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我弄死了他。
萨缪尔表情复杂,手下意识地不安地按着录音笔。他有些后悔没让医生把对面那位捆紧一点。
他向来对疯子们满怀好奇,业余时间和精神病医院的医生们混得很熟,经常出入其间和有趣的病人进行访谈,回家心满意足地整理笔记和录音。对他这种爱思考的年轻人来说非常有哲学意味。但面对杀了人的精神病还是第一次,尤其是语言能力不错还能完整清楚地说话的,想来杀人时已经变态到了一个地步。
据医生的说法这位是有案底的疯子们中最安全的,甚至还言行还很有礼貌。萨缪尔初次见那个年轻人时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一个杀了人的疯子。年轻人笑容温和,额前柔软金发下的冰蓝色眼睛流露出清凉的平静意味,服饰整齐。
但他也慢慢觉出不对劲。尤其是在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年轻人微侧着脸,笑容清澈,久不见天日的白皙皮肤在午后阳光下呈现出略微透明的质感,金色的长睫毛在脸颊上留下清晰的影子。他开口时发音清晰流畅,虽然语气淡然但词句好听饱满得宛若念颂情诗。这精致宛如电影布景的画面几乎让他有种错觉,仿佛顺着年轻人望向窗外的视线,能在精神病院门前的花园里找到他心爱的女孩,而那个年轻人正在讲述他对女孩感人至深的爱意,纯净不染尘埃。
他咽了口口水,冰冷黏腻的感觉掐着他的喉咙。资料的内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令那个瞬间产生的美好幻想化为极致的冰冷。
——你们是,恋人关系?
——是的。
年轻人微笑。
——他说他爱我。
——……那你呢?也爱他么?
——你听不出来么?
——……不爱?
年轻人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窗外,然后坐端正望着他笑。
——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和精神病人聊天就是这样。想尽办法顺着他们的想法诱导他们说话,挖出他们的故事。必要时转开不讨人喜欢的话题以免谈话不能进行。
——三年前?我不是很确定了。我总是有些忘记年份。
——没事。
他看了看资料。上面清楚地写着是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