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吧 关注:1,141贴子:72,444

【授权转载】【秦罗秦】《七宗最》作者:一生不羁雷点低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原文首发晋江


1楼2013-08-31 22:08回复
    二楼放授权



    2楼2013-08-31 22:09
    回复
      七宗最
      01 最穷和最富
      秦琼的琼,其实是琼楼玉宇的琼,也是琼枝玉叶的琼。琼的意思是美好的,如果这个名字,人们说他人如其名,那应该就是赞美了。
      但是现在大家说他人如其名的时候,好像也不能算是赞美。
      因为人人都觉得他应该叫“秦穷”。
      他真的是很穷,穷得离谱,穷得简直翻遍整个江湖都不会找到比他更穷的人了,连丐帮刚入门的弟子恐怕都比他有钱。
      他其实根本不该这么穷的。
      第一,他武功不错,甚至有人觉得他即便不能排名在武林前十大高手,那至少也可以挤进前十五位。
      第二,他长得很不错,一般长得好看的人都不怎么会搞得这么穷,因为这世上本有许多人是靠脸吃饭的。
      就这样一个武功不错,长得也不错的人,竟然会成为江湖中最穷的人,这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
      武功好,就可以去当镖师,甚至可以当侠盗,还可以当捕快,要是长得好,再不济也可以被包养。
      秦琼当然不屑于被包养,他去当过捕快,也当过镖师,他赚过的钱不多但是足够他花销,可是他还是这么穷。
      因为他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朋友,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只要有人落了难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拿出自己所有的财产帮助他们。
      所以,他一直是江湖里最穷的人,穷到砸锅卖铁,穷到时不时就需要卖他的马。
      他的马和他的人一样,在江湖上很有名,有人说他的马是千里良驹,大概也可以算排到前十五的宝马。
      所以每次秦琼穷到连衣服都当了时候,他就去卖马。
      但没有一次把这匹马卖了出去。
      倒不是人们都不识货,而是每次他插标卖马的时候,总有人立刻飞鸽传书把消息传给了单雄信。
      单雄信是闻名天下的山西二贤庄庄主,江湖中谁都知道,单雄信是江湖中最富有的人,他的生意遍布天下,酒楼、钱庄,甚至绸缎庄,他当然也养马。
      原来他只是在自家马厩里养些跑的最快的千里马,后来慢慢就发展成了生意,最后无论哪个省份都有了他名下的马场,几乎垄断了江湖上所有的马匹生意。
      二贤庄马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看到一个长相英俊的黄脸汉子来卖马,就立刻飞鸽传书给他家庄主,然后立刻给卖马的人一百两银子,好好喂养那匹马。
      只因为单雄信和秦琼是结义的兄弟。
      秦琼第一次卖马的时候就遇到了单雄信,单雄信起初看上的是良驹,然后他发现一个会为了朋友倾家荡产的人,一定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既然秦琼肯为了朋友仗义疏财,单雄信当然也肯为了他的朋友一掷千金,他本来就是江湖上最豪爽最讲义气的人。
      但是秦琼不肯白白拿他的银子,他会一笔一笔地记下自己卖马的所得,然后找个时间去二贤庄住上几天,还上银子,取回自己的马,然后吃一碗单雄信亲自做的刀削面,再喝上几坛上好的汾酒,这个时候他倒完全不会客气。
      因为要帮人是他自己的事情,他绝不能拿自己朋友的钱去做善事,但如果他的好朋友要招待他,那他如果推来推去,反而显得矫情。
      这就是秦琼和单雄信,江湖上最穷的人和最富的人之间奇妙的友谊。


      3楼2013-08-31 22:09
      收起回复
        04 最亲的人
        夜已深。
        整个罗府都已经陷入沉睡中,再过两个时辰,就会有下人陆续起床。
        最早起床的,都是在厨房工作的,他们要为整个罗府上下提供早饭,尤其是罗成回来之后,他爱吃的那几样早点都是要花时间去准备的。
        所以,在此时,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才能应付即将到来的忙碌的一天。
        所以,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并没有人听见。
        声音本就很轻,就算被听见了,也很可能被当做是屋脊上的野猫。
        有谁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野猫?
        数百个黑衣人出现在围墙的外围,有一个人轻轻几个纵身之后就到了屋脊上,他打了个手势,又有十余人跃上了围墙。
        罗府很大,但他们只围着罗成所在的院落,可见之前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他们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也很有计划,有一部分人先进去,还有大部分人依旧潜伏在墙外,只要一声令下,外面的人就会翻进高墙里。
        落地的那几个人极其小心地贴着墙根疾行,偌大的罗府仿佛无人之境。
        那些藏在花丛中的护卫到哪里去了?
        还是,因为夜太深,护卫们也都休息了?
        这时,突然“咿呀”一声,从罗成的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显然不是罗成,因为罗成才不会穿这种灰不溜秋的旧衣服。
        那么,这个男人是谁?谁会睡在罗成的房间里?罗成现在是不是也在这个房间里?
        所有的黑衣人都不动了,夜,依旧静悄悄的。
        那人在门口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好像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摸了摸肚子,难道是饿了?又揉了揉眼睛,似乎要辨个方向,然后,真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墙根处的黑衣人一动不动,他们相信黑夜里的花丛可以把他们的行迹掩藏得很好,只需等他走过,他们就能继续行动,如果他不走,他们也有把握将他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结果他真的不走了,他口袋里好像掉了个什么东西,在夜色中泛着月光,有些微亮,一下子滚到花丛中去了。
        那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我的口袋里就是藏不住钱。”
        他就这么走向花丛,所有看着的人都准备看着他软绵绵地倒地。
        可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拨开了花丛,随随便便地弯下腰,然后捡了那东西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那东西被他抛起来又接住,赫然是一颗龙眼大的明珠。他把那颗明珠在衣襟上擦一擦,又施施然从花丛中走出来,似乎改了主意,要回房了。
        那花丛中的黑衣人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们没有任何举动?还是他们已经不能有任何举动?
        屋脊上的人握紧了手里的剑,他好像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但他并不害怕,反而感觉兴奋起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和这个人交手,而他早就想要会会他。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兴奋,慢慢地走到院子里,仰起头,朗声道:“屋脊上地方太小,兄台若是不嫌弃,可下来一聚。”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楚。
        黑衣人飞身下来,一言不发地抬了抬手,手上是秋水长剑。
        江湖中许多人只要一亮武器就展示了自己的身份,既然黑衣蒙面,自然不会用自己原来的武器。
        但剑还是好剑。
        招式也很好。


        6楼2013-08-31 22:13
        收起回复
          一出即是杀招,他对自己的剑法非常有信心,他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夜已经许久没有败过,上一次他在一招间就将青城派弟子中剑法最出众的那一个刺杀于剑下,所用的就是这一招。
          但这一次,他的剑刺了个空,只轻飘飘地穿过了那人的口袋。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一直很穷,所以口袋经常是空的。”那人仿佛还抱歉地说道。
          黑衣人心中一凛,手中招式已变。
          可是那人每一次都轻轻松松地躲过了。
          黑衣人的背上已经有冷汗,到目前为止,他攻了十七招,而对方一招都没有还,还能轻松谈笑。
          到了第十九招,对方终于还手了,他只觉得胸口挨了软绵绵地一下,似乎也不怎么疼痛,那人却在一丈开外。
          不对,那人还在原地,是他已经被震开了一丈。
          他立刻运气,发现自己并没怎么受伤,只是气血有些震荡。但这才是更可怕的,能做到将人远远震开却不伤人,这份力量的控制,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他立刻想起来这个人在刚刚出道的时候,有个外号叫做“神拳太保”,只是现在已经少有人这么叫他了。
          这人站定了,微笑地看着他:“姜兄,承让了。”
          刚才那几招显然已经暴露了他是谁,此时再蒙面也已经多余,“巴山剑客”姜宇干脆扯下了蒙面黑布:“多谢秦兄手下留情。”
          那人当然是秦琼。
          秦琼笑道:“没想到姜兄深夜来访,也没准备招待这么多弟兄,还请姜兄海涵。”
          姜宇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勉强道:“是我们深夜叨扰了,告辞。”
          话音刚落,他一纵身跃出围墙,外面传来一声唿哨,数百个人在夜色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白显道从另一头走过来,不解道:“秦二哥,我们为何不留下他?也好问问究竟是什么人派他们过来。”
          秦琼笑了笑:“他们本就知道的不多,派他们来的人,不过是让他们来送死而已。”
          白显道默然,如果今夜秦琼不在,换了是罗成,恐怕早已血流成河。
          秦琼见他不做声,笑着摊开手掌:“你看,我们要的消息都在这里了。”
          掌心中赫然是一块小小的铁牌。
          这便是他刚刚在打斗中顺手摸来的,铁牌上只刻了两个字“霜降”。
          这是什么意思?
          秦琼不知道,白显道也不知道。两人对看一眼,秦琼马上就把铁牌塞进了白显道的手里,自己已经退开一丈远,笑道:“这头疼事情交给你,我不管,我去睡觉了。”
          说着,他真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从罗成的房间里出来,自然回去的也是罗成的房间。
          那么罗成到底在不在里面?
          他当然在里面,而且还睡得很香,睡梦像一个婴儿般甜美,仿佛刚才那些打斗再响十倍都不能把他吵醒。
          他平时睡觉没那么死的,甚至还很警觉,但今晚他睡得实在很踏实,也许是因为他刚刚才赶回家,路上太过疲惫,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秦琼在这儿,在他身边,所以他尽管放心大胆地睡个昏天暗地。
          他知道就算天塌下来,秦琼也会替他顶着,有秦琼在,便什么都不必担心。
          因为秦琼是他最亲的人,也是全天下他唯一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秦琼当然也从来不会让他失望,他从怀里掏出那颗明珠,轻轻地放进灯盏里。罗成嫌烛火不能长明,夜间照明都用的是夜明珠,珠光柔和,反射着月光显示出美丽而奇异的光彩。
          秦琼坐在床头,看着罗成的睡颜,听他均匀的呼吸,外面又恢复了宁静。
          夜正长,正好。
          他眼中却渐渐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
          而罗成在此时动了动,伸出手在半边床上摸索,口中喃喃道:“表哥……”眼睛却还闭着,不知是梦话还是将醒未醒。
          秦琼眼中痛苦之色更甚,最后咬了咬牙,握住了罗成的手。
          好像这两只手本来就应该紧紧握在一起。
          罗成似乎又睡了过去,秦琼在他身边和衣躺下。
          夜依然很长,但对秦琼来说,似乎太长了些。


          7楼2013-08-31 22:14
          回复
            05 最不能拒绝的邀约
            长安。
            王伯当刚刚回到家,他下午在古董行找到了向往已久的王羲之的真迹,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于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波斯来的葡萄酒,倒在夜光杯里。
            葡萄美酒夜光杯。
            喝什么酒,就配什么杯子。王伯当无疑是个很风雅也很懂得享受的人。
            “文武状元”王伯当,说的就是他曾经高中文科状元,又在第二年中武举状元,成为文武双科状元,原本可以就此入仕,却在因为目睹贪官强抢民女奸污致死,愤而将其斩杀,并在墙上题诗一首,那首藏头诗清清楚楚地留下了“王伯当杀”的证据。
            自此,他便弃官隐入江湖,江湖人都知道文武状元王伯当,英俊潇洒,嫉恶如仇,一手袖箭的功夫妙绝天下。
            除此之外,他辨别古董字画的本领,也是天下一流。
            这样的人,自然有许多朋友,也时不时会有人前来登门拜访,把酒言欢。
            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那些不从门口进来的朋友。
            王伯当喝了第一杯酒,微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这波斯佳酿,等他抬手要倒第二杯时,一枚精巧绝伦的袖箭已经直打房梁。
            房梁上的人竟然闪避开了,那枚袖箭已深深扎入木梁里,几乎全部埋没。
            那人突然将一双脚倒挂上屋梁,倒吊下来,还舒舒服服地晃来晃去,简直像在荡秋千一般,冲着王伯当笑一笑,“你这袖箭的功夫退步了啊。”
            那人当然就是谢映登。
            王伯当笑道:“那是因为我手下留情。”
            他拿起酒瓶,身形一动,谈笑间,就坐上了房梁,这才真正倒了第二杯酒,慢慢地品起来。
            谢映登瞪起眼道:“你为什么不陪我倒挂?又为什么不给我酒喝?这是你家待客之道?”
            王伯当摇摇头道:“我只招待从门口进来的君子,不招待房梁上的不速之客。”
            谢映登瞬间腾空一翻,也坐上了房梁,笑道:“你是君子,此刻也是梁上君子。”说罢,夺了王伯当的酒杯,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王伯当也不介意,反而又替他倒了一杯,道:“我不陪你倒挂,是因为我不想怀里的东西掉下来。”
            “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单二哥托我找的应龙古玉罢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谢映登道,“正好跟我一起去,亲自把古玉给他。”
            “单二哥找我?”
            “不然你以为我过来干嘛?陪你喝酒?”
            王伯当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谢少侠光临寒舍,必然事出有因……”
            没等他说完,嘴里已经被塞了一个酒杯,里面还满满当当的倒满了酒。
            谢映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过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只怕长久不来,你这里的字画都想我了。”
            究竟是这里的字画想他,还是这里的人会想他?
            王伯当吸了一口气,酒杯里的酒已被喝干,他一吐气,酒杯便落在手里。
            谢映登正色道:“单二哥邀你去,是要你认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块铁牌,上面刻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很奇怪?”
            “非常奇怪。”
            “难到刻的是‘乌龟’?”
            “是‘霜降’。”
            王伯当闭上了嘴,没再说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他知道这个邀约他已不能拒绝。


            9楼2013-08-31 22:16
            收起回复
              罗成道:“即便李密是你恩师,此等隐秘之事也未必会告诉你。”
              王伯当道:“他没告诉我,他只给我留了一封遗书。只因当年阳教的一蹶不振,乃是因为阳教教主之子杨广不满其父受朝廷控制,他觉得就算称霸江湖也只是个傀儡,父子二人起了冲突,杨广错手弑父,就此疯癫。阳教没了教主,原本可再推举一位,不料教中护教长老宇文化及趁机夺位,且痛下杀手,意图挣脱朝廷控制,接连害死了几位知情者,彻底切断与朝廷的纽带,自己也元气大伤,阳教这才没落了下去。”
              这原本是江湖秘闻,但这么多朝廷啊,江湖啊,单盈盈听得无聊,几乎要忍不住打哈欠。
              秦琼道:“所以蒲山郡公李密也是在那时……”
              王伯当道:“不错,我恩师即是在那时遭受毒手,幸好他早有准备,将此事交托于我,命我千万关注宇文化及的动向,以免此人祸害江湖。”
              单雄信道:“阳教在最初是朝廷希望其能在江湖中拨乱反正,收纳贤士为朝廷效力,其功过利弊现在也只能评说罢了,但宇文化及此人城府极深,虽说当年元气大伤,但如今恐怕又按耐不住了。”
              王伯当道:“不错,这枚铁牌就是当年阳教的令牌之一,如今重现江湖,恐怕是阳教复苏的信号。”
              徐茂公道:“无量天尊,红叶山庄被血洗,伍家狮子堡被围剿,再有南海巨鲸帮被灭门,最近江湖上的事已经太多,长青镖局失镖恐怕也与阳教脱不了关系。”
              秦琼道:“只是,这件事为何要嫁祸给罗成,又为什么派人去罗府送死?”
              罗成道:“我知道。”
              单盈盈正竖起耳朵,却觉得一阵风掠过,自家兄长已经站在她面前,笑嘻嘻道:“盈盈,你听得可过瘾了?”
              她还来不及争辩什么,单雄信已经将她拉了出去,又招了单面来,吩咐要将她送回房间休息。
              单盈盈噘着嘴,一路踢着石子儿回房间去,单面笑嘻嘻在后面跟着,却堵得她一丝退路也没有,只能气咻咻回去。
              单雄信处理了这小插曲,示意罗成重新开始,刚才那段时间里,虽说大家都笑了,但罗成与王伯当之间显然已达成了某种默契。
              此时,罗成低声道:“因为我爹也是当年参与阳教组建的人。”
              其他人只当又听一桩秘闻,而秦琼却一震,惊诧地看着罗成,他只当罗成对他无话不说,谁知却瞒了这秘密在。
              罗成没看他,继续说道:“伍家狮子堡老堡主伍建章也是其中之一,而长青镖局杨林是前任阳教教主杨坚同父异母的兄弟。”
              秦琼道:“所以他们知道你一定会去救伍云召,便不会有不在场证明,就算你没改装,也会有人来灭伍云召的口。”
              罗成点点头,道:“他们派人来送死,正是希望我动手,便可散布消息,说那些人夜探罗府发现了线索却被我杀人灭口。”
              秦琼道:“只可惜那晚却遇上了我。”
              罗成这才看了秦琼一眼,眼中有些说不出的热烈。
              王伯当接口道:“阳教的组织十分严密,在宇文化及掌权的时期,已经成立为‘生老病死’四部,‘生’负责的是吸收新血加入组织,‘老’则负责将组织中的渣滓剔除掉,‘死’专门负责暗杀,而最神秘的部门就是‘病’几乎就等于是阳教的核心。
              简单来说,‘病’就是阳教的情报局,他们会潜入其他门派内部,探听消息,担当内应。但又不仅仅限于‘情报’还包括‘流言’,在江湖上散播流言,以此破坏目标的声誉,使得他不得不投靠阳教。或者在江湖上到处传说某门派的不利消息,削减其声誉,降低其力量。
              而且‘病’部的人可随意派去与其他部门合作行事,若是被派到了‘生’部,那么这些人负责的就是通过一切法子,将‘生’部目标的全部背景资料找齐,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人的弱点和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生’部的人再通过收买或者威胁将那人吸收进来。
              若是‘病’部和‘死’部合作,那这些人就专门负责调查目标的生活习惯,武功路数等等,使得暗杀的计划万无一失。”
              在座的人都屏息凝神地听着,暗自心惊。
              王伯当继续道:“虽说分成四部,但组织的命令却是相同的,便是这些铁牌,‘霜降’是死士杀手从天降,‘立冬’却是要下暗杀令了。”
              徐茂公道:“那‘大雪’就是‘大血’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另一块铁牌,果然上面刻着“大雪”二字,道:“这是南海巨鲸帮掌门临终之前交给我的。而这块铁牌却是在前一个晚上有人送上门的。”
              巨鲸帮上下还未想通“大雪”是什么含义,却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流了满地的大血。
              众人沉默了一阵。
              单雄信道:“今夜也不早了,大家各自休息去吧,汝南庄已经发现了一箱镖银,明日应该就送到了。”


              12楼2013-08-31 22:17
              回复
                08 最该说的秘密
                虽说是各自休息,但有些人总是喜欢在一起行动的。
                比如王伯当和谢映登又在一起喝上了酒。
                这回他们没有坐在房梁上,但也没有规规矩矩地坐着。
                王伯当舒舒服服地半躺在一张软榻上,他一向是很懂得享受的人,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人生实在太短太无常,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享受。
                而谢映登干脆坐在桌子上,一脚踩在旁边的座椅,把好好一张雕花椅踩得摇来晃去。
                王伯当喝了一口上好的汾酒,道:“你再这么摇下去,恐怕这椅子就要散架了。”
                谢映登道:“怕什么,反正单二哥也不会要我赔给他。”
                王伯当摇摇头,道:“你何必拿椅子出气。”
                谢映登终于放过那张椅子,瞪眼道:“谁说我在拿椅子出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好像他只要和王伯当说话,就特别喜欢瞪眼。
                但他就算瞪起眼来,也凶不到哪里去。
                王伯当道:“因为你在生我的气,气我没有把这些事早点告诉你。”
                谢映登不说话,喝了很大一口酒。
                王伯当看着他,低声道:“这世上有些秘密知道了对人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让人短命。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不想你早死。”
                谢映登也看着他,冷笑道:“多谢你,我一向活得很好,有很多人想让我死,可惜我现在还活着。”
                王伯当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你能活得比我长,这样我死了至少还有人能帮我收尸。”
                谢映登脸色一变,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已经飞向了王伯当。
                王伯当抬手接住,一仰脖子干尽杯中酒,道:“你怎么这么喜欢给我送酒喝?”
                谢映登道:“因为如果你说不出什么好话,那还是闭嘴比较好。”
                王伯当大笑道:“反正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那我们只好要死一起死了。”
                谢映登嘴角微微翘起,道:“那就先醉死吧。”
                二贤庄有的是上好的山西汾酒,要醉死也实在容易得很。
                单雄信一向是非常大方好客的主人,绝不介意朋友们喝光他的酒。
                但奇怪的是,这样大方的主人,却没有给客人安排足够的客房。
                这绝对不会是因为二贤庄缺少客房。
                单雄信只是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地看着秦琼,道:“二贤庄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客房能招待得了罗成,反正他是你表弟,你看着办吧。”
                然后单雄信就拍了拍秦琼的肩膀,袖子一甩,潇洒地走了。
                江湖上都说单雄信虽然是个豪迈的汉子却有一双十分温柔的眼睛,但此刻秦琼只觉得那双眼睛就像狐狸一样狡猾。
                十商九奸啊,真是十商九奸。秦琼痛心疾首地想。


                13楼2013-08-31 22:18
                回复
                  像单雄信这样大的商人,自然更是奸诈狡猾。
                  秦琼决定明天再找他算账,然后他只好把罗成领回了自己的客房。
                  秦琼在二贤庄一直有一个固定的客房,这个客房自然非常大,也非常舒服。虽说比不上罗成的房间那样奢华,但也绝对是一般人住不上的。
                  罗成打量了下房间,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便先坐下了。
                  桌上一壶茶还是热的,显然刚沏好不久。二贤庄的下人一向很周到。
                  罗成倒了两杯茶,看了看秦琼,秦琼当然立刻就跟着坐下了。
                  茶是上等的青城雪芽,罗成应该喝得惯。
                  但显然罗成的心思并不在茶上。
                  他喝了两口茶,慢慢地问:“表哥,你是不是怪我?”
                  秦琼一愣,道:“我为什么要怪你?”
                  罗成道:“你不怪我没有对你说我爹和阳教的关系?”
                  秦琼笑了,笑容非常温暖,他低声道:“我当然不会怪你,如果你不想说,那你便可以保留这秘密,但如果你想说,我也一定愿意听。”
                  罗成眼中浮上一丝暖意,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但口中却道:“好,那我接下来要告诉你另一个秘密。”
                  他顿了顿,神情严肃地道:“我爹娘并不是染病死的,他们是被毒死的。”
                  罗成的父亲罗艺本身武艺高强,性如烈火,人称“白面阎罗”,并且一直身体强健,秦琼收到丧报时,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即便他姑母会染病,但这姑父罗艺绝不可能因为一场急病去世。
                  虽说他心怀疑虑,但急匆匆赶到罗府时,罗成却并未与他解释什么。罗成身边围满了人,其中就有他未来的岳父窦王爷和他的未婚妻。
                  于是他上了香,叩了头,只来得及匆匆安慰了罗成几句,便连夜离开了罗府。
                  而之后,罗成绝口不提双亲病故之事,他怕惹他伤心,更加不会提起。他虽有满腹疑虑却相信如有问题罗成不会不察觉更不会不追查下去,既然罗成一口咬定是病故,他也不便多生枝节。
                  罗成双目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道:“我爹耗尽功力逼毒,多支撑了一日,才来得及告诉我阳教的秘密。但他要我装作不知,发丧时也将他去世的时间提前报一天,装作刚回府便毒发身亡。”
                  秦琼道:“那是什么毒?”竟能瞒住罗艺,令他中毒?
                  罗成咬牙道:“我不知道。”
                  他竟不知道。
                  “无色无味,连银针都测不出来,我爹连什么时候中毒都不知道便含恨离去。毒发时,高热不退,心脉俱断,真像是一场急病。”
                  秦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手轻轻地放在罗成的肩上,道:“刚才我不怪你,可现在我却要怪你了。”
                  罗成惊异地看着他,咬住牙不说话。
                  秦琼柔声道:“这些事情一定让你非常痛苦,而你又瞒了这么久,必然会更加难受。”这种感受他自己显然非常清楚,“我怪你竟然一个人承担这么多痛苦,却不肯让我陪你一同分担。”他叹了口气,心道怪不得这两年觉得这表弟成熟稳重不少,要以为是他丧失双亲之故,原来更因为深藏着这个秘密。
                  罗成望住他,却冷笑道:“表哥,这两年,我找得到你吗?你肯过来吗?”
                  秦琼语塞,不错,这两年他几乎很少与罗成见面,也极力避免与他单独相处,但这却不是因为他不关心他,原因恰恰相反,而他却无法解释。
                  罗成扭过头,低声道:“我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提防窦建德。”
                  窦建德窦王爷,罗成未来的岳父,要提防他做什么?
                  罗成知道秦琼想问什么,他自己也想问罗艺,但罗艺却永远不会回答了。
                  所以罗成只说了另一句不相干的话:“这是我还没退婚的唯一理由。”不接近他,如何提防他?
                  所以其实这也不是一句真正不相干的话。
                  而说过这句话之后,他们没再说任何的话,连“睡觉吧”之类的话,都没再说过。
                  但那天晚上他们的手,却是紧紧握在一起的。


                  14楼2013-08-31 22:18
                  回复
                    09 最妙的七个人
                    程咬金出现的时候坐在一口大箱子上。
                    就在二贤庄的大厅里。
                    像喝水一样地喝酒。
                    秦琼是第一个走进大厅的,他看着程咬金,皱了皱眉,然后道:“早。”
                    好像见怪不怪。
                    程咬金也点点头,道:“早。”
                    秦琼后面跟着的,自然是罗成,他好像有些没睡醒,对这口大箱子和一个大胡子,都像没看到一样,随随便便地走过去了。
                    程咬金却不高兴了,猛地把手里的酒坛往地上一放,瞪着眼睛大喝一声:“罗成!”
                    罗成还是像没听见一样,只掏了掏耳朵,径直走到了秦琼的身边,道:“你听到有人说话吗?”
                    秦琼忍住笑,道:“没有,根本没有人说话。”
                    程咬金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冲到罗成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看不到我?你瞎了?”
                    罗成歪着头,看了看他,突然扯开一个笑容,道:“我没看到人,只看到好大一只醉猫。”
                    后面跟进来的人都笑起来,王伯当最后一个进来,正赶上这句,笑道:“幸好不是死猫。”
                    程咬金立刻扭过身还嘴,虽然他看起来又魁梧又壮硕,但动作却轻巧灵活得很,他瞪住王伯当,道:“死猫也比王八好!”
                    王伯当的袖箭在某个坑爹的武器排名里被排在第八,这个排名曾经引得无数人去竞争,导致了好大一场杀戮,现在已经不知道被改了几改,但“王八爷”这个让他很不愉快的雅号却常常在程咬金这种损友口中出现。
                    王伯当本来应该冲过去拿酒坛砸在他头上的——如果他真的能砸成功的话,他们大概又要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在屋子里到处翻转腾挪,闹得鸡犬不宁。
                    如果这是在汝南庄,那随便他们怎么折腾了,只可惜这是在二贤庄,单雄信只管微微笑,徐茂公却已经宣了一声:“无量天尊。”
                    声音不大,在这么鸡飞狗跳的闹腾下,每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王伯当气咻咻地坐下,道:“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程咬金又捧起酒坛,咕嘟咕嘟地喝了一通,随手把酒坛抛向他,他接过了也仰着头喝了一通,两人便又朗声笑起来。
                    此时,谢映登已经打开了箱子,里面是明晃晃的白银,满满一箱。
                    “一万两。”程咬金道:“不多不少一万两。”
                    箱子上还留着长青镖局专门的印记,毫无疑问这便是遗失的四十八万两镖银其中的一万两。
                    “为什么要把银子随随便便扔在外面?”谢映登问,他很小心地取了一块银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如假包换的纹银,没有任何手脚。
                    “赈灾做好事?”程咬金摸摸头。
                    秦琼道:“山东最近无灾无害,若是做好事,也该分到百姓手里。这次的镖银是什么来路?”


                    15楼2013-08-31 22:18
                    回复
                      谢映登道:“‘大德’银号的银子,说是要送到京城去的。”他随手拿了一块银子扔给秦琼。
                      秦琼接住了,果然银子上有一个德字。他转头看看单雄信,道:“如果你丢了四十八万两,你会怎么办?”
                      单雄信道:“自然是派人去查各地有没有出现来路不明的银子。各家票号都有各自熟悉的大客户,这么大笔的银子,一但流通起来,瞒不住。”
                      秦琼笑了笑,道:“那若是这银子突然在全国各地,都出现了呢?”
                      单雄信立刻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道:“那到处可查,自然就变成无数可查了。”
                      徐茂公道:“无量天尊,届时抢来的和捡来的,虚虚实实之间,可就算不清了。”
                      王伯当道:“他们是嫌四十八万两太烫手么?”
                      单雄信道:“如果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这四十八万两,并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有人存心要查,也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暴露几个下属,这只说明这个组织非常谨慎,也很懂得取舍。”
                      这无疑是一个可怕的组织。
                      这个组织很可能就是阳教。
                      但无论是什么教,在程咬金看来,都是一回事。
                      他这回终于坐在椅子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瓶酒喝着,道:“有意思,我们是要和他们对着干吗?”
                      秦琼忍不住要扶额,道:“你就这么唯恐天下不乱?”
                      罗成却冷冷地道:“是。”
                      秦琼看了一眼罗成,不错,不管是不是阳教,既然这件事已经栽到了罗成身上,他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程咬金却高兴起来:“太好了!我都闲了好几个月了!我老程终于又有事做了!”
                      程咬金自称“程大胆”,天下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自他踏足江湖以来,做了许多旁人不敢做的事情,有些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比如独闯黑风寨,砍了号称“吃人不吐骨头”的寨主刘黑闼,还有些则是与人打赌做的胆大妄为的事,比如夜闯皇宫摘得御花园里最娇艳的那一朵牡丹,因而得了个“混世魔王”的外号。
                      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闲得发慌,越是危险可怕复杂的事情,他就越来劲。
                      程咬金咧嘴一笑,道:“奸商,你做不做?”
                      单雄信也不生气,一个像他这样成功的生意人自然早就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那张棱角突出的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笑意,只有那双时常温柔的眼睛,会在某些时刻锐利如同猎鹰。
                      此时,他淡淡一笑,道:“如果我的朋友都去直面危险了,我却不去,哪有一天这危险找上门来的时候,恐怕我也没有朋友会来帮忙。”
                      徐茂公道:“无量天尊,单庄主说得有理。贫道也不会袖手旁观。”
                      王伯当却耐不住了,道:“醉猫,你怎么不问我?”
                      程咬金笑道,“废话,这种事情,只有王八才不会参加,你又不是王八,当然会答应。”他不等王伯当翻脸揍他,已经迅速地躲到秦琼身后,大笑道:“你要是加入,小谢当然也跑不了,我又不傻,才不会问你们。”
                      所以,现在已经集中了江湖中最大胆的人,消息最灵通的人,最有财势的人,最多朋友的人,最神秘的人,最嫉恶如仇的人,还有,最可怕的人。
                      这样妙的七个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成的?


                      16楼2013-08-31 22:19
                      回复
                        10 最可靠的镖局
                        程咬金倚靠在马车里,他身边是秦琼和罗成,后面的两辆马车里,自然分别是王伯当和谢映登,单雄信和徐茂公。
                        他们这次要去登州。
                        “既然整个江湖都知道了罗成和秦琼要去见长青镖局见杨林,那就不妨走一趟。”单雄信道。
                        他们本来可以骑马过去,但是这七个人若是在官道上策马疾奔,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一点。
                        所以现在他们都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车窗大开着,挂着的竹帘时不时被风吹起来。
                        窗外风和日丽,而他却只能困在马车里,程咬金觉得简直要憋死了。
                        但另外两个人似乎没什么反应,秦琼一向比任何人都适应环境,哪怕现在他不是在车厢里而是被人扔进了一口箱子里,大概也不会像程咬金这么焦躁。
                        至于罗成,他是向来坐惯了马车的,而这车厢,也已经足够宽敞华丽,所以他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就是因为这两人都太没劲,所以程咬金才更憋得慌,只好没话找话。
                        “杨林老儿看到你不知道会怎么样。”他说话的时候看着秦琼。
                        秦琼苦笑了一下,道:“还能怎样?”
                        程咬金笑道:“前岳父遇上前女婿,你说该怎样?”
                        杨林和秦琼的老爹曾经是拜把的兄弟,所以秦琼和杨林的独生女杨玉儿有指腹为婚的婚约,但是秦琼在幼年时遭遇了一场变故,家破人亡,只剩他娘带着他远走他乡,十几年后他在江湖上重新遇上杨林,杨林倒很是喜欢他重提了婚事,可秦琼连杨玉儿长啥样都不曾见过,自然不肯履行婚约。
                        这事闹得杨大小姐离家出走,结果却在一番闹腾中认识了同样离家出走瞎闹腾的单盈盈,两人一见如故,成了闺中密友。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婚事是算没影了,杨林最后认了秦琼做义子,也算了结一番心愿。
                        但自此之后,秦琼见杨林便有些尴尬,逐渐地连登州都不肯去了。此番去往登州,秦琼心里倒颇有些七上八下。
                        罗成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对这话题有意见。
                        程咬金一乐,继续逗秦琼,道:“要是他再逼着你娶他女儿怎么办?”
                        罗成道:“那就娶了,怕什么。”
                        秦琼看他一眼,又瞪了一眼程咬金,道:“让给你要不要?”
                        程咬金道:“只要长得漂亮,有什么不敢要。”
                        罗成慢慢道:“听说杨大小姐长得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母老虎,别人看她一眼,她至少瞪回去两眼,你若是多看她两眼,恐怕她连你眼珠子都要挖出来,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消?”
                        程咬金大笑道:“那就让她试试看挖不挖得了,反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罗成嘴角微微一扬,秦琼已经接口道:“那我可要赶紧给汝南庄写信了。”
                        程咬金眼睛一瞪,道:“你给汝南庄写信做什么?”
                        秦琼奇道:“这天大的好消息难道不要告诉你娘一声?”
                        程咬金眨眨眼道:“不行不行,汝南庄的人胆子太小,跟他们庄主一样,要是知道了恐怕都要吓死了。”
                        秦琼与罗成对望一眼,却都笑起来。
                        程咬金道:“你们笑什么?”
                        罗成道:“恐怕胆小的人不是汝南庄的人,而是你老程吧。”
                        程咬金猛地站起来却撞到了头,捂着头道:“谁说的!我老程天不怕地不怕,谁敢说我胆小?!”
                        秦琼和罗成笑得更厉害了,程咬金气咻咻瞪着他们,干脆出去看车夫赶车去了。
                        车厢里便只剩了秦琼和罗成二人,笑声也逐渐低下去,最后车厢里又变成悄无声息起来。


                        17楼2013-08-31 22:19
                        回复
                          他们一行人赶到长青镖局时,杨林正在与罗方下棋。
                          他是个健壮威仪的老人,须发皆白,仪表堂堂,衣着也很考究,如若站起来,依旧像年轻时那样威风凛凛。
                          任何一个人到了他这种年纪,还能保持这样的精神和风度,都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杨林见到秦琼,爽朗一笑,道:“叔宝,你可许久没有来了。”
                          秦琼连忙一抱拳,道:“叔宝见过义父。”
                          秦琼字叔宝,但也只有家里几个长辈在叫,显得十分亲昵。
                          单雄信等人也一一见过了杨林,见到徐茂公时,杨林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最后一个见礼的是罗成,杨林眉头一拧,似乎要说什么,秦琼已经连忙将罗成护在身后,道:“义父,我们正是为了劫镖之事而来,其中定有许多误会,必然不是表弟做的。”
                          杨林一瞪眼,道:“我有说镖是他劫的吗?”
                          秦琼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义父英明。”
                          千穿万马屁不穿,秦琼自然很懂得这个道理。
                          杨林却不吃这一套,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着罗成,朗声道:“若是罗少保为了这区区四十八万两就来和长青镖局过不去,那也未免太不值得了。”
                          四十八万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长青镖局拿得出也赔得起,只是这损失的名望却是无法用金钱来计算的。
                          罗成道:“那自然是不值得的。”
                          杨林满意道:“所以一定不是你。”
                          罗成道:“一定不是。”
                          杨林突然厉声道:“取你的枪,今日老夫要与你一决高下。”一怒之下,仿佛身形又高大了几分,依稀可见昔日纵横江湖的影子。
                          罗成眉头一挑,也不多话,眼看就要动手,秦琼一把拉住了他。
                          秦琼道:“义父,既然您老早知道不是罗成,为何还要和他动手?”
                          杨林冷冷道:“江湖中人一向不分真假,既然整个江湖的人都在说罗成劫了长青镖局的镖,那我势必要除掉他,才能恢复长青镖局的名声。”
                          自从长青镖局成立起,便没有失过一趟镖,这对于镖局来说是最珍贵的财富,也是赖以生存的根本,为了这些,错杀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琼一时无言以对,眼看一场恶斗势在必行,大厅里却响起了一声“无量天尊”。
                          众人都望向了徐茂公,只见他微微一笑,道:“贫道倒有个主意,如果罗少保能将这真正劫镖的人抓获,届时将真正的劫镖大盗交予长青镖局处理,是否可行呢?”
                          杨林吹了吹胡子,没有答话。
                          单雄信立刻道:“前辈,此事虽然是长青镖局的事,但背后原因甚是复杂,恐怕也事关整个江湖,前辈何不等上几日,等真相大白再为长青镖局恢复名誉也不迟。”
                          徐茂公摸了摸胡子,道:“无量天尊,贫道愿为罗少保作保,三个月之内,真相必然将水落石出,不知前辈可否卖贫道一个面子?”
                          杨林眼里露出一丝的笑意,道:“既然是武当石嵇子开口,老夫当然要给这个面子。”
                          石嵇子是武当三十年来最优秀的弟子,原本不到三十就将被立为掌门,但他却志不在此,情愿不当武当掌门,只求潇洒来去不受拘束。因其性格孤僻,江湖中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难道徐茂公便是石嵇子,石嵇子便是徐茂公?
                          徐茂公坦然道:“多谢前辈。”
                          杨林眼中笑意更盛,却似乎带了一丝狡黠,道:“道长客气了,那就三个月为限,老夫在这里等着你们。”
                          众人发现杨林原来就等着他们说这个主意,他其实也并不愿与罗成动手,倒不如让这些人替他奔忙一场,然后把罪魁祸首乖乖送到他手里,这样他既不费吹灰之力,又能恢复长青镖局的名望,又何乐不为?
                          走出镖局,王伯当叹道:“我只当杨林是个性如烈火的莽夫,原来却是条老狐狸。”
                          在江湖中混的久了,再直的肠子都变得九曲十八弯。
                          程咬金却一拍徐茂公的肩膀,大笑道:“老道,你扮得不错啊,我说你这次怎么扮个老道来,原来早有准备,哈哈哈哈哈哈,连杨林都被你唬过去了。”
                          徐茂公原本与他见面就少,每次见面又都不一样,他自然这么觉得。
                          不料,徐茂公却道:“无量天尊,贫道这回可没有假扮任何人。”
                          程咬金的脸都僵住了,试探道:“你真的是石嵇子?”
                          石嵇子本是江湖传说中的人物,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而千人千面徐茂公,更是无人见过他本尊的模样。
                          这两个人若是同一个人,而无人发现,那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为什么石嵇子要放着好好的武当掌门不做,而用另一个名号在江湖中行走呢?
                          难道是因为他也觉得武当的名声太沉重?
                          徐茂公微微一笑,道:“无量天尊,我是谁,石嵇子又是谁,又有什么好执着的呢?你只需知道我是你的朋友,不就够了吗?”
                          程咬金放声大笑,道:“说得对,管你是谁,今晚过来陪我推牌九!”


                          18楼2013-08-31 22:19
                          回复
                            11 最无奈的赌局
                            程咬金好酒,也好赌。
                            他自己都很难判断自己到底是更好酒一点还是更好赌一些。
                            不过幸好,一般酒和赌都可以连在一起,有时候赌的就是酒,有时候喝着酒的时候就赌了起来。
                            此刻这四个人正在推牌九,推庄的人正是程咬金,其余三个正是单雄信、徐茂公和秦琼。
                            王伯当,谢映登和罗成在一旁看着。
                            秦琼本身并不是嗜赌如命的人,说实话就算他想赌,他也没有钱来赌。在这里的人,王伯当就比他好赌得多,会享受的人就一定会花钱,会花钱的人一定会赌。
                            王伯当本身就是个赌徒,不但赌钱还赌命。但此刻这个不要命的赌徒却甘愿站在程咬金身后,拧着眉头看着战况。
                            他们赌的到底是什么?
                            有单雄信和秦琼在,绝对不是在赌钱。
                            一个太富一个太穷,若是赌钱,这岂非很不公平?
                            程咬金正摸了副天牌,满面红光,踌躇满志。单雄信和徐茂公对看一眼,知道他手握好牌,又看了看自己的筹码,再一齐看向了秦琼。
                            秦琼已经输得把所有的筹码全押了上去,看看自己的牌,叹了口气。此刻,他倒宁可赌的是钱。
                            程咬金是天牌,秦琼才六点。自然是输得精光。
                            程咬金嘻嘻一笑,道:“二哥,你就认命吧。”
                            单雄信也笑道:“你看,赌不赌,结果都一样。”
                            秦琼却瞪着王伯当,道:“你要是肯去,哪里还要赌这一场。”
                            王伯当立刻躲在程咬金身后,道:“你都上桌了,哪里还能反悔,愿赌服输。你输的那些筹码统统都算我的,只是这赌局你却不能不认。”
                            程咬金一听立刻眉开眼笑,道:“好,你欠我六十八坛竹叶青,麻烦尽快送到汝南庄。”
                            单雄信和徐茂公立刻置身事外,等着看好戏。
                            站在秦琼身后的罗成却冷声道:“表哥,我陪你去。纵是龙潭虎穴,又怕什么。”
                            秦琼苦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龙潭虎穴。”
                            罗成不满地哼了一声。
                            单雄信笑道:“这可真的不是一般的龙潭虎穴,我看秦二哥宁可去打真老虎,也不愿去惹母老虎。”
                            一直没说话的谢映登此刻道:“大不了我去一趟,我倒想去会会她。”
                            王伯当立刻拉住他,道:“小谢,你可千万不能去。你要是去了,还不如我自己去。”
                            此刻最开心的就是程咬金,笑道:“都怪有些人惹了那个母老虎,现在却要让秦二哥出头。”


                            19楼2013-08-31 22:20
                            回复
                              王伯当跳起来,道:“一桩归一桩,而且那次能怪我吗?”
                              徐茂公道:“无量天尊,此事确实不能怪伯当贤弟。”
                              他们口中说的事,便是在三年前,见义勇为嫉恶如仇王伯当遇上一个凶恶老头对一个年轻姑娘动手动脚,一个不乐意便一个耳光扇上去。
                              王伯当自然不能忍此等恶行在他眼皮底下发生,当即出言警告,一言不和便动起手来。
                              最后,那凶恶老头自然死于袖箭之下,他这才知道那老头和这年轻姑娘竟是夫妻,那老头原是强盗首领辛文礼,本是江湖上的恶人,死不足惜。那叫做东方玉梅的姑娘却要以身相许,自此追着王伯当不放。
                              王伯当这才发现自己救的并非是柔弱小白兔,而是漂亮母老虎。苦追了两年未果后,东方玉梅万念俱灰,自暴自弃,流落于风尘。此事闹了好大一阵风波,王伯当还被当成负心汉,人人喊打了一阵。
                              但很快那玉梅姑娘所在的青楼,就成了江湖中最火的青楼。
                              人人都冲着玉梅姑娘来,倒不仅仅是玉梅姑娘生得风华绝代,而是她能告诉你一切你想要的消息。
                              青楼本就是一个消息四通八达的地方,更何况还有玉梅姑娘的兄长东方白在。东方白擅长奇门遁甲,更擅占卜。他说的预言,给的启示,无一不灵。
                              因此玉梅姑娘卖的是消息,却不卖身。
                              也有人劝她说,又何必在要身处在这污秽场所,另外找个处所,一样可以卖消息。
                              而玉梅姑娘却冷笑道:“卖艺卖身卖命卖消息,还不都是为了活下去,青楼这地方本来就是出卖的,卖什么不是卖,又谁比谁高贵呢?”
                              有些人虽然不在青楼,却也是在出卖自己,甚至出卖灵魂和良心。
                              东方玉梅嫁给辛文礼的那段日子,过得未必就比在青楼里高贵。
                              所以,玉梅姑娘就成了江湖里的一个传奇,一个美艳动人的传奇。不管是不是有求于她,人人都想去看看这则传奇,只除了王伯当。
                              他只希望这辈子都莫要再遇上她。
                              只因他比谁都知道东方玉梅虽然长得漂亮,却比一般的女人都要凶好几倍,而且说翻脸就翻脸,只要她愿意,随随便便就能想出一百种法子来折磨你。
                              如若是他有求于她,恐怕连完整的骨头都不能剩下。同样,若是王伯当的朋友去找她,也一样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为难。
                              但他们偏偏又非去不可,既然已经答应了杨林三个月内就找到罪魁祸首,那便要抓紧时间,找东方玉梅买一个消息,显然是此时最快的法子。
                              所以,这群人便开了这赌局,说好了谁输便谁去找东方玉梅买消息去。
                              秦琼的赌运一直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差得很。一开始单雄信就说你就认命自己去吧,他又偏不肯信邪,非得输光了才认命。
                              秦琼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道:“罢了罢了,愿赌服输,我去就我去。”
                              不料罗成也站起来,道:“表哥,我跟你一起去。这本就是我的事,我自然要去。”
                              他一转眼,看了看程咬金,道:“程大胆,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局?”
                              程咬金立刻道:“这有什么不敢?”
                              “我赌你不敢跟我们一起去。你敢不敢赌?”
                              程咬金呵呵笑道:“赌什么?你可别拿激将法,我老程虽然爱赌,却不傻。”
                              罗成一笑,道:“赌江南裴家地窖底下藏着的十八坛女儿红。”江南有风俗,生了女儿等到孩子满月时,就会选上好的糯米酒数坛,用泥封住坛口,埋于地下或藏于地窖内,待到女儿出嫁时取出招待亲朋客人,便称为“女儿红”。
                              偏偏裴家大小姐多次退婚,至今未嫁,那十八坛藏了快三十年的女儿红便成了裴老爷子的一桩心事,却也招了无数酒鬼惦记着。
                              程咬金眼睛一亮,道:“老子就跟你赌了。”
                              他本就不怕什么东方玉梅西方牡丹,就算罗成不与他赌,他大概也要忍不住去凑凑热闹。


                              20楼2013-08-31 22:2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