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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08-12【搬运】[虫之荒石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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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http://bbs.comicdd.com/thread-424713-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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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ミス·ファーブルの虫ノ荒园(アルマス·ギヴル)
作者:物草纯平
插画:藤ちょこ
感谢轻之国度大神的扫图
图源:hentai
扫图:Kaien
弊组制作成员
总务:笔君
动漫东东-NEET轻文事务所制作:
http://bbs.comicdd.com/forum-1950-1.html
本文仅供学习交流用,不得用以任何商业途径
转载时保留译组、人员等以上信息,珍惜他人的劳动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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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之荒石园
十八世纪,神秘的巨大生物<虫>瞬间席卷全世界。
巨大的怪异生物造成的巨大灾害,以及灾害过后转变而成的化石燃料,令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故事发生在原本被称作「明治」的时代的不久之前。在前往异国的航道上,少年·秋津慧太郎遭遇一伙操纵虫的男人的袭击,漂流到了某海岸。然后,他的左眼得到了神奇的力量。漂泊到荒野上的慧太郎,遇到了爱着虫,并以研究和处理虫为生业的美少女亨利·法布尔。
又一个绽放在近代,点缀着蒸汽、虫、与恋爱的幻想故事开幕!




1楼2014-08-12 21:34回复
    慧太郎(Keitarou)木讷地杵在原地,大脑好像无法接受这些消息一般。
    不过是又被她戏弄了对吧?这样的想法在慧太郎脑中瞬间闪过。毕竟亨利·法布尔就是那种捉弄人的性格。难道不会在下一刻说着「骗你的~♪ 上当了?」,推翻前言么?若是这样,只能向她的淘气认输了。告诉我,是这样对吧。求你了,快说啊……!
    脑袋里嗡嗡作响,嘈杂的声音仿佛在胸口突然破开的空洞中回响一般。慧太郎全身脱力,几乎要当场瘫软在地。
    面对表情尽失,呆呆杵在原地的自己,亨利投来尤为怜悯的目光。
    「……上面说的,那个……果然是指你吧?」
    到此为止了。
    慧太郎瘫软下来,直接坐到了地上。从手中滑落的茶杯仿佛暗示着毫无光明的未来,四散粉碎。


    9楼2014-08-12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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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刚才竟然,清爽地做到了超越人类的动作……!」
      「嗯,我自己也有点吃惊,还以为抱着一个人会不会有些勉强」
      「只是吃惊就完事啦!?刚才可是连蚂蚱都相形见绌的跳跃力啊!」
      就算被这样评价,但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能够做到。不管怎样,脚下的情况不太乐观,这次慧太郎牵起亨利的手冲了出去。警官们的叫喊声从下面不曾断绝。为了远离这个声音,慧太郎沿着屋脊冲向旅店的方向。
      不久,附近总算安静下来的时候,亨利突然轻声说道
      「……你昨天也斩掉了『他』的足,是不是以前就做到过很厉害的事情?」
      慧太郎小跑着转过头,只见她的表情不知为何阴沉下来。慧太郎扭着脖子作出回答
      「不好说呢。我是头一次遭遇圣蜣。虽然在大概两年以前,出现了三只要吃人的蚂蚁一样的家伙,我没办法就只能干掉了」
      「三只一组的蚂蚁型,肉食性的<虫>……大概是『小队蚁<fourmi peloton>』呢。『他们』虽然也是超硬的物种,但是和圣蜣的甲壳厚度比起来,就完全……」
      亨利不断低声念着。她对<虫>的造诣果然非常渊博。接着,她向慧太郎投去尤为认真的眼神。
      「慧太郎。刚才在旅店里,我看你很在意左眼,它怎么了?」
      「?也没有,只是被击中了却没有伤到,觉得不可思议罢了。昨天左眼还奇痛难当,今天就完全没事了,所以有些无法释怀」
      「痛?没有受伤的左眼么?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
      亨利抛来强硬的质问,慧太郎虽然惊讶,但还是点头承认。之后,亨利将手托在下巴上,露出思忖的表情低吟了一会儿,随后又以某种达观的感觉叹了口气。
      「……哎,算了。这件事我也给你调查的一清二楚吧。总觉得放不下你」
      「库,果然把我当弟弟……来到国外我还是弟弟……」
      「好啦好啦,怎么又沮丧起来了!刚才还宣言过,自己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吧!」
      亨利精神满满的叫喊,依旧没有放开慧太郎的手,随后走上前去。之前又是在消沉,又是忙着逃跑,没有特别注意到,但是与女孩子相互接触的事实,令自己突然害羞起来。掌心传来的温度,感觉痒痒的,又是那么舒服。
      「等、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为了将涌现出来的心情糊弄过去,慧太郎高声大喊,只闻亨利纳闷的回了一句「问题?」。
      「亨利·法布尔,你究竟是什么人!」
      「啊,这个么?嗯~这个有点复杂呢。我是学生,又是魔女,还是专门处理<虫>所造成的麻烦的万事屋,还是诗人,还是作曲家,书也出得挺多的……最合适的头衔究竟是什么呢?」
      诗人?作曲家?还出过书?她的才华竟然多到如此荒诞无稽的程度。亨利好不在意哑口无言的慧太郎,口若悬河地继续说道
      「生业无疑是昆虫和<虫>的研究呢。我把观察『他们』的活动作为主要课题,所以——嗯,现在只是一位『爱虫女孩』」
      「怎、怎么这么随便!」
      「那么慧太郎看着我,随你决定咯」
      将没说有出来的「期待你想个好听的♪」的这半句用眨眼传递过来,亨利身轻如燕的在屋顶上跑起来。被这样的她牵着手,慧太郎再也说不出话来。
      心律不齐的毛病越来越严重。胸口越来越苦闷。
      之后,慧太郎和亨利回到旅馆收拾好行李之后,急忙结完账,又跑向了远离街区的郊外停机场。所幸,这次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在与短程的跑道邻接的停机场上,停着数架谢尔瓦,亨利的红色谢尔瓦也在里面。慧太郎不曾想过,军属魔术师为了能够迅速赶到<虫>所在的地方,将谢尔瓦作为交通工具,所以对这样的情景稍显惊讶。慧太郎听兄长说过,飞行机械实用化的历史尚浅,基本上都是军用品。
      「不久以前的谢尔瓦也是那个样子呢。毕竟名字来源于『飞天扫帚』。不过,谢瓦尔比以往的飞机要简单,所以曾经有人想过将它推广普及呢。不过因为价格高的荒唐,基本上是有钱人的专属座驾了呢」
      原来如此,慧太郎恍然大悟。『谢尔瓦≠魔女』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你是富裕人家的千金么?啊,难道是用版税添置的?」
      「……怎么会。我家一贫如洗,卖书赚的钱也少得可怜。这架谢尔瓦是我问学园的飞术部借来的」
      亨利的脸上俄然陇上一丝阴云,于是慧太郎连忙开口「飞、飞术部?」转变话题。
      「就跟名字一样哦。现在驾驶谢尔瓦就跟马术和钢琴之类的一样,成为了一门艺术。最近还有带彩的拉力赛呢。到底是起源于英国的东西,被叫做『马达体育』呢。现在在法国也非常盛行哦?」
      慧太郎感到吃惊,亨利将备用的飞行帽扔给慧太郎。紧接着,她跨上红色谢尔瓦,在控制板下面插进钥匙,蒸汽引擎开始点火。
      「好了,快坐到后面来。得赶快向这条街道别了」
      「这个……就算我离开了这条街,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啊。不管在哪里我都太显眼了」
      「没问题啦,我有秘藏绝招呢。——呃~,秋津慧太郎先生,能不能稍微把头发解开来看看?」
      头发?慧太郎一阵木讷。身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头发的确有些长。白天,在旅店醒来的时候解开过一次,但之后又扎了起来,直到现在都没放下。
      「为什么?重新扎一次很麻烦啊」
      「多嘴!别废话了,快解开!回答呢!?」
      「…………Oui(是)」
      虽然有种被亨利骑在头上的感觉,但还是乖乖照做,解开扎好的头发。而后,马上让亨利知道自己的头发有披肩的长度。
      「哇,滑溜溜的!你的发质像女孩子一样啊」
      「别管我!你就会毫不留情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呵呵,慧太郎真可爱。……不过,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留这么长?」
      其实这件事有些原因。在西方文化流入的环境下,萨摩维新派主张发髻是陈腐的表现。然而身为下级藩士的父亲,即便如此也不肯在发髻的问题上退让。慧太郎夹在两者之间左右为难,结果不言自明。其实,慧太郎也恨不得马上剪掉。
      亨利在飞机上频频看向自己,不久轻声嘟嚷「果然不出所料」,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直言不讳的说,简直像个淘气鬼。
      「嗯,或许能行」
      「……亨利,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现在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不喜欢直觉敏锐的弟弟~!好了,坐上来坐上来!要飞咯!」
      「呀,但是要去哪儿啊!?」
      被慧太郎急切的这么一问,戴好飞行帽的亨利毫不犹豫向北方一指。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我那该死的学舍,圣凯萨琳学园了!」


      13楼2014-08-12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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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论来说,不好的预感不幸言中,中的天衣无缝。
        和亨利一起逃出庞马尔街的两天后,慧太郎在圣凯萨琳学园的二年级的教室里,穿着酷似法衣的黑色制服,被赶鸭子上架,颤颤巍巍地站在了讲台上。
        「好了~,请注意~。今天呢~,向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
        伫立在身旁的女教师米雷修女,用慢吞吞的声音叫大家注意。然而不等她出声召唤,全班一致的好奇目光已然毫不客气的涌向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如今已不知问过自己多少次。
        「总之呢~,转校生是来自日本的留学生哦~,大家请热烈鼓掌哦~」
        稀稀疏疏的拍手声响了起来。米雷悠哉的继续说明。这段时间里,唯独只有坐在后排床边的一位女生,固执的不肯看向自己。拥有一头枯叶色秀发的她,索然无味地撑着脸,专心注视着窗外。她现在,一定在心里对冷汗涔涔的自己捧腹大笑。
        「那么~,有请秋津同学给大家打声招呼吧~?」
        在米雷的催促下,慧太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喉咙已经干涸不支,胃部痛如车碾。在注视着自己的无数双眼睛中,自己仿佛变成了藏头露尾的狐狸。只要呆在这里,就无法断定这是自我意识过剩的错觉。
        圣凯萨林学园似乎原址是所修道院,然而如今旨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成为了贵族们进修的名门寄宿学校。不,更为正确的描述,应该是——
        「……初次、见面。我是来自、日本的…………秋津、慧」
        是瑰丽的贵族千金们所进修的,完全男子禁制的名门女子学校。
        故而,教室之中,视野所及之处,唯有一片豆蔻少女的花海。如今慧太郎苦忍羞涩,站在这片秘密花园之中。
        「…………请多、关照……呜、呜、呜呜呜……」
        「怎、怎么了~秋津同学~!?怎么突然哭出来了~?」
        秋津慧太郎。生于萨摩的下级藩士家的武士之子。
        身为日本男儿,无时无刻不当雄姿勃发——虽尚未能付诸实践,也耳濡十六年。流落异国他乡后,殊不知落得此等奇态。
        慧太郎无数次扪心自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14楼2014-08-12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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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的所有课程结束,盼了又盼迎来午休。
          老师刚一离开,慧太郎便马上站起来。当然,这是为了去对亨利抱怨几句。然而,她的手上不知为何拿着一个篮子,匆匆离开了教室。慧太郎连忙追了上去。
          「亨利!」
          出了门口来到走廊,马上便对着眼前的背影叫喊,瞬间,纤细的肩头微微一抖。伫立了一会儿,她像下定决心一样,转向自己。
          在校内再次对峙的亨利·法布尔,果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是因为穿着法衣模样的黑色制服么?从相见开始时常感受得到的活泼印象被压抑下来,现在散发出某种静谧而冰冷的气息。能够映照自己的澄澈眼睛,不知为何有种苍白的感觉,令慧太郎不由畏缩。
          「……什么?留学生找我有何贵干?」
          声音不一样,完全感觉不到温度。声音似乎有意抑制感情,没有肆无忌惮的用『你』来称呼自己,与亨利那开朗的声音似是而非是。
          「啊、不……要说有事,不过该怎么说呢……」
          「令人着急呢。没事的话能否麻烦你不要找我说话?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
          「等、等一下!我只是想说你刚才的态度……!」
          「态度?」
          亨利狐疑的神情令慧太郎颦蹙起来。「我对你毫无兴趣」这个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看到这个表情,慧太郎总算想到。
          说不定,她对自己的态度从戏谑转变成了单纯的无视。难道她对秋津慧太郎的困窘一直视而不见,并非因为天性使然的拿人寻乐,而是真的单纯对自己完全不感兴趣么?
          如此残酷的可能性,如今才总算想到。
          「……我走了」
          是看透自己不会做出回答了么,亨利之留下这句话粗鲁地走掉了。慧太郎没有叫住她,只是如同冻结了一般独自杵在走廊上。
          在海港小镇热心照顾自己的亨利。个子那么小却大言不惭地要当姐姐的亨利。温柔体贴又有点坏心眼,但却非常可爱的亨利·法布尔。
          心中脆弱的人物形象渐渐破碎。自己看到的『亨利』,不过是一场梦么?事到如今,只好灰心。
          「…………」
          准备走远的亨利,向倍受打击而一动不动的自己流盼一眼。那双眼中萌生出些许的犹豫。不久,她垂下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奋力转过身来,任由愤怒将肩膀重新提起,飞速将脸凑近慧太郎来不及反应的木讷脸庞。
          「……啊,受不了了!不要露出那种好像被抛弃的蚜虫一样的表情啊,慧太郎!」
          耳畔悄悄招来的喝斥,是毫无掺假的『亨利』的说话方式。
          慧太郎自己都吓了一跳,高兴起来,呆了半晌之后,总算好像得到饲料的小狗一样,垂下的脸陡然提了起来。
          「亨、亨利!」
          「吵死了闭嘴。事情以后再解释,现在先给我忍着!听好咯?在学校里,别在其他家伙能够看到的地方找我说话。知道了么?」
          「什……」
          「因为是第一天,我不想把你的立场搞砸。说好了哦!」
          无视掉困惑之上又添困惑的慧太郎,亨利火速把话说完,终于迅速旋踝离去。这是那种狐狸尾巴被人抓到的感觉。
          心中的丧失感已经荡然无存。慧太郎喜不自胜。不过,此时萌生的其他疑问,在慧太郎心中荡起新的不安。她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呢?
          反刍几次不得其解后,还是准备先回教室,转过身去。然而,此举令慧太郎隔了片刻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沐浴在了同学们的注目之中。
          她们的视线与之前有所不同。来自教室的视线,在纯真的好奇心之后,还蕴含着其他感情。是猜忌、疑惑,亦或是厌恶的负面东西。慧太郎俄然动摇。
          「——慧」
          克洛伊表现出班代表的样子,走到走廊上,喊起慧太郎。在对接肘而至的异变困惑不已的慧太郎面前,她也忘却了本性的毅然态度,咬着牙继续说道
          「你,那个……难道和亨雷特·法布尔认识?」
          「……嗯。入学的时候碰巧遇到过。她告诉了我房间的位置」
          亨利嘱托过,如果被人问起和自己的关系就这么回答。但不料竟能如此轻易地便会用上。克洛伊紧张的表情随着安心而舒缓,听到声音的其他学生,也如实地露出好像松了口气的表情。
          「是这样啊。哎,是这样就好。浪费了你的时间呢」
          「…………」
          「啊,慧。如果方便的话,要不要去食堂?我校的餐点想当精致。也想在往返的过程中,带你参观一下学校」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非常感谢你的盛情……不过,可以稍微占用一下时间么?」
          怎么了?慧太郎带着如此回问的克洛伊移动到了稍远的地方。这是为了避开同学们的耳目。不久,和教室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压低声音开口询问
          「——我就单刀植入的问了,亨雷特是个怎样的学生?」
          话音刚落,克洛伊的柳眉便困扰似的挤到一起。
          「她……是个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学业自不待言,特别是音乐的感性出类拔萃。靠着这份才能,以加入学园圣歌队为条件得以免除学费——」
          「这些我知道,本人也说过了。所以家中并不富裕的她才能够混到你们贵族中间在这所学园就学吧?而且她还加入了飞术部,而且那边也收获了优异的成绩。但是,我想知道的不是这种事」
          你知道的吧?慧太郎用视线发问,克洛伊却在胸前摆手。
          「我、我是班长。不可以对同学说长道短……」
          「拜托了,迁就一次就好,只要自己的感受就够了。克洛伊,请告诉我实质的部分」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不会退让,经过半饷的犹豫之后,克洛伊勉为其难的张开薄薄的嘴唇。她用凝重的语气开始描绘她眼中的亨利,起头的便是这样的一句话
          「…………她是个极端欠缺协调性的问题儿童。恐怕她对我们贵族讨厌的不得了」


          17楼2014-08-12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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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一直没搞懂为什么菖蒲社还有小说福利...插画练习= =?


            IP属地:江苏来自手机贴吧21楼2014-08-12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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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
              蜘蛛。
              犹如二者融合而成,丝毫叫人联想不到属于这个世界的异形的面容。
              作为人类,理所当然的拥有眼睛耳朵和鼻子。但与此同时,额头上还有六只单眼放出灰暗的光,牙齿犹如生出的螯角。皮肤的感觉已经脱离了人类,上面犹如针山一般的生出浅黑色的刚毛,金色的头发染着斑驳赤色污迹。
              虽说穿着长袍,但犹可认作人体的躯体上面,就好像开着恶趣味玩笑一般被弄成了这幅奇异的样貌。恍如天外的戏曲(讽刺画)。
              「不……!?」
              不可能。这样的生物,不可能存在于世界上。慧太郎心想。
              然而目睹了慧太郎的狼狈,从男人的螯角间响起夸张的笑声。
              「——库库,这张表情是看到非常瘆人的东西时的呢。让我有些伤心呢」
              含混不清的声音,听着叫人发憷。可是,从语言判断无疑是人类。
              「小子,头一次看到<裸虫>么?」
              「……<裸虫!?>」
              慧太郎知道这个名字。此情照例,兄长曾经告诉过自己。
              亚巴顿的玩笑包括名为<虫>的生物在内的诸多疑窦中,举个最好懂的例子便是<裸虫>,由于它最为难解,由此酿成的惨剧也更加深刻。提到<裸虫>就会想到,人权、差别、伦理与宗教这些命题对他们全都不通用。
              容姿就像昆虫与人的融合在一起。但是,他们显然还是人类。
              只是由寄生虫型的<虫>令宿主的肉体发生变异罢了。
              「哼,不出声了么。气势一下子就丧失掉,从一名战士变成了一个无聊的小鬼呢」
              「……」
              他们的事情有所耳闻,但亲眼目睹实体,其亵渎之气远远超过了慧太郎的想象。<裸虫>竟然如此脱离常轨。寄生虫型的<虫>竟能将其他生物的存在形式蹂躏到这个地步么。哪怕斗志尚未消失,慧太郎也害怕的不知后退了多少步。相反,男人前进了相应的步数,耸耸肩。
              「丧失意志了呢。虽然与我为敌,但却徒有剑术与无尽的斗争心。真叫人扫兴。所谓的武士就只有这种程度啊」
              「?你说、什么……?」
              男人不可理解的说话方式,令惊魂未定的慧太郎只能做出怵然的回应。
              沉默降临。在稍一松懈便无法站稳的强风之中,从对峙之中的男人面部,感情可窥一斑。沉积在他双眼之中的,是惊讶。
              但没过多久,男人哄笑起来。当一切都重合起来之时,身体几乎笑得扭曲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怎么搞的啊,还以为你是完全了解了我身份才砍过来的,结果只是凑巧撞见啊!你的运气究竟多好啊!」
              「???」
              「库库,也罢。既然如此,这个怎么样?」
              男人的长袍状的外套下发出微微的金属声,从中取出了某种东西。
              是枪。不过,和普通的枪不一样,枪柄和枪头没有明确的界定,形状就好像用一整块金属削出来的一样。加之枪头虽然有沿前端变尖,但头部并非至关重要的『刃』,看起来就好像长而大的楔子。单纯从枪的角度来看,毋宁尺寸短了些。
              然而,问题不在于这些琐碎之事。
              枪。长柄武器。自己的确在最近,使用长距离武器的对手有过激烈交手的经历。
              如今想来,却不知为何没能立刻察觉到。就算那时伸手不见五指,裹在身上的黑色外衣及语气等等,线索不都有得是么。
              ——小子,他给了你什么??
              最明显的是,在法国这片土地上会用『小子』来称呼自己的,根本猜不到其他人。
              「你、是………」
              声音颤抖起来。不对,是无法分辨究竟是欢喜还是义愤的激情在震动全身。
              「明白过来了么。这也难怪。我也因为那时候的失手,惦记着你小子呢」
              「你……你这家伙是!」
              「接下来,让我们继续雷克勒号脚板上的问题吧」
              枪声。哀鸣。爆炸声。
              怒喝声一浪高过一浪,伴着剧烈的摇晃。
              特大的篝火,烧却夜空。
              留下遗愿后死去的男人。被斩尽杀绝的无辜乘客。不共戴天的真凶们。
              「……他给过你什么?小子」
              「你这家伙是!!!!」
              天空与大海。虽前路有异,而立足之所相同。
              慧太郎与苦苦寻找的仇敌之一,最终再次狭路相逢。
              消逝的恐惧。狂乱的决意。摆开示现流正正规规的架势,蜻蜓。恩师传授的信物,无垢娘矩安那冷冽光亮的刀身,如今起于自己的右肩,笔直冲向天际。
              慧太郎发出雄吼,同时向敌人突进。
              「有点干劲了啊。不过——」
              男人冷语。从外套里取出另一柄犹如楔子的短枪,与之前那一把相互交合,同时握于两手之中。然而,慧太郎对对手的战斗方式不加理会,释放必杀的云耀。
              这次并未蹴地,而是仿佛流水一般在落脚点滑动,令凝聚一处的重心得以一举冲向特定方向。这是云耀的要诀之一『云步』,速度可谓快上加快,如同缩地之法令身体骤然加速。
              「噢噢噢噢!」
              由上段返璞归真地斩下。这是云耀的另一要诀『雷之太刀』。
              超越对方的意识速度接近敌人,放出令仓皇之中的防御丧失意义的裂帛一刀。这正是被唤作魔剑的云耀,示现流『无需二刀』的象征。
              「——不过,很难算得上战士呢。你这样子与蛮牛无异」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作出了反应。面对自己灌注绝对自信的一击,男人以双枪高举交叉,正面接下。虽说当初交手之时视线甚为恶劣,然而自船上一战,慧太郎自然明白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故而,斩击被接下来的同时,全身的韧带瞬间发力,将放完攻击伸长到极限双臂拉,就像绕着自己的腰卷起来一般收起——
              「喝!」
              最大限度的活用摩擦力抽刀一斩。正是俗称『钢斩』抑或『斩铁』的技法。
              遑论一度停止加速的剑,竟能凌驾之前的威力,将两柄武器斩断。这一现象令男人也禁不住嗔目结舌。男人发出着掺杂着惊讶的痛苦呻吟,缩起身体,偏开脑袋以躲过迎头痛击,然而效果说不上完全。斜肩的斩击,这次在敌人身上留下了决不算浅的刀伤。
              从肩口斜下,外套的一部分被撕开砍飞。血沫喷洒在白色的气囊上。
              此时,从斩开的外套内侧看到了某种七色的光辉。
              估计是装饰品——不对,是胸针。瓢虫型,鞘翅上镶嵌着七颗颜色不一的宝石,是枚巧夺天工的胸针。这种东西戴在男人身上,非常不协调。
              不管怎样,慧太郎大喊起来。用吸了血的爱刀刀尖,指向用手按住伤口的男人。
              「少瞧不起人,恶贼!示现流斩杀敌人用不着耍小聪明!蛮牛什么的随你怎么说!即便正面攻击,也能将你诛讨!」
              「……看来的确如此。有点太小看你了啊」
              这口气简直就像在说「我还没拿出真本事」。发自便宜的自尊心的发言,让头脑越来越热。好吧,那就彻底挫败你的锐气。
              慧太郎再次摆出蜻蜓的架势,准备向前踏出。然而在此之前,男人突然转向莫名其妙的方向抬头望去,被太过露骨的破绽挫伤锋芒,下意识错失了机会。
              「啧、『虫报』这快就来了么」
              「?……怎么回事?」
              「是军队。布雷斯特——就算这么说你也听不懂吧。看样子,军属魔法师马上就要从菲尼斯泰尔省的海军最大军港都市赶过来了」
              慧太郎瞪大了双眼。虽然对于对方为何会知晓这种事情感到吃惊,但更令他惊讶的是男人的面貌。男人重新转向自己之时,面貌已在不住不觉间骤然一变。
              已经不再是直到数秒以前的那副异相,而是一个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神情苦痛的白人男性。年龄大概三十后页,令人联想到经历蹉跎半生,拥有着具备异样光彩的眼神。
              「难道是,拟态么!?」
              「嚯?你知道这个啊」
              <裸虫>最大的特征就是『拟态』。被寄生虫型的<虫>感染的生物,是狗就能变成狗,是人就能变成人,得到轻易将形体转变为自身肉体原本形态的能力。寄生后<虫>的稀有的生存能力能令宿主融入群体,适应社会。如同证明其顽强的生命力一样,慧太郎方才造成的伤已经愈合。
              「如果不这样模仿人类,俯仰之间我们便会被以『善良的人类』自居的团体所驱逐。举起正义盾牌的人类,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你不觉得么?」
              「……说的就好像自己不是人类一样」
              「当然。我反倒要问你,刚才的我在你眼中是人类了么?」
              男人揶揄般说道。然而,此时断然感受不到「自己是远超人类的存在」这样的优越感。只是凝聚着微微令人发寒的感情注视着自己。
              接着,男人斜眼瞧了瞧短枪一端的切口。
              「令人惊讶。区区铁剑竟能斩断用圣蜣的甲壳制造的枪」
              此言令慧太郎皱起眉头。用王的甲壳制造的?按理说绝无可能。<虫>一死便会完全化成化石,被切除的组织也会被认定『死亡』,没有例外。将<虫>的甲壳加工成为武器的技术应该并不存在。
              「最初的攻防亦是如此。虽说下面是气囊,但从那个高度落下放出斩击,而且还在瞬息间放出第二击。简直太可怕了」
              「……别兜圈子了。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知道你自己的那些动作已经远远超出人类范畴了么?」
              继续呆站在原地接受对方的胡言乱语,没打算上前一步的慧太郎,脸上突然感受到男人强烈的视线。不对,正确来说,应该是对方正盯着自己的左眼么?
              「——果然啊。真是侥幸。这样一来,我就有面目面对委与我重任的『御三方』了」
              男人讲出满含喜悦的谜样话语。但是,他随后采取的行动更加匪夷所思。男人突然向背后猛地一跃,若无其事的从气囊上跳向空中。
              慧太郎连忙向突然的投身下去的男人冲过去,可是本应朝着地面坠落下去的男人,在数秒之后再次飘上了视野之中。这令慧太郎哑然失色。
              非也,他并非飘了起来。男人将饕餮飞蝗的一部分召唤在自己脚下,将<虫>『铺满天空』,以此为立足点伫立于空中。
              慧太郎开始心急。因为他读出了男人的下一步行动。


              26楼2014-08-12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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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你上哪儿去!?」
                「回去重整旗鼓。如果被大量的军属魔法师包围,就算是我也没信心能够抽身。虽然目的没有达成,但也有所收获。急流勇退方为上选」
                「开什么玩笑!你想临阵脱逃么!?来和我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
                「别喊了小子。你对我还有价值。让我们不久之后再相见吧」
                男人扔下这番话,渐行渐远。大家的仇,归国的机会,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瞬间,慧太郎做好半自杀的觉悟,想要向男人搭乘的饕餮飞蝗群跳去。但抢在慧太郎采取行动之前制止住他的,是接近气囊的红色谢尔瓦——亨利的怒吼声。
                「慧太郎,饕餮飞蝗群开始一并撤退了!大概是军队采取行动了!我们也赶快撤退!」
                「别说傻话啊,亨利!凶手就在眼前!还差一点点就够到了!与其逃跑,还是赶快用这架谢尔瓦追上那个家伙——」
                「别发牢骚了!如果在此之前你就被捉到的话,一切都完了啊!」
                慧太郎懊悔的咬紧牙关,臼齿几乎要咬碎一般。不过亨利说得对。就算捉到他,也不一定能够成为证明自己清白的确凿证据。
                慧太郎向男人的方向仰过头去。对方依旧在那里。所以,慧太郎用尽最大的力气叫喊
                「我是秋津……秋津慧太郎!你也报上名来!」
                「笨蛋!」亨利发出尖叫。男人从重新戴好的头巾之下,发出冷酷的笑声
                「要问别人先亮明自己么。我觉得这种行为只是自掘坟墓哦?」
                「…………」
                「——我是约瑟夫。尽量保管好你的左眼吧,日本人」
                就在下一瞬间,袭击飞艇的所有饕餮飞蝗在慧太郎眼前汇集成黑色的河流,卷起约瑟夫的身影向远方飞流。
                依旧掩藏不住焦躁的慧太郎也转过身去,急忙冲向接近至极限的机体。
                将男人的名字,在自己心中无数次的重复。


                27楼2014-08-12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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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你上哪儿去!?」
                  「回去重整旗鼓。如果被大量的军属魔法师包围,就算是我也没信心能够抽身。虽然目的没有达成,但也有所收获。急流勇退方为上选」
                  「开什么玩笑!你想临阵脱逃么!?来和我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
                  「别喊了小子。你对我还有价值。让我们不久之后再相见吧」
                  男人扔下这番话,渐行渐远。大家的仇,归国的机会,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瞬间,慧太郎做好半自杀的觉悟,想要向男人搭乘的饕餮飞蝗群跳去。但抢在慧太郎采取行动之前制止住他的,是接近气囊的红色谢尔瓦——亨利的怒吼声。
                  「慧太郎,饕餮飞蝗群开始一并撤退了!大概是军队采取行动了!我们也赶快撤退!」
                  「别说傻话啊,亨利!凶手就在眼前!还差一点点就够到了!与其逃跑,还是赶快用这架谢尔瓦追上那个家伙——」
                  「别发牢骚了!如果在此之前你就被捉到的话,一切都完了啊!」
                  慧太郎懊悔的咬紧牙关,臼齿几乎要咬碎一般。不过亨利说得对。就算捉到他,也不一定能够成为证明自己清白的确凿证据。
                  慧太郎向男人的方向仰过头去。对方依旧在那里。所以,慧太郎用尽最大的力气叫喊
                  「我是秋津……秋津慧太郎!你也报上名来!」
                  「笨蛋!」亨利发出尖叫。男人从重新戴好的头巾之下,发出冷酷的笑声
                  「要问别人先亮明自己么。我觉得这种行为只是自掘坟墓哦?」
                  「…………」
                  「——我是约瑟夫。尽量保管好你的左眼吧,日本人」
                  就在下一瞬间,袭击飞艇的所有饕餮飞蝗在慧太郎眼前汇集成黑色的河流,卷起约瑟夫的身影向远方飞流。
                  依旧掩藏不住焦躁的慧太郎也转过身去,急忙冲向接近至极限的机体。
                  将男人的名字,在自己心中无数次的重复。


                  28楼2014-08-12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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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的爆炸声和闪光似乎聚集了众人的耳目,周围变得人山人海。
                    腾起的烟雾已经散去,然而巷道中果然空空如也,只留下血迹。
                    「……啧,让他给逃了么」
                    约瑟夫咋舌的同时放出骂声。拟态已经完成,肉体恢复到人的形态。
                    只差一点就能完成任务之一,但在一步之遥的时候闯入的第三者,强行夺走了那个目标——秋津慧太郎。受不了,竟然接连如此失态。
                    刚才来搅局的,是袭击飞艇时贴过来的那架谢尔瓦。虽然被飞行帽和护目镜遮住了脸,但应该是在野的魔法师。从空中向自己上方急袭之后,立刻放出夸张的声音和光亮,甚至还被烟幕彻底摆了一道。由于需要保证接下来的大任务的完成,一旦在街上造成不必要的注目首先必须暂且撤退,然而过了一会儿回到现场之后,果不其然,目标已经消失了。
                    「怎么办,约瑟夫大人」
                    约瑟夫被叫到转过头去。混入人群的两名部下肃然等待自己的指示。
                    这两人也参加过雷克勒号的强袭,本来加上剩下的两人合计五名成员,预定原班人马进行接下来的『枢机卿暗杀任务』。然而,那两人的悟性相当低,在雷克勒号上没有许可就开了枪,让本应到手的东西连同秋津慧太郎一起没入大海,随后因为大量的失误引人耳目,被送还了本部。由于已经没有余力等待新兵补充,如今只好由三个人继续执行暗杀任务。
                    「不追那个东洋人么?属下认为弃之不顾会很危险」
                    「……不,那家伙以后再处理。当务之急以抹杀枢机卿为优先。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遵命。二人短促的回答之后,约瑟夫命令部下们从眼前消失。为了最后的准备开始行动。部队本应多多益善,然而不巧如前所述,就像那两人一样,最近随着组织的扩大,能力低下的家伙也在增加。实在可叹。
                    「一旦忘记理想,『有朝一日』将会永远是『有朝一日』,么」
                    只有相信,这恐怕是这个世上最甜美的桎梏。
                    喜欢做梦的人能够心满意足,然而,也意味着每每『只能做梦』。相信是需要毅力的作业,不需要在意形式。
                    年青一代同胞的增加,自己固然欢迎。但是,他们是否拥有与自己一样坚定的决意就不得而知了。长年累月的磨耗,当年萦绕在自己内心的明确信念,如今只剩燃尽的残渣。
                    约瑟夫忽然涌起一阵感伤。这种近乎天真的想法,站在领军者的立场是所不能容许的。然而,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还是想要听听那个日本人的答案。

                    又做了个梦。非常望风捕影,却是身在故土时,经常折磨自己的恶梦。
                    认识的面孔,似曾相识的面孔,全然陌生的面孔。
                    人在眼前纷纷出现,将恶语砸向慧太郎。基本上都是诽谤中伤一类,内容主要是「继承族长云云」毫无斟酌的谩骂,听得教人耳朵生茧。
                    于是梦的终幕,依旧是一直以来最后出场的父亲。
                    但唯独这次,感觉又像师傅又像约瑟夫,然后还将兄长与<裸虫>的小孩子,最后是亨利的面影重叠在一起。
                    ——没出息的家伙。
                    果然最后的结束语,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却无止境的唤醒胸口的痛楚。
                    啊,我知道了。用不着任何人说,这种事情,自己是最清楚了。
                    反驳的念头已然消失,留下的只有敷衍。此时,忽然醒了过来。
                    「……?」
                    吊在天花板上的煤油灯用飘忽不定的亮光令房内的阴影懵然浮现。狭窄的区域摆放着又多又杂的东西,让自己明白似乎身处小屋还是其他什么之中。
                    自己睡在一角的小床上,腹部打着绷带。黎明将近的窗外开始发白,与约瑟夫一战之后,大概过了10个钟头吧。熬煮浓汤时扑通扑通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温馨、舒服。
                    突然传来嘎嘡一声。转过头去,只见穿着飞行服的亨利·法布尔打开门后迅速来到自己身边。木制的水桶掉在她的脚边,里面的水夸张的洒在地板上。兴许外面有口水井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是从那里打完水回来的吧。
                    「呃、嗨……Bo,Bonsoir(晚、晚上好)」
                    吵架之中的对象,又在危难之中拯救了自己——首先从状况看不会错——,实在颜面无存。慧太郎不经意地举起手,奇怪的打了声招呼。
                    下一秒,吃惊望着自己亨利立刻动了起来。她从房间中央的桌上抄起和自己上半身差不多长的规尺,二话不说打了过来。
                    「咦?不、这……痛!住、住手啊、亨利!这个很痛啊!」
                    「啰嗦,啰嗦!给我闭嘴挨打!」
                    啪叽!啪叽!亨利用规尺奋力打向自己的脑袋,肩膀颤抖起来。她的脸被兴奋所染红,气息越来越粗暴,最令人吃惊的,是她眼睛里豆大的泪珠。
                    「什么啊!你究竟怎么回事啊!?你就这么恨我!?为什么又弄得差点死掉!?为什么只会让我担心!看到你浑身是血,知道我有多么……总之你这个人真难伺候,太难伺候了!明明是只西瓜虫却只会给人找麻烦!」
                    「我、我知道了!对不起,我错了……好痛痛痛,痛啊痛啊!」
                    「饶不了你!叫我怎么能够饶过你!?又喜欢消沉又喜欢乱来又喜欢道歉的,还喜欢露出没出息的脸!你是想激发我和那个胸部骑士的母性么?你成功了,我是被你钓上钩!有错么!?」
                    「等、等一下等一下,这是哪儿跟哪儿!?太莫名其妙了啊!」
                    面对亨利仿佛决堤一般的混乱,慧太郎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不停道歉。当然,又是那个跪地磕头,得意的跪地磕头。然而,抽打的声音超过了三十下。虽说完全错在自己身上,但这个样子还感觉有些蛮不讲理。
                    不久,也许是冷静下来,亨利垂下肩膀缓了口气,放下规尺。
                    「……真的,让我很担心啊」
                    短短一声,感觉好像在闹别扭。话音刚落,虽然无尽的歉意不断涌上来,却相反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快乐。脸上不由自主的绽放笑容。
                    「嗯,抱歉。我擅自一个人乱来。还有……早上的事情也」
                    亨利的脸鼓了起来。这张好像在说「就会道歉」的表情,愈发有趣。接着,她转过身去回到门口,捡起掉在地上的桶。
                    「……我再去打桶水」
                    「咦?啊、不,这个还是我来——」
                    「不行,笨蛋!你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么!?少废话乖乖躺着!」
                    慧太郎遭到了激烈的反驳。然而,腹部的刺伤却完全不痛,心想大概基本痊愈了。是亨利用魔法为自己治疗的么?
                    这一点先且不论,她提着桶走向外面的时候,害羞的说道
                    「——慧太郎」
                    「?」
                    「我也要为早上的事情说声对不起。那个……我们和、和好吧?」
                    坦率的道歉令人吓一跳。然而,慧太郎这次大笑起来。当然,之后一时间又受到了亨利的规尺之刑。


                    37楼2014-08-12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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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开心地讲述着。就像对美妙的歌剧看入迷的少女一样。可正因如此,慧太郎反而无法压抑心中的自我厌恶。
                      ——就因为这样,你才一辈子只能和虫子做朋友!
                      痛觉层层堆叠。那个时候,自己将绝对不能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那是将亨利的感情,将她对秋津慧太郎这名人类的期待,糟蹋得一干二净的,最恶劣的背信弃义。
                      然而,她现在依旧像这样为自己展露微笑。她的这份感情,绝非心胸宽广这种简单的语言就能轻松带过的。
                      「抱歉,亨利。我……」
                      慧太郎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亨利突然将头拉近自己,埋在自己的怀中抱住。脸颊传来柔软的触感,脸上顿时腾起热气。
                      「没关系。不用道歉也没关系。因为,错的是我」
                      「可、可是……!」
                      「听我说,慧太郎。你一直都是对的。因为你实在太对了,有时候让我有些火冒三丈。可是,这些问题始于我的身边,绝不是你的错」
                      这是率直而又无法接受的话。慧太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就算我没有错,我也几乎无能为力」
                      「也是呢,目前还算吧。可是,倘若纠缠着『无能力为』而轻言放弃,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扭曲哦。就像我那『不需要人类的朋友』,将希望割舍掉一样。如果对任何事情都轻易失望、割舍、居高临下的冷笑,世界将会变成真正的荒石园」
                      亨利的声音有些湿润。她还是头一次散发出如此成熟的气息。
                      慧太郎不知不觉间阖上眼,用手环住她纤细的肢体。换做以前的自己,应该无法心平气和地接触异性,然而不知为何,现在却如此自然。
                      「我喜欢<虫>,于是我成为了魔女。所以我无法原谅不由分说一律贴上『异端』标签,只为自己方便欲将<裸虫>踢落万丈深渊的枢机卿。但是,在这个社会中,存在着即便无法原谅也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对吧?所以你才拼命阻止昨天说出冷眼旁观这种蠢话的我。对于那件事,我认为你可以感到自豪哦,慧太郎」
                      说到这里,她有些害羞,恢复到平时那幽默的语气。
                      「第一,仔细想一想的话,<裸虫>姑且不说,但我特别讨厌<雾火>。因为那些家伙把<虫>当做兵器来使唤」
                      「……嗯。飞艇被蝗虫群袭击的时候也是,你很少见的发火了」
                      在与虫为友度过孤独的年幼时代的她心中,对因<虫>变异而被逼至水深火热的境遇的<裸虫>们,还有利用<虫>报复社会的<雾火>所抱有的感情,一定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这个社会是不是需要一个笨蛋呢?是不是需要一个对错误大声喊出『错了』的笨蛋呢?」
                      她轻轻颔首。仿佛在说「完全不用迷惘,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亨利放开慧太郎的脑袋。尽管一瞬间对远去的温暖感到依恋,慧太郎还是放开手。心脏激烈的拍打着,变得无法直视她的脸。
                      「可是,我讨厌总是这么笨下去。既然要否定别人的方法,就要好好提出其他的方法。否则就说不过去了」
                      「真是一板一眼呀。很有我的风格哦。那么,就让我们找到答案吧」
                      可是,事情绝没有说的那么轻松,毕竟是推翻『无法始终如一』的方法。这如同想要开口说出『没有恐怖主义的未来(有朝一日)』一般困难。
                      然而慧太郎现在强烈地相信着这个『有朝一日』。
                      「会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呢。反正已经上了贼船,就让我也一同寻找吧」
                      「啊~……真的非常感谢,不过你不是绕着弯在说『反正你也一时回不了日本』么?」
                      「所以说,你又被我给救了不是?你的人生有一半已经归我了哦。就算你的冤罪昭雪了,在你彻底还清为止,我也绝不会让你回国哦」
                      螳螂么。果然自己的命运就是雄螳螂的末路。(注9)
                      慧太郎不由苦笑,于是将手贴在胸口。在里面依旧有着堆积如山的迷茫纠缠不放。但是,心却不可思议的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迷茫和觉悟,或许并不矛盾。这样的事情,如今才注意到。
                      慧太郎现在放眼面前广阔的荒芜庭院,亨利所说的『乐园』。
                      这个社会满是无法解开的问题,或许实际上就是一片荒凉贫瘠的土地。然而即便是在相同的荒地,慧太郎只要能够和许许多多的虫儿们共存,呆在她的那个平和的『荒石园』中就足够了。
                      ※注9:雄螳螂在与雌螳螂交配后会成为雌螳螂的大餐。
                      「——亨利」
                      「怎么,慧太郎?」
                      微微吐出一口气。已经无需为继续说下去鼓起勇气。
                      「我想阻止约瑟夫,希望你能帮我」
                      「来自唯一的朋友的拜托,我乐意之至」
                      亨利如响斯应地给出答复。不久,两人看着对方的脸,害羞的笑着,不分彼此的再次牵起手来。不离,不弃,紧紧地牵在一起。
                      霍然仰观天空,太阳已经完全冒了出来。这里虽是森林之中,周围却没有数目,怡人的晨曦洒在全身,空气清新无比。
                      然而——
                      此时的慧太郎,突然发现视野另一头的奇怪东西。
                      「?那是什么?」
                      无云的苍穹完美地延伸至遥远的彼岸,而这幅壮景仿佛遭到妒忌一般染上了黑点。
                      是雾或者烟么,总之看上去就是与之类似的东西。虽然附近没有参照物,但应该相当庞大,犹如活物一般聒噪而蠢动,急速冲向西边。
                      难道!慧太郎站立起来。犹如脚下突然打开了坠入奈落的口子。
                      「那是……饕餮飞蝗!?」
                      亨利的叫声好似哀鸣。这也无可厚非,毕竟那团黑雾极为庞大,密集的蝗虫数绝非袭击飞艇时所能比拟的。
                      一万、两万。不,明显更多。是超乎想象的规模。
                      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突然出现如此大群的饕餮飞蝗。无论是慧太郎或者亨利,对轻易认定为自然发生的这个现象都太过通晓。
                      错不了。<雾火>,约瑟夫等人终于行动了。
                      若是这样,蝗虫群的目标就是伊斯了么?难道打算为了破坏一场会谈,打算连街道也整个毁掉么?
                      在战栗不已的慧太郎身边,亨利漏出非比寻常的紧迫声音。站在仿佛嘲笑自己的决意一般,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的事态面前,她的脸色如同死人。
                      「……亚巴顿的玩笑,又来了……」
                      恐怕接下来将是对自己最严酷的考验。能否为自己献上剑的女孩斩除悲伤?这一次终于连搪塞敷衍的余地都被轰得体无完肤。


                      39楼2014-08-12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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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是怀疑她。让我想要确认此前接连不断的漏算,是我的性格使然」
                        「……!」
                        慧太郎于此抛下了一切疑问。约瑟夫身上撒发出来的斗气,膨胀到令人发抖的地步。经过千锤百炼的感觉,直接地预知到他就要来了。
                        「——来吧,让我见识下你的力量吧!你到底是不是货真价实,就让我来验证吧!从极东岛国前来引导我们的『不可思议的达达尼昂』啊!」
                        得到了谜样的称呼,然而现在当然无暇判断其中意义,两位修罗再次带着各自的意志,驰骋在上帝的居所。慧太郎摆出得意的蜻蜓,毫不保留地迸发的裂帛气势。
                        如果这里还有第三者,一定会为两人战栗不已、
                        已经无法用技巧之流加以说明,两个身影以脱离常轨的动作展开角逐——六臂男子自不待言,黑发少年亦与『怪物』相差无几。

                        从侧门离开圣柯仁丹教堂的亨利,因为东摇西晃跟在后面两个人气势缺缺的样子,愤怒飙升到了沸点。虽然知道无济于事,还是忍不住责备的叫喊起来。
                        「啊、受不了啦!就不能再跑快点么!?这就是全力了!?」
                        「你、你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口气就那么嚣张,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吵死了!有空做这种一文不值得高谈阔论,至少把脚力提到高一般人的水平吧!不擅长运动的后果,就会变成这样啊!」
                        情况如此危急,科尔亚诺还是那么高傲。亨利将他的话一脚踹飞,对这样的展开毫无兴趣。虽说决定置身于这次的事件中,但要帮助梵蒂冈的枢机卿,心中果然难免不涌现负面的感情。
                        「呼……这位小姐,这究竟是去哪儿?」
                        问出这个问题的,是跟在科尔亚诺身后的蒂耶尔。虽然这家伙也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但有种说不出的飘飘然的感觉,却也不可能是单纯的悠哉。倘若街头巷尾流传的传言确有其事,那么这位首相应该是个相当果决的人物。
                        「决定吧,首相!现在赶紧去飞艇的起飞场——」
                        「不行。对方还有同伙。怎么能采取如此显眼的逃跑方式?」
                        对思虑极浅的科尔亚诺提前打好预防针,亨利环视周围。现在,自己一行正在距离圣柯仁丹教堂不足500m的西区的深巷中。大马路上鱼龙混杂,无法带着身着纯红法衣以及镶金长袍的两人组在上面走。抬头望去,果然可以确认蝗虫群依然盘踞于此。
                        「不过,数量减少大半了呢……」
                        想必军属魔法师们正在英雄奋战吧。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亨利痛苦的源头。如果<雾火>没有将『他们』利用在自己的诡计之上,也不会造成这样的骚乱,『他们』也不会被一并驱除。
                        「可恶、可恶!为什么只有我受这种没天理的罪啊!我是枢机卿啊!明明为了歼灭人民的敌人<裸虫>,一直在不辞辛劳的工作啊!」
                        科尔亚诺不知惩前毖后的叫唤起来。然而,他的台词却让亨利实在按捺不住。用飞行帽隐藏容姿实在幸运,她抓起科尔亚诺的衣领奋力拍在墙上。
                        「开什么玩笑!独断专行也要适可而止啊!<雾火>这样的组织之所以会成立,原本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家伙对<裸虫>进行不正当欺压的缘故啊!都发展成这种事态你还不思反省!?」
                        「反、反省……?你说反省!?别说蠢话,你这魔女!你果然也是异端分子!所以才会包庇同为异端的<裸虫>!」
                        被按在巷道的墙壁上,科尔亚诺依旧唾沫横飞。在愤怒之前,亨利首先体会到的是疲劳感。在他眼中,对自己的正当性不曾有过丝毫的怀疑。
                        但是,这种现象不仅仅体现在科尔亚诺身上,许许多多的人类都会说出同样的话。
                        魔女倒还好。不仅拥有不可思议的技术,还有与人无异的相貌,不会令人感到不快,还为社会做出了卓著的贡献。充其量只是被当成军队。
                        可<虫>和<裸虫>又如何呢?名为安费宁的液体燃料,目前虽然只能由<虫>的尸骸精炼而成,可将<虫>作为益虫来重视的人究竟存在么?无法为社会作出杰出的贡献,外表脱离常人的<裸虫>又如何呢?记得他们原本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这一事实的人,如今又有几个?
                        这是独断。不管哪个人都独断到令人厌恶。毫无自觉比什么都叫人火大。
                        尽管凭着理性承认了慧太郎的主张是正确的,而且见死不救的确太过分了。但是,亨利在感情上,果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喜欢上这个世上的大多数人类。若没有慧太郎的拜托,自己终归不会想来救助枢机卿吧。
                        「……这下你可欠大了啊,慧太郎。我做的这一切可全是为了你呢」
                        亨利放开科尔亚诺,撅起嘴念叨着。感觉仅仅『因为是朋友』这样的理由,一点也不合算。这样的心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喂、快看。<虫>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奇怪?」
                        蒂耶尔突然指向天空说道。亨利皱起柳眉凝视上空。
                        正如他所指的一样。蝗虫群的举动的确很奇怪。不久之前还保持着集中,任由骑乘谢尔瓦的魔法师们宰割,如今却稍稍散开,呈现出反击的征兆。不,还是有一部分正在下降高度,直接朝街道的方向扑来。「不会吧」看到这个现象,亨利脸色铁青。
                        「不好了!那些家伙打算改变策略!」
                        「?什么意思?」
                        「是『虫报』!<裸虫>拥有某种念话能力!一定是约瑟夫发布指令,通知使役蝗虫群的术者我们逃走了!」
                        亨利推断<雾火>的魔法师无法操控一定群个体密度的<虫>。这绝不应该是误判。可拜军属魔法师所赐,蝗虫数量锐减的现在,以为无法行动而无法构成威胁的这一认识已不通用。恐怕是准备把『他们』放到街上,将自己逼出来。
                        「你们赶紧脱掉上衣!这么显眼的打扮,马上就会被发现的!」
                        快。在亨利的怒吼声中,两人或许终于感受到了性命之危,以一反常态的机敏脱起衣服。这时,亨利脑中强烈的冒出一个设想。
                        「普通人之中可能出现受害者,一定要设法阻止!可是……该怎么做!?」
                        无法判明术者的位置。如果判明的话,就可以用魔法来进行妨碍。
                        「会不会在高处呢」
                        突然说出这句话的,依旧是蒂耶尔。虽然亨利被看穿心思稍稍有些发寒,可还是「咦?」的反问了一下。而后蒂耶尔摇了摇他突出的肚子继续说道
                        「那个人曾经说过。从上面看,我就是座移动的广告塔」
                        「上面?……这样啊,飞艇的着陆场也在西区。既然知道目标从空路进入伊斯,只要以那里为中心严加看守的话……」
                        亨利一边断断续续的独白,一边思考。不仅是飞艇的着陆场,还有枢机卿以及首相可能留宿的高级宾馆也是,还有会谈可能会用到的设施也是,然后需要能够利用魔法提高视力进行监视的地方。说道满足这些条件,位于西区的高耸建筑,应该只有一处了。
                        亨利朝那个方向望去。而后,看到清晰的耸立在不远距离,虽然老旧不堪但却充满古韵的尖塔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它的名字。
                        「伊斯复兴纪念钟塔!」


                        43楼2014-08-12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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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迅速调整完魔法阵的亨利,没过一会儿便得意的点点头。里面大量加入了东洋的咒术。恐怕根源性的术式是中国的『巫蛊』。用自国易于操作的西洋流派将它置换掉。原来是通过部分增强蝗虫群的本能,将术者的思想混入其中的操纵方法啊。看里面用到的古希腊语便无从争辩。虽然是相当高端的术,但似乎只要稍稍加工便不成问题。
                          亨利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各式各样的魔法道具,用粉笔对魔法阵做了少量的篡改后,改换了房间各处的咒物配置。甚至没用一分钟便完成准备。
                          「你们碍事了!快到魔法阵外面去!」
                          将面露疑虑的科尔亚诺与蒂耶尔赶出去后,亨利蹲了下来,将手置于魔法阵的中心,强烈唤醒流淌在自己体内的魔女之血。
                          术式即是算式。为了导出正确的解答,需按照正确的步骤进行计算。想要正确掌握术的意义和意图,首先必须知道使用的语言和道具的历史,理解之后欲将其组合并达到预期的结果,必须继续将个中细节尽数掌握。然后发动术必须有『将术者的意志传递给对象』这个另外的作业,作为基础,本来需要多人进行。
                          关于起源的魔法性因素推测——终归是推测——总的来说被<虫>寄生的<裸虫>在性质上有与魔法的相性强的倾向。而这个术需要两名<裸虫>才能控制,对于亨利来说,将会是极其困难的课题。
                          瞑目,深呼吸。保持这样子的数十秒间,自己缓缓调整至最合适行使术的假寐状态。不知是否对成果感到惊讶,站在外面的两人发出声音。
                          这一刻,亨利双眸霍然睁开,开始朗朗诵读用古希腊语编织的唱词。
                          「『吾号令!伟大的奈落之王亚巴顿啊!汝啊,聆听吾之声音吧!』」
                          陈腐的字句。由于只是读出魔法阵上添加的文字,并非亨利本人的兴趣。可同时在身体内部膨胀起来的,果然是非比寻常的气息。
                          「咕……『虫啊、虫啊、众虫啊!将万物啃食殆尽的饕餮之徒啊!』」
                          亨利发出撕裂般的叫喊。全身的魔女之血一齐躁动,世界与自己的界定渐渐变得暧昧。一旦被吞进去,一切都结束了。任何人都无法避免自我磨灭。
                          师傅说过。魔法本来是为了让自身与世界合为一体的手段。是为了在自己内心呼唤世界,将自己向外面的世界解放所创造的技术。
                          但是,能够正确使用的人,目前还没有一个。
                          人就是人。世界就是世界。二者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生物的里世界于外世界融合,是魔法师的悲愿,也是禁忌。
                          一旦触犯能够变得全知全能,但其代价将会失去施展力量的权利。所以绝对不能败给诱惑。总的来说,施展魔法就是为了自己而战斗。
                          「……噶、嘅嚯!」
                          钟塔俄然摇晃。不,摇晃的是自己的身体也说不定。短暂的猛咳之后,不知是否受了一些内伤,咳血的飞沫撒了一地。
                          即便如此,亨利依旧没有擦拭嘴角,毅然向前,专心行使术式。
                          此时此刻,慧太郎一定也在战斗。
                          他迷茫、痛苦、怀揣数不尽的矛盾。断然并非强人的他,却贯彻自我,做出决死的觉悟,为了自己之外的旁人而挥剑。
                          为什么他要让自己迈上如此残酷的道路,亨利并不知晓。
                          许多人伴随成长而明白道理。有分别自然就有割舍。这是世界的残酷。
                          为什么他能直面这种无药可救的『无法始终如一』,如此奋勇的向前呢?亨利终究无法触及答案。
                          但是,他是那么的可爱。
                          对于只会自顾自的缩小自己的视野,身为魔女、爱虫、讨厌鬼的亨利·法布尔而言,他纯洁的心灵是那么可爱,可爱到不自觉的令不服输的感情变成了憎恨。
                          建筑再次摇晃。发生的原因依然不明。但是,能够感觉到慧太郎正从附近赶过来。
                          所以,在这里就更不能不装出淑女的样子了不是么。
                          「『——故,吾向成为奈落之王之代辩者之眷属们通告!满足汝等饥饿之所不在此处!速速归还汝等自己的天空吧!』」
                          犹如哀鸣一般,亨利唱出了最后的词句。站在盘踞在体内的两个世界的尽头,传来确实抓到某种东西的手感。

                          饕餮飞蝗群发出激烈的振翅声在街道中飞来飞去。起初注意到这个变化的,是指挥一部分警队同蝗群应战的维多克。
                          「怎、怎么了……?」
                          街道的混乱到达顶峰,就算维多克也焦躁起来。当自己也力有不及,快要用尽力量的时候,说服了以前的旧识伊斯国家警察署署长,于是带着被借与当做部下的警官们为救人而奔走。与圣蜣等甲壳虫型的<虫>不同,饕餮飞蝗数量虽巨,但火器依然奏效,而且它们的样子并非毫无秩序,似乎在袭击特定的人物,所以勉勉强强能够挺得住。
                          但是,飞过来的这群蝗虫开始展现奇怪的举动。
                          最初无法明白,但渐渐地看清楚之后,发现它们的动作开始迟缓。某个体停止了翅膀的震动,又有个体慢吞吞的在石砖地上爬行,没过多久,头上和巷道里蠕动的所有蝗虫都像装饰一样不动了。
                          险些被吃掉的壮年警官看着咫尺之外的蝗虫的大颚,瘫软在地。困惑逃跑的人们注意到了事态,不知何时静静地转了回来。
                          在所有人屏气慑息的守望下,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啊!」
                          以某人的叫声为开端,蝗虫群不慌不忙地开始一并向空中腾飞。
                          接二连三,接二连三。本应顺从本能将人与物啃食殆尽的饕餮飞蝗群,恍若黑色的龙卷风一般升向高空。不只是维多克,街上所有人都忘却了呼吸,入神的看着这幅情景。不久,蝗虫群便直接向着街外的航线启程了。
                          之后又隔了一会。降临伊斯的前所未有的危机,马上便从视野中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乱七八糟的街道,以及仰望天空的居民们。
                          「得救、了么……?」
                          抱着酒瓶呆呆呻吟的这一位不是别人,正是莫里斯·博伊文。不知怎样的前因后果令他烂醉在胡同里逃避现实,而在那个时候,他被维多克无奈的带到了这里。
                          博伊文的一句话仿佛成为开端,街头巷尾的人们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有人吹起口哨,有人互相哭泣拥抱,有人感慨叹息跌坐在地。尽管反应不一,但所有人都为这九死中的一生而欢喜,全力表现出崇尚生命的行为。
                          在媲美新年祭典的欢喜漩涡中,维多克从怀中取出一只烟斗,向着未知的地方,伴着知晓一切的笑声自言自语。
                          「——真能干啊,小姐。你是这条街的英雄」


                          47楼2014-08-12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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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很小的时候就被双亲舍弃,被社会抛弃,没有人接近,只能捞些残羹冷炙度日。
                            少年对自己不能像其他孤儿一样依靠教会与孤儿院的境遇,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谁都能简洁明了的用一句话来将答案刺向少年。
                            ——见鬼去吧、你这『怪物』。
                            所以少年心想,干脆为所欲为好了。
                            穿上破烂衣服小心隐藏容貌之后,一发现看上去比自己更弱的家伙,上去就偷,拿刀威胁,露出自豪的容颜。而对方的反应基本相似,大家似乎都害怕感染病菌,轻而易举的便将值钱的东西交了出来。就如同至今为止别人称呼自己的一样,少年明白这便是世间的『怪物』的所作所为。
                            就算偶尔发生失败遭到反击,少年也会将它当做教训活用起来,无恶不作。少年做好觉悟,为了食物杀人的日子似乎不远了。
                            即便被想哭的冲动所驱策,少年这一次还是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是『怪物』了,因为自己已经沦落成为和侮辱自己的那帮家伙一样的东西。
                            今天的野鸭,是一名穿着类似修女服装的,黑发黑目的少女。
                            是中国人。在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少年眼中,东洋人都是中国人。自己在几天前也被一个男中国人伤到了自尊,少年便将目标定成了这个黑头发。
                            事情很简单。等黑发少女走进没人的小巷之后从后面喊她,然后用刀比着她的胸口,干脆把破衣服掀开——
                            「!?」
                            还不等少年掀开衣服,比住她的刀便被手刀打落,回过神来,少年的手腕已经被对方抓住。她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恐惧一口气侵染全身。
                            可是,黑发少女开口了。她很快放开了自己的手,眼睛里充满悲伤。
                            「不可以做这种事情哦。用恶意来回应自己遭受的恶意,你会变得越来越孤立的。甚至会和『有朝一日』的同伴成为敌人哦」
                            然后,她从单手抱着的纸袋中取出一个大面包,「给」完完整整的递给自己。
                            脑袋突然卡住了。无法控制羞耻与愤怒染红面庞。活到现在,从没受过这种侮辱。这次少年直接拉下破衣,露出真容大喊起来
                            「开什么玩笑!因为你不是『怪物』,所以才能说出那种话!」
                            「你是『怪物』么?那么我也成『怪物』咯」
                            「什……!?不、不对!我的脸,看仔细了!你是弱小的人类吧!?」
                            「是么?那么,你也是人类哦」
                            这家伙怎么回事,脑子有病么?明明是个女人却用『BOKU』。
                            直勾勾的盯着少女递过来的面包,独自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这令羞耻更胜一层。以前其他人都是落单的敌人,如今也只是成群的猎物,所以身为『怪物』的自己认为,以孤独为代价便能换取为所欲为乃是世界的真理。
                            然而,为什么她对自己要投来如此温柔的目光呢。
                            像这般连敌意与怯懦统统接受,不就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单纯的人类看待了么?
                            「不用勉强了,快吃吧。这个面包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呢」
                            「尽会说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谁要接受你的施舍啊!」
                            「这不是施舍,是馈赠哦,是我送你礼物」
                            馈赠。礼物。也就是无偿的善意。人类对『怪物』?
                            「……说谎。送我礼物这种事,怎么可……」
                            「是真的哦。实在无法接受的话,就当成是『礼尚往来』好了。我以前也从你那里得到过不少东西哦。所以,不需要『merci(谢谢)』」
                            「…………」
                            少年没能战胜饥饿。同时,少年看着静静等待少年回应的少女,脸上突然在不同的意义上开始发热,从她手里抢过面包后,全速冲进了小巷中。离去之际,从背后传来了尤为温暖的声音。
                            「我会时常走过这里的,想来的话再来露脸吧。还有好多其他的礼物哦。吃的东西,学的东西,很多很多哦」
                            少年忍住越来越猛烈的悸动,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那个中国人,叫什么名字呢?他的脑中完全被这种问题所占据。


                            52楼2014-08-12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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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果然乐园(荒石园)还很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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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如高喊「我现在才不管」,将遍及世界的『无法始终如一』一脚踢飞。
                              「真笨啊,慧太郎!既然目的地那么远,那就带上那段路途奋力奔跑就好了嘛!」
                              她高声说道,言出必行地奔跑起来。
                              冲过满目瓦砾的大马路。冲过曾经流了不少血,人们曾经丑态毕露的街道。冲过即便如此,所有人依旧为了重新站起来而齐心协力的轮环中心。
                              这一天,此时可此,慧太郎确确实实的身处幸福的荒石园中。


                              54楼2014-08-12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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