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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车站》,与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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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防抽


IP属地:江苏1楼2012-10-12 14:40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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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2楼2012-10-12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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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柳笛,她是唯一没有被“刺痛”过的学生。她的作文没有评语,只有分数——全班最高分。尽管老师从不问作者,柳笛也从不读,但在作文讲评时,老师总是说:“柳笛,把你的文章给大家读一读。”
      写毕,柳笛又拿起第二本作文……
      窗外的喧闹声渐渐压过了嘶哑的蝉声。柳笛批完了第十本作文。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一点二十五了。于是,她站起来,轻声说:“章老师,快上课了。”
      章老师也慢慢站了起来,柳笛走过去搀住了他,两个人共同走出了办公室。
      


      IP属地:江苏4楼2012-10-12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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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所全省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有两座教学楼。柳笛所在的高二(1)班在南楼的二楼,而章老师的办公室在北楼的四楼。两人要走过一段长长的楼梯,经过一个宽阔的操场。北楼是一座旧楼,楼梯已经有些残破了,柳笛一边小心地选择着落脚的地方,一边提防着那些横冲直撞的男孩子。尽管这样,她还是被一个跑着上楼的高一男生撞痛了肩膀。柳笛连忙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也别说,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肩膀很痛,但她扶着章老师的手并没有放松。
        操场中间,一群高三的男同学正在踢足球。柳笛皱了皱眉。每次。她最怕经过这里,既怕那个飞来飞去的黑白“炮弹”击中了自己,又怕这些背着号码的“坦克”们撞倒了章老师。因此,她本能地加快了脚步。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平安地走过了“危险区”。
        到了南楼,气氛就好得多了。南楼是一座刚竣工不到两年的教学楼,一切设备都很齐整,楼内宽敞明亮,很有高等学府的气派。直到此时,柳笛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扶着章老师进了教室,走上了讲台,然后回到了座位上。她的口很渴,肚子也因午饭吃得太急而隐隐作痛。她习惯地按了按腹部,默默地拿出了语文课本。铃声响了,章老师低低沉沉地说了声:“上课!”
        “悲观主义是情绪的产物,乐观主义是意志的产物。”
        --法国的哲学家阿兰。
        


        IP属地:江苏5楼2012-10-12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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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台上的章老师太严肃了,严肃得几乎有些阴沉。那高挑的身材,挺直的脊背,苍白而毫无表情的脸,紧闭的双唇,以及那因黑色镜片而显得骷髅般空洞的眼睛,都给人一种冷冰冰、阴森森、凄惨惨的感觉。柳笛只瞥了他一眼,就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她觉得自己不是看见了一位老师,而是走进了一座阴暗死寂的古墓,或是闯入了一间笼罩着愁惨与恐怖的凶宅。
          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开场白,章老师开始讲课了。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朱自清先生的散文《荷塘月色》。请大家打开书,我把课文读一遍。”
          教室里掠过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就平息了。柳笛看了一眼讲台,章老师空着手,没有带教科书。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润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天哪!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所有的人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讲台,吃惊地看着讲台上那位老师微昂着头,倒背着手,一句接一句地背诵着这篇优美的散文。他居然是在背!而且背得那样清楚,那样有声有色。他那有感染力的声音中,有诗,有画,有情,有境,像朦胧的幻梦,像飘渺的歌声。他似乎把同学们带到了那牛乳般月光下曲曲折折的荷塘,看到了如诗如画的梦境:绿叶田田,荷花朵朵,清香缕缕,月色溶溶……更奇妙的是,他居然读出了朱自清那种颇不被人察觉的微妙心态——在不宁静的现实生活中追求刹那的宁静。同学们被陶醉了。而此时的章老师,似乎也沉浸在自己创造的意境之中,他那严肃而阴沉的脸变得柔和起来,这使他看起来有了一丝人的气息。
          “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经睡熟好久了。”
          章老师一字不差地背完了整篇文章。教室里静极了,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仿佛那有感染力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着。然后,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接着,教室里响起一片劈劈啪啪的掌声。
          章老师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和严肃,对于这赞许和钦佩的掌声,他显得无动于衷,唇边连一丝笑纹都没有。这异乎寻常的冷漠,比刚才那准确而精彩的背诵更让同学们吃惊。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读”字——他竟然把“背”称作“读”!掌声渐渐地零落起来。


          IP属地:江苏7楼2012-10-12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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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大家都静下来后,章老师开始介绍作者。关于朱自清,他只说了这么几句:“朱自清,清华大学教授,文学院院长,是一位著名的学者,也是文坛上很有影响的散文家,同时是一个很有气节的中国人。我们在小学时接触过他的散文《绿》,初中时拜读过另外两篇散文《背影》和《春》。此外,他的文章,还有《匆匆》、《悼亡妇》、《择偶记》等。”
            “老师,那篇《择偶记》,您还能‘读’吗?”
            大家“刷”地回过头去。说话的是一个男孩子,高高瘦瘦的,红着脸,目光中充满了挑衅的火药味。于是同学们又把目光集中到章老师身上,其中有几束也染上了挑衅的味道。的确,这些从各个学校千挑万选出来的“佼佼者”们,最大的毛病是“自以为是”,而最痛恨的则是其他人的“自以为是”。章老师大概就被他们列入“自以为是,卖弄才学”之类的人了。背诵一篇脍炙人口的《荷塘月色》不算什么本领,如果要把这篇大家不熟悉的《择偶记》背出来,那才算真本事呢!同学们几乎都抬起了头,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等待着章老师的回答。全班只有一个人慢慢低下了头,她,就是柳笛。
            是的,柳笛低下了头。她没有看过这篇《择偶记》,甚至连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而她不知道的文章,全校大概就没有几个人能知道了。让章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背诵这篇既非经典,又非名著的文章,这难题——出得太大一些了吧。她有些替章老师担心了。也许,她是唯一一个替章老师担心的学生,因为直到现在,她也没想到“卖弄才学”“自以为是”之类的话。可是,她不知道怎样制止这件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低头来表示抗议。
            章老师绷了绷嘴唇,脸上依然毫无表情。“我可以试一试。”他说。然后,他没有理会这句话引起的几声议论,开始背诵起来:
            “自己是长子长孙,所以不到十一岁就说起媳妇来了。那时对于媳妇这件事简直茫然,不知怎么一来,就已经说上了……”
            天哪!他又一句接一句地背下去了,依然是倒背着手,微昂着头,那样慢条斯理,那样从容不迫。柳笛惊讶极了,她抬起头,发现同学们都在悄声议论着,他们,和她一样震惊!
            可是,谁也没有办法证实,章老师背诵的文章,究竟是不是那篇《择偶记》啊!
            “老师,”一个声音打断了章老师的背诵,“《简爱》,夏洛蒂的代表作,您行吗?”说话的是另一个男生,他迅速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正是《简爱》。
            “哪一章?”章老师似乎根本没看到那个侮辱性的动作。
            “第一章。”
            “那一天根本不可能出去散步了。不错,我们早上已经在片叶无存的灌木丛中逛了一个钟头……”


            IP属地:江苏8楼2012-10-12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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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在我的记忆里,接下来的一件事是:我感到像做了一场恐怖的噩梦似的醒了过来……”
              “第十章。”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详细记载了我的微不足道的生活中的一些事件……”
                “第二十五章。”
                “求爱的一个月过去了,它最后的几个小时已经屈指可数了……”
                “第三十一章。”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家……”
                到现在为止,男孩脸上惊讶的神色一直在告诉同学们,章老师背诵得准确无误。
                “三十六章。”男孩不甘心地再次开了口,“老师,请你接着这句话背:‘这是怎样的痛苦啊!而这个人却似乎下决心要拖延下去。’”
                章老师的右手突然攥成了拳头,身子也微微晃了一下。他久久没有开口,柳笛在他的额头上看到了一滴汗。
                同学们静默着,互相交会的目光中传递着胜利者的得意和喜悦。柳笛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怎的,看着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她的心里那么不是滋味。
                章老师终于开口了,他沉痛地背出了下面的话:“他眼睛完全瞎了,是啊——完全瞎了——爱德华先生完全瞎了。”
                男孩放下了书,无可奈何地宣布了自己的失败。而其他同学却由此激发起更大的好奇心。他们七嘴八舌地把自己知道的中外名著一股脑的倒出来,尽管这些书,他们多半只知道名字。
                “《安娜.卡列尼娜》。”
                “《红楼梦》。”
                “《复活》。”
                “《黄河东流去》。”
                “《老人与海》。”
                ……
                直到他们肚子里的书目都倒空了,这种考问才得以停止。可是无论是谁,都没有考住讲台上那位从容应考的老师。
                同学们终于服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服了。他们脸上的不满、轻狂、挑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钦佩和崇拜。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渊博,第一次感到了井底之蛙面对浩瀚天空时所感到的渺小和悲哀。
                而柳笛,她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天才”。
                可是,面对一束束投向自己的崇拜的目光,章老师依旧那样淡漠。他不动声色地问到:“还有什么需要我读的吗?”
                读?又是读!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就是再崇拜一个人,也不能忍受这个字所带来的狂傲和蔑视。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嘈杂声中,一个声音格外响亮:“老师,您为什么总把‘背’称作‘读’呢?难道您就是这样‘读’着书长大的吗?”
                这是柳笛的同桌发出的声音,这声音立刻引来一片责难。大家纷纷议论着,斥责着,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几分钟前还被他们崇拜的教师,而是一个声名狼藉的罪犯。
              只有柳笛没有开口。事实上,在课堂上,她一直保持沉默,既没有参与提问,也没有参与声讨。
                章老师呢?面对这样群起而攻之的责难,他依然淡漠,似乎这些声讨与他毫无关系。柳笛不解地望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似乎想找出他如此沉默的原因。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划过脑海。柳笛被这个念头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语文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瑟缩了一下肩膀,似乎在努力排斥这个念头,可是它却越来越清晰地呈现于自己的脑海中了:他没有带教科书,他试探性地走上了讲台,他一直把“背”称作“读”,他一直戴着那副该死的墨镜……天哪!柳笛突然觉得这个念头是那样真实,那样——可怕!她的脑子里嗡嗡然响着各种声音,这声音一点也不比教室里的声音小。她拼命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把那个念头甩掉。然后,她再次凝视着那双戴了墨镜的眼睛。噢,这双眼睛是那样古怪,他仿佛不是面对一张张活生生的面孔,而是面对一片空旷的沙漠,甚至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IP属地:江苏9楼2012-10-12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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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们的贴吧,人太少了


                IP属地:江苏10楼2012-10-12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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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同学们很快就发现,无论怎样尖酸的谴责,都不能激怒讲台上那位沉默的老师。等到教室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章老师终于缓缓地开口了:
                    “同学们,我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在‘读’,因为,我只能‘读’印在脑子里的书!”
                    同学们一下子蒙住了,柳笛第一个清醒过来。她的脑海中,流星般地划过一句话,一句用那样沉重的语气“读”出来的话:“他眼睛完全瞎了,是啊——完全瞎了——”
                    低声而又痛苦地,她叫了声:“天哪!”
                    “其实,”章老师又说,“高中的语文课,没有必要范读,照本宣科连我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语文是培养学生对语言文字的感觉,如果把它上成文学鉴赏课和思想教育课,那还不如自己在下面偷着看小说,因此,以后上课,我决不范读。可是,”他的语气又变得沉重起来,“可是今天,我却必须范读。我不得不这样做,即使这样很容易被误解为狂傲。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这些话。”顿了一顿,他又补充一句:“对了,在今后的语文课上,大家可以自行发言,不必——举手。”
                    无须再解释什么了,最愚鲁的人也能从最后一句话中窥到了一切,如果是往常,这番反传统的话语一定会激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可现在,同学们却含羞带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一眼章老师苍白的脸上那黑糊糊的镜片。柳笛用手抵住额头,那里正被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痛苦占据着。她没有惭愧,她只想哭。

                    下课的铃声响了,没有人离开自己的座位。
                    章老师又是缓慢地,试探性地走下了讲台。可是,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拖布头又大模大样地横在他面前。于是,章老师无可避免地拌了上去。“小心!”几名同学在他还来不及摔倒的时候,飞身上去,同时扶住了他。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刹那,章老师的身子竟古怪地颤抖起来。他猛地一甩,象是要甩掉依附在他身上的几条毒蛇一样,把几个同学的手臂狠狠地甩开了。
                    “走开!我不需要帮助!”他低低地喝到。
                    这一切发生得那样迅速而突然。几名好心的同学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时间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只有片刻,一种受伤害的感觉就从心底油然而升。大家迟疑地互相看看,又望了望章老师那略带着厌恶的,冰冷而阴森的脸,终于都一个个地回到了座位上。惭愧的感觉消失了,而报复的念头又复活了。他们如同刚才盼望章老师出丑那样,又暗暗地盼望着章老师跌交了。
                    只有柳笛默默地跟着章老师走出了教室。
                    走到楼梯口,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又蹿出了一名男同学,正和章老师撞了个满怀。柳笛急冲几步,一把扶住了他。这一回柳笛握得很紧,章老师竟然没有把她的手臂甩开。
                    “谢谢你。但是,请你走开!”章老师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但语气却不乏礼貌。大概他做梦也想不到,扶住他的,居然是刚刚被他呵斥过的学生。
                    “让我送您回办公室。”柳笛没有松手。
                    “不!我不需要帮助!”声音已颇为严厉,还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味道。几个学生从教室里探出头来。
                    “让我送您回办公室。”柳笛仍然没有松手。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章老师显然在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但声音却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如果你没有听清,我可以再说一遍:我不需要帮助!现在,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柳笛的声音很镇定,也很坚决,“可是,请允许我送您回办公室。”
                    “如果我不允许呢?”他声音暗哑,眉头虬结,似乎准备要发火了。
                    “如果您不允许,我会松开自己的手,”柳笛并没有被他吓倒,她用沉静的,坦率的,清晰的声音说,“不过,我会一直跟着您到办公室。在这期间,假如你遇到了麻烦,我还是要——帮助您。”
                    “你对我最好的帮助就是从我身边走开!”章老师的声音已经冒着火了,“我不需要有人在我身边扮演上帝的角色!”
                    “我不是上帝,也不想扮演什么角色,”柳笛的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却清晰地回荡在走廊之中,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鼓内,“我只是您的一个学生,作为学生,我不想看见自己尊敬和仰慕的老师被别人撞得东倒西歪。也许这些您都能忍受,但我却不能,就像不能忍受一个崇高的思想被人诋毁一样。”
                  章老师突然沉默了。
                    柳笛抬眼望去,想从章老师的表情中窥探到一些什么。可是,她看见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事实上,他的脸一直是毫无表情的,包括刚才,他的声音已经喷着火的时候。
                    半晌,章老师终于开口了:“你是个多管闲事的姑娘。”
                    万料不到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柳笛笑了:“我不爱多管闲事,送您回办公室决不是闲事。”


                  IP属地:江苏11楼2012-10-12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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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老师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很轻微,如果柳笛不是一直扶着他的手臂,她不会感到这下轻微的颤动。
                      “你还很固执,”章老师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是的,很固执,甚至同我一样固执。”
                      柳笛又笑了:“也许吧。能同您一样固执,是我的荣幸。”
                      “那么,除了固执之外,你能否保证自己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呢?”
                      “我以自己的名誉保证,”柳笛诚挚地,坚决地,清清楚楚地说,“保证自己不会问一句看起来像是多余的问题,不会说一句听起来像是闲言碎语的句子,更不会和别人谈论任何有关您的话题。”
                      章老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能恪守自己的承诺,那么,请你,”他咬了咬嘴唇,“送我回办公室。”
                    


                    IP属地:江苏12楼2012-10-12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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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接送章老师上下课,开始在放学时送章老师到车站等车。担任语文科代表后,又开始天天中午帮助章老师批作文。


                      IP属地:江苏14楼2012-10-12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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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期末考试后,她还要利用休息时间代章老师批阅语文试卷上的客观题,和写试卷分析。她,成了出入老师办公室最多的,也是最忙碌的科代表。


                        IP属地:江苏15楼2012-10-12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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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仅凭这些,是不能轻易把自己的名字同章老师相提并论的。章老师不是那种轻易让你和他有瓜葛的人,相反,他宁愿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而独善其身、自行其是。这一点,只要看他一眼——不管这个人多么愚鲁迟钝,都能敏锐的感觉出来。那永远是黑白两种冷色调的着装,永远挺直的脊背,永远毫无表情的脸,永远空洞无一物的眼睛,构成了他永远的冷漠无情。因此,即使想接近他,帮助他的人,也多半会被这种冷漠吓退的。当然,也有一两个心肠极好的人,出于同情和怜悯,曾经试着想帮助他,却无一例外地被他那礼貌而又冰凉透骨的谢绝彻底打消了助人为乐的念头。久而久之,人们知道了“帮助”一词在章老师的词典里是永远行不通的忌语,因此,包括柳笛在内,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词了。


                          IP属地:江苏16楼2012-10-12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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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贵的是,章老师从不限制同学们的思想,而且常让那些“持不同政见者”畅所欲言。一次,在高校长和同年组的另一位语文老师尹鸿听课的课堂上,同学们为鲁迅的文风争论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反对派”的言辞,其激烈程度,足可以让鲁迅他老人家从坟墓里爬出来,和他们当众辩论。章老师认真倾听了双方的观点,然后画龙点睛似的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也许鲁迅自己都不喜欢这种肃杀的文风,可却不得不使用它。因为这种文风是那个时代逼出来的。如果鲁迅少一分对民族和时代的责任感,而多一分胡适、林语堂般的闲情逸致,那么他的文风也许会不那么冷峻肃杀,可文坛上就少了一位用笔做刀枪的战士了。请问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里,我们是需要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呢,还是要风花雪月的文人呢?”话音刚落,高校长就击案叫好,同学们也觉得自己的认识深刻了许多。课后,尹老师曾当着校长和全班同学的面,指责章老师不应该在课堂上如此放纵学生,对此,章老师只淡淡地应了句:“我认为,限制思想就是扼杀能力。”一句话,又引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也让尹老师的脸红了好一阵子。尽管他在事后拼命诋毁章老师的见解,却怎么也诋毁不了这样一个事实——每次考试,不管他在试卷上怎么做手脚,一班的语文成绩总比二班高那么一二分。别人都说,一班的学生能力太强,他们对语言文字的感觉太好了。
                              可
                            


                            IP属地:江苏17楼2012-10-12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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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只要下课铃声一响,章老师脸上所有的赞许、欣慰和柔情,就像魔术桌上的茶碗茶壶一样,转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那张苍白而漠然的脸。同学们往往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转换,就如无法接受从鲜花满地的天堂,一下子掉入浓烟滚滚的火葬厂一样。没有哪个十七、八岁的中学生不崇拜知识和学问,可是他们更希望自己的老师充满了人情味。而章老师,你闭着眼睛听课,人情味还很浓。睁开眼,人情味跑了一半。一离开讲台,人情味就消失殆尽了。再加上他拒绝帮助的行为在第一天就伤了同学们的自尊心,因此让同学们去喜欢这样一个没有人情味的老师,几乎是办不到的。同学们只能在课堂上欢迎他,而课后对他“敬而远之”了。
                                至于在同事中间,章老师更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冷落。同行是冤家,章老师的才华,足可以让所有的语文老师都成了他的“冤家”。而那种最让知识分子接受不了的“孤芳自赏”般的清高,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又让其他老师也成了他的“冤家”。章老师似乎并不在乎他有多少个“冤家”,因为他压根就在拒绝同所有老师的来往,那间只有一人的办公室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当那些“冤家”们明白闲言碎语对章老师一无所动之后,就只能对他报以冷落了。
                              


                              IP属地:江苏18楼2012-10-12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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