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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雾里看花(长短篇/一发完/附赠脑洞向短篇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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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假如陆小凤与花满楼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注释:非陆花人物黑化。电影设定,少许原著。由于群活动猜作者,所以稍微拗了下文风。
附赠一篇可爱的《护花记》,因为太短就不单独发了。
摘要:陆小凤的头顶上长了一朵花。谁摘下了它,谁就能得到陆小凤的一片痴心。对陆小凤有情的姑娘们纷纷追了过来,誓要将那朵花摘下来。


1楼2017-04-15 18:29回复
    TAG:满月·柳梢·迷雾

    满月。
    八月十五,正是月圆之时。
    越是佳节时刻,人越是容易觉得孤寂难耐,便要往人堆里扎蹿。
    街道上人群熙攘,江南的细密烟雨也阻不了灯红酒绿,花天锦地。
    陆小凤站在青石桥上,左眺了一眼温香软玉所在的红阁。阁楼外挂着暧昧的艳红灯笼,阁楼内燃着旖旎的如豆灯火。倩影婀娜,映在纱帘上,引人遐思。
    本该是浪子流连忘返的地方。
    本该是陆小凤流连忘返的地方。
    他右望了一眼灯火阑珊的毓秀山庄。山庄隔得太远,烟雨之后,夜雾已起,山庄坐落在云间雾里,半遮半掩,欲拒还迎。
    红阁有春香满堂,佳人伴酒,红袖轻纱,清歌曼舞,可解天下愁绪。
    毓秀山庄有烟柳无边,公子抚琴,鲜花佳酿,欢谈畅饮,可断三千烦恼丝。
    陆小凤再未踌躇,便往那郁郁葱葱之处去了。
    中秋月圆,千里共婵娟之时,他纵是孑然一身的浪子,也有些想念朋友了。
    月明如水,月光似轻纱,将世间万物皆笼在其下。
    花满楼虽看不见,却感受到了月光的清凉。
    花满楼已未抚琴。
    月及正中,已近子时。
    他连麻雀都不忍心打扰,又怎会扰人清梦呢?
    他作息极规律,此时却仍未歇下。因为他在等人。
    那人一定会来。
    中秋团圆之时,他会想念家人,所以自小楼回毓秀山庄小住。他也会想念朋友,所以现在仍未休息。
    花满楼独坐在凉亭内,轻摇扇,丝毫不焦灼,丝毫无忧虑。
    满月终于落上柳梢。
    落上柳梢的不只满月,还有一道人影。
    山间送来一阵凉风,风拂柳摇,柳摇他摇。
    世上真有如此轻灵飘逸的轻功,如鸟翼半展,将落未落。那不是普通的鸟,是九天之上的鸟,是凤凰。许是自九天之上赶来,才到得如此迟。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楼2017-04-15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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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兄,久别无恙。”花满楼道。
      温润公子笑了,笑如其人,暖煦迎面,清润入心,瞧着便令人舒爽。
      陆小凤也笑了,俏皮的笑,欣喜的笑,眼角眉梢皆是活泼灵动。
      他也道:“花兄,你总能发现我。”
      其实他们并未久别,上次见面约是在半月前,百花楼。他去那处赏花讨酒,与花满楼畅谈江湖世事,惬意非常。惬意得他都不舍得离开。
      但陆小凤是个浪子。
      浪子不能驻足停留太久,浪子注定要游迹江湖。
      他走了。半月之后,又回了。
      他知花满楼会回毓秀山庄与家人团圆,便直接寻来了此处。无所谓是否在百花楼,无所谓有无百花芳艳,他只是想与花满楼共饮罢了。
      好酒无穷尽,可要与朋友饮,才是真佳酿。
      他亦知花满楼会等他。
      陆小凤负手走到亭内,花满楼面前的桌上摆着五坛陈酿,足够他们喝个尽兴。
      泥封未开,陆小凤凑到坛口边轻嗅,一坛一坛点过去。
      “葡萄酿,杏花村汾酒,桂花酿,百花酿,竹叶青。花兄真是天下最体恤我的人。”陆小凤笑得更欣喜开怀。
      花满楼笑道:“我说过,好酒只请朋友。”
      陆小凤点头,道:“幸好我是花兄的朋友。”
      花满楼道:“幸好你是我的朋友。”
      陆小凤道:“不然花兄独饮可要闷死了。”
      花满楼道:“有你在。”
      陆小凤道:“有我在,花兄这辈子想要闷死也是件难事。”
      花满楼又笑了,如清风暖阳。陆小凤也笑了,似乎花满楼开心了,他便也开心了。
      类似的话,两年前他们便说过一次。他们的交情渐深,陆小凤的油嘴滑舌倒是没变。


      3楼2017-04-15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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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天生就有缘分,就该一见如故。如陆小凤与花满楼。不过三两年的功夫,他们已像是做了一辈子朋友。
        有些人无论遇见得迟早,注定要成为知己至交。他们不必相见恨晚,因为无论相识早晚,他们都将是心意相通,亲密无间的挚友。
        花满楼为陆小凤开了一坛酒,满上杯盏。
        “陆兄,请。”
        “花兄也请。”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月在中秋时便只有圆满,陆小凤在花满楼身边时便只有欢喜。十五会过去,但总会再来。他亦会离开,但他们总会再见。
        只要陆小凤仍在江湖,兜兜转转后总会去百花楼小憩,寻寻觅觅间总会到花满楼身边。
        花满楼总是吸引着陆小凤的。并非如陆小凤心仪的美人般的吸引。却比那恒久,比那深沉,比那厚重,比那入骨。
        花平敲了敲仍亮着烛光的主室,门内传来年迈却内劲十足的声音。
        “何事?”
        花平道:“老爷,陆公子果然又到了。”
        那声音无甚起伏,却暗含了些微喜色。
        “知道了,下去吧。不必再去候着了。”


        4楼2017-04-15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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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是个聪明人。
          聪明得讨喜,聪明得有用,聪明得恰到好处。
          所以花如令选了他。
          花如令手中还有不少人选。但他选了陆小凤。
          因为他已抓住了陆小凤的弱点。一个被他抓住了弱点的人,就能被他百般利用。
          花如令做事向来谨慎,步步为营,丝丝入扣。所以他能成为江南首富,能做到现今的天下首富。
          花如令不只是江湖侠士,他更是个富人。
          这天下间,做得成富人的,有哪个的心是干净的呢?
          做得成首富的,更是要有出色的手段和玲珑的心思。
          花家的产业与势力如今已密布天下,如同一张蛛网,将江湖河山一尽网罗,一震一颤皆逃不出他的感知。这张蛛网,他织了大半生。他的对手被他的网缠住,困死,沦为他的食物,让他织出更大的网。
          可网一旦织得太大,就再难隐蔽。就会令人恐惧。更会被人觊觎。
          这样大、这样密的网,普通人怎敢觊觎,有那个野心与魄力的,天下间也唯有龙椅上的那一位而已。
          花如令早便料到了,他的网迟早会令那一位感到威胁,更会被那一位觊觎。怀璧其罪,花家有这样的势力便已然免不了会成那一位的眼中钉、肉中刺。帝王向来难有广厚宽仁的胸襟,龙椅上从来坐不得能容下肉中刺的人。皇帝朝花家伸手时,便是花家满门尽灭之时。
          花如令不会让花家灭门,亦不会让花家失势。
          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他已下了无数的暗棋,只需要一道明棋作引。
          一道完全在他掌握中,容不得丝毫闪失的明棋。
          如今,花如令终于确认了,陆小凤便是他等的那一道明棋。
          极乐楼原本就是他暗中授意后才建起来的,花家能凭空多出大笔的收账,何乐而不为?
          可惜洛马和钱老板实在是担不起大事的人,朝廷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花如令只能弃车保帅,主动配合朝廷查处极乐楼。
          正好,他还能用极乐楼的案子试探出陆小凤的能力。
          他暗中斡旋将朱停安排进了陆小凤以前的牢房,顺势引蒋龙洛马去找陆小凤帮忙查案。更是让七子花满楼参与其中,以药胁迫,让陆小凤难以脱身。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5楼2017-04-15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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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果然聪慧机敏。还有许多难得的朋友。灵犀一指亦当真绝世无双。
            机缘巧合,他的七子花满楼还与陆小凤交了朋友。
            陆小凤是个重义气的人。有这份交情在,花如令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南平郡王已是花如令同谋,北方蒙古部族瓦剌鞑靼和吐蕃皆与他达成盟约,南方也已有安南、琉球为应。瀚海国王与花家世代交好,现任国王更是花如令知交好友,本该是花如令最坚实的后盾,却不想临时生变。
            瀚海国王子竟意图篡位。
            此时陆小凤与花满楼交情已深,花如令便有了一石二鸟的计策。
            他以花满楼心病为由,请陆小凤相助,虽然个中凶险异常,但陆小凤居然一口应下。自那时他已然清楚,他花家七童于陆小凤心中已有十分紧要的地位。
            花如令原本打算定下明棋之后,用蛊毒威胁驱使。但人总有想不到的傲骨与韧性,若是逼急了,难免会出些意外。况且,陆小凤朋友太多,谁知里面会不会有能为他解毒的人。
            但陆小凤与花满楼之间的情谊却让他有了些新的想法。
            一个人若是心甘情愿去帮你做事,难道不比受你威胁被迫去做更好?
            瀚海国一事陆小凤果然解决得十分漂亮,铁鞋大盗被擒,瀚海国内乱平息。瀚海国又变回了他的忠实盟友。
            此事之后,陆小凤甚至将自己的独门绝技交给了花满楼。


            6楼2017-04-15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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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如令的几个人选中,陆小凤愈加得他的心。
              但陆小凤是个浪子。
              浪子总是能舍弃些旁人舍弃不得的东西。
              花如令仍不敢在他身上下如此重注。
              大金鹏王的复国宝藏是花如令早便盯上的猎物。他已围着它们绕了几层丝,只待收网。
              这宝藏既可以用来复国,又何尝不能用于立国呢?
              剩余三分之一宝藏的主人霍休是陆小凤的朋友,陆小凤就是助他侵吞宝藏的最佳人选。
              花如令有心要试花满楼在陆小凤心中的分量,便让他于青衣楼的内线暗示霍休,陆小凤便是最适合帮他夺得其余宝藏的人选,并引导他们将花满楼也一并拉下水。
              陆小凤不喜欢麻烦,却在见了花满楼的连心锁后,甘愿搅进了麻烦里。更是为了解决这麻烦,将四条眉毛剃了两条。
              严立本已死,严独鹤已死,霍休也已死。大金鹏国的复国宝藏与青衣楼的势力都失了主人,不会反抗的猎物蚕食起来最是轻松。
              这次,让花如令的网织得更大,更密,也更让人胆战心惊、寝食难安。
              如今花如令万事俱备,只差一道明棋。以他的谨慎,绝对容不得这道明棋出丝毫错漏。
              今日中秋满月时,陆小凤来了毓秀山庄。
              陆小凤舍了薛冰,舍了欧阳情,舍了许多与他有情的侠女美人,却来了花满楼身边。
              浪子放得下女人,却独独放不下这一位好友。
              浪子也有舍弃不下的人。
              花如令明了,花满楼便是陆小凤的蛊毒。
              明棋已定。


              7楼2017-04-15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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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其实一直看不透花满楼的父亲,但他从未多想。
                他是与花满楼交朋友,又不是与花满楼的父亲交朋友。
                花如令如何高深,与他何干?
                其实他看不透的又何止花如令,花满楼何其温润清透的人,也总能让他惊喜、惊讶。他亦未看透花满楼。
                花满楼是个清雅绝俗的公子,纵是笼着一层迷雾,也只会更加引人入胜。
                雾里看花,许是比真切看来更多几分朦胧美的。
                已近岁末,天气初寒。
                江南的娇花弱柳素来受不得冷,早早地便枯谢了去。
                陆小凤啧舌,叹息,心道,没曾想已到了南方却仍赏不得花,只好去百花楼了。
                只好去百花楼了。
                陆小凤装的无奈,摇了摇头,又装不下去了,面上只余将见好友的喜色。
                到了百花楼,陆小凤还未开口,花满楼已发现了他。
                陆小凤轻功卓绝,翻过桅栏落地无声。
                但花满楼已嗅到了他。
                身上总带着女人香、酒香,却丝毫不令人生厌的男人,天下也没几个。
                花满楼道:“陆兄,正巧。”
                陆小凤毫无被抓了现行的窘迫,大方走近花满楼。
                “花兄倒是说说,如何巧?”
                花满楼道:“六哥喜宴,我正要回桃花堡,一起去?”
                陆小凤愉悦应道:“好啊!”
                他倒是忘了方才给自己找的借口——他本是来百花楼赏花的。
                到了花满楼身旁,赏不赏花已是次要。花满楼爱花、惜花、护花,本身已是花,是小楼里最温润清雅、风华绝世的花。
                你要是伴在这样的花身边,还想不想去赏其他花?
                至少陆小凤是不想的。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8楼2017-04-15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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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回桃花堡坐的又是花平驾的马车。
                  还未上车,陆小凤就先贫嘴了,“花平,这次车上不会再有迷烟了吧?”
                  花平瞧见陆小凤笑眼,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便赔笑道:“不会了,不会了,陆公子放心上车。七公子请上车。”
                  陆小凤玩笑,花满楼只是旁观,嘴角翘起。
                  陆小凤是个很有趣的人,许多人与他一起时都会很开心。花满楼便是那许多人之一。
                  这马车本只是为花满楼一人准备的,两人坐进去略微挤了些。两人靠得十分近,肩挨肩,肘接肘。
                  花满楼道:“我还在想给陆兄的喜帖该往何处投,陆兄居然就自己寻上门了。”
                  陆小凤道:“我这鼻子虽比不上你灵,但好酒的味道是断然不会错过的。”
                  花满楼道:“这倒是,家父寿宴,家兄喜宴,你一次都未错过。”
                  陆小凤沾沾自喜着,也未细想为何花家每有宴席,那消息似乎都会及时且主动飘进他耳朵里。
                  陆小凤道:“花兄既答应了好酒要请与朋友,我又怎能轻易辜负你的好意?”
                  花平隔着绸帘,听厢内陆小凤与自家七公子打趣,感觉自己的心情也雀跃了不少。


                  9楼2017-04-15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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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甲天下的江南花家,喜宴办得自然也要比别家盛大。桃花堡本是厅堂宽阔,屋舍鳞次栉比,络绎不绝的道喜的客人却让偌大一个庄子拥挤了起来。
                    喜宴在第二日,如此多的客人,花家老爷与六位兄长已应接不暇,花满楼自然也去帮忙了。
                    喜宴当天,陆小凤见到了许多朋友。他的朋友本就很多。但这里不是他朋友的人却更多。
                    陆小凤一路打着招呼走过,刚要落座,又看到一个熟人。
                    一个衣着土气的秃头老头。
                    “山西燕!”
                    “陆小凤!”
                    此人正是一双铁掌威震关中三十年的山西燕。
                    一位成名三十余年的大侠尚且没有坐在主桌。陆小凤却坐在主桌。
                    坐在主桌的人还有五大门派的掌门与长老和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皆是花如令的好友,更是武林中泰山北斗般的人物。陆小凤能坐在此桌,大半是由于铁鞋大盗一案的救命之恩,其余的,大概只能是他与花满楼的交情了。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陆小凤才终于坐下了。他坐得心安理得,优哉游哉。还十分开心。
                    做花家的恩人、友人,要比做花家的仇人、敌人舒心太多。他为何不该开心?
                    喜宴开始前,花满楼才进了大堂,与各位长辈行过礼后,坐在了陆小凤旁边的位置上。
                    没过一会儿,送亲的礼队便到了桃花堡门外。
                    丝竹唢呐吹得甚是喜庆,陆小凤听着又痛饮了一杯,心中又是祝福又是羡慕。他凑到花满楼耳边,吐纳皆带着酒气。
                    他道:“花兄,你最后一位兄长都已成家了,你又要待到何时啊?”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0楼2017-04-15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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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楼已是习惯了陆小凤喜欢凑近说话的亲昵举动,面不改色,淡然思索了下。
                      花满楼道:“许是我还未遇到有缘人罢。缘分到时,自然便成家了。”
                      陆小凤不依不挠,撇了撇嘴,道:“那若是花兄一直遇不到有缘人呢?”
                      花满楼正细细听新娘跨火盆的声音,他听见自家六哥欢快非常的心跳,自己也衷心为这一对终成眷属的璧人欣喜。陆小凤这问,他未加思索。
                      他道:“不是还有你吗?”
                      话刚出口,他便觉出不对。
                      这话,太过暧昧了些。
                      他虽不是那般意思,听来却有那番意味。
                      若他花满楼一生不成家,他仍是有陆小凤这个朋友,不至于无聊,不至于苦闷,不至于孤独。况且他与陆小凤早便说过,有陆小凤在,他这辈子也难闷死。
                      陆小凤听得十分称心遂意,面上喜色更盛。他这江湖浪子或许此生都难寻一个家,却终有地方可落脚。总有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境都不会赶他走。
                      花满楼。
                      花满楼。
                      花满心时亦满楼。
                      真是个绝世无双的名字。真是个绝世无双的人。
                      陆小凤此时便觉有鲜花满心,润且香,暖又凉。
                      他逸然道:“是啊,花兄还有我。我也还有花兄。”
                      花满楼面色中的羞赧窘迫也褪去,脸虽仍是红的,却是源于相知之暖。一双失焦的眼望向陆小凤,目光尽是真挚,眼底皆是澄净。


                      11楼2017-04-15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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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往何处,动乱便会跟到何处。
                        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容易生出动乱。
                        花家喜宴,桃花堡,人就很多。主人、客人、仆人,处处皆是人。
                        动乱也就跟来了。
                        三拜之礼已成,花如令走到厅堂正中举杯向众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敬酒。
                        众人的酒杯刚放下,一道如虹寒光乍现,眨眼之间,已直逼到了花如令后心。这剑若是刺下去,阎王也只能笑着将这条命收了去。
                        无人会想到,有人胆敢在这大庭广众,武林高手环绕之下行刺。
                        剑身透出森然剑气,已划破了花如令的外衫。
                        但它无法再进一寸了。
                        剑锋已在陆小凤两指之间。
                        灵犀一指!
                        无人的剑能在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之下再进分毫。
                        众人的目光皆被那长虹贯日般的一剑与那惊险万分的一夹吸引住了。此时才想起去看那出剑的人。
                        那是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白面微须,仪容整洁,气态雍容,看上去如何也不像个会背后出剑伤人的人。
                        陆小凤认识他,在场的不少人都认识他。
                        富贵神剑,殷羡。方才那一招,正是他的绝技,玉女穿梭。
                        花如令这才转过身来,看见那近在咫尺的剑锋,面色微变。
                        他厉声问殷羡:“殷三爷,花某好心请你赴宴,你这是什么意思?”
                        堂中落针可闻,都在等殷羡的回答。
                        但花如令不会听到答案,在场的人都不会听到答案。
                        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殷羡在剑被陆小凤夹住时,面色已经开始发黑。花如令质问他时,他的口中已渗出黑血。此刻,他的身躯轰然倒地。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2楼2017-04-15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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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握着的剑仍在陆小凤指间。他松开两指,丢了剑。这把剑再不会伤人了。
                          殷羡的眼瞪得极大。或许要离世的人都想尽力再看这世间一眼罢。他的眼睛瞪得大了,装的东西便多了,似乎有质疑,似乎还有愤恨。
                          但殷羡已死,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花如令瞥了一眼气息已断的殷羡,又移开了眼,仿若不忍。
                          人群围了上来,寂静的厅堂瞬间热闹得如同集市。
                          陆小凤才知,原来武林高手聚在一起,也可以嘈杂得如同市井摊贩。
                          陆小凤往人群涌来的方向反挤了出去,花满楼仍在主桌他的原位上。
                          花满楼并非不担忧父亲,也并非未想过出手。但他要出手前,陆小凤已动了。
                          他信任陆小凤。陆小凤出了手,花如令便一定不会有事。
                          陆小凤走到花满楼身边站定。两人的脸色都略有凝重,却不算难看。
                          喜宴的主人,花家六哥大喝了几声,厅堂内终于静了下来。
                          花如令老当益壮,站得挺拔健硕,丝毫没有被方才刺杀惊倒。他扬声道:“今日本是花某六子吉日,也应让大家把酒尽欢,但突生此事实是无奈。现今若大家仍愿喝这杯喜酒便是花某与六童之幸,若不愿,花某也不便勉强。”
                          花如令的话里,竟丝毫没有要追究殷羡刺杀的意思。
                          他不说,却已说了许多。
                          在场心思机巧的人已明了。
                          死人虽不会说话,有时却能道出许多答案。
                          富贵神剑殷羡,纵是在江湖交游甚广,也到底不是个江湖人。他是大内四大高手。而他忠心所向的人,唯有庙堂至高之位上的那一位而已。
                          花如令不提,恐怕不是未想到,而是已然想到,已然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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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们所踏的江湖疆域都是那一位的,要如何追究?
                            但凡地位显赫的江湖人都不至于愚钝,只要不愚钝,便能猜得出殷羡背后之人,也更能猜得到江南花家只会是第一个,不会是最后一个。他们的身家地位虽不如花如令,但帝王心思难测,谁又知自己会不会成为目标呢?
                            如何追究已遥不可及,他们只能想如何逃,如何躲。
                            堂中一片静默。
                            陆小凤的视线穿透人群落在花如令身上。
                            花如令如有所感,竟回望一眼。
                            两人目光一触即收。
                            陆小凤总觉花如令身上笼着一层迷雾,并非深不可测,却是难以捉摸。
                            花满楼也有雾。他的雾是晨雾,清新润泽,渐近渐暖,令人心驰神往。
                            而花如令的雾是夜雾,愈近愈寒,看进去只觉得影影绰绰,扑朔迷离。
                            陆小凤欲再细想,心绪却乱了。皇帝要对花家下手,花如令绝不会是唯一一个目标。斩草除根的道理,坐得稳龙椅之人绝不会不懂。
                            花满楼现在很危险。花满楼的家人也很危险。
                            陆小凤直觉遍体生寒,不由得往花满楼处靠得更近了些。花满楼亦往他处靠了过来。
                            这花家,他暂时是不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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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如令已着棋一步。
                              先下手为强是个硬道理。
                              花如令亦知之甚深。
                              殷羡行刺便是他先手的第一步棋。
                              殷羡当然是花如令的人。一个拿朝廷微薄俸禄的人如何支撑得起挥金如土?如何冠得了富贵神剑的名号?
                              但旁人只知道殷羡是皇帝的人,是大内四大高手之一。
                              殷羡不知道自己会死。
                              一个人若知道自己听命即死,还会服从命令吗?
                              于殷羡,他只知行刺会被阻止,自己会被擒住,然后他会将花如令告知他的内容昭于天下,最后他会得到一笔他这辈子也挥霍不尽的财富。
                              于花如令,殷羡的身份已足够明了,死人能道出的答案已足够,又何须活人来多嘴?有时候言语反而太过着于痕迹。
                              活人总会露出破绽,而死人,死人最安静,也最听话。
                              殷羡刺杀花如令的消息很快便会天下皆知,皇帝自然也会知道。但皇帝已落后了一步,这一步,他追不回来,花如令亦不会让他追回来。
                              喜宴散后,花如令已隐蔽地将花家六子都转移安顿好了,现今还在他身边的只余花满楼。花满楼身边一直跟着陆小凤。
                              花满楼与花如令商议完事,从书房中出来已是亥时,夜色浓重。
                              他一踏出书房的门,陆小凤便迎了过来,凑到他身边。
                              他无奈笑道:“陆兄,你这样跟着我也不是办法。”
                              陆小凤道:“我也觉得这不是办法。”
                              花满楼摇头,取出纸扇轻摇。岁末时天气清冷,夜里更是寒意透衣,但他仍扇着扇子。他想把这一头愁绪扇走些。
                              陆小凤又如何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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