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四月至今不知道当初的遇见是不是就是一场梦。陪她一起走过年少时光的人从未出现过。
下了一场雨。四月一直都蛮喜欢下雨。可能是因为氤氲的空气令人昏昏欲睡。
四月一直很喜欢睡觉。
躺在床上，直直望着天花板柔软的刘海遮住眼睛。
沥沥的雨声很熟悉。四月如是想。
朦胧又难以捉摸。

家里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只能踩自行车去上学了。四月理好头发，抚上相框：“爸，妈。我走了啊。”就跨上背包出了家门。
父母离家那么久，还是不能很好地照顾自己啊。四月骑上单车。完全不理会身后的自行车铃声。
“喂，”原本被甩在后边的少年追了上来，“你这家伙是聋子吗？摁了那么多次铃响还听不见啊。”说完偏头看了一眼四月。
四月撇了撇嘴，没答话。
身后是春深似海的树木，浓郁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少年翻了个白眼，低头自顾自地说：“你可是阿姨拜托给我的。”
四月目不斜视地说了一句：“三月，不要以为比我小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没让你叫我一声姐姐。”
“切。一个月而已。”三月撇撇嘴。
“嗨，一个月也是小。”四月挑挑眉毛，摆出一副“我是你姐小孩还不给我端茶送水地服侍”的样子来。
“你可别忘了以前可是你天天缠着我玩来着。”三月翻起了陈芝麻烂谷子。
“哦。以前小，不懂事。”
“…喂你什么意思？”
终于到学校的门廊了。“走了。”三月先一步停好单车。翻身下座。 “哼。”四月鼻子里微弱的一声，跳下她大半人高的自行车。正了正背包扭头就走。
“噗。”三月嘴角微微翘起。也慢慢向教学楼走去。
树荫的影子打在少年少女的身上，就像是一幅画。
坐在教室，四月的手里无聊地转着一支笔，基本上面无表情地看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唾沫横飞。见黑板上附加了些什么东西，才慢慢吞吞地往笔记上誊。老秃头时不时往座上看一眼，四月才装模作样地露出会心的微笑，表示已懂，物理老师脸上也油光泛滥。一节课撑下来，四月作仰天长啸状。
转过头去居然发现三月正颇含深意地笑着看自己，抖了一抖一不小心就被呛住了，默默地回头，心里腹诽下次一定也得抓住三月吃瘪的时候。
教室里女生都分批围在一起，讨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四月看着她们，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冷淡。叹了口气，把头闷在臂弯里小憩。
四月知道自己平时独来独往的，又有些少言寡语，看起来还真不太好接近，所以也不强求什么。何况和一群女生呆在一起唧唧喳喳的，想想也累。干脆就维持现状。
上课铃响，四月又悲叹一声，顺了顺鬓发又坐得无比端正，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又面对一堆英文字母感慨万分。
终于挨到了中午。班里的人作鸟兽散状。四月拍了拍三月的红毛脑袋，“吃饭了，你还想睡死在这儿怎么的。”
“反正现在食堂那么多老师，碰上一个有你好果子吃，还不如现在这里歇一歇呢。”三月头也不抬。
四月想了想，也是。学校里的学生家里离学校近的蛮多的，数了数，除了她和三月还真没几个中午在学校蹭吃蹭喝的。
“也对。”四月应了一声又回了座位，拿起铅笔在书上涂涂抹抹。画出一个Q版小人。
三月睡着了，轻微的呼吸声好像流动在空气里。因为是靠窗的位置，两人还在同一组，窗外的阳光打在男生女生身上显得格外的安谧美好。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三月醒了。顶着一头乱发，看见四月在书上画着些什么，就凑过去看。“画的什么啊？”说完就伸手去抢。四月猝不及防，书一下子就被三月拿走了。于是很愤怒地想要夺回来。可惜身高有差距，所以不大好抢。
四月本来就生气，再给来个身高上的打击就更气愤了。在心里恶狠狠地想三月这小崽子，怎么还敢跟姐姐我对着干？！嘴上还边叫喊：“喂，快还给我！我乱画的啊！不许看！”
三月一边推四月的头一边瞟四月的画，嘟囔道：“还可以啊。”又把书还给四月。四月很抓狂。起先是狠狠地瞪三月了几眼，然后觉得难解心头之恨，又在三月的鞋上踩了几脚。“切”了一声就回了座位。一边胡乱地描上几笔，又一边捂着藏着，再白上三月几眼。
“嘿，怎么样，疼不疼？”很得意。
“啊？不疼不疼，哈哈哈。”三月本来还疼地直跺脚，听到四月这句话应了一声，还倒吸了几口冷气。
“呸！让你拿姐姐的东西。”
“啊，不敢了不敢了。”三月求饶。“哼！”
四月“哼”完了继续画她的画。脸上带着一抹笑，添了几笔，又擦掉一些。窗外吹过了风，四月束起的马尾轻扬，眼底深深浅浅的满是笑意。侧脸轮廓很流畅。很宁静。
三月双手抱胸，随口说：“你不错嘛。”
“真的吗？哈。”四月眼不离纸，“平时无聊的时候涂几笔，像是物理课啊，英语课啊，语文课啊，数学课啊之类的。”四月笑着说。
“咳。那复课呢？”三月没想到。。
“复课我都在很认真地画画啊！”
“哈哈。”三月笑，“那你很喜欢画画了？”
“嗯，算是吧。其实主要我是不喜欢听课啦。” 四月说，笑得更厉害，有点装不下去。
“怎么会？我看你都挺认真 。”
“嘿嘿，你还真信啊，我哄你的啦！”四月转过头来冲着三月笑得眼睛弯弯。“我没有爱好，除了睡觉啊。”
“看不出来你还挺懒的。”三月两手交叉脑后。
四月“啪”得把书一合，问三月：“你有爱好吗？”
“我没有爱好。”
“真特别…”四月偏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我一般临睡觉的时候发呆。”
“发呆也算爱好吧…看来睡觉真是涵盖性广。”三月突然起身。十分认真地说：“没想到你一打开话匣子还和我谈的挺来的。一直以为你不太会说话。”
“我们差不多吧啊喂。”四月回敬。突然笑了：“别装了，这些你早就知道吧啊？玩搭讪玩得很嗨是吧？”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三月眨眨眼，拉住四月胳膊就往门外跑。
“嗨，喂！去哪里啊！你这什么转折！你你你你，我我我…”四月甩胳膊，不过三月的手握得挺紧的，叹了一口气，“你慢一点！”
之后，四月庆幸当初和那个少年一起去了那里。至少在那个少年离开时，还可以在那里缅怀之前的所有少女情怀。
“哇塞，你怎么发现的。”四月盯三月。
“无意，无意。”三月答她。
“哦！突然想起来没吃午饭。”四月转头看三月。“不过你带我来这个地方算是补偿。嗯。”挑眉。
“…你饿吗?”三月。 “不太饿。” “哦。”
两个人就坐下了。四周都是草坪，用石台围了起来。草叶的清香酝酿在空气里。日光铺洒下来，落在这个不算大的一片上。有一条石子路，蜿蜿蜒蜒的，通向草地的中心，那里，有一棵树，树下的阴影在慢慢地摇曳，看起来十分安闲。树冠茂密，枝干盘遒卧龙。光影晃动，交织又泛滥。枝叶间窥得见一片又一片可以拼凑起来的天空。不算蓝，飘着几抹云，云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散，稍纵即逝。
他们就这样靠在树下，要是忽略树干不及，就是背靠着背。
初夏。初夏。

三月在之后也经常回忆起高一时的光景。纯洁美好的男生女生。暗处滋生的情愫。只不过——他们一个不告诉一个，一个刻意隐瞒罢了。
笑了一声。这样到也挺好，不是么。

下午的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四月喜欢下雨。
窗户掩着，慢慢升起了雾气，雨的痕迹满是。透明的雨水留在了透明的玻璃上。氤氲。就是这个词。四月很喜欢。好像水雾都笼罩在周围，晕染了视线。下雨能够让四月找到类似的感觉。
不过这个城市，好像雨下得不大多。
眼前就模糊出了那一片草地。三月说那是好几年前学校翻修拓建的，在西北角。
那块地方因为在学校边上，所以校长之前考虑怕有学生逃学，影响学校的声誉就把它封了一阵子。再无人问津。当然那时三月四月还没有来这所高中上学。
三月是在报到的时候发现它的，本来打算在学校里熟悉熟悉，逛一逛，就看见了这里。
四月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个地方，不算美得让人心颤，反而流露出的气息令人心平气和，安定下心底的烦闷。很安静。很清新。
就姑且称它“地方”好了吧。
“四月？回神了。”
竟然没有注意到已经上课了。老师有些不满地叫她。
“对不起。”四月淡然。想想不大妥当，补上一个歉意的笑。
走神了啊。
很久之后，四月依旧会在下雨时望着窗外的氤氲走神。只不过是因为心里，也是一片氤氲。 在她走后不久，依然如此。十年，还是二十年。感觉淡了，但氤氲仍在。
她不是喜欢做改变的人。是因为不够胆大到面对做出改变的结果。
——人生的许多事情，都是徒劳无功的啊。
她看到一部电影这样说，心里感慨良多啊良多。
湿气蔓延。

【次日
食堂。中午。
周围都是老师。四月忙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怕被一个揪住探讨半天什么学术问题那她就完了。眼风瞟一眼三月，他头顶两撮白毛好像有些凌乱。太吵了。四月想。
打好了饭四月环顾四周，找了个看似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了。三月打好了饭也环顾四周，看见四月坐在这里心想应该比较安静也坐下了。有点怕老师乱嚼舌根什么的两人离了有几个座位。
埋头吃饭，时不时抬头扫视一下周围，以防有可疑人物会坐在这一块。没话了。也不知道各自想不想说话。
回了教室。半个小时没了，三月可能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开口说：“也不知道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半截子已经烂在肚子里了。三月突然想咬舌自尽。
四月爸妈在她初二的时候就离家了。因为三口人日子过得并不算小康，所以四月爸妈就去另一个城市发展了。四月不愿走。她爸妈也劝过了，无奈四月脾气倔，就将女儿留在了这里。
四月妈妈临走前和三月说要和四月互帮互助啊，互相照顾啊什么之类的话。四月三月两家交情不浅，两人又住得近。四月家里的事三月多少从他爸妈口中了解到过。四月也在方便的时候去三月家里，十分的有礼貌。大尾巴狼。
虽说每月也给四月寄生活费，但是不管怎么说，不和父母在一起住还被一个外人提起总是不好的。
这就是三月为什么想咬舌自尽。
外人。他算是吧。
四月正复习着数理化，顿了顿，把一绺头发捋到耳后，答：“还不知道。”
三月“哦”了一声也不吭声了。
“听说下午有考试。”轻飘飘地说。
“是吗？好吧我没复习啊。”三月尽量让语气变得听上去很欢快。【?】说完也很认真地摊开书。
沉默。

【周五晚
每一次吃饭，四月总是会犹豫再拿两副碗筷摆在桌上。
曾经看到过一则报道。有一个女孩，从小父母就不知所踪，被人助养去了国外。然后，这个女孩回了国，花四年时间找到了亲人
四月想：要是她是那个女孩，也会这么做的吧。
至少最后很幸运地找到了亲人。
亲人这种事，就算是她再淡然也无法淡然的。所以，当三月提起的时候，四月心里有一小点地方被触碰了一下。不过反而他的反应好像更大些。 有点逗什么的。
四月潜意识里觉得三月身上好像有一种暖意。怎么说呢，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虽然说三月有时候会惹她炸毛，但是大部分时间里都比较窝心。知道四月喜欢用红绳来束头发，知道四月上课喜欢转笔和涂鸦，知道四月喜欢下雨，四月喜欢睡觉，知道四月尤其喜欢下雨的时候睡觉【= =】，知道四月的生日，知道四月家里的情况以及其他。
班里女生不大喜欢她，和男生搭话她又没这个胆，除了三月。要是没有这个上学放学都一起的人，自己可能会吃不消啊。四月想。
可能最近是太无聊了。作业也蛮少，四月瞎想了一会儿实在是闲得慌，愣是从文具袋里拿出一支笔。
上面印有精巧图案的细水笔轻巧地在四月的右手食指关节上打转。四月手生得秀气。骨骼分明而且修长。指甲是淡淡的颜色，还有月牙白。听说有月牙的人都会很安乐。三月曾经跟四月说：“你就是为了转笔而生的吧。”四月瞪他一眼，“你想说的是：‘全身上下就手长得还不错’吧？”
一声细微的“啪”。笔落回四月手心里。
发现自己做的事有多无聊时，四月内心“草”了一声。
居然因为无聊专门拿出笔来转，真是种境界。

为什么要重改？

【周六> <四月难得决定出去逛逛。
其实这也是三月的主意。
三月说：“四月你再窝在家里就成废人了。”
说完还很鄙视的看了四月一眼。
四月：“……”
放在往常的周末四月不睡到浮肿是不会起床的。 “周末早起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四月沉痛。
然后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她把手抄在兜里，刚走过巷口，三月就“哇”的一声跳出来。四月往后跳了一小步，看清来人之后面如死灰。三月挑起一边嘴角，很贼地看着四月。上下打量了三月一番，就继续迈步往前走。
“嘿，”三月追上来，“你怎么的也得说句话吧。”
四月思量一番，脚步有慢下来，“我心如挠墙。”
“喂。”三月顶着半月眼。
你喂个毛线啊，我牺牲睡眠时间被你骗出来，还给吓掉半个魂，闷头走一会儿碍着你了么，我心如挠墙尼玛不给啊，没把你当墙挠就不错了。四月默默吐槽。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上，头晕了一会儿，步子加快了。
“去哪里呢？”三月问。 “随便。”四月答。 “那….就去那边的街道吧。”三月抬手揉乱四月细软的头发。 “你这家伙…”四月挑眉瞪眼，理顺马尾辫，扬手就要打。
摇曳碎了一地光斑。
三月拉着四月进了一家静僻的书吧。因为是离繁华地段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所以蛮幽静的。
好像很古朴的样子。里边木制的桌椅十分雅致，纹理一道道。放着很安静的音乐，心很容易地静下来。 有清冽的草木清香。
进门时悬在玄关旁边的风铃在轻响。书吧的主人就从里屋走出来了。
格局也很典雅。还有着别出心裁用来分隔门前和里屋的屏障。摆放得恰如其分。甚至还有陈列着艺术品的木架，看起来上了些年头的窗棂和门樘。都些许缠绕着青绿的，深深浅浅的藤蔓。巴掌大的叶子遮掩着，赏心悦目的绿。
就连书架也是藤木编制的。
真的是很有心的人，四月心想。
书吧的主人是一个很和蔼的老人，架一副眼镜，不怎么说话。但是斯文得很有深度。至少三月是这样描述的。这是什么修辞。四月叹了口气。
四月很礼貌地对老人笑了笑，三月则咧着嘴冲老人挥了挥手。
老人也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
这次三月又是怎么发现这么一个好地方的。除了上学其他时间基本不出门的四月很疑惑。
“你这回又是怎么回事？”四月很真诚地问。 【轻声】
“哦。我妈去逛街了，我又不想被陪绑，就溜到这里来，看见有一家书吧，于是就进来了。”三月思索后很肯定又不无得意地说。
“…你运气真是好得不像话。”四月无力。
四月找了一本《瓦尔登湖》就坐下了。抬眼瞄三月，发现三月面前平摊着一本《高考满分作文》什么的鬼东西【不过这不是重点】。
才上高一的死小鬼。四月抹汗，眼角抽动了一下。真是够勤奋的...
然后抬眼= =看了一眼三月。
发现这家伙正双手抱肘似笑非笑含沙射影【大雾】地盯着她。
四月低头，突然想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吃了。
这家伙第六感怎么比女人还准…
两人都默默低头，看字。隔一段时间地翻动书页。
于是单曲循环的音乐声缓缓流淌。半躺在藤椅里的老人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自己也捧起一本来，细细地品着。
就是很惬意的消磨完了一整个上午。
低头一看表就知道外边的太阳肯定很好，四月伸手拍了拍三月的红脑袋，说：“三月，走了”。“噢…”三月起身放好书，付了三个小时的钱，一只手挥一挥：“老伯，我们走啦~”，
另一只去拍四月的脑袋。
“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恍惚间，看到红发少年清爽干净的脸，两股白发纯净。
在古装书里通常说帅气的男子一般都用“清俊”。四月每每看到都会想到三月。清俊两个字拆开来就是清爽和俊气。形象又生动。

三月倒了几次车，在暑假里公车有点拥挤。他站在人群里，一头红发显得焦虑和迷茫。
他想知道究竟四月写了些什么。却又有些不愿知道。
谁都不知道四月什么时候写好了这封信，跑了这么远，把它放在三月的抽屉里。
老师们有一些还留在教师公寓里，三月和门卫打了招呼，说是要拿很重要的东西，胖墩墩的门卫大叔就放他进去了。
一步三个台阶地上楼，但走进教室的时候脚步却放慢了。在抽屉里的信十分明显。米色的信封。三月眉头微蹙，迟疑地把信拆开。清爽的字。说不上娟秀的。铺在纸上。
他想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看信，而是慢慢收起来。
靠着那棵老树坐下，三月调整了一下呼吸，终于将信纸展开。

三月，见字如面。
我并不擅长写信的格式，但想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我什么样子你都见过了呢。
我去A市了哦，尽管两座城市挨得这样近，但是家住得还是很远的。去那边我心里并不情愿，我不会说白话，交起朋友来也会不方便，更何况这里是我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更熟悉。
谢谢你陪我了十五年，你也是看得到的，我的朋友并不多，但是你给我的温暖一点都不会少。哈哈。可能很久都见不了面了吧，高二你也要加油哦。
我多少，还是在喜欢你的吧。不怎么敢知道你的心意。所以请原谅在我走了的时候才让你看到这封信。季老师告诉我这种事的时候我才感觉到。
我自己太迟钝了，所以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早恋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我是早暗恋啦。我也是自私的。时间会生疏我们，却在最后偷偷告诉你。
麻烦了你这样多年真的不好意思。好像一般都是三月你在给我安慰，自己倒没有什么烦心事。我很幸运，起初也有点不甘心，被一个比我小了一天的家伙安慰。但是后来就觉得心甘情愿了。
大家都说女孩要比男孩成熟得早，果然我就应了这句话。但是只是在某些方面，其他还是让你照顾了很多。嘿嘿，这里倒有点像一个老大姐了。
那么，就这么多。
四月。

信的最后，是四月画的自己的一个小Q版。整齐的刘海和鬓发，一看就是她。三月有点疲倦地合上眼睛，他低下头，自嘲似的笑了一笑。
“真会美化自己。四月你果然是个大傻，日期都没有标…”他抬起一只手按住额前的头发，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明亮的日光。
“你还不知道呢…你什么都不知道…”
深吸了一口酝酿着草叶清香的空气。隔着布料，皮肤被石板熨烫地很舒服。
他在树下小憩。看不到树后，仿佛还有一个女孩靠着树干打瞌睡。阖上的眼和柔软的长睫毛。

两年后，四月在A市，终于看到了想象中的雨。她一觉醒来，透过小小的窗子，看到一团雾一样的氤氲。 风携着雨在一起突然地刮过去。那时四月的心意已经略略淡然。看到了这样的氤氲，恍惚间想到了三月和自己的情愫，指尖触到凉凉的玻璃，脸上已经有了温热的液体。
四月把灯关了，再透过玻璃，风雨格外清晰。在寸土寸金的A市，四月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哭了。
三月，你那边是否也是这样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