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前我见到了瞬间黑沉的天空。我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晚上七点走出家门。第一次在暴风雨下行走。大风卷起树叶砸向腿部。疼痛感瞬间产生。闪电雷鸣。乌烟瘴气混合着人们的尖圞叫圞声。像是2012的预告片。从瞬间积起半米深的水里走过。看见人们因为慌张而掉落的东西。想去帮忙捡起。而后又被大风卷入空气里带走在某一处的深渊。淋湿的衣服和发角。穿很短的短裤。所有的垃圞圾灰尘撞击在腿上然后又随风而去。站在屋檐下。看一场大自然的爆发。
接到她的电圞话是晚上九点半。她说父亲病了。
父亲家和我家隔一条马路。走路五分钟可以到达。走近那陌生的家。父亲躺在床圞上看《非诚勿扰》。我遗传了他的古怪脾气。即使想要关心一个人。也不会轻易说出。只会用带点伤人的话来表示自己的关心。父亲也一样。有点戏谑的眼神和笑容。阿姨给我端上来一碗的葡萄。其实这应该是我做的事。有点生疏。父亲的状态看上去不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崩着脸开始说骂我。说我的不尽人意说我的毫无用处。每一次听他说话。我都会掉眼泪。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我难以控制住。躺在他身边。衣服仍然是小时候熟悉的烟草味道我就觉得很安心。近年来。他身圞体常常不好。年轻时忙应酬喝酒抽烟。积下来的病症到中年时开始发作。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我怕。我怕。我尽量想各种话题来搪塞住可能会发生的尴尬。父亲今天又做了小手术。这是这一两年来第几次手术了我都不记得了。以后常去复查应该会好起来吧。
至少。没有另一个人那么严重。
阿姨给我说了一个事。爷爷是癌症晚期了。我瞬间震惊了。那一长系列的手术原来都是因为他是晚期了。我是我们家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们从来不会告诉我。好似我不是这家的人。我不知道这么严重的事应不应该告诉我妈。毕竟所剩的时间是不多了。年轻时的恩恩怨怨到了现在也都是过去了吧。快走近生命的尾部时才都会明白当时的冲动。想着小时候父亲叫我写保证书。见到爷爷奶奶都不要去打招呼。呵。大家都是记得此事的。现在会不会觉得很可笑。这一次回家。是有足够的时间陪一下他们。前几天去爷爷家吃饭。看见他消瘦的身体和他凸出的骨架。让我惊讶了不少。病是有多大的能力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瘦得叫人心疼。可是我嘴上不会说出来。那么固执的我。阿姨说堂姐知道了后大哭一场。她也是和我一样父母离异得孩子。不过她比我可怕得多。断绝关系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我只是冷漠不理。我似乎永远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哭。哭不出来。眼睛干涩。记得小学六年级站在苍白的医院里，看见医生为外公盖上白布单的时候。所有的人哭成一团。我只是站在床角，看着。七年后的现在我又面对一场生死离别了。不知道能用什么方式去接受。这么多年来。相处的时间是有那么多的。而爷爷最让我动心的却是一件小事。爷爷自我幼年起就在家里的阳台上养鸽子。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早上起来能吃到新鲜的鸽子丵蛋。在我高中的某天。爷爷说他的鸽子飞走了。有那么多的时日。而今天上午却在某家的屋檐上看见了它。我很吃惊。鸽子大小差异不大。形态一样。怎么你就确定那只是你家的鸽子？他说都养了这么多年了。那天晚上我就陪他爬上别人家的楼房。绑上绳子和木棍。去营救那只小黑鸽。我看见他那么大把年纪趴在七楼半的窗台前去捣鼓小黑鸽。真害怕他会摔下来。一只鸽子几年的感情。营救的又怎会只是一只鸽子呢。最后那只小黑鸽扑腾的飞走了。我看见他失望的表情。
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每个人带着哭泣声来到这个人世间。注定离开的时候要带走他人的眼泪。同样的泪水。毫不拖欠这个世界。看过浮华。看过红尘。最后安详的看着世人演示着自己曾经的大半生。叹最后一口气离去。一生应是少遗憾了罢。人间正道是沧桑。而沧桑的人间却只有人到老年才有最终的体会。没有了 争吵。听着晨间清脆的鸟儿叫声。公鸡啼鸣。看着太阳缓缓露出半点晨光。慢慢闭上了眼。无愿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