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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深,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说,有多深
那个人回答,要多深有多深
……
我的眼皮嵌了铅,只能听到他们的部分对话,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
那是意识渐醒的第一天,睁不开眼,
第二天醒来,或许还是第一天。揉着刚开的眼,四周都还白,外面的阳光很足,却叫我发抖。
通过窗外,看着对面楼上反写的几个大红字,顺着读:XX脑科康复中心
你被车撞了,还是车被你撞了,一个白衣大夫走了过来。
我放平了表情,告诉他,我,我没病,放,放我出去……
“嘭!嗒咔哒!”门锁住的声音叫绝望
过了半响。喂!新来的,过来。一个来自右手边的黑暗声音。
那个高高瘦瘦像点人样先介绍了他自己,他叫东。和他身后的所有人一样,白衣不整,衣角还沾着唾液和淡青的鼻涕。
怎么被关进来的,他的口气像是长辈一样,
我没病,我不耐烦地盯着他看。
东的两只黑暗之中泛亮的瞳孔,平静地道,其实我们都没病,对吧
有道理,我拼命地点头,突然有个想法破壳而出,正想说时,东接着道,我们都是在装疯罢了,你以为是真傻啊,不过是为了,躺,快!躺回床上去,!……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和尚,和尚里有个庙,然后有个蛋,蛋…………
我人长着迟钝,直直地楞在那,看着门旁边刷得白亮的墙壁。
门又重新打开了,只听一声,317008!
我就被出了出去,这间劳累的屋子,在一群圣洁的白衣大夫和漂亮的白衣天使的虎眼下,离开了。
从ct到x光,我又一次被这似有若无的机器看了个精光。
那发生在完事后的半个小时,他们一手把我推出了大门
你没病,那个大夫扔下了一句,转身就走,又是一身白衣。
我站在XX脑科康复中心的大门口前发呆。
抬头望天,只见灰茫茫的一大片,我恍然发现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颜色。
寻了个方向踱步,碰上了一棵叫不出名字的老树,上面刻着几个清晰的字:
———来这里度假是陶渊明给的启示。
—— x x
此时风又作了,从正面刮来,老树摇摇欲坠,
还有,风把头发吹得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