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组眉山三苏纪念馆,三苏父子集体雕塑《风雨共名山》。
雕塑高8米,长14米,只见,头戴发巾的苏洵,坐在之前,左手伏案,右手扬起,指向远方。苏轼和苏辙两兄弟,站立父亲身后,苏轼头微微扬起,眉目之间,意气风发。苏辙头微微下低,表情严肃,面带沧桑。作品运用圆雕和浮雕相互融合的艺术表现形式,把人和景,完美置身重达150吨石材之上,展现三苏父子“如高山一样文学地位”。
因为苏东坡诗词书法才情太甚,以至于琴界中人每每惑于苏轼能否弹琴,实在令人一哂。
张右衮《琴经大雅嗣音》记:“古人多以琴世其家,最著者——眉山三苏(苏洵、苏轼、苏辙),斯皆清风颉颃,不坠家声于峄阳(琴)者也。” 苏氏家中常有琴声,并藏有采用好桐木斫制的琴。
苏洵之所以号老泉,就是因为苏家藏有一床名为“老泉”的琴而得号老泉。
因此,苏轼、苏辙在琴声中长大,父亲的琴艺造就了他们,特别是造就了苏轼对古琴及琴乐的深刻理解和鉴赏力。
苏氏父子诗文,记琴的诗很多,有苏轼著名的弹琴诗《舟中听大人弹琴》《次韵子由弹琴》和琴艺专著《杂书琴事》《乐城集》等。
苏轼《舟中听大人弹琴》诗中有“弹琴江浦夜漏永,敛衽窃听独激昂。风松瀑布已清绝,更爱玉佩声琅铛”句,说他从小一听父亲弹琴,心里就激动不已,琴音把他带进那清幽的仙境地方,只有那如玉佩般纯净的琴音使他陶醉。这一方面反映了苏洵琴艺的高超,另一方面也可看到家中琴艺对苏轼的影响。
苏轼在《乐城集》中记叙父亲“大人常弹琴,比借人雷琴,已记旧曲,十得三四,率尔拜呈。”父亲常弹琴,并蓄有雷琴,还收藏有不少琴谱。
在《次韵奉和钱穆父蒋颖叔王仲至诗四首见和西湖月下听琴》诗中写道:“我有凤鸣枝,背作蛇腹纹。月明委静照,心清得奇闻。”家中还藏有名为“凤鸣枝”的古琴,且琴身有蛇腹纹。一般根据断纹判定古琴的年代,从该琴有蛇腹断纹的特征,可以断定苏家这床古琴不下四五百年历史,即这床琴至少是中唐时的古琴。
在《杂书琴事》这部记述琴艺轶事的专著中,苏轼讲家中藏有雷琴,又在他致弟子由(苏辙)的《次韵子由弹琴》诗中讲到苏辙琴艺高超,琴韵留下的古意不因久不操琴而遗忘:“琴上遗声久不弹,琴中古意本长存。”
在《次韵王郎子立风雨有感》诗中,有“不烦计荣辱,此丧彼有获。我琴终不败,无攫亦无释”句,在诗里反映了苏轼的荣辱观,同时也反映了他的操琴生活。
苏轼是一个颇具典型意义的文人,他精通书画,对琴乐有极大兴趣。一生中写琴诗40余首。他是古琴的知音,是影响颇大的蜀中大琴家,更是蜀中一个琴乐理论大家。他对琴的理解达到极高的境界,在蜀中或在中国琴乐界也是不多见的。在他的琴诗中,托琴寄情的诗是非常多的。中国儒家把古琴当作雅正之音,以琴寄情,展示儒家礼乐观的理念,这在当时的知识阶层中颇为流行。
他们已不把古琴仅当作一件乐器看待,而是将其和他们对世俗现实的态度相联系,把思想感情融于琴之中。如早于苏轼的大诗人陶渊明,即在多首著名的“无弦琴”诗中寄托他“离尘寰不求荣贵”的思想感情。以后又有白居易等诗人仰慕陶氏并效仿他写有不少琴诗,追述“无弦琴”以寄其情。
苏轼的琴诗里常常有陶渊明,如在《听武道士弹贺若》诗中,有“清风终日自开帘,凉月今宵肯挂檐。琴里若能知贺若,诗中定合爱陶潜”的描写。诗的最后两句点明,若你听到“贺若”这操琴曲并能充分理解其意境和内涵,那么你就可以从诗里理解和爱陶渊明。又如在《和陶贫士七首》中有“谁谓渊明贫,尚有一素琴。心闲手自适,寄此无穷音”句,苏轼在此表现了一种无琴而琴音自在的感觉,这是他对琴乐的高度感悟。苏轼在《破琴诗》中带有批评性地说:“陋笑房次律,因循堕流俗。悬知董庭兰,不识无弦琴。”意谓房次律虽器重董庭兰的琴艺,可是他却不懂得无弦琴的妙趣。
苏轼《题沈君琴》诗说:“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这首诗充分体现了苏轼那种自在自得的思想。从琴的本体和演奏者的指法进入,但又从器物本体和指法中走出来,求得一种超然物外的精神,方能得到琴的真趣。他的这一琴学理念,是对“蜀声躁急”说的重要补充,强调声在心中而非在指头上,是对单纯追求蜀声“急”的一个反正和批评。苏轼对那些抚琴无韵、粗俗寡音、炫弄技巧者的“快作数曲,拂历铿然”之琴风,曾提出过严厉的批评。他说,弹琴应把握意境和琴韵,仅凭借指头和琴弦,是弹不出美妙的琴音来的。同样,在《观宋复古画》和《听僧唯贤琴》二诗中更是愤愤地说:“新琴空高张,丝声不附木。宛然七弦筝,动与世相逐。”“归家且觅千斛水,净洗从来筝笛耳。”对一些不良琴风表示出很大的不满。
苏轼这一琴学理念,不仅反映了他对琴的悟性深刻而高超,而且可以视为巴蜀琴艺最具典型意义的理论升华,为后来巴蜀琴学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
“琴枕”一词在唐代已成为诗人以琴作枕而寄托自己情愫的代名词,苏轼的“琴枕”诗也如唐人一样,表现他们悠然自得的心情。但这种“琴枕”,究竟是以真琴作枕或是一种如琴样的寝具呢?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琴枕所被赋予的深情。
《琴枕》诗:“清眸作金徽,素齿为玉轸。响泉竟何用,金带常苦窘。斓斑渍珠泪,宛转堆云鬓。君若安七弦,应弹卓氏引。”这首诗的意思为:一见琴上那闪亮的金徽,好像看见我的情人那清亮而圆圆的眼睛;一见琴上那细润的玉轸,就像看见她那雪白的牙齿。这床名为“响泉”的古琴今天已失去了昔日的作用,痛惜为我弹琴的爱人已离开了人间。我把这个今天还留着她香味的像金带一样的琴作枕而睡,迟迟不能入寐,我的心十分难过。我看见她在落泪,看见她把美丽的青发梳成鬟髻高高地盘在头顶。若你还能弹琴的话,应弹充满我们爱情的那操《卓氏引》。
《琴枕》诗:“高情闲处任君弹,幽梦来时与子眠。彭泽漫知琴上趣,邯郸深得枕中仙。试寻玉轸抛何处,闲唤香云在那边?平素不须烦按抑,秦娥自解语如弦。”这首诗表现的境界是:在我心情舒畅时你弹出的琴音使我渐渐进入梦乡,以你为枕,可得到彭泽令陶渊明所感受到的琴中趣和邯郸一梦中所领悟到的仙人境界。请问琴枕,你把琴上的玉轸抛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不能见到她呢?我悄悄地呼唤,你在哪里?以往是不需你费心弹琴,你总是能悟出我如琴音样的心弦。此诗借琴作枕寄托自己的精神,表现一种借琴传情的琴中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