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名外表黝黑的几乎快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子,手里拿着个托盘上面放了碗素粥,放轻脚步走近位于相国寺东厢的客房,若不是这个人身上穿着一袭白长杉还真是无法令人察觉出有人在那。
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男子的目的就是希望别打扰到在里面休息的人,不过这点他似乎是白担心了,屋内通明的灯火道出了他所在乎的那个人其实并未休息。
「公孙策?」稍为出声试探。
男子所发出的声响吸引去了房间主人的目光,被换做公孙策的那名书生这会正坐在屋内唯一的桌前,手中拿着本薄薄的书,不难猜出他刚刚其实是在阅读:「包黑炭?这么晚了你来这干嘛?」
眉头微皱,满脸疑惑,公孙策原本白皙的肤色如今却显得苍白:「是不是案情有什么进展?」
露出许些无奈的样子,包拯摇摇头将托盘中的素粥放到桌上,顺手将公孙策的书一并抽走,刻意不去看对方不满的神情:「案情那暂时还未有进展。对了,你身体还这么虚怎么不早点休息?别看书了……」
今天白天发生在锦毛鼠住房的那场大火到现在还令包拯心有余悸,更别提之后公孙策和二鼠同时身中剧毒的这件事,简直差点吓死他!
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好几天前在京城会考所办的崔明冲那案,那一案里公孙策也是中了剧毒,若不是当初飞燕将他打成内伤的话,只怕现在已经被阎王给召去下棋了。
还好今天有悟道大师在,要不现在公孙策与二鼠早就成为了两具尸体……还好、还好公孙策没事……
偷偷的在心里松了口气,刻意不去看对方那脸困惑的表情,包拯拉起公孙策的手臂:「回床上去休息吧。」
「不了,别把我当病人看,我已经没事了。」不耐烦的挥开手,心中的自尊和傲气不让他在包拯面前表现出虚弱的一面,公孙策将目光转移到了包拯端来的碗素粥上:「这粥……?」
「啊,这是我拜托小师父做的。」似乎现在才想起他来这的目的,包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把桌上的素粥端到对方面前:「你不是还未用晚饍?」
听到包拯这么一说,公孙策才想起自己的确到现在的都还没进食,自悟道大师替他驱毒后,吃的就一直是戒嗔大师所熬的药,现在肚子早已饿的大唱空城记,接过对方手中端来的素粥,吹了会,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唉,吃慢点,小心呛着。」看着对方吃的如此之快,包拯不禁担心等等是否会发生呛到之类的事。谁知他才刚说完,公孙策就因吃的太急而被狠狠的呛了一下,事实证明了包拯的乌鸦嘴一直以来都是万试万灵的。
「咳咳……」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顺顺气,公孙策狠狠的瞪了包拯一眼,其中的涵义像是在骂对方你这个臭乌鸦嘴,露出苦笑,包拯赔罪的拍着对方的背,似乎是想让公孙策好受些。
待顺过气咳嗽声也停止后,包拯与公孙策之间突然变的安静无比,这之间的转换如此之快,快的令包拯根本就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也跟着对方沉默下来,使得两人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听飞燕说……我之前中毒那次你吼了她?」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公孙策,他缓缓将手中空的差不多的碗放下,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包拯看。
「啊?那次?那次我是急了……所以才吼了飞燕……」包拯搔搔头自知理亏,他很少这样吼人的,也不知当时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敢对庞大小姐这样大小声,虽然当时他是误以为公孙策被飞燕打成了性命垂危,不过怎么想他都不该为了公孙策这位伙伴而去吼另一位朋友飞燕,明知对方是无心的,还态度那么恶劣。
「后来你有没有道歉?」公孙策询问,他现在和飞燕的关系可好的,若是这黑炭头没道歉的话,自己拽也要把他拽去飞燕面前至少表示下歉意,人家可是庞太师的宝贝千金,能不跟包拯这不懂人情世故的莽夫计较已经算很不错了。
「算是有吧……」想起之后飞燕因为他爹生病抱着他哭的那件事,包拯心想这样应该也算是种道歉了,抬头望着公孙策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自觉得调侃对方几句:「好了,在下知道公孙公子在心疼飞燕了,以后绝对不再吼她啦。」
「包黑炭你胡说些什么!谁心疼那蛮不讲理的女人来者?胡说八——咳咳咳咳……」话未尽,公孙策就因为太过激动的关系咳嗽连连,这下可提醒了包拯对方还是位病人,七手八脚的将公孙策扶到床上,半强迫性的使他躺下用棉被包的紧紧的。
公孙策现在的身体,可再也不能出任何问题了。
「喂,我说了我没事!」不悦的皱起眉头,公孙策实在不喜欢包拯这样对他,又不是个女人家有必要这样子吗?
「你今早中的毒也许还未愈,早点休息是对身体好。」包拯换上了认真的神情,只要这个人一摆出查案时的那种认真,公孙策觉得自己就算是想反驳,也说不出口:「我还等着你早点好起来,与我一起研究案情呢!」
「你不是才说这案交给你了?现在到希望我早点回去帮你啊?」因为无法反驳对方真切的关心,公孙策固执的转过身不看对方,背对着包拯硬是挑出话里的语病。
「哎呀,公孙兄你就别这么计较嘛,有你的协助这案子自然能破的更快!」将一开始严肃的神情收了回去,包拯又回复到了之前的调侃态度,大手拍拍对方侧躺的肩膀,低声说道:「我也不吵你了,早点休息。」
就当包拯将托盘与空碗都收好,正欲离去时,公孙策又出声叫住了他:「唉,包黑炭!」
「啊?又怎么了?」包拯疑惑的停下脚步,洗耳恭听的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飞燕说我中千日醉一毒时,连药都喝不下了是真的妈?」公孙策掀开被子,看着包拯的态度有些严肃。
看着对方严肃的态度愣了一下,包拯据实以报:「……是啊,那时大家伤了不少脑筋呢。」
「那最后你们是怎么让我喝下药的?」
别告诉我是飞燕想的办法,我还不想继续欠她人情……虽然她人还不错,挺可爱的……
公孙策在心里暗自祈祷。
「这……哈哈哈,事情都过去了何需在意这么多?」包拯打哈哈的笑了几声明显的敷衍,这让公孙策心中的猜测又更确立了几分,苍白的脸上瞬间染上一抹嫣红,头低了下来再也问不出半句话。
「公、公孙策?你怎么了?」看见了对方脸上的绯红,包拯有些着急的走了过去伸出手处碰着公孙策的额头,心里担心是不是他刚刚真的受寒所以发烧了之类的问题。
「没事没事……」烦躁的推开那个全然不懂得察言观色的黑炭,公孙策不禁心想,果然因为黑炭是木头的同类,所以这家伙才会这么的不懂得观察形势吗?
「真的没事?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拗不过对方的脾气,包拯也只好放任公孙策继续在那胡思乱想,走出房间关好门,包拯悄悄的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走回自己的厢房。
「唉,这让我怎么说的出口啊……当初就是因为太过着急,所以我对他以嘴哺药,这事说出来,公孙策不打死我才怪……」
此时还在房内窘的胡思乱想的公孙策,莫名的狠狠打了个寒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