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寅时二刻,短暂的夏夜裏最接近冬夜暗沈的时候。长街上静悄悄的,瞌睡蔓延在空气当中。滋生困倦,催发哈欠。令人不舍暖融融的被子和放了冰盆的卧室,昏昏欲睡,难得的冷风也不能赶走这股强烈的睡意。
其实我在思考,思考著一个忘了很久的问题。上书房的师傅罚过德柱没有?好像没有。德柱是我的哈哈珠子,姓喜塔腊,换一种情形来说,这是我表弟。也许是因为这个他才没被罚过?大概是的。我在上书房念书的时候,六七岁。我的生母是喜塔腊氏贵人,说是贵人,待遇已是嫔级。就像当时的祺妃母、淑妃母,正式职称大概是嫔,汗阿玛喜爱她们,於是她们就成了“伊妃”、“鄂妃”,尤其后者。在我很小的时候,道长曾专门提过要对她的儿子客气。
“人家上来就是鄂妃。”
差点听成董鄂妃。】
【同样的,我也因有一个受宠的母亲而获利,虽然现在想来是获了个挺坑人的利。在上书房时,我的座位在前排中间。记忆裏的这一段已经不很分明,但从不时略过的片段来看,当时我皮捣蛋太过明显,甚至已经到了现在的我都接受不能的地步。就算我记忆出了偏差,偏出三千裏去,其实当年我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但是年龄摆在那啊!豆芽菜一样的年纪,坐在这样醒目的好位置上,但凡什麼时候不在状态一点,被大师傅发现的几率也要高很多,发现就要被罚,这不是惯例吗?所以,在这情况下,作为我哈哈珠子的德柱居然是完好的,花喇和海拉迅也是完好的。为什麼,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不过有一点是清楚了,有人想坑我。
我惹了谁吗?!】
【甬道空荡荡的,只有我拉著鸲鹬轩大阿哥丫头片子一般的手,怀著一颗不是滋味儿的心,一边耳朵听著他叽叽喳喳的问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著,胸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荒诞之感,行走在去往上书房的路上。身边的太监打著灯笼,包围在颇有些荒诞的爷俩儿旁边,肃穆的像是活动的雕塑,一言不发的听著小不点儿的絮叨,听著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