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团纪年 番外

鸟飞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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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是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离短巷中骚动的结束已经过了好几分钟。
地上依旧满是泥泞。Bye眯着眼睛弯着腰寻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开始被自己甩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看了看，便又扔在了一边。
脚边还有刚才三个孩子匆忙逃走时遗漏下来的一只布鞋，Bye盯着看了两秒，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毕竟对方都还只是不懂事的小孩子——AMP DSR-1狙击步枪的威胁性……果然是太夸张了。
而且更麻烦的是Azreal那个家伙…如果让他知道他新购买来的、托自己任务结束后顺路带回去的“新宠”被雨淋过透透一遍的话，大概自己也就没几天好日子能活了。
Bye拎起泡在泥水中的油布包抖了抖，又使劲在身上蹭了几下，再小心翼翼地把狙击枪重新包好。习惯性地揉了揉湿透的脑袋，Bye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着是不是需要给刚刚受过伤害的那个孩子留下点什么东西时，视线一转却发现那孩子已经不在他刚刚跌坐的地方了。
“嘿...”Bye四下扭扭头，只见那孩子已经慢腾腾地拖着身体挪到了自己刚刚扔掉的帽子旁边，脏得能直接挤出泥来的手指掐着帽檐一提，便收到了他自己的怀中。
“你干什么呢？”Bye在那孩子身旁蹲下来，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胳膊撑着腮问道。
那孩子瞥了他一眼，手指在眼睛下面揉了揉，视线就转到了其他地方去。他吸吸鼻子回答道：“这个还能用。”
Bye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没有再和那孩子搭话，只是看着他继续在泥水洼里拖着自己的身体，继续把手伸进泥巴里摸索着什么，最终摸到了几块算不上大的，长得像石头块一样的东西。
看形状，应该是干面包一类的食物。
原来如此……刚刚那几个孩子也是为了抢夺这几块干面包才煞有其事地把他堵到这里来的吗？这种已经称不上是食物的东西——
Bye沉默着一直没有出声。紧闭的嘴唇内侧是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察觉不到的紧咬牙关。
——你明明清楚地知道，有时候同样是生活，同样是生命，却可以如此地千差万别。
“谢谢你出手。”
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直没再说话，貌似是终于把干面包全部找到了的孩子磕磕绊绊地把自己塞到了檐下的阴影里，挤坐在角落中把自己的“战利品”一一收好。
“这是我在他们过来之前就藏进泥巴里去的，虽然之后会变得不好吃，可总比没有强。如果我今天不告诉他们面包在哪的话，也许就死在这里了也说不定。”
孩子一边说着，尚且稚嫩脸上竟有着庆幸般的小小笑容。他珍惜地捧着那些他几乎用性命换来的脏兮兮的干面包，又小心地收到了自己的衣服里面。接着又朝Bye望了过去。
“你要不要也来坐坐？”他问。“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像有大来头。你不会要杀掉我吧？我看到你的脸了呢，绿色眼睛可太显眼了哦，大叔。”
Bye看过去，少了障碍物的阻挡使他能够看清楚这孩子的样子。他的眼睛是漂亮的墨蓝色，被世俗沾染得如同一颗染了灰尘的上好宝石，头发在泥沙和雨水里早就没有了所谓的颜色，但露出的部分仔细一瞧，竟还是一种贵族一般的金色光泽。的确是上等的货色，但在这种地方，越是上等却越是生存得不易，尤其对于一个孩子未免有些残酷了。一个孩子独自活在这里，大概会觉得自己已经被世界抛弃了吧。
但他依旧活着。
如同在房顶的瓦砖缝隙里生长的小草，只要有阳光和雨露便能旁若无人地迎风摇摆。
Bye瞧见参在泥水里面的，从那孩子膝盖处一直延伸到自己脚边的淡淡红色——因为混杂着棕灰色并不明显所以一直没注意到，但原来早就受了伤啊。
轻叹一声，Bye终于抬头咧开嘴角，双手一撑膝盖，站起身来朝檐下啪嗒啪嗒地走过去，也往墙角一屁股坐下，顺便腾出一只手给身边的小鬼使劲擦了擦脏得要命的脸颊。
“口气不小，你叫谁大叔呢？”
“不是吗？胡子多的可以织毛衣了喂。”孩子被蹭得闭起一只眼睛，十分不满地去拽Bye的手腕。
“不知道就别乱说，你根本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活得多艰苦。”Bye一边咬牙切齿地想起Azreal与自己交换的那个“非常简单”的任务，一边撕开口袋里仅存的干净手帕，曲起孩子的腿进行着简单的包扎。
“嘶…”腿被曲起的一瞬间，孩子果然还是吸了口冷气。
“刚才拖来拖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Bye把手帕使劲一系，又坏心眼地在上面拍了两下。
孩子恶狠狠：“轻点，轻点！大叔！小心我咒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真可惜你不能如愿。”Bye脸上的笑意没能收住，全部涌了出来：“话说回来，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有名字是什么？”
孩子因为伤口的疼痛嘴唇咬得有些泛白，瞥了一眼Bye后状似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吧？”他漫不经心地扁着嘴，扭过头哼了一声。“我可是男子汉。”
在一边观察着小鬼表情的Bye没留神便又笑了出来，只管揉着男孩的脑袋丝毫不理会对方恼羞成怒的大吼大叫。
——这家伙和他一样呢。
眼前的少年让他想起当初自己家族被灭门时无助弱小的模样，同样没有名字地漂泊在世间，认为只有风和大地能够与自己同行。
“没名字就算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一直叫你小鬼的话。”
“你全家都是小鬼哦！”
Bye拍拍手站起身来，伸头瞧了瞧屋檐外正缓缓露出来一点晴色的天空，又在丝丝线线的细雨里背对着男孩回过了头，高大的背影遮住了微微露头的日光，让它们只从肩膀上泻了些进来。男孩眯起眼睛，看见对方朝自己伸出了手来。
“雨看来下不了多久了，小鬼，跟我一起走吗？”


***
落日红笼罩的小桥上，Bye终于将男孩从背上放了下来，挂在一旁的柱子上，自己一屁股坐下来揉着肩膀。
“看着挺瘦，这小鬼还真是不轻啊——”
“说了我是男孩子的。”男孩扁扁嘴。“再叫小鬼就一枪结果你哦。”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那么腹黑了吗。”Bye抚额叹息。“有什么办法，你自己说没有名字嘛。”
“那大叔你叫什么？”
“Bye——就是那个啦，那个Bye的Bye，听得懂吗？会拼吗？”
“...杀了你哦混蛋大叔！”
“哈哈哈。”阴谋得逞的大叔伸手揉揉小鬼的脑袋，笑眯眯地建议着：“还是有个名字比较好呢，起一个怎么样？”
“起个名字啊......”
男孩难得地没有拍开Bye的大手，低着头喃喃地想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瞧了瞧河水。
“叫小鸟怎么样？”满怀期待地征求意见。
“...总觉得挺没品的。”Bye实话实说。
“那就叫Bridge吧。Bridge，嗯......”男孩拍了拍自己屁股下面的石头柱子，一边伸出双手一边肯定地下了结论——“当个纪念好了。大叔快背我走啦，本少爷要饿死啦喂——”
“再叫大叔就不给你吃东西听到了吗。”
“那叫什么？白狗狗吗？”刚给自己起好名字的男孩Bridge在说完后醒悟：“这个还真不错呢！白狗狗！”
“闭嘴！笨蛋桥！”
......
......
夕阳照耀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同样又脏又乱的身影，伴随着血汗与泪水，吵吵闹闹的新生活，似乎才刚刚拉开帷幕。
***
无法归巢的雏鸟阴差阳错地遇见了老鹰。
你赋予了我翅膀，我便将还予你最耀眼的勋章。
新的篇章，即将开始。
FIN


后记：
。。。总之就不在后记里啰嗦什么了反正你明白哼！
【这样也可以吗啊？！
。。谢谢观赏【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