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昆仑虚格外热闹,只因那神族战神墨渊大婚,是以四海八荒排得上号的人物都来了,连天君也不例外。
折颜来了已有小半个时辰,却一直没瞧见新郎官墨渊,心下正纳闷着,令羽飘飘然出现在他身侧。
“上神?”
他手一抖,杯中茶倒在了令羽身上。“啊,抱歉啊,因为你突然出现……”
令羽抖了抖衣衫上的水珠,“上神折煞小神了,是令羽冒失了。”
折颜点头,“你来找我何事?”
闻言令羽瞥了一眼周遭,见无人注意这边,方压低了声音道:“师父不肯换礼服,眼见新娘就要到了,令羽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想着上神与师父自幼相识十分要好,便觉着上神的话师父能听进去些许。”
神族没有新郎迎亲一说,照惯例是由其兄弟代劳。因而去迎亲的是天族太子夜华君,这才给了墨渊闹别扭的时间。
昆仑虚后山,灼灼桃花间,一身玄色衣衫男子,站在一株枯死的树木前,不知在想什么。
折颜刚踏入林间,入眼便是这样一幅画景。他是认得那棵树的,那是水沼泽后山的那棵菩提树。
当年少绾身死,墨渊原本是想将章尾山上的那棵菩提树挖走,奈何东华不准。
彼时因少绾一死,魔族大乱,正是神族歼灭魔族大军的好时机。若因挖树惹恼了东华,让他决心带领魔族继续与神族作对,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其实折颜一直想知道,少绾在墨渊心中是何份量?
若说不重要,那当年做的种种事情是为哪般,又为何要带走章尾山的菩提树?若是重要,那为何逼她至那般地步,又为何轻易便放弃了那棵树?
望着树下那悲喜难辨的身影,折颜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墨渊的苦他明白却又不明白。
“这亲是你自己同意结的,如今却闹什么别扭?”折颜压下万千思绪,缓步向前。
“什么?”
“原本白浅同我讲你答应西海婚事时,我是不信的,直到后来天君昭告四海,我想你是放下了。可你现在这是?”折颜顿了顿,“既然马上要娶别人了,还想着她做什么?”
“娶别人?”
“你不会是忘了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吧?”
“大婚?”墨渊终于转头看他,“我?”
“不然是我?”
“不是令羽吗?”
墨渊疑惑了。折颜看着面前一张认真疑问的脸也疑惑了,这是他们俩谁记忆出现偏差了?
西海水君的小女儿看上墨渊,死活嚷着要嫁给他,西海水君宝贝着这个女儿又不敢直接同墨渊提亲,只好上九重天央求天君,天君被磨的没法,便与墨渊商量。本以为要苦口婆心的规劝些时日,哪知刚一提出来墨渊就答应了。天君为此高兴了许久。
折颜记得小五是这么同他讲的,难道是他记错了?
“不是天君亲自给你和西海三公主说亲的吗?”
“天君是来说过亲,但不是给我。”墨渊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在那棵枯死的树上。
“不是给你?”折颜心里七七八八猜着一点,“天君是怎么同你说的?”
“他说,西海三公主仰慕昆仑虚已久,西海水君特意上天为女儿求姻缘,他也觉得这段姻缘不错,问我是什么想法。”
“那你怎么说?”
“我念着之前那三公主常常跑来昆仑虚找令羽学东西,令羽也挺喜欢她的,就答应了。”
“我听说是你亲自去提亲的,婚书也是你亲自写的?”
“令羽是我捡回来的孤儿,既然我是师父便等同半个父亲。提亲自然该由我去才是。”
明白了,这个乌龙这么久没发现真是多亏了当事三方沟通不够。天君和墨渊彼此误会了对方的意思,西海水君一家没敢多问甚至连婚书都没看仔细,怕是被墨渊亲自提亲的惊喜中冲昏了头。天君也许是觉着第一回肯定要碰壁,才没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免得以后吃闭门羹。
天君亲自做媒的婚事居然是个乌龙……
“啧啧啧……”折颜摇了摇头,好像有一出好戏可以看了。
折颜正思忖着如何在不激怒天君的情况下好好嘲笑他一番。忽然西北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柱红光自赤水北面山头迸发而出直上九霄,大地剧烈地颤动起来。墨渊身侧的菩提树似复活一般重注生机,刹那间一树白花尽开。
折颜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倏变,连忙伸手去抓身旁的墨渊,却只抓到一缕清风。
他心中大叫不好,墨渊你可不要做蠢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