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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爱Atobe】【原创】《你不在》(【修订】【无水】版,BG,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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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
以及小景。
【声明】
1、此版本为修订版本,与首发版本略有不同,属于微调。也许大家可能看不出来但我必须为此负责。
2、发放速度不会很快,因为不想发着发着没有完结又卡壳了。
3、此贴禁水,至少我不会水。大家有什么意见请戳首发贴:
http://tieba.baidu.com/p/1071740895
过分水贴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我顺手删楼,所以大家有什么想法意见建议都去那个已经水成海了的首发帖子吧
4、正文完结后所有的番外都会整合在这个帖子里
5、其实我很厚脸皮希望大家就算不想水贴也可以时不时顶一顶它



IP属地:广东1楼2012-02-28 01:27回复
    【文案】
    总有一个人,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刻想起。
    也许是一抹微笑,一次转身,一句清谈,那样简单,就触动了心底那一根弦。
    总有一个人,会在最脆弱的时刻想起。
    会想象现在如果他还在,那么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也许就不再那么苦痛。
    总有一个人,会在最令人猝不及防的时刻想起。
    明明就要确定此生已经无缘再聚,却那样出现在眼前,让人陷入回忆。
    多少年后,当你我都已收敛好情绪,默契地进入彼此应有的角色,预备不再有任何交集,为何我的心会剧烈地震颤,下意识抵触自己的决定?
    多少年后,当你我蜕变后再次相遇,相似的场景一一出现,我几乎忍不住想要问你,是不是只要努力,就真的可以忘记?还是如我一般,只是演戏。
    多少年后,当你我都已确定不可能,都已知晓彼此未来的归宿,却还是不愿意离去,我该不该告诉你,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还在这里。


    IP属地:广东3楼2012-02-28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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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Chapter.01十年后的今天,再见你
      001>>>邀请
      那天收到某男寄来的同学会邀请卡,因为是毕业后的第十年,也就不免隆重起来。久野刚刚从超市买了些新鲜蔬菜回来,在公寓楼下的信箱里细细打量着装帧精美的卡片,忍不住觉得其实某男认真起来也是不错的,并没有自己曾一度认为的那样不中用。
      正准备进电梯,就好巧不巧接到电话,其实光听也知道,那一口浓郁性感并且熟悉的口音,绝不可能出自第二人之口,听起来就让人倍感亲切。
      电话那头是当真不客套,一副老同学的做派,连声音听起来也带着一种轻微的嘈杂,反而显得很热络,开口即道:“亲爱的理理最近有没有变单身?”
      特有的问候方式,久野早已习惯,笑道:“你是在视目前与你同在大阪的白石先生如无物吗?”
      那边立刻传来有些失望的声音:“啊,怎么还是没有变过?以久野大美女的魅力,裙下之臣应当不会少才对。”
      久野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接他的话,道:“你的邀请卡我已经收到,没有情况我一定会准时出现在约定地点等待您的检阅。另外,我就要进电梯了,给你半分钟陈述时间。”
      对方听出老友对自己的无奈,只是笑,腔调仍旧不正经:“这个我怎么可能不知道?OK,见到白石君我会代你向他问好,顺便催促他赶紧回去。有人独守空房,就要耐不住寂寞了。”
      久野并不恼怒,与电话那头某位老不正经的仁兄道了再见后进入了电梯。


      IP属地:广东4楼2012-02-28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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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相携
        其实的确不是和总裁第一次见面。
        还是在没有被调上顶层的时候,因为突发六级地震,整栋楼的员工都开始下撤,毕竟震感已强烈到提醒人这不是躲在化妆间的隔间里就可以应对的情况,而她当时在48楼森田经理的办公室递送文件,震感强烈到她几乎站不稳。
        森田经理非常沉稳,快速地收拾好重要的文件塞入巨大的公文包,让她接过,而自己果断地拔掉手提电脑的电源和台式机上插着的U盘,拉过她的胳膊就往下跑。
        因为森田的办公室离顶层总裁的办公厅已经很近,因为那天刚刚回国的总裁提前过来处理一些遗留事务,因为她的高跟鞋不小心断了跟,于是乎就这样遇见了。
        和森田经理一起跑到安全通道,才发现那里空无一人。震颤的楼梯仿佛随时都可以断掉,森田却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资料没有拿,将久野推到楼梯上,大声命令她即刻就往下跑,随即自己转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随着摇晃的愈加剧烈,久野扶着栏杆的胳膊也渐渐脱力,她踉踉跄跄地朝下跑着,却发现踩着高跟鞋根本没办法加快速度。因为恐惧而无力的臂膀,只是象征性地拖拽着栏杆不让自己撞向墙壁,而久野忽然之间感觉到头部一阵诡异的晕眩,似乎是长时间深一脚浅一脚跑下来引发的不适。
        眼看整个人就要扑了下去,忽然腰部被什么猛地拖拽了一下,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一花,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和跌坐在地上。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是跌在了别人身上,鼻息间猛地溢满了红柏木清新的气息和龙涎香隐隐的性感味道。
        那样的熟悉。
        久野只记得自己如同被蜜蜂蛰了一般,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因为猛地一震,又跌了下去。地上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冷冷的声线在那一刻分外镇定:“拉着我的手,跟我走,不要慌。”
        她只能迷迷糊糊地握紧了眼前人的手,愣愣地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银灰色的正装,暗金色的头发已微微有些凌乱,她在他的斜后方,可以看见他四分之一张侧颊,轮廓分明。右眼角那一颗泪痣陡然间清晰起来,逐渐在她的眼中放大,愈发的清晰,清晰到她觉得眼睛微微有些刺痛。
        也许是真的被吓住了,他感觉到她手上无力,干脆一把揽过她的肩膀,紧紧地箍着她朝下跑。他似乎身手矫健,再摇摇晃晃的路途也走得很稳当,因为他的扶助,她也不再晕眩。
        从高层管理部门一路下到大厅,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才看到从其他普通职员通道出来的同事们正蜂拥着朝楼下转移——原来他们已经算是动作很快的了。
        她匆匆地向他道谢,低着头说了一大堆话,本来想要挣脱开他的手臂,却没有想到在挣脱的一瞬被他反拉了回去。几乎快要撞上他的肩膀,她吓得不轻,惊恐地抬起头。
        后来还是推开他朝着人流奔去,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想被公司里花痴他的女职员当作假想情敌,此时此刻唯有贵泉小姐在他身边才算得相称吧?她从来是低调到黯然的人,于是动作干净利落地摆脱了他。


        IP属地:广东9楼2012-02-28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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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问候
          快要下班的时候,与前任总裁的秘书交接工作才只进行了十分之一,可是久野已经感到身心俱疲。高强度的工作外加对于总裁先生的抵触情绪让她有些吃不消,但是拿人薪水,当然要为人卖命。这么多年过去,久野自认为自己不再有当年不食人间烟火的权利。
          总会成长,在经历过那样多后。其实她一直是遗憾的,因为当鲜活的人生铺面而来的时候,那个最想与之分享的人,并不在身边。对于久野来说,幸而遇见了藏之介,让她可以试着将十年的尘间路,一点点倾吐。
          她一直以为是可以的,当自己的生活归于平静之后,她渐渐觉得所谓人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渴求刺激与起伏。恰到好处的微澜,已经是难能可贵。
          整理完今日规划的最后一份资料后,她疲惫地合上笔记本,拿起包走出了隔间。夕阳透过巨大的玻璃顶流泻而入,夕阳的余晖染黄了整个世界。她恍惚间觉得时光凝滞,却又在下一瞬间看到那一抹挺拔傲岸的身影。流过的时光轰然汹涌而来,她只得停在那里,一时间竟然无法言语。
          迹部看着夕阳中伫立的久野,依稀是多年前略带笨拙的模样,但却分明多了几分冷漠和淡然,眉眼间那种匆忙的戒备和世俗熏染的雍容,避无可避地刺进他的眼窝。而她就那样茕茕孑立,纤长的身材在夕阳的熏染下,渐渐成为一条纤细蜿蜒的弧线。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吉田口中“尾音微微上翘,性感到无可救药”的绝美声线,此刻在久野听来,却似山谷回响,是那样的不真实,以至于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有成群的飞鸟自长空飞过,掠过顶层巨大的玻璃顶,可以听见隐约的翅膀扑扇的声音,淋漓尽致的,伴随着纷乱冗杂的羽毛,让人有瞬间的凝滞。
          她想要回答,却发现此刻喉咙发紧,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生硬地点了点头。要怎样提醒自己,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只是一个名为迹部的总裁,而非记忆里风采绝伦的网球少年。而当家乡的夕阳再次撒上他的脸庞,她还是会误以为自己可以回到十年前那个沉默到无声的樱花季。
          强迫自己踩着高跟鞋与他擦身而过,整个空间静得只能听见高跟鞋的声响和耳畔那转瞬即逝的一声叹息。她的眼角瞥见他缓慢地扬起了头,而她猝然低下头,加快了脚步。擦肩而过的刹那,她抑制住自己的颤抖,耿直了脖颈,坚定地朝着那个没有他的方向走去。
          意料之内的再次发问,声音更加坚定清晰:“我问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久野再也无法若无其事,缓缓地转过身,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摩擦,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让她自己微微地皱了眉。“我啊,很好。这些年,我真的,过得很好,迹部君。”


          IP属地:广东10楼2012-02-28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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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8>>>彼此
            刚刚出电梯便接到某人的电话,最近他的电话越发勤快,无非是十年聚会一定要携家属云云。起初因为白石君还在大阪家中的缘故,所以推脱了一番,但是忍足却很随意地回答:“你不知道吗?我和白石君同一班飞机抵达成田空港哦。”
            久野只好无奈道:“安啦我知道,到时见吧。”
            和白石君的关系一直都没有高调宣传过,因为毕业后很少再和之前的同学有接触,所以机会少也是一个原因。当然,更多是因为久野和白石都不是张扬的人,虽然在一起已经有三年了,却仍旧没有可以公开彼此的身份,也从不隐瞒。
            不过,那匹关西狼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的。记得那天晚上,刚刚告别告白完毕欣然而归的白石君,久野一个人慢慢地在公寓一旁的小公园里游荡,鬼使神差一般,她拨通了这位高中挚友的电话。
            “侑士。”她已经想不起当时是怎样的语气,理应是欣喜的,或者还带着些许不安,总之她忘了。
            “啊啦啦,原来是理理,怎么?有什么事吗?”那边轻快性感的语调却透出些许关心。
            “嗯,怎么说呢?嗯,是这样的,我和白石君在一起了。”她知道自己不必说出是哪个“白石”,同样是昔年中学网坛首屈一指的人物,他们的私交远比想象中密切。
            “哦。”似乎过了几秒钟,那边才传来一声短促的回应,紧接着是隐约的吸气声,“那祝福你们咯。”
            “谢谢。”久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忽然觉得语言匮乏,“嗯,没错,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都这么多年了。”这是忍足的最后一句话。那通电话没有以双方互道晚安而结束,他们都沉默了很久,然后久野率先按下了挂断。
            忍足说的没错,他向来是洞察力十足的人,表面花花公子的人定然有着超然的细腻心思。他说,都这么多年了,是啊,都这么多年了。
            久野摇了摇头,将自己从回忆里抽了出来,这才发现大厦外已经华灯初上。
            她从未觉得夕阳是如此的短暂,短促到仅仅是一次低头,一次回想,就迅速地坠落,隐没至黑暗。记忆中的夕阳总是悠长而炫目的,漫天的暖色云朵如丝绸般散布在辽远空阔的天际,或许是因为那些夕阳下被拉得颀长无比的身影,那些挥拍时风呼啸的声响,那些噼啪的网球击地的声音,在她的生命中,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她没理由猜不到那是谁。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希望将那回荡在耳畔的声音撇在脑后,手腕却瞬间被紧紧攥住。
            “总裁!”她早有心理准备,因而只是脊背紧绷地回过身去微微颔首。
            办公楼空阔的大厅内,偶尔有清洁人员经过,他们彼此的身影在冷掉的灯光照耀下映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她微微瞥去,几乎可以看清楚此时此刻迹部略带怒意的表情。
            “小理。”迹部几乎是咬牙切齿,才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不大也不嘶哑,却带着异样的喘息。
            久野只觉得心脏一颤,猛地将手腕从他的掌心挣开,因为用力过猛,只得退后两步。“总裁。”当她重新站稳,她只是淡定地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她告诉自己,此刻的脸上不会有一丝情绪。
            “为什么?”过了很久迹部才缓缓地问出这句语焉不详的问句。
            久野淡淡一笑,道:“不为什么,从此萧郎是路人,不是吗?”


            IP属地:广东11楼2012-02-28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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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1>>>十七
              久野树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很久都没有挪动位子。一直到光线渐暗,泛黄的字条因为夕阳的照射而泛起了红色,她才眨了眨眼睛,木然地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那张请柬。
              她一直都没有在意的十周年高中同学聚会在迹部归国之后变得别具含义。作为当时冰帝风云一时的帝王,一直到毕业后的许多年,他都是一级一级学生口耳相传的传奇。岁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所有未来的东西都那么遥不可及,然而一旦过去,那些旧时光就像是夕阳的余晖,俶尔远逝。
              她看着请柬上那仓劲有力的几个字——重回十七岁。那分明是近年来某部美国电影的名字,却被用在此刻,恰如其分能够拨动心弦。下意识伸手摩挲邀请卡上带着凹痕的字迹,她恍惚间竟然有一种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那是多久之前,当她换掉自己脚上那双破旧不堪的All Star,穿上用自己辛苦了一个月换来的第一笔薪酬买的高跟鞋时,她告诉自己,那一年的十七岁再也回不去,而她失去的再也回不来。
              对于早其他人一年入学的她来说,十七岁不仅意味着忙碌紧张的高三,意味着冰帝网球部称霸全国,意味着女孩子拥有了第一双高跟鞋,意味着男孩子的世界不再只有运动和网络游戏……对于久野来说,她的十七岁有更加丰富而生动的意义。
              只是一晃,她已然坐在计程车上,耳边是电台DJ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你还记得你的十七岁么?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的十七岁……
              久野眯起了眼睛,打开了车窗,任夜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外面是万家灯火,七彩霓虹,有汽车呼啸而过,发出刺耳而悠长的声音;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千姿百态,她没来由地愈发难过。
              “如果你在十七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DJ柔缓地说着,仿佛是一段老故事,而他此刻将其娓娓道来,久野深知这就是所谓的赶巧,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戳中她最致命的泪点。
              十年前的十七岁,有骄傲美好的自己,有完美无缺的他,有优渥殷实的家庭,有光明平坦的未来,似乎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可以达到,她所有的最纯粹的激情和最澎湃的爱都尽数交予那个人。
              然而他们最后还是没有在一起。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上演了最终章。所有的续集或是翻拍都多多少少像是狗尾续貂,她的生活也应如此。总有下不下去的棋,看不下去的书,演不下去的戏。
              久野缓缓地闭上眼睛,尽全力抑制住自己无助仓皇的呼吸。
              ——我曾那么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却还是不能够。就像是留不住的十七岁,我一直都知道,我留不住你。


              IP属地:广东14楼2012-02-28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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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擦肩
                梦里总会出现和忍足、向日偶遇的那一年,当忍足问出那句“你们还有过联系么”那个能让时光静止的问题之后,发生的一些琐碎的片段。比如在自家便利店门口见到的那辆黑色的加长轿车,比如在附近的小巷逗小猫时悄然停在身边的身影,比如她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走掉。
                他没有追上她,她只是加快了脚步穿梭在狭窄的小巷里,两边是幽静的私宅,有常绿的树木依旧蓊蓊郁郁,让人恍惚间以为还是春秋之时。明明已经是冬季了,她觉得很冷,就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双肩。
                流光只是一闪,就回到了一周前,那个天摇地动的一天。整个大厦似乎都在晃动,她无助地扶着飘摇的扶手急促地走在救生梯上,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劈啪作响。她的晕眩和他温暖的臂弯,她还未来得及看到他的脸,却在一刹那就知道那个人是他。是他,她无比地确定,她将近三十年的生命从未那样笃定过什么事,只有他。
                似乎有无数的飞鸟掠过,她又一次看见了那张发黄的纸条,她想起那年她有些害羞地将那张字条扔回给他,课间喧闹的课室,从不温软的她头一次红了脸庞,娇嗔道:“迹部景吾,你要不要这么直白?”
                梦似乎很冗长,却也在瞬间就醒了。久野猛地睁大了双眼,失神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所适从。回忆那样长,却也短得不可思议。她听人说起过,真正的梦只有八分钟,那种虚幻的由脑电波产生的影像其实只有八分钟。
                ——那么,你和我的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在八分钟里就可以一一掠过?
                她揉了揉太阳穴,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阳光很明媚,风很和煦,似乎这样的日子里根本看不到任何阴霾。那又是为何,在梦醒的那一刹那,陡然袭来的难过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你不能说我没等过、难过。
                换了衣服,走出家门,她伸手招了的士:“去成田空港。”
                ——岁月是一条太长的河,而我之于你,不过是一朵不太显眼的浪花。
                她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叹了一口气。耳边渐渐有一些嘈杂的声音,就像是磁带在倒带一般,猛地停住,竟是那日他的指责。
                ——就让你觉得我无情吧。怎么样都好,反正,对于你来说,这个故事可以是一个Happy Ending.
                ——而对于我来说呢,白石君呐,就要来了。
                下车,略微匆忙地奔走,久野树理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迹部景吾,依然有可以让自己乱了心跳的人事物。永远处在繁忙状态的成田空港,每天都有无数的客流穿梭于此,行李箱,购物袋,各色语言,不同的声响,她于纷乱中恍惚地瞥见不远处那两抹熟悉的身影。
                冤家路窄,她忽然减慢了脚步,脑后束发的发带猝然滑落,而她的长发就在此刻缓缓地滑落了下来。她将视线放到更远处,就像是相机对焦,近处的景致反而模糊了。
                走过去,走过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从那两人身边擦过。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却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抚着他的耳后。
                只是一瞬间,她就从他身边走过。
                迹部想起十年前的那一次诀别,她红着眼眶拉着他的手,道:“我先走了,你要等我。”
                ——我还在等你,你知不知道?


                IP属地:广东15楼2012-02-28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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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3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
                  ——有人问过我有什么事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我说我不知道,因为一辈子那么长,我终究是个凡人,也许哪一刻我就把什么事给忘了。可我想,即便我老了,眼睛不再锐利,再也看不清老友击回来的球;动作不再协调,不再能打出当年自己的拿手招数;听力不再敏锐,不再能听见风中隐约的网球落地声——我也还是会记得你,记得你的名字,记得你和我在那样的星空下,交织在一起的心跳。


                  IP属地:广东22楼2012-02-29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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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7>>>昨非
                    “景吾!”和也拍了拍迹部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海边的方向。果然,一个有些笨拙的身影正心不在焉地跟着其他的女伴,明明大家都是走在一起的,可就只有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步子总是慢半拍,心事重重。
                    “你说那群女生为什么总是要挤在一起呢?那么多人一起说话不会觉得吵么?”十五岁的年纪,尚不能理解异性之间的相处方式,在女生看来是闺蜜闲聊,在男生看来只怕就是一群人在一起瞎聒噪了。
                    “我怎么知道?”迹部又看了一眼海边的那个身影,脑中却想起今天早晨的情景,那家伙手足无措的样子,晕红的脸庞,还有躲躲闪闪的目光,几乎在迹部说完“这个送给你”的瞬间,一把抢过他手中还来不及递出去的贝壳风铃,然后以她那并不快却看得出十分拼命的冲刺姿态远离了自己,毫不客气,连句谢谢也没有。
                    真逗,迹部不自觉想笑,却在下一个瞬间觉得自己也没差多少。在波光粼粼的海边,他借着温柔的白月光,反反复复地在沙滩上搜罗着好看的贝壳,走走停停。反正是睡不着了,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打发时间,却又不想回到房间里辗转反侧,虚度光阴。
                    天蒙蒙地亮了起来,所谓的碧海蓝天,在朝阳的照耀下,大海似乎也多了几分热情和妩媚,潋滟的波光翻着温暖的色泽,将他的脸映得有些微的红晕。他拿着捡好并且洗干净的贝壳回到房间,问店家借了工具,将它们串成了一支美丽的风铃,却鬼使神差地在完工的那一瞬间决定了风铃的去处。
                    海边的微风吹拂着那个手工粗糙却依旧美丽的风铃,他能感觉到自己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发抖,却还是把持着自己一贯骄傲霸气的口吻,对着那个每天都会早起散步的少女说:“哎哟,好巧呐。”其实自己已经在那里等了半个钟头。
                    他必须承认,那一刻,他非常害怕别人可以听见他那呼之欲出的心跳。
                    年少的回忆就是如此的单纯,而少年的愿望也那样的直白,无非是希望自己在意的女孩子也能时不时地在意着他。
                    迹部一直认为,即便他的形象在别人口耳相传的过程中被如何地神化或者妖魔化,怎样都好,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需要努力学习才能名列前茅,需要拼命训练才能技高一筹,也需要经历所有的忐忑不安和酸辣猜忌,才能知晓眼中那个独一无二的身影是否也曾一样注视着他。
                    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多么幼稚的自己,他想起那之后他们之间刻意的疏远和尴尬,然后又因为什么重新热络起来,然后在某一天他单膝下跪,某一天她传来了纸条,某一天他拿着全国大赛的奖杯将她一把抱起。时至今日他还能感受到那时的心情——飞扬的,轻盈的,温柔的……他所有的梦想,在那一刻都被实现。
                    他还记得高一第三个学期某一天午后,一向不关心他情感生活的忍足突然问他喜不喜欢久野,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在好友面前掩饰,于是带着他标志性的既骄傲又执着的微笑,对忍足说:“本大爷才不要她做我女朋友。”
                    忍足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却气定神闲地接着说:“我表白的那一天,我不要她只是我的女朋友。”语气那么肯定,仿佛十拿九稳,天下在握。
                    谁知道一语成谶。
                    其实那一天在公司人去楼空后的大厅里,他并不想问为什么她故意装作和自己是陌生人的样子,因为无论答案是什么,他都已不在乎。他只不过想告诉她,这些年他很想她,很想知道她到底过得好不好,不希望她骗他,哪怕她真得过得不好。
                    可他忘了,自己与生俱来的骄傲。
                    她一如十年前的眼眸,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样朦胧却疏离地看着自己,轻轻吐出冷漠绝情的句子。他知道那句古老的中国诗词,来自于一段同样无疾而终的爱情,那时她念给他听,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悲悯和同情。
                    那一刻,他怒不可遏。
                    他想起那时她自信乐观、阳光灿烂的表情,是真的非常信任,所以语气笃定:“我不要我们和他们一样。”
                    十年之前,我不属于你,你不属于我;十年之后,我们却陪在两个陌生人左右,也许都不会再彼此问候,更不用说有任何拥抱的理由。
                    迹部有些疲惫地用手捂住双眼,靠在熟悉的课椅靠背上。他终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自制,十年之后他依旧高估了自己,抑或是他低估了记忆中那个少女在他心中的分量。长途飞行让他精力大减,飞机上漫长的黑夜就像是一撮文火,一点点,一丝丝地熬煮着他的内心。而在这间熟悉的教室里,他再也没有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戾气。
                    ——我问你过得好吗,你说你过得很好。可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过得很好?
                    ——我记得在公司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整个楼梯都在晃,你吓得六神无主,我一把捞过去,你轻得不可思议,骨头硌得我生疼。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过得很好?
                    ——你把文件递给我的时候,我看见你手臂上那些若有似无的疤痕,有新有旧,多得吓人。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过得很好?
                    ——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眸里几乎没有什么光彩,那样黯淡无力,仿佛整个人都灰了心,毫无生机可言。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过得很好?
                    她占据了他过多的回忆,以至于那些记忆盘根错节,横亘在脑海里,每一次回想,都有一种伤筋动骨的痛楚。
                    他的第一个吻,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求婚,第一次为别人戴上戒指,第一次下厨,第一次毫无形象地哭……都关于她。
                    他一如十年前坐在最后一排窗边的位置,阳光和煦,春风送暖,微风吹拂起纱质的窗帘,抚在他的脸上,有些痒。窗外有青青的碧草和冒出新叶的树木,有淡淡的绿意投射进窗明几净的教室,地上窗框的影子疏密有致,排布出一种特别的纹路。
                    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恍惚间似乎听到窸窸窣窣的耳语,还有讲台上老师讲课的声音。他缓缓地扭过头去,看着同排教室另一端的那个座位,只是那么一瞬,竟然连视线也微微模糊了起来。


                    IP属地:广东23楼2012-02-29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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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了十年,我熬了十年,到头来你却还是说你永远地失望了。先有了别人的人是你,先订婚的人是你,如今你终于要结婚了,如我所料,我一如十年前的笨拙窝囊,说不出一句祝你幸福。
                      ——可是我却连与你划清界限的权利也没有了么?这十年我丧失的东西太多,只保留着那可怜的最后的尊严。我不愿成为你婚姻之外第三者的存在,也不愿看到我们的感情背负着婚外情这样屈辱的十字架,所以我宁可把所有的东西都埋葬起来。
                      ——即便这样,你也要生我的气么?迹部景吾,我第一次觉得你对我不好,真的,现在的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后来她推脱说要送白石君去机场,因而并没有参加那个时间胶囊的活动,彼时她尚自在思考自己究竟有什么愿望,然而此刻她终于明白,她那卑微而又不现实的愿望,终究是尽付沟渠了。
                      顶层的办公室,让人熏然欲醉的阳光,熟悉的气息,她只是低着头,又一次没有发现那个站在办公桌前的颀长身影。
                      此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闭着眼睛的她,和她手腕上的红痕,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还是那么白,似乎任何的伤痕都会因此变得更加明显。长长的睫毛低垂了下来,他还记得她的睫毛并不翘,但是很长,闭着眼睛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仿佛那睫毛湿漉漉的,有着清润的气息。
                      他没有惊扰她的打盹儿,只是从口袋中掏出一瓶药膏,轻轻地放在她的桌子上,便转身离去了。
                      直到现在,24个小时之后,他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她的话。
                      那时她满面的泪痕,仿佛要把身体内所有的水都哭出来,嗓子也沙哑了起来。他的心一下一下地抽痛,她每讲一个字,他的心脏就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捅了一下,痛得不可抑制。
                      “景吾,你要我再怎么守着那些早就过期的承诺,过完我早就萧条了的一生呢?”她那么难过地看着他,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难过,以至于整个人都是消沉的,那种暗淡从她的眼眸中迸发了出来,蔓延了全身。
                      “我早已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人,我所求的不过是安安静静过完自己的一生。我不再有当年的理想,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灿烂的人。我不再配得上你,也不再愿意为你奋不顾身,或者说,你不再值得我为你奋不顾身。今时今日,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无条件爱你的久野树理,更不可能再去插足你那场不知道究竟是以什么为基础的婚姻。我不再爱你了,也请你好自为之。”
                      她说的那样简单明确,尖锐得仿佛一把刀,准确无误地插入他的心脏。
                      她说得那样恳切,以至于满面泪痕,声音嘶哑,却仍旧不肯停下。十年前的一别,她红着眼睛告诉他,她要他等她。十年后的那一天,她哭着告诉他,她不再爱他。
                      上帝无情地玩弄了他们两人的命运,翻云覆雨,不过如此。
                      他曾那样笃定他们的感情,因而他纵使伤心过,难过过,却还是坚信他们会为彼此保留,为彼此坚持,不论发生了什么,就算他们分开,他们相继有了别人。直到有一天,她决定不再给他那份独一无二、不问缘由的相信,和这一生他最期待最渴望的那份奋不顾身的爱——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不再是记忆里明媚娇俏的少女,这无关于对错,无关于时间,也无关于坚守。
                      她只是不再相信年少时愚蠢的自己。


                      IP属地:广东27楼2012-03-01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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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0>>>雨谈
                        与迹部十年后重逢的闹剧终于告一段落,那个男人终究太过骄傲也太过自制,在她决绝地表明了心意之后,再不曾注视过她一眼。很长一段时间里,久野都不曾再见到过他。因为工作交接的关系,他干脆转移阵地,和下一层的几位本部长一起工作。
                        久野看着窗外淋漓的大雨,整个东京似乎都沉浸在一种抑郁的气氛里。站在这间办公室里,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与东京铁塔遥相对应。那从天而降的雨水气势万钧,重重地打在玻璃的天面上,隔着厚厚的玻璃顶盖,她依旧可以听到隐约的劈啪声。抬头看去,四溅的雨水扬起了一层迷蒙的水气,氤氲着整个屋顶,与沉沉的乌云融为一体,压抑异常。
                        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久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负责接待的松岛已经带着贵泉爱走了进来。她走过那扇休整之后代替了墙面的竹影帷幕,恭谨有礼地说:“贵泉小姐,总裁目前正在楼下的主会议厅里和广濑本部长他们开会。您需要稍等片刻。”
                        “松岛小姐,谢谢你,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在这里和久野小姐聊一聊就好。”贵泉爱回过头对着有些惧意的松岛川夏温和一笑。
                        松岛川夏是刚刚从秘书部调上来的新鲜人,工作也只是一个接待小妹,听闻总裁素来冷酷严肃,因而怕得紧,连带着他那位同样出身财阀的未婚妻一同列入了危险认识行列。她终归是非常不好意思,赧笑道:“那个,那贵泉小姐,树理姐,我先去忙了。”
                        贵泉爱又是一笑,旋即回过头看向久野,道:“不用告诉我景吾那家伙最近一直都在下面和广濑君、藤野君他们玩儿命似地工作,我不是来找那位大爷的。”
                        久野微微挑眉,这位大小姐私下里讲话还真有趣,旋即道:“如果您来是为了上次总裁交给我的那些资料的话,下江律师已经来电,说法律手续基本上已经办妥。”
                        贵泉爱似乎也觉得久野很有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我是来找你的。”
                        所谓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这位大小姐一来就表明不是意在迹部,久野微微有些吃惊之余,却还是很淡定地装作不知情。然而迹部景吾的未婚妻和她,久野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和贵泉爱之间的关系,也不想与她有几多交集。
                        “不如去你办公室坐一下,我是自己坐地铁来的。”她说着,指了指自己被雨淋湿的套装裙摆,“真的有些累呢,不想再这样站着了。”
                        久野虽然心存疑惑,却还是和贵泉爱一起坐下。眼前这位大小姐的种种行径,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然而又说不上来究竟为何如此。她只能硬着头皮笑道:“不知道贵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贵泉爱似乎当真是面色和善,说话时多半是笑着的,此刻她也是笑着,眼神却有些疲惫,道:“其实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哦?”久野很好奇有什么事情是贵泉爱这样的人需要拜托自己的。
                        “我不说虚的,我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景吾。”她说着,有些无奈地看向久野,“久野小姐,你知道景吾他是不要助理这种人的,和他最亲近的就是身为总裁首席秘书的你了。真的,帮我照顾他,必要的时候,不计后果。”
                        久野长久地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眼前这个女人将自己的未婚夫拜托给自己,难道不该是带着娇羞又甜蜜的神色么?然而她却眼神无奈,虽然是在笑着,可她看得出来,她的眼睛并没有笑意。
                        “久野小姐,其实这些年景吾的身体并不是很好,这其中有些事情不方便由我来告诉你,我只能说我没有跟你说客套话,也没有故意夸张事实。我这么做,纯粹是因为从我们回国到现在,事情千头万绪,我有些力不从心。”她说着,从她那只纯黑色的Berkin里拿出一沓文件,道:“我有两个异母哥哥时刻对我名下的财产虎视眈眈,我母亲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而我父亲一直在考虑分家的事情——很多事情来得太快,我无暇顾及周全,包括我这个唯一的未婚夫。你知道他做事很拼命也很认真,但我相信你会帮我好好照看他。有句话我不妨告诉你,我们都很需要彼此。”
                        久野低下头,翻开那一沓文件——关于贵泉财阀内部今日的各种变动,还有相关股指的走势情况——这是商业机密,她就这样随意地甩在桌子上,当真有些孤注一掷了。
                        “贵泉小姐如此大方,肯把家族财阀内部的机密就这样放在我的桌子上,未免太相信我了。”久野扬起嘴角,平心静气地说。她早就听说这位贵泉家唯一的女儿不简单,却从来不知她也是这样颇具胆色的人,做事干净利落,敢于放手一搏。
                        “我知道久野小姐你会答应的,也相信你明白现在两家的立场。久野小姐在东京大学选修课上那篇关于博弈论的论文我至今都还记得,教授每每提到都赞不绝口,我相信久野小姐知道孰轻孰重。”贵泉爱说罢,起身朝着久野树理深深鞠了一躬,旋即朝外走去。
                        “我答应你。”久野微笑着叫住了贵泉爱,“可你不是在英国念的大学么?”
                        “巧得很,那位藤原教授是我妈妈。”贵泉爱柔和一笑,末了,转身离去。
                        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那双Chanel就是以穿着很美但绝对不舒服著称的,她也居然敢坐那么久地铁来这里。地铁,贵泉家的车是全部都拿去修了么?久野树理摇着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位大小姐看来并不是普通人,不论是习惯,还是魄力。


                        IP属地:广东28楼2012-03-04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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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得埋头喝了一口茶,有淡淡的茶香,有些苦涩却意外地有着浓郁的回甘,那蒸腾出的热气也有一股清爽悠远的味道,薄薄的很怡人。她却微微皱起了眉,似乎在那次学校的重逢时,闻到过这种气味。一抬眼,果然见广濑成那双千里眼朝这边看着,一双鬼机灵的双眸此刻玩味着久野手中那件青花瓷的茶杯,釉质明亮,花纹唯美,却颇有一番古朴的味道,细细打量才知道绝对价值连城。
                          久野缓缓低下头,忽然觉得耳根发烫,而那股燥热一路从耳朵流经脸颊蔓延至嘴角,她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轻轻咳了一下,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迹部的腰,“那个,这是……谁的杯子?”
                          对方似乎没想过久野会问这样的问题,顿了一下,却随即用理所当然的骄傲语气淡定地回答:“本大爷的。”自然是只有这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熟悉的措辞在时隔多年后依旧可以让眼前这女人面红耳赤。
                          她就那样噌地红了脸,片刻只得一句:“诶?”却又将信将疑看着他满面含笑的奇怪表情。
                          他像是要为自己作证明一样伸出手从她手中拿过杯子,纤长骨感的手指触碰到她带着温热气息的手腕,她缩了一下,而他在下一刻用那支青花瓷杯喝了一口茶,依旧是洋洋得意又淡定自若的骄傲表情。
                          不远处广濑成已经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惊讶,却还是那样与周围忙碌的表情格格不入,迹部景吾斜睨着瞪了他一眼,某只小东西也只得默不作声,在总裁嗖嗖地眼锋下接着做自己手头的工作。
                          久野树理不再作声,也不再去看那只茶杯,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眼下她头既不疼也不晕,还清醒得要死。光天化日之下同用一个茶杯,她咬紧牙关,却还是觉得唇齿间有着那种茶叶的味道——或者说,迹部景吾的味道。
                          上一次这样窘迫是什么时候?她下意识苦笑了一下,旁边的人如常地盯着电脑、目不转睛地工作着,而她却想起那年全国大赛胜利之后的那些琐碎。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将她一个公主抱打横抱起,她吓得连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却见证了两人不可思议的甜蜜。那时,他眼角的泪痣就近在眼前,她眼见着他褪去华丽和霸气的气场,笑得爽朗而大声,却无关于浮夸也无关于骄傲,十七岁的少年和十六岁的自己,在中学的最后一年里,在那个最后的夏天,尝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味道。
                          他刚刚比完赛,身上分明全都是汗,可他们都浑不在意,她偏头靠在他的颈窝,却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嗅到了阳光。也就是在那时,她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眼角的泪痣,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变浅了呢。
                          后来的自己再没有过那样开心的时刻,她低头看着冷色调的打印纸和闪着冷光的电脑屏幕,将自己唇角的苦涩默默掩藏。此刻,虽然还坐在一起,但他们却也默契地明白,他们,都已是彼此到不了的彼岸。
                          迹部景吾再次伸手拿起那个茶杯,却发现那杯茶已然凉了。


                          IP属地:广东30楼2012-03-04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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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First
                            Love
                            好容易才熬到用餐时间,晚餐一贯是迹部叫的五星级酒店的外卖便当,每人一份,餐品美味,制作精良,打开餐盒的那一瞬仿佛自己根本没有在加班,放置整齐材料新鲜的寿司,以及看似普通却好吃得能把舌头也吞下去的清汤乌冬,只是一瞬,方才的狼狈和疲软便消失殆尽——迹部景吾向来有办法调动员工工作的积极性。
                            为了保持工作场所的整洁,久野端着餐盒走出了会议室,坐在大厅角落的椅子上用餐。迹部犹自和三位本部长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工作上的诸多事宜,而她不愿再继续呆在那诡异的气氛里,索性走出来透透气。
                            在他的身旁坐着,总是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她依稀记得他身上常年不变的味道,不是什么昂贵的香水,说不清是茶香还是衣服上犹自留存着的洗涤剂的味道,甘冽也清爽,甚至嗅得到一丝松香,沁人心脾。
                            可她却没来由地难过,不是那种纤细的忧愁或者浓重的沉郁,是那种实实在在的最朴实的难过,从心底一点点漫上来的不适感渐渐充盈了整个内心,
                            就像是针扎一样,明明是很细微的疼痛,却那样的深,深到骨子里,每一寸神经都是痛的。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食盒里的餐品,美味的食物在她口中竟也味同嚼蜡。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茶杯杯沿部位的触感,冰凉而又细腻,那一刻她想起了他和她的第一个吻。
                            他就那样连哄带骗趁人不备地吻了上来,非常迅速,却轻得如同羽毛。
                            于是,当广濑成走出会议室透气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画面:老板那位漂亮干练的女秘书呆呆地蜷缩在角落的长椅上,而她身旁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两层的通高,足以一览这座城市的每一道风景,所谓的繁华万千,莽莽红尘,,众生蝼蚁,而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没想到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久野有些不好意思地盖上食盒放到一边,起身对他说:“广濑本部长。”全然不似第一次叫他时那副窘迫的模样。
                            其实她方才坐在那里很是美观,纤瘦的剪影映衬着此刻已然降临的夜色,华灯初上,东京最迷人的灯火一一点亮,那种蓬勃的生机在夜的映衬下更显出魅惑窈窕的姿态,与她静好的侧脸轮廓交相辉映,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树理姐也是出来透气么?”他知道自己比她要小一点点,便不打算与她职位相称。
                            “哦。”她微微一愣,显然对他人前人后保持一致的称呼微微有些不习惯,“呐,里面太闷了,觉得头晕。”
                            “我还以为你在想事情呢。”广濑成微微一笑,年轻英俊的脸旁似乎带着一贯的调笑意味,此刻却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暧昧不清。
                            “没想什么,只是在发呆,太累了最近。”她揉了揉太阳穴,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长发,“觉得比联考还要累。”
                            广濑成点点头,“树理姐和迹部学长是高中同学吧?”
                            久野“诶”了一声,微微有些吃惊,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眼前的大男孩却并没有故意吊她胃口,淡笑道:“我最早在人力资源部工作,你的资料我看过,话说是我招的你哦。”
                            久野更加吃惊,却并不恼怒,甚至觉得十分有趣,笑道:“啊嘞嘞,原来你也是从基层干起。”
                            “嘛嘛,谈工作很没意思的!我是想问你哦,你和老板那家伙既然是高中同学,一定知道他的初恋是谁吧?”广濑成又挂上他那不正经的神态,此刻更是自来熟地用胳膊撞了撞树理,“美女姐姐不要帮他掩藏好不好?话说我就是这么八卦啦!”
                            “你怎么就知道他的初恋在高中呢?”久野保持着淡定,微笑着反问广濑。
                            ——诶,迹部景吾,有人问我你的初恋呢。那一瞬间,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于你的初恋,或者说,我们的初恋。
                            ——有那么多人问起过我们的初恋,我却都缄默不语。我不知从何说起,似乎有千条万绪。然而此刻,我的那份缄默竟不是来源于一时纷繁的思绪,而是因为你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我害怕那些松动的回忆惊扰到你,便一发不可收拾。
                            


                            IP属地:广东32楼2012-03-05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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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负或者不辜负,你怎样说,我都觉得心痛。你怎样想我都不再重要,可是你过得不好,这十年,也许包括现在,都不好。
                              感觉肩上一沉,随即是熟悉的声音,“总裁。”他回过身,神色却有些怔忡。久野树理披着长发站在她眼前,微微笑着,“找你有点儿困难,人好多。”
                              他却微微一愣,旋即回复到往日的神色,道:“到了就好,走吧,去办登机手续。”
                              她却有些笑意地四下张望,“没有其他人陪同了么?”
                              “夏先生不喜欢太过正式的阵仗,呐。”他说着,却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偶尔马虎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变太多。
                              眼前的她似乎没有了往日冷漠克制的气息,也似乎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那副艰涩又隐忍不住的悲戚表情,以及颤抖的声线,都似雨后蒸腾而起的水雾,在阳光洒下之后,烟消云散。
                              她按照他的吩咐,亦没有带什么行李,只贴身拎了黑色的皮包,穿着休闲的衣服,那样清爽地站在那里。他承认他是喜欢看她这个样子的,尤其是侧身的时候,柔柔的下颌曲线,还有纤细的腰肢,从脖子到脊背的曲线看上去优雅又娴静,却偏偏还是个明媚的人儿。
                              只是那么一个瞬间,如同相机定格的刹那,他忽然觉得她没变。
                              安检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匆忙地拿过包走远了一些,接了电话。他远远看着她,似乎是轻颦浅笑,云淡风轻的样子。回国后再见到她,他再没见到过她这样舒展的神色,仿佛连呵出的气也是温柔快乐的,他心里微微一动——那都是他不再能给的。
                              ——然而我却小气地无法祝福你,找到了那个能给你这些的男人。我没有办法让自己露出那副骄傲又矜持的神色,操持着一贯缓慢而尾音上扬的腔调,对你现在的男友说:“呐,她的话,以后就拜托你了。”
                              ——或者说,我连拜托的立场都没有。
                              和白石通完电话,她心情明显见好,冲迹部一笑,两人便朝着登机口走去。晴空万里,阳光和煦,早晨的太阳带着热泪美好的炽热,一点点温暖着大地。有飞机起飞,在蔚蓝的天际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
                              他走在她的旁边,近得几乎可以感知她吐息的韵律,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她因穿着平底鞋,故而步履轻快,长发跃动,时而扫到他的脖颈,有些痒,也有些悸动。
                              ——人海中你拍我肩膀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一瞬间都冲到了脑门儿。我忽然发现,我果然还是承受不起。
                              “喂。”他终究还是叫了她一下。
                              “嗯?”她侧脸看着他。
                              “把头发绑起来。”他皱着看着她。
                              “诶?”她不解地抚了一把自己飘逸的长发。
                              “本大爷叫你绑起来,你就绑起来。”他不满地看着她,有些无赖地撇了撇嘴。


                              IP属地:广东35楼2012-03-06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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