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允浩:
我有时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不去谈一次恋爱呢?
却好像再也没有那个能力了,它到底被我丢到了哪里,我心里沉沉的,怎么也想不明白。日子过久了,觉得就算一个人也是没有关系的。我规律的生活、工作,与人交谈、微笑,有困惑的事情去思考,也有珍贵的记忆去回念,并未觉得不幸福啊。果然还是因为太容易满足了吧。
这是你以前常对我说的话。
房东太太说,就算我养一只猫,她也不会把我赶出去的。我笑着拒绝了她,有一个台风在心里,就够了。
友人说,你不该这般念旧,要给心里腾出一点地方才行。我不明白,那这颗心,是什么时候就装满了的呢?满满载载的,有时候,都像要溢出来一般。
我胆小的要命,所以就算,呆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慢慢睡着,也没关系吧。
这些徘徊与彷徨你都没有与我经历,我害怕是自己的用词不准确而没能让你听懂,更害怕你是不知道如何安慰我。
秋天到了,我相信,与你一起看烟火的那人,怀揣着与你同样的心情。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珍惜了。
在中
09.26
99年·秋
流感席卷,即便再偏远的地方,也不得幸免。人们早早戴起了口罩,导致这个秋季的主旋律是闷闷的嗡鸣。
怕吹到凉风,房间里的窗户是紧紧关闭的。金在中嘴里含着温度计,晶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窗外。明明只隔着一扇透明窗户,可以看到枯叶子在空中弹跳着打旋儿,看到大人小孩匆匆走过的步伐,却听不见那厚厚重重的积叶的呻吟。有大胆的灰喜鹊在窗台逗留一阵,对金在中转了转小脑袋,再拖着尾翼滑翔而去。一切,就像一幅褪色的无声动画。
金在中想起,郑允浩重新送给他的笔记本的右下角里,就这般画着两个静默的小人。只要快速翻动页面,就可以看到他们都动起来了。左边的小人一开始在哭,右边的小人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安慰,后来两人便牵起手都笑开了。
在生病的日子里,在中总时不时地翻动起来玩一玩。心里偷偷想着,郑允浩画得还是挺传神的,连小虎牙都没有忘记。
窗户突然咚咚响了两声,金在中忙回过神,就看见外头郑允浩放大的脸凑了过来。要知道他的房间可是在二楼,在中吓得一惊,连忙打开窗户。一阵凉风袭来,立马刺激得他连连咳嗽,眯起的眼角蓄满了泪水。
郑允浩手中抱着一个小纸箱,他先塞到了在中手里,然后才费力地攀了攀,撑上窗台。刚刚离去并落脚在梧桐树上的灰喜鹊嘲笑一般长啼了两声。
活动空间狭小,郑允浩一抬头就碰到窗棂,捂着瞬间红了的额头哎哟叫唤了半天。在中看着着急,慌忙拉住他,两人一个扯,一个钻,终于让郑允浩像从管道里弹出的皮球一般滚了进来,直接摔倒床上,压得金在中喘不过起来。
与此同时,哐当一声响,允浩用以爬上来的梯子摔倒在了院子里。接着便传来邻家里几声此起彼伏的狗吠。
“在中啊。”奶奶的声音随着上楼的步伐靠近。
郑允浩慌忙一把扯起被子胡乱扣在身上,将在中也罩进一片温热的黑暗中。几秒后,一只手臂从被底伸出,嗖地将一旁的纸箱子也拖了进去。
“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不知道哪家孩子又来胡闹,奶奶到院子里看看,你可别忘记吃药。”
“嗯,知道了。”
蒙在被子里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那震动更透过在中胸腔的起伏传到郑允浩脑门上。
待听到门锁轻轻扣搭上后,黑暗中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才松了口气。
“……起来啦,好重!”金在中推搡了允浩一下。
“嘘——”
郑允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明所以的在中刚想拉开被子,却突然感到下巴触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还轻微耸动了一下。
在中睁圆了眼睛,像是被吓到。
一阵呜咽呜咽的声音适时传出。
“允浩!”在中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敢乱动。
郑允浩嘿嘿笑了两声,这才一点点挪开被子。被光线一寸寸照亮,看得清明的在中这才惊呼:“小狗!”
“他叫台风~我捡的!厉害吧?”
“嗯!”
在中肯定地点点头,他戴着口罩,只能露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来,此刻弯弯地望着允浩,流光溢彩。
郑允浩突然就微红了脸,揉着脑袋。本来有好多话想说的,怎么一下子就卡壳了。
如果烟花有种子,那它一定种在我心里。你一笑呀,就燃起那点点火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