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
静得连空气都难以流动的雨后之夜，这条小街积了由于缺少亮光而显得黑漆漆的水，此刻它迎来了今晚第一个路人。
『叭、叭』
路旁墙角堆放杂物的垃圾堆里惊飞一只觅食的乌鸦。
“哼”他停下来，发出一声嘲讽的鼻音。
——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了。
——理想也好、道义也罢，终是在他人或自身的矛盾里土崩瓦解。
——为什么所有的希望到最后都会染上腐败的气息？
——为什么人人都在表面上说一套做一套，一边又在放肆地违背诺言？
……我再也不会相信了。
他的手握上刀柄。
——绝对、不会……
——相信这个已经陈腐的世界了。
缓步走出小街，身后只飘落几枚黑色的羽毛。
◇
如果这个隐世已经不堪负荷它的污浊，我请求，肃清的真正权力。
“这是近十天来失踪的十五人中找到的第一具尸体。”电视中的播音员站在被警方封锁的现场前，从画面里只能看见其身后的门里、昏暗的楼梯上尚未凝固的暗色液体正以粘稠状在一楼汇聚。“目前警方已经证实被害人是为长而锋利的刀具杀害的，疑和前段时间的连续杀人案为同一人所为，不过其它失踪人员尚在寻找中……”
“嘁”，雪见呡了一口手中的茶，街角的这家小店现在成了他的常驻地，连接着幽暗狭窄的小巷与宽敞明亮的大道，简直就像连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样。“已经十五个了啊，这家伙动作真快。”
——不愧是『分刀』出身。
——自从『那件事』后，那个粉红头就成了在鲜血凝结成的红彼岸上跳舞的人。
——一个又一个倒在他刀下的灰狼众忍者，他是在向灰狼众的首领宣战！
……只是，太过头了。
不管是在清水家还是灰狼众，雷光都扮演着维护表隐两世平衡的角色。
——现在倒是他自己又一次『犯戒』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雪见站起身，爱枪服帖地躺在口袋里，“说起来，好久没见到那家伙了。”
——不能让他自己毁了自己。
◇
“哈哈，呀、前辈，好久不见。”
立在巷尾的人照例还是粉色直顺的中长发、浅蓝的人造革无袖上衣、乱七八糟的传统长裤。
两栋高厦之间的这方狭长小巷，惟有靠一线的月光来获得照明，甚至两端街道上的霓虹灯光也不能染指分毫。
他们之间，是一团模糊得看不出原本形状得东西。
——以往一刀解决对手的雷光，这次使了至少有十几刀吧。
“因为他‘不小心’和『那件事』扯上了关系呀。”雷光的语气里漫是嘲笑，“但是今天还欠最后一个，所以暂时不能和前辈好好叙旧了。”
“雷光！你疯了？！”
“呵呵，”他称我的名字了呢，以前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前辈就算你生气我也不得不去。”
“谁？”心里大概有了一点眉目。
“服部柊十郎。”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雷光身上带的气息，使空气停止了。
◇
雪见再次回到那栋大楼的时候，简直快要吐出来了。自一楼开始，没有任何东西是完整的，人体的碎片更是随处可见，地面浮起一层腥臭的液体，电梯门由于肢体的阻挡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嘀哒』
额带透进一点凉，天花板正在向下沁水。
……来得、太晚了么？
“雷光！”他顾不得稀软陷脚的触觉，踏着那些被埋没了的楼梯向上爬，寻找记忆中熟悉的那间房。
『砰』
轰开黑灯的房间，这里应该是首领的私人房间。
“哼”
他首先见到的是那个端坐在桌前沉稳的白发男人。
“雷光呢？！他在哪！！”雪见用力拍打桌子，唯一干净的这个房间，有不同于门外的腥甜气味。
——不一样的血的味道。
“他•在•哪？！”
雪见揪起服部的西装领，后者却向一边歪倒下去。
“哼，你以为我那么没用吗？”
“雷光？”
“前辈、现在可以叙旧了。”黑暗里是一声轻笑，“不过要说什么好呢？”雷光的语句之间夹杂了艰难的喘气声。
——怕是受了伤吧。
“对不起，她、在这楼里的所有人，包括她……都……”声音开始战抖，“哈哈哈，为什么、都要骗我……哈哈哈，果然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哈哈”
“雷光。”雪见蹲下来，实现和雷光的平齐，“已经没有事了。”
“我就知道前辈会这么说，呵呵，连你也骗我、背弃我了。我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啊！”
“雷光……”
额上接触到手的温暖，然后是绝对的冰冷。
子夜的某栋大楼，清空下只传来两声突兀的枪响。
【EXTINCTION•全灭•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