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夏天我一个人从西安踏上了去乌鲁木齐的列车,车上人真多,那时候我去求学,内心充满了对西域风情的向往。
刚出火车站,就看到新疆大学的学长学姐高高举着迎新的牌子,我绕过那个胖的跟头猪一样的学长,径直走向后面那个高鼻梁,深眼窝的学姐,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姑娘。
学姐冲我笑了一下,你是新疆大学的新生吗?我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点点头说是的。学姐帮我提着行李箱,让我在新生等候区等一下,把手中的那瓶自己还没喝的农夫山泉递给我。
新生越来越多,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我们的大巴车来了,我们准备上车了。
听着各地的方言,叽里咕噜的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再加上长途的奔波我坐在大巴车上昏昏欲睡,看着刚才那个少数民族的学姐我招手让她过来坐在我身边,勉强说了几句话,我便昏昏欲睡。
学姐把我叫醒的时候我发现我靠在她的肩膀上,一阵幸福,我甚至已经开始想以后我们混血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学姐说到学校了。我说,我自己过来的,东西太多拿不了,也不知道新生报道的在哪,你能带我去吗?
学姐笑着说,没问题。当然这一路上我简单了了解了一下学姐的基本信息,最重要的就是电话号码。
军训过后我经常约学姐吃饭,如果是一帮汉族男女在一起逛街吃饭那倒没什么,但是如果是两个人那别人的目光就有点儿尖锐了。一开始学姐也积极带我去了解学校的一些情况,带我去吃新疆大盘鸡拌面,后来开始刻意回避我。总是借口忙着。我挣扎了很长时间终于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向她表白。她叫阿依古丽。一开始当然遭到了拒绝。终于有一次我约她出来,那天下着小雨,进入秋天的第一场雨,天气冷了。站在操场边,旁边都是来来往往急匆匆赶路的学生,也有为了寻求浪漫雨中漫步的小情侣。
我问她,你为什么拒绝我。
她说,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民族,信仰。
我没有信仰,我可以信仰伊斯兰教。民族不一样没有关系,56个民族是一家。
我们身上留着不同的血,以后我们也会有不同的使命。
那天体检的时候我看过了,你是A型血,我也是A型的,血型是一样的。你是学基础数学的,以后当数学老师,我是学植物学的以后我可以去你教书的学校栽花种树,我们都是培养祖国的花朵。
墨迹到最后学姐就像下了多大的决定一样说,现在不能答应你。以后在说吧。
虽然这样说,但我心里已经乐开花了,这已经成功了一半了。我兴高采烈的把她送到宿舍,我们打着一把伞,那一路上我真是幸福。
以后她也不在刻意回避我了,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他教我简答的维吾尔语言,发卷舌音的时候我的舌头卷不起来,她笑的花枝乱颤。
她的朋友开始反对我们在一起,给我打电话,给我发短信,在路上拦着我告诉我我们不能在一起。我说你们是不是新时代的大学生,现在都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终于在她生日那天,他正式答应我做我女朋友了,她那时候承受着来自朋友的压力,我们在路上走的时候承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这种目光持续了三年。
时间过得真快,那段校园的时光真是太美了,但是过的太快了。她毕业晚会上唱了一首英文歌PREETY BOY.那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梦想,有一天一个白衣飘飘的女生在舞台上专门为我唱这首歌。最后她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维语,所有的维族同学疯了一样的站起来鼓掌。
时间太快,她毕业了,我还有一年的时间。她家在天山以南一个叫和田的地方,那里生产和田玉,他总是笑着逗我说他小时候跟着姐姐去玉龙喀什河边捡玉,一上午就能捡一麻袋,现在家里还有很多呢。
毕业之后她没有回家,在乌鲁木齐的一个培训机构找了个工作。我经常没课的时候就到他们公司楼下等她下班,然后一起去二道桥吃一碗拌面,生活简单幸福。
古尔邦节是他们的春节,她要回家过年了,翻过天山我们就相聚一千多公里了。以后她就再也没回来。手机一直打不通电话,我跟疯了一样给她所有的朋友打电话,都没人知道。过了很长时间她在扣扣上给我回复,她父母知道她跟一个汉族的娃好上了坚决的不让她在回来了,手机也给她没收了,天天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
我买了一张第二天乌鲁木齐去和田的大巴车票。一晚上没睡好。
车上都是维族人,就我一个汉族人,我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敢吱声。20多个小时后到了和田汽车站,扑面而来的是一片风沙。
辗转到了皮山县,然后到了他所在的那个乡上。全是维族人,我当时就懵了,我本来会以为我不会畏惧什么,本来以为维族人都是热情好客的,本来以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但是看到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的时候我还是心里怯了。我摸索着到了看着像政府机关的地方,试着跟他们沟通,我要找阿依古丽。那个维族的阿达西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跟我来。我背着书包紧随其后。心里砰砰的跳。
敲门的时候我心都要跳出来了,门开了,是一个胡子白了的维族老爷爷,那个带我来的阿达西跟他用维语交流了几句话我听不懂,结果老爷爷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