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gelato吧 关注:7贴子:299

【草稿】乱七八糟小片段的堆积处PIKA~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L度娘


1楼2013-07-07 18:55回复
    向来是春江花月夜流到冬夏,也不见一世枯槁。
    耀恰在舞象之年,行走较之以往活络了许多,但宅子里经了场突变,由此波及宅外,一时竟萧条了许多,反不如闷坐家中,然昔日相好的伙伴死的死,散的散,无人可一叙少年之愁,时日一长,徒生烦忧。
    宅外萧条,是不能阻挡之力,同年不能玩耍,却是扶苏干的好事。
    传说尚在西岐时,姬扶风只爱捉着野兔,略加烹煮偷独食吃,一日捉到三只,雪白得可爱,他仍旧按往常的做法,添柴时,闻杆上除油响外,似有缠绵凄凉的哭诉,不曾在意,谁知快熄火时,杆子突然立起,杆上滋滋冒油的肉愤然呐喊,隆隆震耳:“为何吃吾来?为何吃吾来?”扶风虽是略有惊吓,但依旧食尽兔肉,当晚呕吐不止,吐出来的肉全部咕噜噜滚到门外,喊着:“吾父啖吾肉,是以避纣君,稚子啖吾肉,是以贪脍炙。”
    扶风闻言,手捶胸,双眼圆睁,喊道:“今日终是归乡矣。”
    此后扶风就有了疯病,来时骑马挥剑,从不认人,齐姜太公花了极大的代价,同荆南太公一块儿弄出了一个海上方子,好歹给治住了。偏生巧,就在这方子给扶风时的前后一段时间内,挥剑划伤扶苏右臂,扶苏当即摔下马,成了重伤,错过了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光。阴谋就出在此处,扶风究竟犯没犯疯病——只知亲自给扶风医治的荆南太公逍遥过好大段日子,是扶风的座上宾,后来英年早逝,昭告天下却是无疾而终,连太公一称谓都是死后追加的。
    扶风同扶苏不大对眼,连带着一干狗眼看人低的奴才靠作践扶苏换得一份浅薄的自尊,谁知扶苏打定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主意,非得拿些人作榜样,弄得宅子人心惶惶。
    “耀哥儿,这些花儿鸟儿虫儿全由着我们这些公……小子替您照看着。”前来打扰耀游园兴致的小厮讨好道。
    “这口换得倒挺快。”耀看都不看他一眼,拨弄着笼中鸟儿。
    小厮愁眉苦脸道:“耀哥儿宽厚,换了旁人,都是要被打脸的。”
    “公孙和寻常小厮,谁比谁尊贵些?换了好,换了好,本是公孙的人多过他们,三言两语,难免冲撞,往后这宅子里就真真正正的耳根子清静,”耀示意他给鸟儿换食,“你说可是?”
    这只是头一件。
    先前扶风在时,仆从众多,要紧之时,缺乏人手,互相推脱,便宜之事,竞相争夺,闹了个头破血流,最后不了了之。当下所有仆役全部重新编整,这还在其次,难为扶苏狠起心来逼着耀写了整整一昼夜的条条规规,交由亲信,虽说是亲信,鱼龙混杂再所难免,原本严格的戒律上施展淫威的不在少数,惹得宅子上下怨声不断,但无人再跑来向耀诉苦。
    耀偶然抬头远眺,总能发现扶苏的亲信“偶然”路过,同大小侍从打交道,三五日后,连最爱让人捎话的蓟都杳无消息,其他的更是成了冰冷的青铜样的人了。


    2楼2013-07-07 18:58
    回复
      扶苏以耀的旧居风水不利为由,在宅子东南方兴建了一溜阁子,未曾料到匠师先前察看时出了疏漏,无意间挖断了原有的水路,夜里听着汩汩的涌泉,耀睡得断断续续,一闭眼就梦见自己在便溺,禁不住想要起夜,如此来回几番,竟是合眼不能,估摸到了平旦时的光景,索性一骨碌翻身起来,草草披了衣起身,打盹的侍儿猛一点头,“吓”地一声就栽倒在地上,忙忙地揉揉眼睛起来,却见着耀披着水蓝色的外衣偷偷推开了门。
      “耀哥儿,方下不过是寅初,早早爬起来作甚?”
      耀见那侍儿睡眼惺忪,不由得笑了:“我今儿睡得浅,榻上躺着捱一两觉,再也不能了。想着出去散散心,偏不巧你醒了,可是我扰了你?”
      侍儿索性立了起来,耀见着:“倒称不上是扰不扰的,还得庆幸我方才醒了,若不然耀哥儿没了影我回不出话,说是我的过错,到头来让耀哥儿难过。”一席话间,侍儿已是点燃蜡烛,耀仔细辨了辨他的模样:“瞧得好眼熟,像是从前跟着齐姜太公的人。”
      “耀哥儿果然好眼力,”侍儿道,“我原是随着齐姜太公的即墨,扶苏公子见我较别人略略机灵些,便叫我随着耀哥儿,今是头一日守夜,险些酿错,免不得要负荆请罪。”
      “这果然不错。”耀正开口笑道,忽闻窗外沙沙如风过千竹,又如蛇行蜿蜒,忙忙用一件衫子照在烛焰上方,住了嘴,屏住气,即墨在原处坐得稳稳的,双目似瞑,再细细辩听,却是酣声阵阵,俨然是赴周公之约的光景。
      火光在窗户纸上扑朔,一如流萤,来人颤颤巍巍地停下,敲着窗户,道:“耀哥儿,五更天了,若是起夜,好歹穿暖些。”
      “这声音听得生,”耀哥儿犯着困意哈欠道,“细细想来,倒是曾听闻一两回似的,罢了罢了,这觉是睡不成的了。”又侧耳请听,量着影子的身材看,倒像是个少女,然而声音浑浊沙哑,反像是龙钟老太,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
      即墨一个趔趄从垫上摔了下来,看起来是存心的,他朝来者呵斥道:“任凭吃穿用度,自有我们这些小子替耀哥儿着想,耀哥儿这一夜本不是安稳的,方才熬困了些,正扶着睡下,如今又醒了,明儿公子问起来,全是我们这些小子的不是。”
      窗外那人哑了一阵,才不卑不亢地说道:“于情于理,自然是五更守夜的小厮钜鹿的不是,公子问起,爷只管如是说便是。”
      耀只听到“小厮”一词,当下嗤笑出声,好不容易按耐住笑意,等讲完了,缓缓开口道:“好好的姑娘,何必自己说自己是小厮,这样浅显道理都不明白,哪有女子被称为小厮的,诚然只是个粗使的丫头,如此可是要被外人笑话的。”
      话音未落,门洞开,钜鹿进来,不是用脚,而是膝盖跪在板子上,两手扣着地面一点一点挪进来,发冠像是被谁强行粘在脑袋上一样,他的上半身挺得笔直,衣服空空荡荡,影子映在地上,乍一眼看上去,如同身着宽袍的女儿——他瘦得同骷髅似的,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一点不屈的眼神从青黑的眼中迸发出来,让人意识到这是尚存的灵魂,嘴唇青紫,残留着深色的血迹,已然干涸。
      即墨随着齐姜太公,眼见的大多是斯斯文文,瞧了一眼,“妈呀”的叫了一声,下意识往腰上一摸,方才想起佩剑早已被扶苏收了去,脑子渐渐冷了下来,方知自己刚才惊恐行状着实失礼,寻了个墙角,默然坐着。
      耀见他如此,想起自己的调笑,不由得脸红,慢慢扶起钜鹿,随他意挑了处外躺着,夜风甚凉,他连咳三四下,讪笑着将门闭了,才问道:“钜鹿先前在蓟公子处当差?”钜鹿冷笑道:“我唤一声蓟公子,是常理,耀哥儿如今却叫不得了,改口称作蓟才是正理。”
      耀一听,就知姬蓟凶多吉少。
      “耀哥儿歇息不了,叫着钜鹿进来,若是想听些奇闻异事,钜鹿讲不了。”
      “远远听了一夜的水声,想着这阁子怕是被淹了不能用,你既然巡夜,自然是知道,不知我搬进这阁子是否还赶得上孟夏?”
      “钜鹿粗笨,但也知这水堵不住,至多当修一个池子,至于耀哥儿住的阁子,能在季春重新动土,已是算快的了。”
      “这下才好,”耀拍了下手,“我想着在湖心上修一个小筑,夏日里水气重,好避暑,果然是土地爷作美,了却我一桩心事。”
      “耀哥儿锦衣玉食,”钜鹿摆摆头,“墙体都被泡烂了,怎么能用?况且勉强住进去,焉知水势何往,倒下来可如何是好?”
      耀微微一笑,烛光温暖了他的侧脸,睫毛下的阴霾连着鼻翼光亮背面的阴影,双眼如星,脸颊泛红,走了困意,神采奕奕道:“老聃所说,‘弱之胜强,柔之胜刚’,这凉快竟不能轻易图得,实乃憾事。”
      钜鹿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极力压低声音显示自己的窘迫,两手不安摩挲:“钜鹿粗鄙……扫了耀哥儿兴致。”
      “不必不必,”耀哥儿扭头唤着跃跃欲试的即墨,“即墨的见识可比我广得多,少不得洗耳恭听。”
      “老聃有言:‘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世间万物本是同根同源,水自然有它的锋利之处。又有《易经》云:‘否极泰来’,水是极柔韧的,但尧舜以来,水患成灾,终成一害,再追溯到上古,女娲补天之时,也是迫于人间一片汪洋。”
      “如此说来,水是祸害?然《道德经》提及,‘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非古人之谬论也?”
      “农作生活,必以水为基,水泛滥成灾时,倒成就了一番英名,譬如说女娲、大禹之流,即使是渴旱年岁,也有舍水的善人不是?”
      “方才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又曰‘否极泰来’,凡事盛极必衰,岂不是终有一日,我成了你,成了钜鹿,你成了我,甚至成了扶苏?”
      “未可知,”即墨愈发放了胆子,调笑道,“你不见扶风素日爱白衣,扶苏爱玄装,他俩真真像那太极的阴阳轮流转。若是哪日耀哥儿你成了镇桥侯,可别忘了提携我。”
      耀问道:“镇桥侯决计不是好话。”
      即墨打着滚的笑:“是好话,是好话。”
      耀半信半疑地看着钜鹿,钜鹿忍了半天,开口:“镇桥侯是叫花子的诨名儿。”
      耀毫不在意,反倒合起掌来,一脸虔诚:“这倒也罢,若日后我飘泊江湖,就算做个叫花子也风流。”此言一出,殊不知一语成谶,半生辛苦,这还是后话。当头要紧的,莫过于无心笑谈终成祸害两件,一是缠绵不清的风流债,一是千古难叙的大冤案。


      3楼2013-07-07 19:00
      回复
        夜谈睡迟,被即墨匆匆推醒后,才知已是日上三竿,耀胡乱洗了把脸,即墨端着水,在一旁喋喋不休:“耀哥儿可不得快一点,今日扶苏公子催得急。”
        耀把帕子甩在盆里,溅了即墨一脸的水,趁着即墨慌忙抹脸的时候伸出手去戳他的痒处,即墨一边躲藏,一边不甘示弱地反击,两人嗤笑着滚作一团。“苍梧从住处带来了上好的洞箫,耀君不赶忙去品鉴下么?”扶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瞧着他们。
        “扶苏来得好巧,”耀理理衣冠,扶苏不答,转身离去,耀赶忙跟上,侧着头,打量着扶苏的神色,怎奈功力尚浅,看不出端倪,“昨晚畅谈一夜,不由得睡迟了些,若是扶苏你来,想必也是极欢喜即墨的见识的。”
        “苍梧此前常驻荆南太公故地,自周王宫中一别后,已是百年未曾相见过,”扶苏玩赏着手中的玉玦,“现下兴建的一溜阁子都无法使用,能出一个池子倒是意外之喜,苍梧在这类,可以说是俗务上颇为精通,如若能在湖心起一个小筑自然不错,小筑四周不拘束,单叫几匹鹿身上栓一些开口的小袋子,装些草籽之类的种子,来年定然能添些野趣。”
        “这也好,再在池子里随意种些菡萏蒹葭一类。”
        “菡萏还好,蒹葭就罢了,”扶苏右手五指并拢,敲着左手手心,“菡萏静,一潭死水养着还看不出什么,而蒹葭最忌讳死水,活水,活风,你可见谁家把蒹葭圈了个栏子?”扶苏看着耀失落的表情,好歹松了口安慰道:“那就添些青苹一类的,也是不错。”
        “世上最无情的东西,莫过于青苹,”耀不等扶苏询问,就把话题岔开,“印象里,那池子不远的地方似乎有红梅。”
        “那是商的旧物,”扶苏瞧着他,“当年扶风可是把摘星楼都烧了。”
        耀不被打击,反而兴致勃勃:“那我便把那些梅花都拔了,改成腊梅,若能得一两株绿梅那就再好不过,待那小筑修好,我就把挂一个‘弄影’的牌匾上去,只是小篆还是隶书,倒须费些思量。”
        “这‘弄影’二字还得再加斟酌,影字是虚,弄字略粗鄙了些。倒也难怪,你被困在这里,出去走动也只见到过些酸臭文字。即墨的兄长胶东在南苑里,一日他同我说起一出绝妙胜地,我打定主意,是要去观访一番,奈何人间出了差错,几个打着半仙旗号儿的神棍妖言惑众,吾主也被迷惑。就由你替我前去查看一番。”
        耀笑道:“正是第一美事,再好不过。但你这般好心,倒教我不大放心。”
        “你放心也好,不放心也罢,你不去,自然就是胶东、即墨之类的去了,他们一走,身边的人又粗鄙,怕是难过得很。”
        “你又何曾粗鄙了?”
        扶苏略略思衬,豁然笑道:“借着个梗儿自嘲,耀哥儿不见怪才好。”
        言毕,俩人信步走上九曲桥,恰见一人在亭中,身披蓑笠,嘴里叼着根芦苇,鱼竿也甩在一边,一只脚搭在栏杆上,一只脚斜拉在地上,倒有些狂放不羁的派头,想必就是苍梧。
        “耀君,扶苏公子,”苍梧打了个哈欠,右手握住鱼竿,手轻轻一样,那咬了钩儿的鱼顺着力道往亭子顶上飞去,扑通一声,竟挣脱了鱼钩从另一层入了水里,“失礼了。”


        4楼2013-07-07 19:02
        回复
          王耀的记忆里,最初是揉碎着光和蔷薇色的长满了峰林似的树,他能真切感受到树的呼吸,时间的呼吸,甚至是手上的一根风筝线也在呼吸,那是一只燕子,它像风筝一样被拴着,但是它很快就要变成真正的燕子飞掉了,阿尔举着他的那把安全剪刀走了过来。
          “我要把它剪断!”阿尔穿着一件夹克,并不拉上,露出里面的衬衫,鹅黄色使得阿尔看起来就像只嘎嘎叫着的聒噪小鸭,“发动HERO的终极技能——”他的夹克周围形成了一个上升的小气流,看起来还算是像模像样,可是阿尔在这个档口停下了,他停下动作,认真地思考了一遍,用着不满但是在大人听起来还算是软糯的声音问道:
          “王耀,你说叫超级剪刀手好还是无敌剪刀手好?”
          “无敌吧,无敌剪刀手好。”
          “为什么是无敌剪刀手好呢?”
          “因为无敌,无敌。”王耀蹲在地上,阿尔跟着他蹲在地上,两人头顶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一只蚂蚁爬到王耀的手背上,阿尔伸手打掉了那只蚂蚁,又把它扔得很远,天气热得可以冒烟,然而阿尔的夹克随着莫名的上升气流浮动着,凉丝丝的感觉使得王耀眯起了眼,他突然觉得阿尔是与众不同的,因为阿尔可以自带上升气流,但是他不可以,王耀拽拽自己的衣角,心里默念道:“飘起来飘起来飘起来。”但是衣角还是平静地垂着。
          他恍然大悟似的,对阿尔说道:“因为无敌就是无敌啊。”
          阿尔愣愣地看着他,装模做样的扶扶眼镜,然后拍着王耀的肩膀,学着电视剧里赞赏前途可量人世的领导,放缓了语气,点点头——在我们看来或许是做作的,别扭的,跟家里死了人一样沉重的——王耀却被一闪一闪的镜片唬得一愣一愣:
          “王耀小朋友很有智慧。”
          王耀惊了一下,智慧这个词,他不大领略这个意思,但是,它是个好东西,人被夸奖的时候很迟钝,但是被骂的时候反应总是很快,王耀觉得自己没有生气,心里笃笃跳得很平静,由此可以推测自己没有被骂——那么智慧一定是好的东西。
          “你应该谢谢我,”阿尔自大地指着自己,“如果不是我,银河舰队绝对会找不到你的,你也就不会成为银河舰队的新成员!快点感谢我,哭着鼻子感谢我。”
          “……什么是银河舰队?”
          “啊哈,居然连本HERO……我领导的全宇宙最伟大的银河舰队都不知道,王耀你是和狼外婆住在大森林里吗?”阿尔猖狂地指着王耀笑道,他站起来往后倒退了几步,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似的,他跌了一跤,就是这么一跌,他背后拴着的吹风机掉了下来,摔得四分五裂,阿尔的上升气流小宇宙戛然而止。
          “啊!我的空气炮!”阿尔盯着碎片,半天没回过神来,但是他意识到王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在他和空气炮之间来回打量之后,松了口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啊哈哈哈,这种批量生产的空气炮确实早就该被国际中心回首熔解了呢,本HERO舍不得换而已。”
          “阿尔,你这个蠢货!”灌木丛里噌地站起来一个粗眉毛的男孩儿,穿着毛茸茸的拖着兔子耳朵的衣服,他果真像一只兔子一样,前一秒还埋在灌木丛里头上落满了叶子,下一秒就已经蹦到了阿尔面前,王耀很轻松地就看到了他的头顶,他比阿尔略略高一点,下半身穿着考究,明显这件兔子服是被强行套上的——侧面裂开了一大道口子,里面是一件灰绿色小背心配白衬衫,再看看他的神情,派头十足。
          “哥哥我可是一点也不着急,亚瑟你活该伪装成兔子星球的间谍,”灌木丛里又慢慢爬出一个小男孩儿,阿尔见到他,突然捂住眼睛背过去:“弗朗西斯!你就不能穿得符合银河舰队的品味吗?”
          “银河舰队的品味?”弗朗西斯抖抖肩膀,“哥哥我不就是银河舰队的品味吗?没有我哪有品味?”
          “怎么会是你!不明明是我吗混蛋!”亚瑟急得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腾空旋转三百六十度用自己的兔耳狠狠抽了弗朗西斯一耳光。
          看着王耀几欲逃跑的样子,阿尔一手捂一个人的嘴,使得身高偏矮的他看起来异常可怜,但他还是冲着王耀又挤眼睛又笑:“你已经加入银河舰队啦!反对意见一概不接受!”
          “所以?”弗朗西斯搬开阿尔的手。
          “接下来?”亚瑟朝阿尔的腿踹了一脚。
          “把王耀小朋友带到本HERO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设在废弃办公楼的一楼拐角处,公司大概在一年半前因为破产重组,职员要么早已买断要么随着分配到了别的地方,确实是足够保密的绝妙之地。
          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歪歪扭扭画着街道,极为详细的标着“银河舰队”、“国际第一救援中心”、“国际第二救援中心”、“国际第三救援中心”,亚瑟一一向王耀解释,那三个救援中心分别是阿尔、亚瑟和弗朗西斯的家,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排,亚瑟摇着头说这是个秘密,王耀掉转头向阿尔说道:“那么我家会是国际第四救援中心?”
          “可是救援中心已经够了呀,”阿尔坐在沙袋堆起来的宝座上,铺着坐垫,他还围了一条绣着奔马图的披风,完全俯视着王耀,“本HERO也不觉得多一个会有什么用处。”
          “我们还差一个补给库,”亚瑟搭腔道,“王耀家里挺大的。”
          亚瑟又向王耀解释道:“你认识王嘉龙……啊,我和他一个幼儿园。”
          “王,嘉,龙?”王耀偏偏脑袋,“不过你这么会知道我跟他住在一起呢?”
          “王嘉龙经常说到你呢,我也见到接嘉龙回家去的那个姐姐跟你在一起啊!”亚瑟特意强化了后面的“啊”,轻快而又带着点炫耀的意味。
          “我们这次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危机!”阿尔声音拔高,他站起来手往外一指——指到了一堵墙,他迟疑了一下,又爆发出惊人的笑声,“葡萄街区的伊万要来捣毁我们的秘密基地!”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
          “没,有,蛀,牙。”
          “不对,我们的目标是——”阿尔的呆毛积聚了力量似的站了起来,他大喊道:“保护秘密基地!”


          6楼2013-07-07 19:05
          回复
            布/尔/戈/斯大教堂的余晖已经落下,无所谓甘心与不甘。
            王耀拎着被汗水湿透的衬衣往屋里走,坐落在繁华街道边的三一教堂依然以自己不卑不亢的姿态敞开着门,圣诞节时,这里会有排着长队领圣餐的人,平时难得一见的信徒似乎在一个合适的时刻寻找到聚集的理由,他们的手套可以拼凑成世界上最粗糙的花玻璃,三一教堂和它的胞兄相差甚远,脚踏着摇铃,拉着手风琴,嘴边还不忘口琴旋律的街头艺人慢慢走过,他的琴箱上开满了色彩浓烈过头的假花,草帽上垂下的藤蔓随着他的步伐缓缓移动。
            王耀看见过他很多次,从海鸟在天空中如风暴盘旋的那一刻开始,这家伙就没有老过的样子,王耀家门口的路被翻修了许多次,老家伙的假花换了许多朵,甚至连目送他的人都换了许多批。他好像同那身怪诞的装扮一样在人们的记忆里永远鲜活。
            脑勺好像被狠狠砸了一下,王耀一阵晕眩过后,脚边正好留着一个篮球,仍然在附近执着地兜圈,拼着“ANTONIO”,AN——TO——NIO,就像一缕促狭的阳光扰乱人们的睡眠,篱笆墙上散落的玫瑰花苞,以及明显的攀爬痕迹,这位突然闯入王耀屋中的不速之客,是一个棕褐色皮肤的西/班/牙男孩儿,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笑容灿烂:
            “把球还给我吧!”
            “我是安东尼奥。”
            嗯,我知道。
            伊丽莎白指着金银花藤下的安东尼奥,他背着双手,对着大门里的罗维诺,劝慰似的挥挥手,对王耀耳语道:“那就是安东尼奥,新分来的…..一早就在那儿站着了,你说能进来,是不是,很不寻常?”
            王耀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心里平静,毫无涟漪:“恐怕也就是一般般而已。”
            金银花藤弥漫着奇异的香味,吸入肺中凉丝丝的,没过多久,金银花藤就由白色转为黄色,芳香散尽,落花成泥。
            “在那儿,”王耀拎着自己的衣服往回走,“你自己捡吧!”
            安东尼奥摸摸自己的脑袋:“那,谢谢你啦!”
            最早的时候,每个商店的冰柜里都会放着“北/京饭店大雪条”,从一元钱一根,涨到两元钱一根,最后终于绝迹了。奶香味厚重,却又不会嫌腻,最久以前,天上的飞鸟盘旋,渐渐围拢,在一个尖尖的屋顶上,恰似一场雪白的飓风萦绕。
            伊莎搞到了罗维诺的照片,像是得了一个秘密武器一样:“王耀,我说,你知道安东尼奥喜欢谁吗?”
            “他。”王耀面不改色地指着照片。
            “唬,不要这么直接,好歹留点悬念啊!”伊莎叉着腰,但仍然不忘把照片藏好。
            “那么我说是你,”王耀头都不抬,盯着手里的资料苦思冥想,“还没轮到我写这个的时候,为什么要我编……诶呦,下手轻点儿,伊莎,小心嫁不出去。”
            伊莎将照片塞到王耀手上:“你去问他,是不是喜欢罗维诺。”
            “我很忙,”王耀抬头,几缕发丝在他的眼前晃荡,王耀的感觉糟糕极了,他想着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像一个失足妇女,还是待解救型的,“你也看见了。”
            伊莎推着他,从他的背后把头伸过来:“大不了我帮你写。”
            王耀把注意力专注于笔尖。
            对面的弗朗西斯一脸暧昧:“王耀,你这样叫做什么?坐怀不乱柳下惠……诶,别走啊,哥哥我没什么意思……伊莎,你看,这样就快多了不是吗?”
            我就知道。
            王耀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免得自己看起来太八卦,安东尼奥也在对着一份资料发呆,命运跟王耀同等凄惨,王耀突然想到了更好的开场白:“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安东尼奥猛地抬头,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王耀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安东尼奥不明所以:“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一样的,王耀,说吧,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王耀缓过气来,拿着照片在手里晃晃:“喂,伊莎让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罗维诺?”
            亚瑟·柯克兰闻言,手撑着下巴,轻笑道:“还真像小学生会问的方式……王耀,把照片给我看看……嘛,那个暴力正太?安东尼奥你如果想去当保姆去家政公司找个兼职就够了,何必给自己罪受?”
            安东尼奥笑而不语,钢笔在手里转得虎虎生风,一两滴墨水洒到了纸上,他懊恼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惨叫一声:“嗷——我又要返工了!”亚瑟·柯克兰玩着照片,一边看看安东尼奥,一边看看暴力正太的肖像,食指摸摸自己的嘴唇,这是他有鬼点子时的习惯性动作——王耀抱着手,默默旁观——“安东尼奥,要不要照片的?”亚瑟把照片夹在指缝间。
            安东尼奥抬头,目光胶着在照片上:“不……我不要,我要它干嘛?”
            “不要,真不要?”亚瑟连续问了好几遍,惋惜似的叹了口气,准备把照片放进自己的皮夹里,“那就归我了。”安东尼奥站了起来,追着亚瑟跑,亚瑟深知自己早晚回落到安东尼奥的手里,绕了一圈,把照片往王耀怀里一塞,就躲到王耀背后去了。安东尼奥凑了过来就要抢,两个人都全神贯注于抢照片或者保卫照片,压根没注意两个人的额头几乎都抵在一起。
            当王耀一抬头的时候,他能清楚看到安东尼奥眉毛的纹理。就在这一瞬间,王耀丧失了游戏的乐趣,他把照片往安东尼奥手上一拍:“算了,给你吧,看你怪可怜的。”
            伊莎后来埋怨他,给照片给的太早了。
            真的早吗?


            7楼2013-07-07 19:12
            回复
              学校是一个能决定离合的地方,时间也是。
              时间是一个能决定冷暖的东西,记忆也是。
              而记忆是最会骗人的。
              即使安东尼奥同王耀的教室仅有一墙之隔,他们说的话寥寥无几,而那株金银花却开得愈来愈繁盛,将整个世界都填满了,没有芬芳,也可以香远益清。王耀搞不懂,他究竟是爱上了回忆的感觉,还是真正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在别人八卦安东尼奥的八卦时,总有人会依据各种小道消息,来向王耀打探消息,王耀总会镇定地说一句:“他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不在这里。”
              王耀会故意很晚很晚的离开,他在后门可以看到安东尼奥与同班人嬉闹,有那么一刻,两个人的目光会接上,然后王耀感到自己的耳朵根发红,静下来,王耀,他对自己说,静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初,安东尼奥也曾站在后门,余光时不时瞟着王耀的后背,却故作欣喜的念着课文。
              是真的在看,还是王耀用自己的记忆欺骗了自己?


              8楼2013-07-07 19:15
              回复
                王耀搬了家,那株蔷薇被砍倒,换成了向日葵,自称名叫伊万的人占据了他曾经的住所,连同那颗名叫做安东尼奥的球,消散在王耀的生活里。伊莎说,安东尼奥没有和罗维诺在一起,后来他似乎跟别人在交往。王耀正在享受着踢完正步后短暂的休息时光,亚瑟·柯克兰兜兜转转,两个人在高中又重新碰面了。
                “谁啊?”亚瑟·柯克兰问道。
                “你猜。”王耀晃着手机。
                “安东尼奥,”亚瑟瞪着他那双祖母绿的眼睛,“……你比以前开朗多了,王耀。”
                别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或许你知道,但你装作不知道。
                这样多好。


                9楼2013-07-07 19:16
                回复
                  街头艺人走过一池春水,走过繁华的小巷,走过琳琅满目,走过岁月苍苍。王耀从一个及膝的孩童长成少年,他在街灯下吃着奶油甜筒,他伸出舌头细细舔着快要融化的一圈冰淇淋,苍蝇追着灯光在走,那阵音乐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丁零,丁零。
                  与他相对而立的还有一个穿着宽松上衣、下着紧身牛仔裤的美/国男孩儿——纯粹出于直觉而已,王耀有意无意地往他那个方向看,出于一种本职的灵敏性,他迅速作出了判断:热爱快餐食品,所以体型微微有些走样,或许热衷于健美,胳膊上的肌肉发达,大概是流行音乐的爱好者,他的头上戴着耳机,哼着最近泛滥的调子,可能还会跳一点街舞,他的步子一直不大老实,动作又过度变形。
                  只是,我为什么会觉得他是美/国人呢?
                  王耀的余光注意到男孩子也在不断往自己的方向看,他索性光明正大地看着他,向他微笑,男孩儿犹豫地抓抓自己的后脑勺,翘起的呆毛和胸口印着的TONY字样微微颤抖着,脸色慢慢变红了。
                  “你好,我是阿尔,”男孩儿将耳机取下,反而不大拘束了,“能认识一下吗?”


                  10楼2013-07-07 19:17
                  回复
                    他在这里遇见过安东尼奥,就是在街头艺人走过的时候,他们目光相接了。
                    这样多好,安东尼奥,我们都活在记忆里了。
                    但是他只梦见过安东尼奥一次,那时他发着烧,梦见自己站在楼梯口,他记得安东尼奥会来,他知道大楼像一个迷宫,所以他到门口去等,风很大,意外地见到了雪花,回头居然看见安东尼奥在他的身后,开口第一句话——“你/他/妈的真是个疯子。”
                    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王耀身上,接着说:“进去!”


                    11楼2013-07-07 19:19
                    回复
                      “我可以用十万字去描写我的少年时代,然而成年的我遇见安东尼奥之后,只剩下了一首水手调,‘你是浪子别泊岸,不管她笑得多好看’。”
                      “那些花儿,我是多么的想念它,却早已散落在天涯。”
                      “我该去哪里找它?”


                      12楼2013-07-07 19:20
                      回复
                        每年的青阳夜游上是最容易出妖蛾子的,凯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面前的盘子里全是薯条,在番茄酱上做着垂死挣扎的形状,凯撒对着这样糟糕的东西,动了一点恻隐之心,他把盘子转了一圈,下面露出一张小纸条,写着「向你宣战,凯撒」
                        凯撒抬起头,不远处坐着王耀,他两手交叠在一起,同旁边盛装的王梅梅交谈了几句,发现了凯撒的目光,抬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把手垂下,他的胳膊上是一块银色的男士手表,衬得他的手腕纤细不堪握,就在他放下手的这一刻,原本在小臂上的手表垂了下来,滑到手掌上。
                        凯撒用莫尔斯密码在番茄酱上写道「静候」
                        就在最后一个字母书写完毕的时候,凯撒头顶上的灯闪了闪,突然裂开,碎片向凯撒飞过去,他护着头就地一滚,等到再次环顾四周的时候,王耀和王梅梅的座位上只剩下了半杯葡萄酒,和一个暧昧的白色唇印。


                        来自iPad14楼2014-01-12 12:11
                        收起回复
                          「你是个正值无私的人,路德」
                          王耀闭上眼睛,纤维状的肿块长在他的腋下,眩晕捉住了他,使他眼前一阵发黑。
                          「你最喜欢的海里沉满了青灰色的尸体,海面上飘满了鲜花」
                          「那片海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是蓝色的」


                          来自iPad15楼2014-01-16 13:53
                          回复
                            我这一生,如果只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战斗,我希望把它留到三十岁以后,如果这一场战斗只有一个人能陪我,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如果我要一个人走到最后直到胜利,我希望你在高岗上等我。
                            我只是在可惜,我生命燃烧的最浓烈的那一刻,不是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而是走进坟墓。


                            16楼2014-01-24 15:39
                            回复
                              学校的热水间是个好地方,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方便面十八吃的发源地,还因为几乎每个人在这里氤氲的水汽之下都会不知不觉说出点心里话,好像烧开的不是水而是自己的舌头,等到最后一对嚼舌根的女孩子走远,笑声就突兀地闯了进来。
                              王耀和安东尼奥各自揣着一个水瓶闯了进来,王耀的袖子全都捋了上去,原本系得安稳的口子也被解开,而安东尼奥则是衣领大敞开,明明有那么多个水龙头,王耀愣是瞄准了安东尼奥拧开的那一个,在热水出口的一刻把安东尼奥硬生生挤开。
                              “喂喂喂,投篮你抢着投,水龙头你也要抢!”
                              “要体谅老年人阿鲁。”
                              安东尼奥一抹头发,走到邻近的水龙头,拧开却没有水:“老年人,老年人刚刚还投那么多三分球,你没看见阿尔弗雷德看见你的三分球一进,当时脸色就不对劲了。”
                              “谁叫他们把我封锁在中场?”
                              王耀一挪开瓶子,安东尼奥就把自己的杯子塞到水龙头下。
                              “我也被封锁在中场了。”
                              “那是因为你怂,”王耀看都不看安东尼奥一眼,喝了口热水,啧啧嘴,仿佛喝下去的是鸡汤,又深吸一口气,在安东尼奥就要出口反驳之前,补了一句,“不然就是我太牛阿鲁。”
                              安东尼奥被噎住,眼神就盯在杯子上,半天没动静。
                              “水漫出来了。”
                              安东尼奥如梦初醒似的大叫一声,把杯子猛地扔了出去,朝着自己的右手猛吹气,幸亏水已经是温的,不算太严重,然而安东尼奥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我没想到你的生理反射弧这么长阿鲁。”
                              安东尼奥无奈地看了王耀一眼,对方却侧过脸喝水装没事人,好像方才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话说自己好像被讥讽反射弧长了对吧?这一下子倒激起安东尼奥曾经听到的小道消息,回过头对王耀说:“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经常来看我们班球赛的一个女孩子,个子高高的,金头发,紫眼睛。”
                              王耀眯着眼睛想了一下,他心里立马闪过一个清晰的影像,却又很快不确切起来,模模糊糊,他思忖了一下,有个声音低低地对他说,是阿尼娅,阿尼娅——
                              “娜塔莎?把伊万给吓跑掉的那个?”
                              “不是娜塔莎,和你有关系。”
                              王耀下意识想要回一句,和我有关系,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说。
                              “哈,我有这个荣幸跟别人扯上关系吗?”
                              “十八班的阿尼娅,阿尼娅哟,她好像有喜欢的人,”安东尼奥眯起眼睛,他靠得更近了一点,王耀甚至能闻到来自安东尼奥衬衣的金纺味,“好像是你。”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啊……不是,是我觉得阿尼娅描述的那个人很像你,可能性很大。”安东尼奥大力拍拍王耀的肩膀,脸涨得通红,仿佛因为自己尚未求证而说出的话感到了些许后悔和不安,只是他很快被自己所说的话给完全征服了,开始相信这个消息,并且期待着什么。


                              19楼2014-04-04 23:4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