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斯·痛
“季风之隐……”葳斯基忽然开口。
季风之隐转过头:“怎么?”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好像……即将失去什么一样。”葳斯基吞吞吐吐地说,字字斟酌,小心翼翼,变得不像他自己。
“sky,你有什么很重要的宝贝吗?”季风之隐有点好笑。
宝贝吗……葳斯基驾驶着飞船,皱着眉思考着。而后,眼前只有一片空白,宝贝这样的东西……大概是不曾有过的吧。
“呵,可能是我想多了。”葳斯基挑起嘴角。
渐渐地,他们靠近了那个太空中被保护着的平台,周围却没有一架战机或是合成人。
“保持警惕!小心,也许会有埋伏!”葳斯基谨慎地下达指令。却在抬头一瞬,愣在那里。
平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们所使用的每一架战机、每一把手枪,都是那个人用自己的不眠不休换来的。而此刻,这个人,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是他们所有炮弹对准的中心。
“葳斯基上将,好久不见。”白发男子温柔地笑着,声音很柔软又很清晰。
葳斯基在舱门打开的瞬间冲了出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离,你是被他们逼的对不对?联军没有人会质疑你的忠心!只要你说一句……”
被唤为离的白发男子温和又决绝地打断了他:“没有人逼迫我,而且,离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K·亚历山大。我本来就来自火星,怎么会对地球联军忠心?葳斯基上将真是说笑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利无情的刀子,让葳斯基体无完肤。
季风之隐看着葳斯基怅然若失的样子,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没少从葳斯基口中听闻这位白发男子的名字,也不是没有见过面,联军最有威望的年轻博士,百年不遇的天才,对人温和友善却又淡漠疏离。但也就是这样一个人,柔软的人,在葳斯基早已被训练得铁打一样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无可替代。
可如今,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昔日好到可以同床共枕的好友,却在朝夕之间变成了兵刃相向的死敌。
“地球和火星之间持续了几代的战火,就在这一次彻底了结吧。”着装华贵又脱俗的白发男子微笑着开口,眼中的那片落日余晖般的景色却没有半分波动,“这样挺好的,不是吗,葳斯基上将?”
葳斯基觉得自己快要拿不住手中的枪。
面前,是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自己无比熟悉的至亲,身后,是骚动着开始催促葳斯基开枪的战友。
他应该怎么选?
用他给的枪杀了他?
或是用他们赋予的权利背叛他们?
葳斯基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有选择恐惧症的人。
不,或许并不是。只是牵扯到了离,他就很害怕,害怕走错一步,就把离推向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永不见天日。
葳斯基动了,一步,两步,很缓慢地走向他熟悉的离。
白发人也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淡得看不见,白袍之下纤细白皙的手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颤抖。
“离,你记得吗?那年夏天,在军校的时候,我陪你去图书馆,结果看了一下午却还停留在第一页。因为我在看你,情不自禁地看着你,午后的阳光洒在你身上的时候,一丝不苟写着论文的你像天使一样好看。”
“还记得吗?那次体育测试?我虚报了你的长跑成绩,结果被老师发现了,然后老师罚我们俩一起跑二十千米,你跑着跑着就倒下去了,我背着你,跑完了二十千米。但是我一点都不累,因为你好轻,真的,像一根羽毛一样。”
“还有,那次,你参加博士辩答,你以为我去看怜美的舞蹈大赛了吧?不是的,我一直站在台侧,一言不发地看着你认认真真地思考、温和有礼地论述、天衣无缝地解答。我只是想,在你最重要的时刻,陪在你身边。”
葳斯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离白发男子只有一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么多年的美好回忆,都是你编织的谎言吗?”
离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嘴角的笑带上了苦涩:“是的。只是谎言……罢了。是你,入戏太深,太过天真了。仅此而已。”
“跟我回去吧。”葳斯基坚持地说。
“你还没明白?”离退开一步,“我们回不去了,葳。”
你终于愿意用你独有的方式唤我的名。
这是不是说明,你还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