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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中心】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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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陕西1楼2012-07-10 19:03回复
    韩信中心 礼魂
    1、
    楚王信从几只酒坛中爬起,想活动活动酸软的手脚,不成想从袖子里掉出一只青铜酒爵,他赶忙探手去拾,奈何自己酒意太盛反添尴尬,一个趔趄半扑在地,只好任其掉落在樟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之后他握着那只酒爵不由发呆,跪坐在酒器肆虐的大殿里半晌,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回头去看,却见钟离昩趴在几案上半睁着眼,一只手斜举着指指点点。韩信看着这粗豪男子挥挥摇摇的手,心中突然有一股烦躁涌上,起身出殿,临去时顺便踢开半只铜壶,却被酒水溅湿了袍子。
    钟离昧看着韩信离开,觉得这人身上几乎透出点气急败坏来,苦想半天依旧不知道自己为何惹恼了他。从银盆里撩了满把的水泼在脸上清醒一番,而后他走出大殿,去寻韩信。踏进楚地春日新鲜的空气里,他方觉方才那大殿里酒气冲人,难为他与韩信在其中醉生梦死整整三日。
    钟离数日前逃到下邳的时候,这座城池还没有这样散发着幽冷的气息。大概是因为那时候见到韩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远远望过来,他看见并不雄壮的宫室被夕阳滚上了晕红的一层,散发出融融暖意,几乎让他涌出一些游子归乡的热切情思。然后他看见了韩信,着一身黑衣从白马上跃下,牵着坐骑走过来,依稀好像从前身在楚营时安静又跳脱的样子。钟离还在看着他发呆的时候,已经被人紧紧抱住了,韩信的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瘦长的手掌扣在了背上,然后他摸到了韩信的耳朵,很习惯地轻轻捏了一下。
    楚王信将故楚将钟离迎入了自己的王宫,然后他们开怀畅饮醉生梦死。
    钟离挥手赶走了这数日来的回忆,看着眼前幽冷安静的下邳。长长的青石路自楚王宫中延绵出去,路边刚抽了芽的柳树迷蒙蒙一片黄绿。他跟人要过一匹马,想要出城去找人。马蹄踏在石板上咯噔咯噔响,下邳城的西市已经开始热闹,钟离看见有女子藏在市令的小屋侧边偷看自己,不由有点得意。出城后他却有些迷茫了,原野上几乎看不见东西,白色的雾气在身边飘荡,举目一片青白。他不得不向城门口的士兵打探,问问他们的楚王跑到哪里去了,士兵不知所谓地指指城外那大片的雾气,再不回话。钟离昧无法,只得在马上轻敲一记,跑进旷野中去了,他知道下邳城外十里处有一条泇河,他觉得如今的楚王信会到那里去,就好像以前在楚营,他总在军营外的小河边找到他。
    泇河之上亦是雾气迷蒙,水面上依稀可见经冬的水草摇曳,白雾仿佛活物,在一人高的水草间掠过,流进雾气更加浓密的远方去了。钟离下马走到一处大石边,绕过去,果然看见韩信坐在下面,两眼盯着雾气缭绕的水面出神。
    钟离昩喊了他一声,韩信转过头来,一脸讶异,钟离昩自顾自坐在他身侧,顺手揪起几根水草把玩。钟离道:“别问我怎么寻到你的,你的马儿在这招摇呢。”
    韩信方记起自己将坐骑随手系在渡口岸边一处木桩上了,那白马极有灵性,见主人看它,忙攒起前蹄上跃嘶鸣,煞是威风。
    韩信低头一笑,遂道:“昔时战场上瞬息百变,我亦了然于心,如今果然是肉食者鄙么?”
    钟离昧在身边人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怕是你想得太多。”然后他看见一双靴子扔在身旁,再往前看,果见韩信袍裾撩在一边,一双赤足埋进水中,那足腕上好像升起一点春日的雾气,细细地飘过两只系在岸边的竹筏,汇进远处白茫茫的烟水中去。
    “我听说你一回来就干了几件事,馈赠千金以德报怨之类,想当年你总是黑着一张脸退出项王的军帐,没想到如今也这么威风了。”
    韩信闻言接道:“我还曾有三餐不继冻饿难耐几乎想去偷东西吃的时候。”
    钟离道:“你必定没有去偷。”
    韩信点头道:“我必定不会,所以我帮市里的先生抄了半晚上书,换来了他小半坛子桂花酒。没想到里边却是加了椒汁的,喝得我舌头发麻,又灌了好些冷水才睡得着。”
    钟离听来了兴趣,追问道:“第二日,你却如何解决?”
    韩信抹了一把脸,继续道:“第二日啊,我就拎了鱼竿去钓鱼,那时候天冷,我钓了半日也不得一尾,困得机会要睡过去,只好把两脚塞冷水里清醒着继续钓。”
    钟离看着他的双足笑道:“果然不是好习惯。”
    韩信却恍若未闻,缓缓道:“若不是那老人家,我大概就是乱世中饿毙的一具死尸了。我奋发数年,方才做了诸侯,只在见到她时,方觉彩绶金印怎能比得上当初那分食的几碗饭。但若不是身披彩绶手持金印,我又如何能以千金相报?”
    钟离见他出神,也不去打搅,他明白那几日的苦心相劝真被当成了酒后狂言,眼前的男子再不是楚营里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了。他的目光看向远方,这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远比初时耀眼的金光撕破雾霭射了下来,那有些让人窒息的幽冷方才退却了一些。浓重的白雾好像重云翻卷,不情不愿地自水面上慢慢消退。
    然后他听见韩信自语道:“须有一场大祭。”
    


    IP属地:陕西2楼2012-07-10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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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钟离昩原本以为所谓“大祭”不过是韩信一句笑谈,待安静数日后,却发现祭祀的准备工作已经不声不响地开始了。他在宫室里穿梭,发现时有穿着羽衣的巫女出没,楚人最敬鬼神,便是他出身穷苦,自小也多次见过在大群虔诚的楚人簇拥中欢跳起舞的巫祝。秦国攻灭楚地的时候他大概十岁出头,眼见众人最为敬重的大巫在祝融大神的灵火熄灭后长嚎一声捶胸顿足,他混在哭泣的人群中不知所措。秦国的铁骑黑云一般笼罩而来,年老的大巫像只灵巧的猴子,抱着礼器蹈水而亡。如今再看见这些巫祝,他不禁有些怀疑,似乎故楚未灭,似乎刘汉未兴。
      钟离昧已有三日未见到韩信了,他知道这是为何,楚国的大祭一向须由国君亲自操持,从前楚灵王甚至亲自披着羽衣做舞,楚人妖娆的祭舞在吴国充满仇恨的进攻中被腰斩。
      再见到韩信时,钟离昧看见他正襟危坐一派肃然,正在讶异,却见他左侧尊位上坐着一位老者。只见这人头戴高冠,脖颈枯瘦细长,握着铜尊的手上留着细长的指甲,身后侍立这两位身着羽衣的美貌少女。韩信见钟离昩过来,对他道:“大兄,这位是我们楚国如今的大觋,正在教导我等大祭事宜。”
      钟离昩对老者行了一礼,随便捡了个位子坐了,然后发现在自己所坐的右侧首席上,还有一位老者。钟离昧细细看去,却见此人大约五十许年纪,看着颇是庄重安静,也无甚言语,只目视酒盏旁若无人。
      那大觋被人中途打断,再次谈起就有些愤懑,重重放下酒樽,一字一顿道:“观射父有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大王擅自让外人入殿,对神明不敬,祭祀还是免了吧。”
      韩信看钟离昩一眼,笑道:“这位亦是我楚国子民,前来祀殿也是想接近神明,如何不敬?”
      大觋道:“国之祭祀,上下有序,诸侯有诸侯的祭礼,大夫有大夫的祭礼,下民有下民的规矩,大王如此覆法丧礼,神明必定愤怒。”
      韩信问道:“大觋,我楚国主祭的神灵是哪些?”
      大巫道:“是太一、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和东君。”
      韩信一脸严肃道:“太一是天地之间最尊贵的神灵,云中君将雷火闪电射向人间每一个地方,司命掌管着所有人的生老病死,东君照亮每一个人的白日,神灵不管我是诸侯还是下民,他们的喜怒不因这些改变,哪里会愤怒呢?”
      大巫怒道:“大王真是对神明不敬。”
      韩信拾起酒樽小酌一口道:“大觋若是不想主持诸侯与下民的祭祀,孤就去另寻一位愿意主持的大巫来。”
      钟离昧不由弯起嘴角,与此同时,他看见韩信右侧的老者微微摇头。殿中沉默片刻,那大觋起身行礼道:“我愿意为大王主持祭祀。”
      韩信点头,而后对大巫施礼,那大觋便与女弟子离去了。
      韩信将樽中酒倒回酒壶中,苦着脸道:“这酒真难喝……桂花酒里还要掺上白茅和椒汁。”
      右侧一直安静着的老者突然抬起头道:“小子胡说,贵族都喝这些酒。”
      韩信道:“老师,若要一直喝这些酒,贵族王侯也太凄惨了些。钟离你说是也不是?”
      钟离看着他笑道:“言之有理。这位大人是?”
      韩信下座扶起已经有些东倒西歪的老者,答道:“这是我的老师,广武君李左车。”
      钟离看着眼前这位喝得醉醺醺的老者,方想起韩信当年似乎做过一件一掷千金求取贤者的雅事来。如今当事人在此,却全无世间传扬的风流传奇。
      那李左车又道:“小子胡说,若是做显贵不好,你又如何抢着做?”
      韩信在他背后拍一拍,极小心地道:“老师你醉了。”
      李左车翻了个白眼道:“小子尽胡说,这么难喝的酒,怎能醉倒我?”
      钟离昧过去帮忙,与韩信将李左车扶进偏殿休憩,而后两人纵马出城,按照韩信所说,去看看即将举行大祭的所在去。
      再一次出城,又与前次所见大不相同。方出王宫,就有两队骑兵紧紧跟在二人身后,相距不过两丈,依楚汉相争中暂定汉制,骑兵皆着黑甲红衣,红底黑字大旗招展张扬,看着颇有王家气势。
      这数十骑疾驰到城外十里的一片空地上,南依泇河,北据下邳王城,已经燃起了数十堆柴火,不时有长发女巫将满把灵茅撒进火中,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白茅味。钟离昧的坐骑扯了几丛茅草开始慢慢嚼吃,韩信的坐骑向它投以不屑地一瞥,而后用牙齿蹭起前腿。
      钟韩二人下马登上临时架起的高台,看见泇河安静地蜿蜒在平原上,刚刚搭建起的浮桥是玉带上的粗糙的带钩,微有些破坏这条河流的娴静美丽。
      韩信指着那浮桥道:“待此回事了,那里会起一座真正的大桥,下邳会联起彭城,乘着马车我们就可以跑过去。”
      钟离昧忽而有些不悦,便道:“去彭城做什么?那里没有需要祭神的人。”
      韩信遂道:“也是,神灵不会愤怒自也不会欢喜。天下人如何,他们哪里管得到。”
      钟离昧不知韩信为何会如此答非所问,他只是想起了彭城,想起在项王军营里那些蘸饱了血的日子,将这数日来的醉生梦死拨去云雾,裸露出他充满了孤独和仇恨的内里。钟离昧看着韩信,又看见高台下整齐的军列,心中有热血涌动,他想再搏一回。
      泇河畔的巫女开始练习起祭歌,这声音好像是浸染了悲戚的丝线,和着浓烟一缕缕盘旋着飘散进空旷的原野中去了。
      


      IP属地:陕西3楼2012-07-10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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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日本15楼2012-07-11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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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17楼2012-07-15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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