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的目光被一组嫦娥奔月的花灯吸引住,而王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朱宸濠的身上。
朱宸濠琥珀色的双眸倒映着花灯艳丽的光华,在夜色下亮得耀眼。王春不由自主的想着:常听人说月下赏花,灯下看美人,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这般意境。
人流渐渐熙攘拥挤,王春担心走散便牵住朱宸濠的手,朱宸濠一向厌恶与他人肢体接触,但这回他没有抽手拒绝。
除了上元夜之外,南昌城难得有此花灯盛会。百姓或携儿带女,或呼朋引伴,女子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而来,有几名年轻女子与他们擦身而过,看清他们的俊美相貌后纷纷羞红了脸颊,绢扇掩面,逃似的跑开了。
朱宸濠想起王春虽已行过冠礼,但至今尚未娶妻,便道:“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在这里表哥说不定会遇到心仪的女子,之后便是一段佳话。”
“曾经有过媒人牵线,都被舅舅挡了回去。不过刚才看了一圈也没遇到心仪的,这种事强求不来,我倒是不急”王春笑得一派轻松。
不知不觉走到河岸,只见河边人头攒动,是人们在燃河灯祈愿,水波中点点灯光璀璨,宛如浩瀚银河一般。
王春买了两盏河灯,借来笔墨,对朱宸濠道:“都说将愿望写在灯中,随水漂流,愿望就会实现。”
“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不信这个了。若愿望真能实现,看水上这么多河灯,神仙岂不忙死了。”朱宸濠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接过笔,在灯上写下愿望。
王春好奇,偏过头偷偷望去,只见上面简单落着几个隽秀小字:愿一世安宁。
于是自己也取笔仔仔细细的写,然后将两人的灯一起放入河中。
目送河灯随水流渐渐远去,两人忽然感觉有水滴落到脸上。暗道不好,忙一起跑去避雨。不久便是倾盆大雨,赏灯的人群一哄而散,小贩们也忙收摊归家,原本繁华的街道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只余雷音震耳欲聋。
水中漂流的河灯也一盏一盏的暗下去。王春灯中的那句“愿宸濠一世安宁”,也早已被雨水晕开无法分辨。大雨摧残下,两人的河灯最终还是承受不住,缓缓沉入阴暗深邃的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