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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图+后记】沧海桑田(完全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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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白缨赴帝都后几个月  
   地点:云荒古陆  
第一部分 新日  
第一章 星夜  
夜空,明星闪耀。  
东南向,一颗曾经呼风唤雨的暗星终于再也抵挡不住那岁月之河的冲荡,悠然坠落,滑向幽冥深处。  
此刻,绍明星,那不详的战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光,那光亮竟不亚于数月前破军星所绽放出的惊世之光。一时之间,天空中的绝大多数星辰皆黯然失色,唯有天狼、破军可与之抗衡!  
   
无色城,水宫主祭台。  
“他死了。”一句不带丝毫情感的话自六体归一的真岚口中吐出。一圈圈诡异的银白光环在他周围乍开乍合。  
“吾主……”年迈的大祭司脸上满是悲痛和着欢愉的怪异表情。“太子殿下,绍明星业已爆发,杀破狼星系三星汇聚,星辰均已进入宿命的最后流程,破镜之战即将开始。以老朽之见, 三个月之内,绍明、天狼、必将压制住破军。所以,战略方面……”  
“三个月?呵呵, 三天之内,我可破城。”真岚眼中盈溢着自信。  
果然,力量回归之后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啊,大祭司心道。 “可是殿下,毕竟破军是冰夷云焕的司命星辰,而云焕的确不可小觑……”  
“哦?老师,您真的这么认为么?”一抹戏虐的笑出现在这位皇子的脸上,一闪即逝。 真岚随即对着跪在面前的赤王、蓝王、青王道:“蓝夏,传我命令,全军备战;红鸢, 通知苏摩,备战;青塬,放紫色水烟花。”  
“是。”  

无色城,水宫玉凝殿。  
清澈的水,洁白的宫殿,宁静的感觉,令人忘忧,令人感觉不到世间悲苦。  
“那笙,刚才教给你的咒术记住了吧?”依然温柔的笑容,依然温和的话语,依然洁白如羽的华服,只是, 眼神中有了不一样的坚定。  
“啊,记住了!左手划天明幽咒,施放在苏摩身上;右手划地玄溟咒,施放在姐姐身上,口中要倒念这个什么什么咒语。对吧,太子妃姐姐。”那笙手舞足蹈,小孩子一般无忧无虑。  
“嗯,没错。那笙很聪明呢。”白缨依然笑着,柔和的光辉自内而外散发出来。  
“可是, 太子妃姐姐,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同时施放这三个咒术在你们身上啊?破镜之战后姐姐会怎么样呢? 千万不要死啊,要不真岚那臭手要伤心死的,还有苏摩,肯定比臭手还要伤心呢!还有还有,我和炎汐也会不高兴啊。哦我知道了,我施放这些咒术后姐姐、臭手、苏摩都不会有事了对不对?可是我的灵力什么时候变这么强了?臭手没被我施咒难道死的会是他?……”那笙的神经系统飞速运转,估计再不制止她一会什么世界本源,宇宙终结的问题都能被她问出来。  
“那笙,那笙,停一下。”素来温和的太子妃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那笙,听我说,这三个咒术施放后,你便至少救了苏摩。”  
“啊?至少就了苏摩? 那姐姐你呢?”那笙急切问道。  
“我么,自然有我该有归宿。”  

镜湖,复国军大本营,最高决议室。  
十个人。七位长老,两位权使,还有一位----海皇。  
“那么,少主的意思是----”左权使炎汐问道。  
没有回音,沉默。水流缓慢的流经在场的每一个人,将紧张的气氛带往密室的每一处。  
“少主……”炎汐轻轻道。  
“哦,那么,照之前的计划去做吧。”苏摩边说边向外走去。  
“少主……”  
月光星光穿过层层水波,抵达复国军大营,柔美而神秘。她们缓缓抚摩着这位倾国倾城的海皇的面颊,仿佛欲带走他所有的忧伤。不安,在苏摩心底滋生。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何以会有这份感觉?不知道。总之,明天,一切都会开始奔向结局了吧。  

帝都,云家,灵堂。  
数千烛光摇曳生姿,灵堂里明亮如昼。堂间的灵柩,是用上好的整段檀香木,由数位知名的雕工经十几昼夜精雕细琢而成的,精美而细腻,幽幽的散发着香气。棺内,一位女子白衣胜雪,脸上带着淡定的笑,眉宇间似是由着无限柔情。棺外,一位戎装军人笔直地站着,默默注视着棺内女子,面无表情, 心中却是思绪翻涌。  
“哒哒哒”一个通讯兵小跑着来到灵堂外, 再不敢踏进一步。他手中捧着绝对重要绝对机密绝对紧急的文书,那是耽误了一刻便要献以生命的文书,他却一个音符也不敢出。冷汗涔涔, 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  
时间缓缓流逝,没有丝毫不舍与留恋。  
终于,军人收起哀痛的目光,重新由冰冷的外壳保护起自己,步向堂外。  
“少将,无色城的消息。”因为太过紧张,通讯兵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什么颜色?”毫无温度的话语, 比严寒的冬还要冷。  
“紫。”一个字,没有多余的废话,但已足够。   
“传令下去,按原计划,全军备战。”  
“是。”  
“师傅,姐姐, 明日一战,我将用我的方式为你们报仇。”坚定的语句,坚定地眼神,以及,坚定的心。  

头顶上空, 漆黑夜幕上,杀破狼星系锋芒闪耀,不可一试。明日的云荒,又将如同百年前一般, 腥风血雨,慷慨激昂了吧。  
  



1楼2007-08-05 17:42回复
    不详的红云未散,如同死亡的魅惑,盘旋于白塔上空。 
    肃杀,寂寥,兴奋,恐惧,似是千万年亘古不变的咒语,盘踞在人心,一丝一丝噬咬着每个人的心脏;又如四条玄铁锁链,恰到好处地绞紧心房,给人以沉重的压抑,却不曾让人放弃希望。 
    天幕之上,繁星闪烁,各自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闪耀,对抗宿命的洪流。然而谁都知道,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启,宿命的轨道早已选定, 那血与火的妖冶之花早已含苞待放。任何倾己所有的抗拒的尝试仅仅是将自己推向更黑暗的深渊。除了,那连宿命之锁也无法锁定的几颗星辰。 
    黎明之前是深邃的黑暗,春日之前是刺骨的寒风,暴风雨前是绝对的宁静。然,所有的隐忍与沉默背后,都存在着惊骇天地的爆发的萌芽。 

    无风,无声,无气,无动。镜湖,此刻即是死水;云荒,此刻即是亡陆。 

    寂静。寂静。寂静。 

    爆发!!! 

    倏忽间, 原本平静到极致的镜湖水面爆裂,高耸的水墙直抵天际,冰冷的水珠洒向四方,天地在瞬息之间变色。冥灵军团与复国军自水底汹涌而出,带着无坚不摧的疯狂气势,风隼、比翼鸟悉数自白塔滑翔而下,在天空中划出优美却可怖的弧线,那是死神的线,欲图带走绚烂的生命。 
    破镜之战,开始。 
    在嘶喊中,在你死我活的绞杀中,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交战双方都有同伴在厮杀中倒地,不再站起。死神把成千上百的勇士拖入阴暗的地府 ;战争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年轻得斗士,咀嚼蓬勃的人生。世界血红一片。无人退却,无人逃避, 勇士们知晓他们的使命,他们的归宿,那是战斗的人生。 
    天际,不时有流星划落。 

    白虎门。龙神惊吼。 
    雷、闪电、倾盆的暴雨、翻涌的湖水,皆成为利器,配合着同盟军将士的进攻,一寸一寸,压制住沧流的铁骑。每个人——无论敌我——界迸发出骇人的力量,围着各自的信念而战。 
    空中,玄衣蓝发的王者操纵者细若无物的线,吟唱出古老的咒语:“君临者,漫天飞舞之梦,燃烧过天际,火红, 飞逝的将来,无畏毁灭。破!”无法以肉眼看到的缤纷的花瓣,自虚无处飞扬而来,优雅地溶入帝国将士的心。于是铁一般的军人颓然了,倒下了,极度不甘地望着同盟军涌入帝都,毫无阻碍,仿佛百年前自己踏着空桑人的尸身尽入帝都一般。 
    汹涌的人海中,一袭黑衣临风静止 ,望向白塔。低头,长发掩盖住眼中的悲伤。 
    “青塬,通知真岚,白虎门已破。” 
    语毕,苏摩抬头。悲伤不再,有的只是坚定的信念与勇气。乘龙,跃向白塔至高处,那个曾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地方。 

    玄武门。大将之风再现于世。 
    精妙的阵法,已使敌人应接不暇,西京绝世的武功,又将敌人推向战败的边缘。没有一丝悬念地,在最后一声“冲!”的呐喊声中,玄武大门轰然倒塌,同盟军如钱塘江大潮一般涌入帝都。胜利的形势已不可逆转。 

    朱雀门,战鼓隆隆。 
    柔软的蓝发,英俊的面庞,矫健的身姿, 快如闪电的利剑。左权使炎汐,如同战神一般,战斗在战争的最前线。舞剑,冲锋,指挥,一项不误。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同盟军一次又一次撞向朱雀大门。裂缝,与征天军团的颓势一道,在朱雀大门上疯狂滋长。轰然一声,钢铁的大门亦碎裂成块。 
    炎汐喘息着,脸上有无法掩饰的疲惫,亦有无须掩饰的喜悦。 

    青龙门。风云变色。 
    漫天的鲜血,漫天的刀光剑影,漫天的嘶喊砍杀,漫天的怨灵,漫天飞翔的风隼和天马。这是最惨烈的战场,帝国军团将1/3的兵力集中于此,意图以此对抗完整的帝王之血的力量。于是,这里成为人间修罗场。鲛人的血,冰族人的血,四散的空桑冥灵,混合着远古播种下的怨念,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立于半空之中的真岚,那个现在如神魔般的存在,紧闭着双目,眉头紧锁,握着辟天神剑的手在微微颤动。 
    “唉~~~”默默地叹气,为着云荒古陆上的所有生灵。握紧手中长剑,准备,战斗。 
    睁眼。双目血光四射,挥剑。一瞬间,只一瞬间。收剑。万物静止。之后,分崩瓦解。所有的阻碍在瞬息间消弭不见。 
    重新闭目,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与厌恶。 
    “蓝夏,通知大家,青龙门已破。你带部队立即进入帝都,按原计划行事。”真岚口中说着镇定的言语,身体因无名的兴奋与恐慌而颤动。大口呼吸空气,慢慢平复心情,然后,提剑奔向白塔,带着最后的希望。 

    “阿缨,请一定不要有事!” 
    同一句话,在两个不同的心脏中震荡。那两个心脏,一个属于海国之王,一个属于空桑之皇。


    3楼2007-08-05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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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星光散乱,流波乱舞。 
      五大神器交叠上升,以自身明亮的光照亮整个祭台和大司命惊愕的脸。蓝火闪,镜湖之水微微波动;碧焰闪,云荒古陆发出轻微的叹息;赤光闪,天地灵气集于祭台;橙芒闪,星辰光芒为之暗淡;银电闪,星辰停滞流程消失。 
      五大神器首尾相接连成一圈,闪出极为灿烂的眩光。 
      轨道重现,别于往昔。 

      白塔顶,星光烂漫。 
      金色的光芒渐渐散去,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 
      残破的法政阵周围,散乱排布着七具玄衣尸体,七条引线自他们的胸口绵延而前,汇聚到修长的手指。原本金碧辉煌的中心法阵,已被一片凄艳的血红取代,尽显颓败。巫即周身为血色包围,眼角淌下殷红的泪水;一把长剑架在颈上。 
      静默,静默。如同一切结束如同世界末日。 
      本想微微叹气,张开口却是鲜血的流涌,巫即苦笑:“败了,终究是败了啊……”随即脱去伪装出的冷漠狂傲,用着一种近似乞求的语调向着远处的白璎恳求:“你,是创世神的继承者吧。那么,请,一定让云荒回归平衡!” 
      语毕,又一颗流星划过。 

      宁静。 
      苏摩默默收回引线,痴痴望向身旁的白璎。真岚收起手中的辟天长剑,抬手,默念法决,然后尸体与污秽一并消失。白璎抬头望向高远的天穹,脸上升起无尽的悲悯。 
      白璎转身,白光腾起,好似万朵白莲正向开放。“苏摩,真岚,开始吧——最后的祈祷。”毅然决然的话语轻柔地散入风中。 
      真岚表情凝重,望着自己微笑得如同春日阳光一般的妻子,道:“阿璎,你真的想好了么?” 
      “嗯。”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微笑依旧。 
      “那……开始吧。” 

      三人上前,利于白塔正中心。风来,撩动发丝。 
      苏摩:“星宿轮转,往昔不复。” 
      三人围成的圆形空间猛然爆出肃穆的金光,与自东方蔓延开来的黎明前的黑暗形成强烈反差。绍明、天狼开始爆发,绽放出的华美尘埃弥漫天际,迸发出的耀眼光芒直抵凡尘。 
      白璎:“借以神威,辟以天地。” 
      光明与黑暗的激烈对抗,愈发激起绍明、天狼的斗志。它们拼上炙热,拼上情感,拼上荣誉,拼上信仰,只为绽出更为绚烂的光,撕裂这天地间的黑暗。为此,不顾一切。此刻,那笙乘皇青鸟赶到。 
      真岚:“日月星辰,湖海山川,共祈祷之——” 
      天地万物应和着三人的呼喊,配合着绍明、天狼壮烈的喷发,爆出惊天动地的灵气。难以计数的强大灵气直冲苍穹,欲与黑暗厮杀。那笙左手划天明幽咒决,右手划地玄溟咒决,嘴唇翕动。 
      白璎:“海国复生,空桑复荣。” 
      天幕中数以万计的星辰闪耀起来,带着重生的兴奋与喜悦。镜湖水回复往日的宁静清澈,欲以之迎接新日的到来。咒语念毕,那笙迅速将两个咒符掷向苏摩与白璎,动作轻灵而敏捷。 
      苏摩:“冰族弃戈,西荒欲和。” 
      雄浑的远古灵气自塔心冲出,将站在白塔边缘的那笙吹落。飘飘然,羽毛一般,那笙坠入炎汐温柔的怀抱。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充满幸福的气味。 
      真岚:“聚以祥瑞,天下归心。” 
      星光普照,万物灵气聚于白塔,洗涤人心的馨香席卷天地。再没有杀戮,再没有战争,再没有无谓的死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释然。 
      苏摩、白璎、真岚:“神魔灵龙,佑我云荒!” 
      “嗷~~~”龙神腾空,向天地发出最诚挚的祝愿。一瞬间,所有星辰界绽放出夺目的光,所有的山水皆迸发出超然的灵气,所有人皆释放出发自内心的欢喜。东方,金光万缕,撕裂了无尽的黑暗。天地间回荡着一句话——佑我云荒。 
      新的阳光下笼罩的,是新的云荒。 

      金色的圆形光圈再三人脚下若隐若现,随即在白璎、真岚苏摩之间两处断裂,收缩。真、苏二人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对望一眼,但看到的只是对方眼中缓缓消失的圆的镜像。 
      金色的圆在真岚、苏摩眼中消失,如同白璎的幻灭。 
      金色的阳光在白璎的身上罩上了金色的光辉,那个人就那样,笑得天使一般,在那里,在真岚、苏摩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泡沫一般渐渐消散,融入天地,带着明媚灿烂的微笑。 

      阳光,洒遍大地。


      6楼2007-08-05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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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分 At Sea 
        序 
        At Sea——表意“在大海上”,引申为“迷茫”。 

        借助破军爆发的威力,大司命以最虔诚的祈祷寻得魔君神后残留于世的最后庇护,引动五大神器,使之在天时、地利、人和均具备的情况下,通过五行相生激发起天地灵气,变更星宿轨道。 
        白塔之巅,那笙倒念“星魂血誓”,借助“天明幽咒”、“地玄溟咒”,破开苏摩为白璎设下的血咒,将天狼轨道与空桑太子妃司命星辰的轨道彻底分离。两颗明星各自流向不同终点。 
        辟天神祭后,白璎魂魄消散。“创造”之力回归自然。 

        生,对某些人来说,成为快乐的禁锢。 

        重生的云荒上,曾经为同一抹白光浴血奋战的真岚、苏摩,在失去了心底最后的“守护”的信念之后,将再次创写何样的壮丽新篇。


        7楼2007-08-05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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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樱*祭 
          漫天飘零的樱花花瓣,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着血一般的灿烂。 
          传说中,只有扎根在腐尸中、以亡者鲜血为养料的樱树,才可以绽放出最为灿烂的樱花。而那些华美的樱花,将在生者的叹息中凋零,把生命的辉煌凝结在死亡的瞬间,然后,将愁绪与悲伤连同柔嫩的花瓣带往天际。 

          九嶷山,传国宝鼎祭台。 
          风,自远方的迦兰白塔吹来,携着新生的喜悦,旋转,飘摇,舞动,最后缠绕在海蓝的发丝之上,不忍离去。 
          苏摩兀自伫立于石像之前,任凭温风拂面,任凭阳光泼洒在已然逝去了邪之印记的无瑕的面容之上,任凭露水自面颊滑落,任凭……思绪流转。 
          曾经的曾经,他第一次感受到爱的温暖;曾经的曾经,他第一触碰了那团纯白的光;曾经的曾经,他“目睹”她自白塔之巅坠落;曾经,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在深邃的黑暗中步向各自的命运;曾经,他放任她奔向毁灭,无力阻止;曾经,他亲见她在自己身旁逝去,然,无能为力…… 
          未来,是否还会有那样的“失去”——明明爱人就在身边,却要眼见他/她与死神订立契约。应该,不会了吧。自己决不会令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吧。何况,上次那笙为自己第二次扶乩之时,算出的未来是…… 
          “呦,苏摩,你也在啊?!”轻快的语调,听不出丝毫的悲伤。“怎么,你们还海国那边的事都清啦?我来的时候可是看见炎汐在那忙得焦头烂额的啊!”如此的情境之下,还能如此调笑的,恐怕只有真岚。 
          “你自己不是一样。放任刚刚复国的空桑,来这里。不怕冰族发动政变么?”显然是因为被刚刚突兀的话语打断思路而有些微的怒气,苏摩轻轻挑明实情。 
          “啊,这个问题啊……”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回话竟是如此直接,真岚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慢慢步向石像。 
          阴影被明媚的阳光禁锢在真岚脚下,却依从着步伐的节奏移动,移动,移向染血的白玉祭台,移向不毁的传国宝鼎,移向依然风化了的六星石像。 
          “你知道的,我对做王这种事情向来是没什么兴趣。昨天已经把职务安排下去了。蓝夏他们办事我一向很放心,而且治理国家之类的,他们应该比我做得更得心应手吧。”风来,被撩动的金发在阳光下闪出寂寥的光。 
          “何况,”一抹如雨后初阳般的微笑盛放在阳光之下,温柔,淡定。真岚眺望远方的双眸中洋溢着桀骜,“那笙之前为我扶乩得到的批语,还真是很有趣。她为我算得的‘过去’是‘撕裂金丝鸟笼之雀’;‘现在’是‘困兽之斗亦含光’。这些都没有任何错误。所以,我相信了她为我算得的‘将来’——‘缘尽之点亦为缘启之点’——虽然我并不明确它的意思。” 
          苏摩的双瞳不经意地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真岚,没有注意。 
          “想了好长时间了,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真岚大喊,惊起远处不久前独立、还不能娴熟飞翔的鸟儿。 
          “我和阿璎的缘分,算来是从这里散尽的吧。百年前,她自刭于此。那时,我和她的缘起时就已经尽了。”真岚神色黯淡下来。几瓣樱花飘落。“我还能记起那时飞溅的血珠,一点一点染红她纯白的衣衫,带着几分决绝与信念,固执地在绫罗上绽放成樱花凄艳的样子,好美。”真岚望向远处,眼眸之前却出现了一幅幅凄美的画面,画面的中央,一袭白衣上瞬息间绽放出了绝美的樱花。 
          “可是呢,”真岚眼神中的悲凉渐渐消散,浮现出以往的柔和,“她现在应该转世成好可爱好可爱的小女孩了吧,应该有只属于她的新的‘缘’了吧。那我们也该振作起来啊,去寻找我们的‘缘’——就算是为了阿璎。是吧,苏摩?”愉悦的声线,轻轻勾画出清新而遥远的未来。真岚一脸兴奋地望向声旁绝世的容颜,期待着回答。 
          “……嗯。”沉吟许久,终于吐露出的一字音阶饱含着憧憬。 
          “那么,苏摩打算去哪里呢?” 
          “望海。那里是白璎的家乡。” 
          “那好!”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真岚仰起头,道:“那我就陪你去好了。” 
          “……”无言。 

          倏忽间,一袭黑衣已然飘出好远。 
          “喂喂喂!!!你不至于这么讨厌我吧?!”真岚提气,一个箭步追上前方的妖冶黑莲。 
          风起,蓝发与金发纠缠间,又一群花瓣飞向苍穹。 
          阳光在他们脚下勾勒出宁静的阴影。 

          传国宝鼎处,六尊石像分崩瓦解,散落成漫天明媚的樱花。


          8楼2007-08-05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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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雪*潋 
            海天一色。 
            洁白的浪花不断拍击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震人心魄的浩歌。海鸟在无垠的碧空自由翱翔,吟唱着古老的海的赞歌。 
            海风,带着迷远的海腥味,悠悠的飞入海岸边的屋舍。 
            这屋舍显然已经荒废许久——屋外杂草丛生,时而有海鸟降落其间,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园,扑动双翼,欢快鸣唱,;听到人类的脚步声,则再一次搏击长空。白皙的手轻轻推开门扉,一股幽静、颓唐的气息扑面而来。 
            真岚微微皱眉,“哎,都荒废成这样子了么。”随后慢慢步入其中。 
            穿过回廊,绕过假山,再通过堂厅,颓废的景色渐愈远去。目之所及,是满院的海棠。此时正值春日,白色的海棠花盛放于枝头,一簇簇,一团团,如同浪花的泡沫,在阳光之下闪烁出剔透的光。一株拙壮的白蔷薇,傲立于群芳之中,怒放着洁白胜雪的奇葩,在片片随风旋舞的海棠花瓣中,闪耀着不着世俗的安宁光辉。 
            “到了,白薇皇后年少时的居所——海薇苑。”真岚轻声说道,言语中似有着无限崇敬之情。一语毕,真岚与苏摩一道推开海薇苑凝玉阁微掩的镂空房门。 
            阁内,不过一桌,双椅,一榻,一镜台而已。镜台之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占星器物,显示出主人生前一丝不苟的性情。一朵为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蔷薇缓缓沁出温润的幽香。苏摩轻轻拿起那朵白玉蔷薇,怔怔出神,眉宇间有着深深的迷茫。真岚随意拿起一只乩笔,放在手中把玩。“星尊大帝,曾经就是用这些东西为白薇皇后占星祈福的吧。”真岚转动手中的乩笔,目光却是穿过破碎的窗子,望向蔚蓝大海的彼岸——那个如今亦是刀光剑影的远方。“呐,苏摩!”真岚仿佛突然想到什么,提高了声调,“我听大司命说,辟天那晚,五大神器激起神迹,利用天地灵气改变了星宿轨道呢。” 
            苏摩放下手中的白玉蔷薇,转头望向一连莫名兴奋的前空桑皇太子,不急不缓地说道:“那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真岚放下乩笔,腾出双手抓住苏摩单薄的肩膀,大声说道:“既然星宿轨道已经改变,咱们这些被命运束缚的人就别在这伤心处继续呆着了。咱们离开云荒,去中州吧。中州啊,可是很有趣的地方呢,那里也是人杰地灵……” 
            不去理会真岚一时兴奋作出的长篇大论,苏摩再次望向那朵白蔷薇,将自己带往那个只存在自己的世界。去中州?中州啊。也好吧,反正现在去那里都是一样。那笙是中州人,她为自己算出的“未来”会不会就在中州呢?去看看也好。要和真岚一起去么?也可以吧,何况那个“未来”,似乎也要和真岚一起寻找呢。 
            “好。我同意。”苏摩说道,依然面无表情。 
            “哈?真的啊。” 
            “真的。可是,”苏摩微微转头,看着仍旧搭在自己肩膀的双手,“你是不是先把手拿开。”


            10楼2007-08-05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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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万里。 
              温和的阳光洒落,在茫茫白雪上泛起点点金色星光。四野宁静,偶尔响起一两声欢快的鸟鸣,聊以应合空气中一丝丝的清风。 
              慕士塔格雪山——传说中的雪山之父,此刻,正沐浴在一片柔和的朝阳之下,尽显他温柔、广博的一面。 
              举目四望,一片冰雪世界。白色,包容一切,亦排斥着一切。 
              远处的南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轻灵,迅捷。两抹玄色凸显,在银装素裹中,隐隐透露出极致的张狂。左边一人,蓝色长发轻轻飘荡,如春水一般柔和,灵动;右边一人,金色短发闪出阳光,恍惚间,仿佛夏日里张扬的烈焰。 
              “苏摩,你说,一会儿会碰上朱鸟还是黑鸟?”真岚微笑调侃,似乎有阳光肆意绽放于双颊。 
              “黑鸟。”苏摩回答,以毋庸置疑的肯定语气。 
              迷惑攀上英俊的脸,真岚问道:“为什么?” 
              “因为需要把你埋在雪里。我也落得耳根清静。”冰冷的言语,流落出的却是初春的暖意。于是微笑便也覆在了倾国倾城的绝世完美容颜之上。 
              “啊啦啊啦,苏摩你……”话说到一半,便连同两张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空气中隐约有证而欲聋的寂静的轰鸣声回荡。 
              寂静中,一声清脆的鸟鸣自远方响起。于是,排山倒海一般,那些自古即被尘封的冰雪,那些地底嶙峋的怪石,那些顽强生长在皑皑白雪中的生命,皆自鸣声缘起处侵袭而来。速度之快,竟连真岚、苏摩亦未能逃脱。于是那两袭张狂玄衣,在瞬息间湮没于纯净的白雪之中,毫无停滞。 
              一时间,万物俱静。天地茫茫,皆转为雪白一片! 
              风微荡,雪激昂。 

              许久,有一小块雪地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欲破雪而出。紧接着,一只手突然冒了出来,奋力将周围的白雪打飞。之后是另一只手,再是头,脖颈,整个身躯。喘息中,真岚最终自深雪中逃脱。 
              顾不得做更多地休息,真岚随即施放出“迦红莲”咒,焦急寻觅着另一个身影。数十个淡红色的咒术精灵随着空灵的咒文闪现,飘舞在广袤的白雪之上,迅速搜寻。时间被成倍地放大,等待之后,依然是长久的等待。突然,一只精灵停驻在半空中,不再漫天旋舞,随后融入身下的白雪之中。 
              真岚急切地用双手向白雪深沉处挖寻——此时的体力根本无法支撑哪怕最简单的法术。一方白雪,一方白雪,只有依旧是无尽的白雪。何处是尽头?是深雪之下那袭玄衣的所在,抑或是,更为遥远的远方?无论哪一个,现在的真岚,都不会再轻易放弃了吧。曾经经历过痛彻骨髓的“失去”后,是会自心底恐惧“失去”的吧。 

              风又起,雪渐息。 
              一抹奢华的白衣自辽阔苍穹飘然而降。清丽的凤鸣声中,温暖如春风一般春华满地的冰雪。然,那曾经引起倾国之乱的人儿,仍安静地沉睡在一块水晶之中。 
              真岚站起身,发丝垂落,遮住金色双眸。“慕湮,你把她给我放出来。”平静的声音中,充斥着无意隐藏的凛冽杀气。 
              慕湮立于真岚身外五丈,温柔地注视着安睡如婴孩的苏摩,缓缓开口:“真岚,那笙给你的未来所作的批语,不仅仅是‘圆尽之点亦为缘起之点’吧。” 
              不理会真岚眼中的不解与愤怒,慕湮缓慢地走向苏摩,“另一批语——‘雪禁之匙,中点亦为启点’——‘为雪封印的钥匙,开启旅途中点那通往未来的门’。当然,假若你决意要把出‘钥匙’,那么,这句批语还有另一种解法——”慕湮毅然走到苏摩面前,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剔透的水晶,“‘血尽之时,终点亦为起点’——‘鲜血流尽的时候,生命终结,星宿开始下一个轮回。” 
              “真岚,即便这样,你也要开启‘晶雪封印’么?” 
              真岚逆光站立,面容变得模糊不清,“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他人左右。”真岚脚下的雪粒开始围绕他旋转,渐渐形成白雪的漩涡,真岚站在中间,神情坚定。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依从命运的流转。”漩涡逐渐增大,真岚的面容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有风,自真岚脚下升起,吹动玄袍猎猎作响。慕湮一头乌黑秀发在风中乱舞,如同艳丽绝伦的海上花。 
              “你更应该知道,在失去白璎之后,我不想再一次体味失去!”所有的冰,所有的雪,所有的晶,所有的凌,借随同这一声喧嚣骤然勃发。湮没了慕湮脸上的无奈,湮没了真岚脸上的愤慨,淹没了苏摩脸上的安宁。 

              天地再一次陷入无尽的雪白,沦陷,沦陷。


              11楼2007-08-05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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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破晓 
                狂烈的雪暴,即使放肆到无以复加,即使疯狂到吞噬一切,即使强大到遮蔽星月,依然,无法战胜隐忍得最为深刻的信念——于是,在翌日第一缕阳光的激射之下,销声匿迹,不留有丝毫痕迹。 

                朝霞笼罩的雪原上,以往狂野的白雪,再也无力掩住那两点张狂的墨光。 

                真岚拥着虚弱的苏摩,坐在层层白雪之上,嘴角微微带笑,朝阳下如同神明一般耀眼而英俊。苏摩因寒冷而苍白的面容上,也有了初阳般柔和温暖的光芒。 
                “真岚……” 
                “嗯?” 
                “……没什么,只是,”苏摩兀自回头,眼神迷离,望向被曙光镶上金边的慕士塔格雪山——那里的天际,尚未沉落的星辰的轨道若隐若现,“太阳,怎么还不升起?” 
                “因为,”真岚手臂加力,欲以此给予另一人更多温暖,抑或,给予自己继续向前的信念,“因为怕被你比下去啊。” 
                微笑霎时绽放,有如绚烂芳华。 


                战退黑暗的骄阳,感谢你所赐予的力量,击碎残破不堪的过往,让我们得以振翅飞往希望。 
                让我们,不再迷茫。


                12楼2007-08-05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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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分 蝉翼 

                  声声慢*蝉翼 

                  踌躇踯躅,星光纷落,明日黄花留恋。 
                  皓蕊残香消散,指尖流沙,霎时千年谁堪? 
                  云烟过,飞雪暖阳。 
                  梦迷蝶,闻子吟,夜光酒杯将息。 

                  百年婉转波澜,魂魄萦绕,生为谁而欢? 
                  澨兮骋望,清泪对月无声。 
                  寂寥绯雨潺潺,情难销,冥泉奈何! 
                  月沉处,碧珠凝落,长剑斜划。


                  13楼2007-08-05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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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芊荃 

                    风轻拂,月寂寥。 

                    芊荃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野。幽兰孤傲,紫荆含笑,青鸾嬉闹。一片的幽静祥和。 
                    拜月教中传说:在久远的蛮荒时期,月神曾与魇魔大战。由于实力相差无几,各自均未在招数上胜得对方一招半式。月神担心长战会影响到人间,便祭出“月零”——女神惠嘉耗九九八十一天,用南海璇丝混合着北海冰蚕丝织成,又在于满月时分取下的广寒宫桂树的花露中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柔韧丝带。顺理成章,魇魔败北,永遁于圣湖之中。而月零,则被月神封藏于人世;封印之地,设于芊荃冷蝶湖。 
                    现而今,魇魔的力量并未完全消失——每过一百年,魇魔便会重现人世,引发巨大骚乱——有如四百年前听雪楼血洗江湖;有如三百年前拜月教婴教主血洗月宫;有如一百年前拜月教的教主、祭司莫名而亡;有如,现今。 
                    于是教中有人提议寻回月零,以此抵挡与重回人间的魇魔,血洗人世。然芊荃位于月宫东一百里,教中可在一天之内往返于芊、月两地之间的,除了大祭司曦辰,也只有左右护法——真岚、苏摩。 

                    黎明时分,芊荃花野。 
                    “苏摩,真的有‘月零’那种东西么?”真岚在苏摩身后驭风前行,脚下的南疆风光变得离奇绝妙——原本秀丽的山川风景,成为莫名其妙地堆积在一起的色块;原本清可见底的叮咚溪水,成为一条生硬的蓝带,从西方延伸至目无可及的遥远东海;原本已经泛起缕缕白丝的地平线,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回复到深邃的漆黑之中。 
                    “或许。到了‘冷蝶湖’找找看不就清楚了么。”苏摩轻声回答着,声音犹如天籁。 
                    有丝丝的幽微花香,应合着潺潺的碧翠,从地底沁出。一泓清泉反射出海蓝的苍穹,以及,苍穹中随风游走的两人。“到了,应该是这里了。”似乎两道风,自遥远的浮云城降临。 
                    “苏摩,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真的有那种神秘的东西,那么,怎么会让那些平凡的教民得知?拜月教以前经历大劫的时候为什么不去动用?还有,这么重要的东西——甚至是月轮、月魂、月魄一级的至宝,祭司自己不来取,却让咱们两个入教不过一年多的所谓的护法来拿,不奇怪么?”真岚眉头微皱,缓缓步向那一泓清泉——传说中封印了月零的圣地。 
                    “呵呵,真岚,你真想知道么?”苏摩笑起来,笑靥如花,倾国倾城。那沉没于黑暗的月,隐匿于崇山的日,藏身于流云的星,是害怕比不过这样的笑容,才羞于现世的么? 
                    真岚此时亦察觉到了异常,与苏摩同时向同一方向急掠。霎时间,当世两大高手一齐出手,风云瞬息变色,恍惚间有金光玄电乍隐乍现。 
                    “说吧,跟着我们做什么?还跟了这么长时间,不累么?”苏摩还是笑,然而,灿烂的笑靥中已有了多时未见得杀气。 
                    苏摩纤细的手紧锁着跟踪者的咽喉,真岚亦在对方胸口结下“牵星印”——她只要稍微又要逃跑的意图,即刻便会死在咒印引起的剧痛之下。出乎意料地,来者并未因真岚、苏摩的钳制而有丝毫的畏惧,只是在他们几乎令人窒息的灵压下,显出了轻微的颓势。 
                    良久,空气中除了若有若无的风声,再没有对苏摩那句问话的回答。苏摩缓缓加大手指的力度,于是来者白皙的脖颈上渐渐有了青紫色的清晰痕迹,近乎惨白而原本毫无表情的俊秀的脸上,也渐渐有了因痛苦而逐渐扭曲的表情,可是,她依旧默不作声——任凭生命一点点在时间中流逝。 
                    “还不说么?”手上再一次加力的同时,苏摩幽幽问道。 
                    似乎有来自死境的血腥气味,和着花朵的馨香,从西方飘来。瞬间,西方的天际血红一片,又在顷刻间消弭,犹如瞬息万变的绝望晚霞。 
                    “好了,你再用力她就该死了。”真岚一面推开苏摩紧锁女孩咽喉的手,一面解开“牵星印”,“星羽,至少告诉我们你的来意,可以么?你看,天都亮了,我们还得找月零,时间真的很紧张,不是么?”真岚笑着,语气温柔得令人忘却痛苦。 
                    一身雪白占星衣的星羽颓然在地,急促喘息着,仿佛一只折翅的洁白蝴蝶。听了真岚的话,她慢慢抬起头,望向已然朝霞漫天的东方苍穹——那里,有鲜红的朝阳正在喷薄向上。是代表新的一天的开始,还是代表旧的事物的骤然死亡?一时间,芊荃上的三人迷茫了。 
                    “拜月教左护法真岚,右护法苏摩,”星羽微垂着头,似乎决定了什么,用坚毅的语调缓缓吐露所谓真相,“你们听好——根本没有什么月零,那时专门编出来骗你们的,因为大祭司和教主希望你们能躲过比拜月教的百年大劫,而远赴 芊荃寻觅神器是最好的理由。”不顾及真岚、苏摩诧异的目光,星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一年前你们入教之时,大祭司就下定决心,要让你们在百年大劫之后接管拜月教——这恐怕是因为他看中了你们的灵力,认为你们有可能击退魇魔,带领拜月教做出阴霾。”星羽似乎仍未自刚才的缺氧中恢复过来,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大口喘息。 
                    “那么,”真岚走上前,“大祭司难道知道自己在圣战中必死无疑么?不然何以在一年之前便做好今日的准备?还是,”真岚有意无意的站在星羽和苏摩之间,不再上前,“大祭司认为在魇魔即将苏醒的情况下,有两个灵力在自己之上的不安定因素存在,会给自己的生命以及地位造成不小的威胁?” 
                    “是哪一个?星羽?自小被大祭司教导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不知何时,真岚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把剑,一把足以令天地胆寒的刚猛之剑——辟天。


                    15楼2007-08-05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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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羽伏在一片烂漫之上,漫长的缕缕青丝划着柔美的弧线,慢慢滑下,最后停驻在晶莹的双眸之前,任由清风拂划。没有回应真岚问话的回答,星羽只是半卧在那里,独自沉浸在一片幽静之中。 
                      华美的朝阳已然自重山的团团包围中挣脱,携带着独有的炽血一样的鲜红、霸道、狂烈与激情,欲图独占整个苍穹。 
                      “唰——”尖锐的呼啸声,是利剑划破凝重空气的声响。“啪——”是冰冷的金属触碰到了肌肤的温度,所发出的欢愉之音。“嘀嗒,嘀嗒——”是温热的鲜血,滴落在花野之上,吟出的寂寥之歌。 
                      “怎么?多年祭星台的生活,让你觉得说话是一种对身心的折磨么?”冰冷的话语,随着利剑破入肌肤,一寸一寸,缓慢而深刻。 
                      “嗖——”细若无物的银丝,在瞬息间没入星羽的脖颈,于是一点殷红便无声地出现在银丝的末端,放大,放大,随后坠落在花野上,砸出一朵娇艳欲滴的曼珠沙华。“呵呵,难道说曦辰那家伙在你身上下了咒,让你变成他的傀儡,完全听由他的掌控么?”苏摩笑着,走到真岚身旁,缓缓调动着手中银线的角度,以给予对方灵魂深处的清晰痛楚。 
                      “嚓——”线断。光闪。血落。幻影移形。曼陀罗绽放的瞬间,星羽已然完成一系列动作,背风站立在真、苏二人身外十丈。 
                      “少……少在那里诬蔑曦辰大人了。”适才的剧烈运动,引得星羽脖颈上的伤口骤然迸裂,愈来愈多的血液争相涌出,洒落在一片灿烂的杜鹃上。“曦辰,曦辰大人,怎么会对我做那种事情。他眼里永远只有惜颜教主。”星羽笑了笑,弹下占星袍上的血珠,继续说:“曦辰,曦辰大人,在三年前就知道自己将要死在魇魔手下的事情了。” 
                      “那么,”真岚收起辟天长剑,望向那个拜月教的占星师,并没有发动下一轮攻击的意思,“这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呵呵,左护法大人,请不要忘记,我是占星师啊,除了教主和我自己,我可以轻易测算出任何人的命运。这是我的能力,更是我的职责。”星羽抬头,遥望西方,神情肃穆,不再言语。突然间,她感到有一丝诡异的冰冷自肩头沁入身体。她回头,看到了苏摩倾国倾城的面容,和他覆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命运,并非如星宿轨道那样整齐;有时候,只要你想,你就能改变所谓‘命运’。” 
                      一旁的真岚笑着望向西方——那里有一整片的曼珠沙华正竞相盛放。“作为占星者的你,是不是也很期待‘命运’的转折?那么,我们来演示给你看。” 
                      语毕,苏摩已然瞬移出好远。而真岚站在原地未动。 
                      “不过星羽,我的力量所能更改的星宿轨迹,只有一条而已。实在抱歉了。所以,我会不惜一切,扭转那条轨迹。请原谅我的自私。” 
                      那句话语,在真岚离去之后,依然在芊荃上飘荡。伴随着幽微的花香和淡不可闻的血液的甜美气息,萦绕着那一袭孤寂的白衣,久久不忍离去。


                      16楼2007-08-05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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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梦魇 
                        血色。 
                        触目惊心的血色,覆盖在曾经富丽堂皇的月宫大殿之上。于是那些圣洁的白色石阶,那些碧色的翡翠铃铛,那些华丽的琉璃窗子,均在温热的血液的流洗中,被漂洗成一片片模糊的暗红。 
                        不再有皎洁的月光洒落,不再有清澈的歌颂越深的圣歌奏响,不再有快步奔走于回廊的白衣宫女。真个月宫大殿,被沉重的杀气与成群的亡灵湮没。空气,甚至变成了灰色的半流质状态。 
                        压抑,癫狂,焦虑,混合着鲜血独有的清新而甜美的味道,幽幽渗入利于大殿前的真岚、苏摩的身体。两人微微皱眉。 

                        “嚓——”又一个教徒在惜颜面前倒下。依然是死于心脏的骤然碎裂。伤口依然是遍布全身;最为致命的胸口一击,依然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圆。尸体倒下之后,依然是破裂成碎块儿;腥臭的尸血,依然是漫天飞舞,如同最为妖冶的凋零樱花,之后,飘落在惜颜的白袍之上,绘出漂亮的曼珠沙华。 
                        “啧啧,味道真是越来越美妙了哦~~”舔下手指上残留的心脏碎片,满脸血污的魇魔瞪大血红色的眼睛,高傲地望向被众教徒团团护卫其中的颜惜教主,其间不断有教徒因极度的恐惧而尖叫着逃跑。魇魔斜着眼睛看了看那些逃跑的教众,冷笑一声,挥手,于是那些适才仍活生生的人类,在瞬间变成了尸骨。它回过头,甩掉手上的血液,对着惜颜道:“不知道,我的教主大人,味道如何呢?” 
                        语未罢,魇魔依然穿过重重人墙,凌空立于惜颜面前。腥臭的气味,连同粘稠的褐色口水,从魇魔口中喷到了惜颜白皙的脸上,“喂,你到底好不好吃呢?”魇魔笑着,笑容带有来自死境的怨念与邪恶,它伸出手——那只滴着月神子民的鲜血的利爪,欲图剜下惜颜左颊上闪耀着金色光辉的月魂,“就让我来尝尝看吧。” 
                        魇魔亦步亦趋;而惜颜,只是坐在一片盛放的曼珠沙华之上,无法移动身体,然而,失去了往昔光彩的黑瞳中,亦是充盈着深刻的恐惧。 
                        利齿,已然即将覆上惜颜白皙的脖颈;那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已将惜颜重重包裹起来。惜颜张口,用力将头向外伸,希望以此汲取更多新鲜空气,以及,生的希望。“放弃了吧,”魇魔停下动作,恐怖的脸上闪现出胜利者的微笑,“我可是和一个很强的人定下了约定哦。他会保证我顺利吃掉你,和那个叫做曦辰的祭司,哈哈哈哈……” 
                        在魇魔癫狂的尖笑声中,惜颜闭上眼睛。于是包容一切的黑暗即刻降临。“就这样死了的话,曦辰,你会为我难过么?” 
                        一行清泪,滑过左颊上的金色弯月,坠落。 
                        “呀——!”魇魔刺耳的尖叫,划破血色长空。 
                        惜颜睁开眼睛——皓月之下,一袭白衣飘然出世,奋不顾身地拖开魇魔,立身挡在惜颜身前。逆光,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那个依然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名字,仍然是脱口而出:“曦辰……” 
                        恍惚之间,有万千花朵争相盛放的声音,那是为了朝拜满面笑容的月神之子,而走向的圣歌。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再有一会儿就没事了。”如同春风,温柔清澈的话语飘入惜颜耳廓。曦辰微微回头,望着惜颜微笑,红色的月魄在他的额头上闪出柔和而明媚的光。 
                        “可是……”惜颜伸出手,腕上的缨络摇曳出寂落的柔美弧线。她想抓住大祭司曦辰的温暖的手掌,然而,最终抓在手里的,只是一角纯白的布料,最终映在眼里的,只是那个异常坚毅却渐型渐远的背影。身体又无法移动了,但这次设 下咒语的不是魇魔,而是,曦辰。 
                        “曦辰,你怎么总是这样?自走主张地规定好我的未来,却在实施之前不让我知晓分毫。而我,为什么总是看到你离我而去的背影呢?你怎么,不让我站在你的身旁,带我一起走呢?”惜颜垂下头,以最为细微的声调叹出深埋心中的沉闷。然后等待。等待一个希望的破灭,抑或一个绝望的开始。


                        17楼2007-08-05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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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湖畔。月隐,幽冥乍现。 
                          魇魔逆风立于一片烂漫的曼珠沙华花丛中,红色的眼中凶光毕露,“呵呵,曦辰大祭司,你的灵力的确不错,可是想要扭转星宿轨迹,还是弱了一点。” 
                          “……”曦辰无语。他只是冷着脸,静静望着死神一般的魇魔。 
                          “啊呀,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怕死。”魇魔冷笑道:“我这句话,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惜颜死定了——无论你再怎么努力。” 
                          语罢,似乎有腥风乍起。杀气大胜。而瞬息间,一切又归于平静。魇魔、曦辰所站的位置似乎有些微变化。唯有一朵朵曼珠沙华无风自动,纤长的花瓣摇曳出妖娆风韵。 
                          有耀眼白光盛放,瞬间湮没了圣湖之畔的两人。 

                          月宫中,苏摩、真岚正飞速急奔。 
                          “该死,平常也没见这个月宫回廊有这么曲折。”苏摩一边施展御风决,一边愤愤地说。 
                          “是被人下了‘幻境结界’了。”真岚停下身来,对苏摩微笑着轻声说道。 
                          “怎么不早说?!”苏摩亦是急速停下,站在真岚身侧,话语中带有少见的怒气。 
                          “我也是才发现的。”真岚微笑解释。 
                          “那就快点破开这个鬼结界。”苏摩说着,已然施展出“焱燩手刀”, 欲图一击破开结界,可却被真岚拦下。“苏摩,你等……” 
                          此时,自圣湖那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一时间,整个月宫被爆炸产生的强光照得几如白昼。但因为有结界的庇护,真岚、苏摩并未受伤。借着爆炸的冲力,“幻境结节”破裂成碎片,散飞于空中,之后无声消弭。 
                          “趁现在!”真岚喊道。 
                          于是两道白光,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月宫,向圣湖的方向急掠。 

                          白光消退之后,圣湖畔是一片更为绚烂鲜艳的曼珠沙华——那种代表着死亡与堕落的邪魅之花。 
                          “开玩笑么?!”苏摩惊道。此时,魇魔拖着仅剩下的半边身子,吃力地爬向已然昏迷的曦辰。 
                          “可恶!”苏摩欲图幻影移形到曦辰身边,却发现自己被什么拉住,无法移动。回头,看到的却是真岚平静异常的脸,“那里危险,苏摩。”平静纯粹的声线,听不出丝毫情感波澜。 
                          “可是……”苏摩想要争辩,却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叫——那是教主惜颜痛彻心肺后,冲破了禁制,所发出的歇斯里底的悲哀。 
                          魇魔,以经破开曦辰的胸膛,剖出尚自跳跃着的心脏,迫不及待地塞入自己口中。食用了大祭司的心脏,魇魔霎时间恢复了力量。它腾空而起,迅速飞到苏摩、真岚面前。之后,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苏摩的错愕表情,“你,就是苏摩?”它意味深长地笑笑,又望向杀气盈盈的真岚,“呵呵,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么,苏摩,”魇魔突然绕到苏摩身后,伏在苏摩耳旁,轻轻说:“好奇怪啊,身为鲛人的你,怎么会跟着空桑皇太子到拜月教来呢?呵呵,真是好奇怪啊……” 
                          不知何时,魇魔已消失于众人面前。唯有它最后的话,萦绕在苏摩耳旁,久久未曾消散。 

                          鲜血一般绽放的曼珠沙华中,惜颜怀抱曦辰,神情迷离:“曦辰,我们总是这样。希望保护对方,却在可笑的骄傲中渐行渐远。”惜颜笑了,笑得如同春日里最为明艳的蔷薇花,“现在,我终于可以拉着你的手,让你带我到你的世界去,让你无法抛下我。” 
                          月光下,一道明媚的银光在惜颜胸口闪现,之后又消失在一片血红中。“嘀嗒——嘀嗒——嘀嗒——”有鲜血,沿着刀脊,流淌,随后滴落在开满曼珠沙华的土壤,被急速吸收,不着痕迹。如同,那些曾经辉煌,却最终归于寂灭的感情。 

                          有风,携着浓重的血腥气息,飘入死境。


                          18楼2007-08-05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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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千本樱 
                            灵鹫山下那片诡异的陵墓,依然是被大片大片盛放着的鲜红胜火的曼珠沙华所覆盖,在夕阳的余晖下,显现出死亡所特有的寂寞与壮阔。 
                            当年拜月教祖师选择此处为开山立教之处,就是因为灵鹫山是一座极阴的山。传说中,山顶那个红莲盛开的圣湖,聚集了天下至阴的恶毒魂魄,而湖水的水脉却来自万丈深的地底,一路染了黄泉幽冥的阴气,最后倒流汇聚到山顶——为了保持圣湖的至阴特性,山底下的“基座”里,就需要无数的魂魄来垫底。于是上百年来,拜月教在山脚下开辟出了一望无际的义庄,专门收罗无主的尸体。(此段引自《曼珠沙华》——《彼岸花》P122) 
                            于是那些顽强的灵魂,吸收了天地至阴的灵气,汲取了黄泉幽冥的水汽,为着所谓的“生的希望”、“对自由的追求”,奋力自地底逸出,绽放成低于火焰一般妖冶的曼珠沙华。 
                            “嘎吱——嘎吱——”往日里连鬼影都绝迹的花丛中,不知为何传出了咀嚼尸体的声响。声源处,一小丛彼岸花异乎寻常地伏倒。 
                            一丝一丝的腥臭气味,自声源处散播开来,其间夹杂着魇魔低沉的冷笑:“呵呵,呵呵呵呵……真岚,说真的,我还很想尝尝你和那个鲛人的味道呢……” 
                            风来,携带着令人癫狂的鲜血的味道;以及,那一句古老的咒语——“魇——来——” 
                            魇魔一怔,立即丢下手中啃了一半的尸血淋漓的破碎头颅,站起身,用污秽的手指抹了抹尚自粘着腐肉的嘴唇,血红的魔眼直直盯着山顶太阳落下的地方,干裂的嘴角泛起凄惨的冷笑:“呵呵,终于要开始了么——” 
                            风过,没有了骇人的咀嚼声,没有了阴毒的冷笑,没有的冲天的腥味;灵鹫山下的陵墓上,只剩一朵朵娇艳欲滴的曼珠沙华,兀自婀娜摇曳。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月宫泸清殿的回廊中。在人所罕至的泸清殿中,这声音显得空旷而寂寥。 
                            “哐当——”第十三个守卫跌倒在地,左胸上依然有着一个微小的孔——微小得只有十戒引线才得以穿过。温热的血液,从心脏,通过小孔涔涔的外流——不急不缓,如同生命的流逝。 
                            “哼。”苏摩冷着脸,一边快步向前,一边收起手中的引线——昏暗的灯光下,引线却反射出亮白的光芒。 
                            “第十三个了,也该到了吧。”苏摩心中暗道。 
                            向前二十步,右转,再向前十五步,左转;双戒飘然飞出,带着必杀的信念;“哐当-“第十四个和第十五个同时倒地,地上血红一片;向前,十步。仅十步,无法再进,因为—— 
                            “结界?!”苏摩低声惊呼。“不仅安排这么多守卫,还设下结界?!” 
                            于是苏摩只得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停。身形再度舞动,十戒一齐飞旋而出,无坚不摧。 
                            “嘭!——”力量与力量的直面冲撞所发出的巨大声响,掩盖了屋内一声低沉的呻吟。泸清殿息宁阁门外,瞬间爆发出绚烂的蓝色光辉,满目的诡异蓝光中,有丝丝的金光在延展、生长、盘曲、缠绕。“啪!——”结界碎裂所发出的耀目金光,压过了之前的蓝光,径直向面无表情的苏摩冲去,迅捷无匹。然而,在苏摩身前五寸处,仿佛被什么所抵挡,竟生生止住了去势,停驻,不再向前。 
                            苏摩轻轻挥了挥手,于是那些金色与蓝色便急速消弭,不著丝毫痕迹。 
                            苏摩慢慢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雕花儿镂空的门扉,已被岁月磨砺出了温润的玉质,然而门上的三个柳体小字却仍旧金灿灿地闪烁着独有的光——“息宁阁”——历代拜月教大祭司的起居之所。 
                            刚推开门,一股诡异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是祭祀时的专用香料吧。”苏摩心下暗道。 
                            整个房间所有的门窗,被用特殊的莎纸细心封了起来,外界光线极难进入。于是那些香料,就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之下,兀自散发出迷离的香味,混合着室内的幽幽烛火,将息宁阁装点得幽森诡丽。 
                            苏摩上下打量着房间,疑惑渐渐爬上眉头——在这样的环境里,真岚会做什么?难道,真的如星羽所说——真岚,会动用那种几乎已经失传的邪魅之术,召唤,魇魔?! 
                            有什么,落在肩头。苏摩下意识的回手,摸到的却是一只毫无温度的手;抬眼,真岚温暖但有些许虚弱的笑颜便映在了湛蓝如同碧落的双眸之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苏摩看看真岚苍白的脸,缓缓问到,言语中有着淡淡的怒气。 
                            “啊……”真岚依旧是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往日活力四射的声线消失,留下的是略显疲别的声音。“没什么,只是做法祈福而已。”恰到好处的答话,没有一丝破绽。 
                            “哦,只是祈福啊。”苏摩淡淡地笑了一下,“祈福的话,用得着设下结界么?啊?还有,你是向谁祈福?破坏神?创造神?月神?还是,魇魔。” 
                            “这个,恐怕与你无关吧。”淡淡地,真岚抛下这句话,之后打开窗子。夕阳独有的光辉洒落,带着破败的华美,颓废而奢华。真岚立于窗前,额上的月魄闪耀出炫目的殷红微光,“苏摩,我有点累了,你先出去好么?”


                            19楼2007-08-05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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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答。空气中依然是令人靡废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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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忘了,它上次可是吃了曦辰的心脏才走的。”真岚背对苏摩,将一切表情掩盖。 
                              “心脏?哈哈。真岚啊,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天真。一个心脏有什么用?无法获得力量它就没办法复原;而心脏根本无法贮藏力量!所以上次它瞬间恢复,是得到了某人的帮助吧。”说到此处,苏摩抬起头看向真岚——真岚依旧背对着他站在落日的余晖里,携有花香的风自窗外吹来,带起真岚的长发缓缓舞出柔和的姿势。 
                              见对方毫无反应,苏摩继续刚才的话题,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真岚半分:“这次,似乎有人动用了那个古老咒语,用以召唤魇魔;而魇魔,自可从咒语中汲取施咒者的灵力,补以己用。” 
                              “嗯,分析得不错。我会尽快找出那个施咒者的,所以你先回去好了。”真岚转过身,望着苏摩微微笑起来;原本苍白的脸,竟在夕阳的照耀下显现出异常的红润。 
                              “真岚!”杀气,一点一点自十戒中散发出来,逐渐充盈整个息宁阁。 
                              “好了好了,你就先回去吧。”微笑,真岚依旧微笑;然,微笑中拥有了以往不曾见到的疲惫,以及,杀气。 
                              连推带拉,真岚终于把苏摩“送”出息宁阁。在关门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苏摩脸上的愤怒,看到了十枚杀气萦绕的瑰丽银戒,看到了已然失去光彩的晚霞,看到了站在日落出背风而立的星羽。听到了,身体里有什么轰然碎裂的巨大声响;听到了,曾经自慕湮口中缓缓吟出的命运批语;听到了,自己用最轻微的声音说出内心最深处尘封的希翼:“苏摩,一直以来,你都梦想着成为人类吧,让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好么。”


                              20楼2007-08-05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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