上半部分不翼而飞,大概是被风刮下来摔坏的。前两天我就发现这牌子有些松动,但以为本来就是这样的,也没在意,没想到一夜之间成了这样,心里非常懊恼,觉得自己没有尽职,要是能及早发现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到了中午,又看到那块牌子失踪的一半不知被谁找了回来,拼好了靠在门边,仔细一看,竟然裂成了三块,觉得很心痛。拼好了也只能暂时使用,以后肯定要换新的,而网上的照片也已经是绝版了。
                          看老妈昨晚的态度,我觉得她肯放我出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来到山上后,望着大悲殿,突然就想朝拜,于是发愿从大悲殿的路口开始一步一拜朝拜大悲殿,以此功德全部回向给老妈,希望她能改变主意成全我的心愿。刚拜了两步,鼻子开始发酸,泪水也往外涌,我忍住了。路上沙子很多,拜到台阶时膝盖非常痛,台阶是青石铺的,表面凹凸不平,跪上去很痛,我咬牙忍住,一步一步拜到上面。过了平台,拜到上面的小台阶时,听见大殿里传出的“南无观世音菩萨”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召唤,再抬头看见观世音菩萨的圣像,觉得特别的慈悲庄严,似乎在对我微笑,并伸手接引我似的,顿时觉得非常非常委屈,终于忍不住泪水,泪如雨下,仿佛一位苦苦挣扎的孤独旅人终于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支撑的力量,那种委屈难以表达,几乎要号啕大哭了,我拼命压抑住哭声,低头跪在那里泪如泉涌,止都止不住,泪水滴在台阶上化开了,形成两个小小的圆形,泪眼朦胧中看见台阶化成几层晃动不已。哭了一会,渐渐控制住自己,抽泣着继续拜到大殿门前,跪在垫子上再次泪流不止,在心里默默祈求菩萨加持,满我的愿。家庭如牢狱,我什么时候才能出狱?出家的路,为什么如此艰难?
                          再次控制住情绪后,我站起来往下走,膝盖非常的痛,我慢慢走下去,边走边抹眼泪。刘居士站在台阶旁边的地里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有不解,又似乎很了解,我没理他,吸着鼻子低头走下去,坐在竹门口在挎包里找纸巾擦眼泪,还没收拾妥当,刘居士走下来向我打招呼,让我上去帮他看大悲殿,而他在下面种地,可以顺便帮我看门。我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后来才知道,今天是初一,香客多,刘居士要是在上面看大悲殿的话就种不了地了。知道今天是初一后,我发愿从初一到初七,每天都一步一拜朝拜大悲殿,并将所有功德全部回向给老妈,为了同一个目的。回到家后才想起,这一天竟然是母亲节。
                          站在大悲殿的平台上抬头看天空,发现天特别的蓝,没有一丝云彩,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蓝色,色泽饱和柔润,似乎要滴出水来,犹如一块柔和朦胧的蓝宝石。
                          今天来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很多香客都是一步一步拜上来的,有些老太太走上大悲殿已经气喘吁吁的了,一脸的虔诚,有几位老居士跪在大殿前齐声诵大悲咒和往生咒。香炉里插满了香,为了安全,我把它们拔出来放倒,一位女居士点了很高的大香,向我请求让香多点一会,我答应了,其实怎么点都一样,重要的是心诚,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香客们知道我在这里照看,竟然不少人拜完菩萨又过来向我合十,我简直受宠若惊,赶紧还礼,实在是消受不起啊。他们说护持三宝功德无量,随喜。我很感动,也很惭愧,其实我什么也没干,就一天到晚坐在门口东张西望,胡思乱想,实在无聊时就扫扫地铲铲泥而已,哪有什么功德,倒是沾了大悲寺的光,认识了很多善知识,请到了梦寐以求的法宝,更重要的是有机会得到师父亲自的教诲,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是一无所为,就好象拿着一毛钱买回一颗大宝石一样,占尽便宜。
                          刘居士过的是头堂,下去过斋时回头对我说:“大殿里的香要是烧完了,你可以进去上香。”我很高兴,一般香客是不允许进大殿的,没想到居然有机会进大殿上香,真是殊胜。而且还有一种感觉,他是特意给机会我去上香的,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我进去点了九支檀香,恭恭敬敬地分别插到三个香炉里,并虔诚地跪拜。我很喜欢大悲殿里的这种檀香味,纯正淡雅,非常好闻。
                          


                          IP属地:河北24楼2012-09-23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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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8日(3)
                            上午很多香客在朝拜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出家师父慢慢走上来了,面容清秀,慈眉善目,眼里似乎含着笑意,让人心生欢喜,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觉得他象观世音菩萨,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当时有两位男居士在跪拜,师父等在后面,过了一会,忽然低头从地上捡什么,我以为他在捡香客丢下的包装纸之类的,因为我也经常捡,但他捡了好久都没捡起来,我心中疑惑,走近几步一看,原来是一只大蚂蚁,就在跪拜的香客脚下不远处,再仔细一看,发现师父双手手掌绑着绷带,似乎是受了伤,动作不灵活。蚂蚁很难捡,师父怎么也捡不起来,但他仍低头努力捡,以至于香客起身时撞到了他身上,我看着很着急,想过去帮忙,又不敢靠近。最后师父用手上的念珠把蚂蚁围住,蚂蚁往念珠上爬,师父轻易地把它捡起来,拿到栏杆上放生了。等香客拜完,三个垫子都空了,师父静静地走过去,在中间的垫子上拜了下去,才拜完一拜,一位女香客快步走到左边的垫子上也跪下朝拜,等我反应过来,想阻拦已来不及,师父不动声色地移到右边的垫子上,拉开了与女众的距离,整个过程都很自然。师父捡蚂蚁的时候很多香客在看,自始至终,师父没说一句话,但我想,用实际行动的教化,比嘴巴上的工夫要强千百倍,我不知别人是怎么想的,我只能说自己被深深深深感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大悲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从大悲寺回来后看到本来师兄的扬州受戒报道,里面提到“坐在前排两手扎纱布刚燃两指的亲行师父”,忽然心里一动,难道是他?赶紧找以前的行脚照片来看,果然是亲行师父,不过本人比照片上的要年轻和清秀得多,特别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慈悲,要看到本人才能感觉得到。
                            回来后看了师兄写的扬州受戒的见闻,令人唏嘘不已,那种将戒牒当执照的荒唐,那种不送红包就不发戒牒的无耻,那种祖墓荒芜的悲哀,无不令人心寒。一张小小的戒牒,出家人之间的事,都要染上铜臭,佛教内部的堕落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怎么能不让人耻笑?佛陀怎么能不落泪?
                            想起前年去海南旅游时,在某些景点里,那些所谓的僧人先是诱惑我们上香,上完香后才告诉我们这三支香要99元。当时同事出来后破口大骂出家人时,我无言以对,想劝她别造口业都不知如何开口,我望着自己手上戴的佛珠,心里充满悲哀,只能告诉她那不是真正的出家人,不代表佛法。
                            什么是出家人?剃个光头就是了吗?穿上袈裟就是了吗?不守戒律魔一般,佛陀制订的戒律,还有几条是现在的出家人遵守的?不守戒律的出家人,就是佛门里的魔子魔孙,因为他们败坏佛法,断人慧命。
                            有时带一些朋友去寺院,希望能让他们亲近三宝,对佛法生起正信,但就算我说得再好,去到那里一看,那些不如法的行为,那些贪着金钱,惟利是图的行为,我无法解释也无法理解,再不敢随便带人去,甚至不敢随便提起,惟恐别人造口业,因为我解释不了,最后只好沉默。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佛弟子无法理直气壮地宣传佛法?为什么找不到一个能让人心服口服的榜样来维护佛法的尊严?寺院里各种不如法的行为我们该如何去解释?
                            某寺院开法会的通知上,白纸黑字写着皈依多少钱、受戒多少钱、吉祥多少钱、超拔多少钱,还有什么功德主、莲花位等等名目繁多的项目,都是明码标价,给人的感觉象是看到一张商品价目表,只是不知这些商品的价格是否需要通过物价局的审批。没钱就不能皈依不能受戒了吗?皈依是什么?受戒是什么?是商品吗?这里到底是商场还是寺院?即使是商场,一本证书卖几百块钱也太暴利了吧?
                            


                            IP属地:河北25楼2012-09-23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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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8日(4)
                              因为今天是初一,附近的很多居士都来朝拜,在寺院过斋的人很多,整个斋堂坐得满满的。在大殿外排队的时候,我一看那么多人,心想:今天过斋一定闹哄哄的。出乎意料的是,居士们显得极有秩序,自动自觉地排好队,安安静静地进入斋堂,整个过斋过程都静悄悄的,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真是令我大跌眼镜。想起在其他寺院过斋时吵吵嚷嚷的情景,不得不佩服大悲寺的教化是如此成功,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弟子,道场清净了,信众就会受到感染,容易听从教化,可惜这样清净的道场实在是太少了。
                              过完斋居士们都抢着要干活,说:“这寺院不收钱,不干活哪行,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吃完饭就走,得帮忙干点活。”有一部分居士被安排到后山上去帮忙,好象是搬石头,后来我在大悲殿的时候,看见一位老居士走上来,一只手指用纸巾包着,受了点轻伤,正好我挎包里有两张备用的创可贴,就给她包上。
                              下午,我站在大悲殿的平台上,看见几位年轻的士兵沿着小路走上来,看起来似乎只有十几岁,非常年轻,到了路口,抬头看见大悲殿,就咚咚咚地跑上来,朝气蓬勃的,绿色的迷彩服里是掩不住的青春活力。跑上来后好奇地东张西望,见到我之后更是惊讶地看个不停。当时我也穿着一套迷彩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大帽子,是那种极有越南特色的尖顶帽子,看起来活象个越南兵,大概是他们看到我的打扮觉得很古怪吧,呵呵,假兵碰上真兵,实在是搞笑。
                              当时刘居士正跟一位师父站在厢房门口谈话,见他们上来后站在那里四处张望,好象不知该做什么的样子,就让他们拜拜菩萨,小兵们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很腼腆地说:“不好意思(拜)。”最后几个人趴在大殿门外的栏杆上往里面张望了一会,就呼啦啦地走下去了。我很替他们可惜,难得来一次没拜佛就走了,正在遗憾,发现小路上又上来了几个小兵,再一看,好家伙,后面大部队上来了,有三四十人吧,个个都很年轻,充满活力,一窝蜂地涌上来,看见我站在那里,都好奇地对着我上下打量个不停,我拼命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们。刘居士很热情地在大殿门前的拜垫上教他们拜佛,他们围成几圈伸长脖子在那里看,非常认真,象看教官示范一样。我在下面的平台上站着,因为他们围在那里,也没看到他们到底拜了没有。过了一会,听见一个士兵在下面吆喝了一声:“四班的,走了!”呼的一下全跑光了,动作迅速,干脆利落,真不愧是当兵的。
                              又过了一会,又上来一小队,刘居士仍然教他们拜佛,我回过头去看,终于看到一个士兵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拜了,其他人围在旁边看着,还是不好意思拜,还有一个士兵站在香炉旁不以为然地自言自语:“解放军还信这个?”他们下去的时候,一个小兵经过我身边时,歪着头看看我,恍然大悟地说:“哦,这个是导游。”我差点笑出声来,我这副模样象是导游吗?象土匪还差不多,呵呵。我站在栏杆旁看着他们走下去,听见拜了菩萨的那位士兵交代其他人:“回去谁也不许说。”我听了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中国的教育是唯物的,人们什么都不信,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只看到眼前的一点点蝇头小利,常常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物质在发展,人心在堕落,非常可怕。佛法在一般人眼里就是迷信,寺院在一般人眼里就是旅游景点,实在是悲哀。有善根的人拜了佛还会觉得不好意思,想当初我读书的时候跟同学出去旅游,拜了佛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真是颠倒。其实佛性人人本自具足,看得出来这些士兵中的很多人并不是不想拜,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而已,而觉得不好意思的原因则是认为是迷信,看来中国佛法的教育实在是任重道远啊。
                              


                              IP属地:河北27楼2012-09-23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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