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之楠绯闻录
李之楠在所有大人、同学、老师眼中，都是个好孩子。那年月孩子们没啥玩的，小一些的娃儿最喜欢玩各种虫虫。说是玩虫虫，其实就是折磨它们，方法那是无所不用其极。比如夏天用蜘蛛网去粘知了，然后用个细棍棍戳进知了的屁眼里，棍棍另一头粘个纸条条，放飞之后看着它在空中的飞行轨迹。有些娃儿抓住水牛（即天牛）后，用个油笔芯从它嘴里捅进去，水牛吃疼后狂扇翅膀，娃儿就拿这东西当电扇（尽管也没有啥子风），水牛扑腾一会后没劲了，娃儿就扯掉它一条腿，水牛再次受疼而扇翅，过一会再扯一条腿。李之楠他们院子的张亮亮则喜欢把蚂蚱全部钉穿在他爸爸种的仙人掌刺上面，让它们慢慢地死。李之楠从没干过这些“缺德”勾当。
上了小学后的男娃儿喜欢斗鸡、打洋火枪、打弹弓、按幺架子（摔跤），这些项目李之楠都不喜欢。女子家耍的跳皮筋、抓子儿、打沙包，他倒是喜欢，迫于舆论压力，他始终没敢参加。除了上课，李之楠大都是抱着从阅览室借来的书，缩到操场边上的树林里面。
正因为他安静、不惹祸、听话，在老师心目中印象非常好，但是其他男娃儿，对他这种性格就不咋感冒了。
那年月人人都害怕作风有问题，干部职工要是有点绯闻事件，轻则丢饭碗，重则判刑。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迟志强，因为跟多名高干的女儿跳舞，最后被判了刑。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人人捕风捉影，都想打探别人点“桃色新闻”，然后以散布新闻为乐。
李之楠的第一段绯闻开始于幼儿园中班。当时班上转来个叫董婷婷的女生，这女子长得纤巧可爱，人也很乖，再加上人家的父母都是公家人，老师们简直视其为宝贝疙瘩，一般情况下不让男生接近她。但是李之楠因为在老师心目中的好印象，多次得到一亲芳泽的机会。比如排座位，老师经常让他俩坐同桌。课间提问时，他俩被叫到的频率最高。参加文艺演出时，老师一般排的是梯形队列，即第一排站两个人，第二排四个，第三排六个，以此类推，站在第一排的永远都是他们俩。
刚开始，李之楠的感觉是不错的。但渐渐地，他就觉着不对头了。每次调完座位，男生们轮流来到他的座位跟前，看看董婷婷，再看看李之楠，然后用一种夸张的貌似羡慕的表情长时间盯着李之楠。课间提问，当董婷婷刚回答完问题坐下，李之楠又被下个问题叫起来时，教室里就会出现短暂的骚动。文艺演出排练时，老师只要一离开，其他同学就笑着喊：左金童，右玉女，左童男，右童女。
李之楠开始如坐针毡了。同学们的传言却愈演愈烈，有人说他俩已经定了娃娃亲，有人说他亲眼看见这一对儿手拉手到河边上耍，还有人说他们俩已经亲过嘴嘴了。
转眼升一年级了，李之楠和董婷婷又被分到一个班。这回李之楠开始采取行动，他坚决不和董婷婷一个组，即使老师分了，他也会想尽办法和其他同学调换。他不再参加任何文艺活动。他还故意犯些小错误以降低在老师们心目中的好感，希望老师不把他和董婷婷相提并论。这种情况维持到三年级，董婷婷父母工作调走了，她也跟着转学走了。李之楠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好像也如有所失。
这第一段绯闻倒还有那么点“金童玉女”的根由，李之楠第二段绯闻则纯属躺着也中枪了。
升入高点的年纪，同学们智商高点了，玩儿绯闻也不仅限于造个谣之类。有部电视剧《杨乃武与小白菜》播出后，大家对里面一个桥段印象深刻：男主角杨乃武和绰号“小白菜”的女主角毕秀姑被好事之徒编排为“羊（杨）吃白菜”，从而引发一系列误会。同学们深受启发，纷纷为班上同学寻找联系。
比如有个男生叫张澜，有个女生叫李美云，就会被指着叫“蓝天白云”。不到半天，全年级都知道了这对“绝配”，不到一星期，全校都认为：这俩人真有缘啊！类似的组合不胜枚举，略举几例：男，牟友军；女，康圆圆——母猪吃糠。男，孙东峰；女，柳艳艳——风吹杨柳。男，朱民方；女，任静——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有一个比较狠：男，马华明；女，陈淑华——蚂蚁上树。
凡是被编排过的男女同学，都紧张不已，要么男生躲避女生，要么女生躲避男生，或者同时躲避。但是同在一个班，哪能躲得脱。躲避是暂时的，见面是迟早的。一旦见了面，俩人的感觉很是微妙，而这种表现又很容易被好事的男生捕捉到。他们经常在教室里拍着手高喊某对组合的名字，然后煽动全班同学观看当事人羞红的脸。
李之楠当时是数学课代表，语文课代表是一个叫汪华的女生，他俩迅速地被编排为：礼尚往来。
李之楠一听见谁在教室里鬼叫“礼尚往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那个语文课代表长得实在太惨烈了，李之楠觉得把自己和她编排在一起简直有种英勇献身的感觉。（十几年后，当李之楠再次见到这位同学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惊叹着造物主的神奇。这是后话）谁知要一喊，他必将奋起而K之，哪怕那个男生比自己高一个脑袋。后来大家一看他这付拼命三郎的架势，渐渐就没人敢招惹他了。
李之楠在所有大人、同学、老师眼中，都是个好孩子。那年月孩子们没啥玩的，小一些的娃儿最喜欢玩各种虫虫。说是玩虫虫，其实就是折磨它们，方法那是无所不用其极。比如夏天用蜘蛛网去粘知了，然后用个细棍棍戳进知了的屁眼里，棍棍另一头粘个纸条条，放飞之后看着它在空中的飞行轨迹。有些娃儿抓住水牛（即天牛）后，用个油笔芯从它嘴里捅进去，水牛吃疼后狂扇翅膀，娃儿就拿这东西当电扇（尽管也没有啥子风），水牛扑腾一会后没劲了，娃儿就扯掉它一条腿，水牛再次受疼而扇翅，过一会再扯一条腿。李之楠他们院子的张亮亮则喜欢把蚂蚱全部钉穿在他爸爸种的仙人掌刺上面，让它们慢慢地死。李之楠从没干过这些“缺德”勾当。
上了小学后的男娃儿喜欢斗鸡、打洋火枪、打弹弓、按幺架子（摔跤），这些项目李之楠都不喜欢。女子家耍的跳皮筋、抓子儿、打沙包，他倒是喜欢，迫于舆论压力，他始终没敢参加。除了上课，李之楠大都是抱着从阅览室借来的书，缩到操场边上的树林里面。
正因为他安静、不惹祸、听话，在老师心目中印象非常好，但是其他男娃儿，对他这种性格就不咋感冒了。
那年月人人都害怕作风有问题，干部职工要是有点绯闻事件，轻则丢饭碗，重则判刑。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迟志强，因为跟多名高干的女儿跳舞，最后被判了刑。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人人捕风捉影，都想打探别人点“桃色新闻”，然后以散布新闻为乐。
李之楠的第一段绯闻开始于幼儿园中班。当时班上转来个叫董婷婷的女生，这女子长得纤巧可爱，人也很乖，再加上人家的父母都是公家人，老师们简直视其为宝贝疙瘩，一般情况下不让男生接近她。但是李之楠因为在老师心目中的好印象，多次得到一亲芳泽的机会。比如排座位，老师经常让他俩坐同桌。课间提问时，他俩被叫到的频率最高。参加文艺演出时，老师一般排的是梯形队列，即第一排站两个人，第二排四个，第三排六个，以此类推，站在第一排的永远都是他们俩。
刚开始，李之楠的感觉是不错的。但渐渐地，他就觉着不对头了。每次调完座位，男生们轮流来到他的座位跟前，看看董婷婷，再看看李之楠，然后用一种夸张的貌似羡慕的表情长时间盯着李之楠。课间提问，当董婷婷刚回答完问题坐下，李之楠又被下个问题叫起来时，教室里就会出现短暂的骚动。文艺演出排练时，老师只要一离开，其他同学就笑着喊：左金童，右玉女，左童男，右童女。
李之楠开始如坐针毡了。同学们的传言却愈演愈烈，有人说他俩已经定了娃娃亲，有人说他亲眼看见这一对儿手拉手到河边上耍，还有人说他们俩已经亲过嘴嘴了。
转眼升一年级了，李之楠和董婷婷又被分到一个班。这回李之楠开始采取行动，他坚决不和董婷婷一个组，即使老师分了，他也会想尽办法和其他同学调换。他不再参加任何文艺活动。他还故意犯些小错误以降低在老师们心目中的好感，希望老师不把他和董婷婷相提并论。这种情况维持到三年级，董婷婷父母工作调走了，她也跟着转学走了。李之楠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好像也如有所失。
这第一段绯闻倒还有那么点“金童玉女”的根由，李之楠第二段绯闻则纯属躺着也中枪了。
升入高点的年纪，同学们智商高点了，玩儿绯闻也不仅限于造个谣之类。有部电视剧《杨乃武与小白菜》播出后，大家对里面一个桥段印象深刻：男主角杨乃武和绰号“小白菜”的女主角毕秀姑被好事之徒编排为“羊（杨）吃白菜”，从而引发一系列误会。同学们深受启发，纷纷为班上同学寻找联系。
比如有个男生叫张澜，有个女生叫李美云，就会被指着叫“蓝天白云”。不到半天，全年级都知道了这对“绝配”，不到一星期，全校都认为：这俩人真有缘啊！类似的组合不胜枚举，略举几例：男，牟友军；女，康圆圆——母猪吃糠。男，孙东峰；女，柳艳艳——风吹杨柳。男，朱民方；女，任静——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有一个比较狠：男，马华明；女，陈淑华——蚂蚁上树。
凡是被编排过的男女同学，都紧张不已，要么男生躲避女生，要么女生躲避男生，或者同时躲避。但是同在一个班，哪能躲得脱。躲避是暂时的，见面是迟早的。一旦见了面，俩人的感觉很是微妙，而这种表现又很容易被好事的男生捕捉到。他们经常在教室里拍着手高喊某对组合的名字，然后煽动全班同学观看当事人羞红的脸。
李之楠当时是数学课代表，语文课代表是一个叫汪华的女生，他俩迅速地被编排为：礼尚往来。
李之楠一听见谁在教室里鬼叫“礼尚往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那个语文课代表长得实在太惨烈了，李之楠觉得把自己和她编排在一起简直有种英勇献身的感觉。（十几年后，当李之楠再次见到这位同学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惊叹着造物主的神奇。这是后话）谁知要一喊，他必将奋起而K之，哪怕那个男生比自己高一个脑袋。后来大家一看他这付拼命三郎的架势，渐渐就没人敢招惹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