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指间微动。
一条裂缝在指下微开,发出咯咯的声响。通体似白玉的东西,此刻正已极惊人的速度,顺着最初的那条缝,从一边,裂到了那一边。
指脊艰涩的颤了颤,动作却像是狠狠的,抬起,又重重的落下。
冷,冷的她头一阵阵的刺,一阵阵的发狠的刺!
砰!
白玉轰然倒塌!
她的身子因体下支力的碎裂,重重的漏下去,碎裂的通透如玉般的东西扎的她不禁闷哼了一声。
脑海中依稀是那沉然的声音。利落,冷清。
“我且助你封印住,封印在这万年严冰之中,务必记得,六百年之后,此物便会失去封印之效。若不能即使寻得它,你依旧会死。这六百年间,我会交待高月一些事情,你且安心谁去。”说罢,一道蓝光突起,顺着她的眼瞳一击,便什么知觉也没了。竟就这样,睡了六百年。
端木蓉,你,竟是醒来了。。。。。
她对着自己略微不知所措。甚是说,她如今躺在了这绝冷的碎冰上,早已不得动弹。
双睫紧拢,羽颤惊微。
端木蓉敛了敛手,挡在额前,因是急于睁眼,双目碰到光线,便觉疼痛一刺,是以骇的她再次闭上了眼睛。泪珠早已如水丝一般湿了面,遂执起衣袖胡乱抹了一把。在这胡乱冰渣里躺着,委实是有些疼,有些冷。碎片砭骨,伐在身子上,像是扎进了肉里,厄的喉中喘不过气。端木蓉感觉迷迷糊糊,像是在梦里,却着实痛,像是清醒了,大脑却不大让人能想些什么。眼睛睁不开,身子也不得动,大体还在梦里罢。
六百年岂是这样就没的?
然她委实是有了知觉,总该是醒了的。这么一想,也不再纠结甚了。
她依着青苔,实则,她是并不知那是青苔的,但,她确然是扶着青苔站起来的,只不是墙上的青苔。是以,她几次三番,三番几次,究竟是站了起来,不大利索,眼睛也不大利索,方能睁开一条小缝,许久才得以睁大一些。一身衣裳湿的不大如人意,灰色的衣肘处起了毛,胸前也褶的不成个样子。然则,这已是不错的境况了。譬如说再把眼光上移,或者再下移。这绸衫可谓说是没了形:肩纣部破了几处,后背破了几处,领子那又破了一处,被冻的白一块红一块的肌肤大片大片的裸在了外面。泪中湿凉的气,钻灼鼻稍,方才冻得她发烫的冷,暖絮的渗着点阳光味道的香,耳边低咛的水的滴声,一大片一大片全窝在她身上,仿若千万种触感任她明辨,分不得辨,身子麻的一阵一阵的颤。
究竟是躺了六百年,况乎是在那冰窟窿里呆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这些个感觉了。
端木蓉律了律裙角,双手扶着洞壁履步维艰,咬得嘴唇发白。然,她丝毫没发觉身上早已春光外泄。衣上的破烂程度异常可观,骇人的紧。若是有外人见着,怕是早已蕔羞跑没了去。自然,这是按在此外人非色狼的情况下。
端木蓉挪了步子,方到洞口,很是知趣的闭了眼,缓了好一阵子才适应下来,目光无意间瞥过一片翩然舞动的身影,嫩粉色的,青松橘,好似有那么些熟悉。她正盯得出神,忽觉耳膜
一刺。“蓉姐姐!”端木蓉依稀能辨出这声音,也依稀从口型断出这声音正来自飞奔而来的小丫头,心里小心思一转,眼神专注起来。
小人儿一来什么还没说,豆大的泪珠就从大眼中“唰”一下全数涌了出来,且先不
提这眼泪不安分,她的手脚岂是安分了?两只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腰际,头埋在她腰前使劲蹭,硬是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了她仅剩的衣物上。端木蓉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怀里一阵发酸呜呜咽咽的声音。
“蓉姐姐,你可终于醒来了。。。月儿等了你几百年,未曾断过一分思念。月儿每日瞧着你的身子,冰冰冷冷,不醒不动,月儿着实害怕。阿伯说过六百年后你自会醒来,然月儿日日怕,也日日盼。现今蓉姐姐醒来了,可不许再离开月儿了!”
“月。。。月儿?”端木蓉眼圈一转,盯着天边出神,仿若是在冥思苦想着什么。
“蓉姐姐,你。。。你怎么了?”
端木蓉发觉她语音打颤,是以忙抚慰一笑,一手还揉着高月的头发,语色缓道:“你是叫月儿是也不是?你既叫我蓉姐姐,想必是识得我的,你不需害怕,我虽记不得什么了,然你是
个可爱的小姑娘,我定不会欺你,也不会离开你。如何?”说完,她还不忘递给高月一个安心的眼神,以示她定然不会骗她。
现如今轮到高月愣愣的张了张口,不知说些什么了。
方才刚收回去的眼泪又一圈一圈围着眼珠子打转。
“蓉姐姐,你怎生不认得月儿了?”
瞧着小丫头的可怜模样,饶是她端木蓉再狠心,也不忍再骗她去!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端木蓉怎生会不认得高月?月儿多心了。”
她口中淡淡然,实则心内已嗤笑了大半时辰,这小妮子怎生如此好骗,却也不忍再伤她心,只好戳穿罢。
许是端木蓉戳穿的太过不加掩饰,太过光明正大,太过淡定自如,是以高月并没有即刻反应过来,呆愣了一阵,才知晓自己被逗了,心内一阵欣喜,一阵委屈,一阵了然,问话道:“那蓉姐姐你方才如何逗我?”
端木蓉立即接过话,拧着眉子间一股淡淡的干笑,“方才?。。方才。。。方才许是睡糊涂了,一时没记起以前的事。眼前更是昏沉的一片,绝未有逗你的意思。月儿莫要气恼我。”
一番话下来,脸不红,心不跳,讲的利利索索,连擦汗扶额的动作,也委实利索的出色。不止高月讶然,愣是连端木蓉也一阵嗟叹,她何时有了这等编话的功力,真是。。。真是。。这六百年没白睡!够足,够饱,够补脑!
“蓉姐姐委实说的有道理,六百年确然是久了些,久得差点连月儿都差不记得了。以此为戒,下不为例,往后可不得再贪睡了。蓉姐姐以前教导月儿睡觉是不得怠慢的,现今月儿也明白了这睡觉确是不可怠慢。睡得少不好,睡太足更不好,而蓉姐姐恰好属于后者”高月兀自点了点头,继续说:“往后清晨月儿会陪着蓉姐姐上山采药,此番也断不会如六百年前被灼日烧伤的情况了。”
“实则。。实则。。。那不过是巧合罢了,草药还是晚些时候采摘比较妥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