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早晨。与往常一样在铃响前的几分钟就醒过来的弗兰克等待着闹钟音，直到把滴滴地响了两下的闹钟掐掉后，他才揉了一 把头发翻身下床。
今天没有晨练。弗兰克叼着牙刷走进公共澡堂 ，拧开长排水龙头中一个。
“咳。”没有杯子，直接把嘴凑到水柱那儿冲干净白沫。 有水借势流上他的脖子，再在后背留下道冰凉的。更多水珠则是纠缠上他的发髻 ，一滴滴地从已成尖端的发梢那滚落 ，略长的头发立马陷入了半干不湿的尴尬境地。正要用毛巾擦头，隐约有轰鸣声从锅炉房传出，龙头里喷出的水也有了变暖的趋向 。
索性去洗个澡吧，趁着还有热水。弗兰克拧紧已有点发热的水龙头，赤脚向淋浴房走去。晨间的不高的温度使得原本空落的淋浴房更显冷清。角落排气扇那儿渗进的惨淡光线成了唯 一光源。没有浓重白雾遮掩，即使明知澡堂只有自己一个人，但光着身子还是感觉不太自在。
弗兰克耸了耸肩，随便找了个花洒把训练裤甩到那嵌入式的喷头上，自己则拧开另一个水龙头。 “哗——”细小的水柱喷涌而出，雾气也冒出了几缕。 不知道是谁在放沐浴液的架子上丢了块肥皂——还是薄荷味的。
弗兰克腹诽了两句:“这又是谁乱开的玩 笑？”手则是抓起了肥皂——这薄荷味有点熟悉。
——
温热的水流从皮肤滑下，经从痊愈的白色疤痕那儿，再轻抹过新添的淤青或痂。骑士的身上永远狰狞着伤疤，就像消防队的人总会有片被灼烧至黑的皮肤。这大概是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也许还能算是独特的荣誉勋章 ？ 弗兰克笑了笑，他想起了尤娜，那个努力挖着瑞琪墙角却又不让人讨厌的龙骑团团长，一 个豪爽大气的女人。她手臂上的道道凌乱疤痕，她也就让它们在臂膀上张扬着，也不顾走在大街上时路人惊诧的目光 。
“唉，这样很奇怪么？”有次谈话时，她略微有点惊讶于他的问题，“作为个战士这不有这道理嘛。”
“虽然威廉总爱在那些地方纹身，但显然他爱死那些疤了。在他眼里那些勋章简直比他的古铜色腹肌还性感。”她举了个她的部下的例子，“不过瑞琪你光是靠结实胸肌就足够让女人们心甘情愿地爬上你的床了。”
哦，她顺带着还 拿她的兄弟开了个玩笑。
“尤娜……”他的上司同时也是哥们则是用他那双好看的蓝眼睛传达着他的尴尬。 “
哦不，”尤娜笑着别过脸去，“瑞琪，收回你的目光，我感觉我像个抢掉了金毛狗狗食物的坏主人。”
弗兰克轻轻笑出声，平日里的瑞琪似乎永远那么好脾气——尽管他套上那身盔甲后立马六亲不认只持真理得可恶。

嘭一声闷响，公共澡堂的那扇上个年纪的铁门进行了拉伸运动，然后不出意外地闪到了腰，“吱呀——”生锈了的转轴在恶狠狠地抗议。 接着是琐碎的硬物碰撞音，像是有人将盔甲拆散，再随手乱扔在地上。
淋浴房的布帘被掀开，现任皇家骑士团团长瑞琪走进来，他顺带着把已褪到胳膊上的衬衫扯了下来。 骑士团长十分疲倦、发困，他径直将身侧的花洒拧到最大，也不顾喷涌出的水还没来得及升温就那样冷冰冰地浇了他一头一脸。
“弗兰克，”他低着头，及肩的金发在水流冲击下垂落在脸两侧，嗓子是通宵工作后的沙哑，“肥皂给我。”他背过一只手，朝身后的人示意。
在一旁被无视许久的弗兰克默默地将沾满泡沫的肥皂递了出去。“啪”，接应时那个 圆溜溜的东西不出意外地掉了下去，随水 流卡在了排水道口。
“……”
“……啊抱歉。”
————
室温慢慢提了上来，也能看见一簇一簇的白雾飘散而出。淋浴房里水珠的落地音与排水孔渗水声空洞地交杂着 。
“瑞琪，昨晚你又去巡逻了？”私下底，弗兰克也就略去了对他的兄弟的那一点在职 务关系上的界线，直呼了对方的姓名。
“嗯，”瑞琪往头发上打肥皂，稠滑的怎么也不起泡的肥皂黏得他有点不舒服。
“该死 。”他用了种旁人听不清楚的模糊语调咒骂 了声，随之导致的则是大量的肥皂水沿着他龇牙表情倒灌进他的嘴里。
“咳，噗噗噗！”
弗兰克略有点无奈地瞧着旁边可以称得上是狼狈的瑞琪，决定还是留他一个人在水流滋养下清醒清醒为好:
“啊啊，等会儿出去记得锁门，我先走了。”
“唔，”瑞琪口腔里的涩味还没褪干净，“好的， 谢谢，好的。”
弗兰克最终还是忍下了，那一点点对瑞琪又随性通宵工作的责问。
不过出了淋浴房后他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掌无力地撑上额头——这还不仅仅是因为他看见了被丢了满地的并且沾满了泥点草屑的盔甲零件 。
——
“上午的训练我来带，你给我去睡觉。”
“附注:盔甲已送去铁匠铺整修，下午去拿。”
一张便条贴在公共澡堂那扇上了年纪的铁门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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