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它的命运跟我倒是有点像，被抛弃了，独自坚持很久不想死掉，好不容易得到了眷顾想好好生长，还是不争气，说起来，我这个人有时可能真是不太靠谱……不过你回去就能看到了，小黄它还是很努力的，根已经生稳了……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再救我一次？从一开始我就是认真的，你那时不相信，现在呢？我是非常认真的问你，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都暻秀垂着眼皮，没说话，朴灿烈也不急，朝里面俨然玩得风生水起快制霸一方的小勋挥挥手。
回到家依然是两人带着孩子玩，朴姐姐在厨房忙活，都暻秀过意不去，在她附近兜来兜去非要做点什么，于是被分配去洗菜。姐姐在旁边腌鱼片，瞟到都暻秀做事熟练，忍不住笑：“听小灿说你做饭好吃，果然这洗菜的身手都跟他不一样。”
都暻秀额了额，“他也还好吧，除了上次差点把厨房烧了。”
“哈哈哈哈哈还有这事？回头我要问问他哈哈。”
都暻秀也跟着笑，姐姐一手捂着嘴笑起来眉飞色舞，简直跟朴灿烈一模一样，正感叹着，结果客厅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朴灿烈极具穿透力的笑声也劈过来，场面一时甚喜感。
姐姐一边徒手捣鼓着鱼片，一边骂那个笨蛋，“上次回来要死不活的，现在倒是又神气了。”
都暻秀不解，姐姐摇摇头说也没什么。
“小灿从幼儿园到高中，念的都是我念过的学校，以前我要强，成绩一直不错，他是我弟弟根本不是秘密，于是一路都被那么多眼睛盯着……逼着自己成长，性格也变得很审慎，看上去粗线条实际防备心特别强……他连青春期都不太叛逆，突然跟爸妈说要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不是闹着玩，真是吓坏了他们。”
都暻秀揪着菜叶，随那些形容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少年模样的朴灿烈，又被后半句惊得有点失神。
“你别担心，我不是要帮他说话啦，只不过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不希望你误会他，他如果有勇气跟你表白，那说明他真是想清楚了。”
她笑眯眯地瞥了都暻秀一眼，倒油起锅，都暻秀靠着水槽静静看着，心里翻江倒海。
吃饭的时候小勋似乎嗨过头了，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上蹿下跳不消停，被姐姐发了一通火，朴灿烈心软，把外甥拎过来抱着喂，姐姐瞪他一眼说你别给他吃鱼当心刺啊，朴灿烈便把鱼肉捣碎挑出刺一丁点一丁点喂过去。
姐姐这才满意，给都暻秀夹了一筷子排骨。
都暻秀看着这样的画面简直可以剪进什么育儿教育片，回去的路上吐槽朴灿烈连孩子都带得溜怎么一盆植物到你手里就得死，朴灿烈扶着方向盘正色：“我去这你能怪我，这两个是一回事吗！”
都暻秀只能好好好让他蒙混过关，指指前面的大门叫他拐进去，朴灿烈看到是老式小区，皱眉问你住这儿行不行啊，这片一直都挺乱的啊，都暻秀笑着说只是过渡一下，还在找房子。
朴灿烈似乎犹豫了下，“那个，我姐大后天走，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送一下，我看小勋他挺喜欢你的。”又意识到不妥，补充了一句，“你方便吗？”
都暻秀倒是不含糊，点点头：“行的，你到时跟我讲，话说你姐还特地来看你，对你真好，做饭手艺也好，很好吃。”
“哈哈，是吧，我以前都不知道她能这么贤惠。”车停在都暻秀楼下，朴灿烈挂了空挡，靠着椅背伸展了一下，“她特别聪明，琴棋书画样样通，本科硕士都是全奖，从小到大追她的男孩子无数……除了高中里很短的初恋，她似乎也没动过心。然后……读博去了国外。全家人都担心她再学啊学的嫁不出去——”
“你们不能歧视女生有文化啊，这是封建。”都暻秀打断他，被朴灿烈烦燥地推了推脑袋，他拍打着方向盘念念有词，“你不用担心，因为那个时候她遇到我姐夫，放弃读博，三个月就结婚了……”
四周静悄悄的，老龄化的小区大部分人已经睡了，少数几只窗口亮着灯。他仰着头看那些光，眨眨眼睛，“……心情就很复杂啊，好像从小围绕在她全身的光环一下子不见了，我超人一样的姐姐，突然为了个凡人成家立室有了孩子。”
“…………”
“真到了把她嫁出去的时候，我又很难过，说实话，我想自己这些年这么努力，就算养她一辈子也妥妥的。”
真傻啊。都暻秀深吸一口气，心想朴灿烈那句“此姐可不一般”竟然不是玩笑，转过身捧着他的脸学他姐的口气：“小灿呀，还不承认自己姐控啊。”
朴灿烈不知是被他还是被自己逗笑了，顺势捉住了都暻秀的手叹气：“是是是，我承认行了吧，不过反正她说她就这样很幸福，小勋也还算可爱，不管我做了什么决定……她都在支持我，比以前可温柔多了，我这么说真是挺俗的……但是既然大家都是凡人，俗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他边说边用指腹轻轻抚着都暻秀的手背，看都暻秀没抽走，又裂开嘴角添了一句，“你说呢？”
朴灿烈笑起来啊，真是很好看。
他也弯起眉眼，就这么过去了会儿，都暻秀任由他捏着，最后索性翻过手来仔仔细细地贴紧了他的掌心扣住手指。
完成了这一动作，还满意地“kekeke”笑起来。朴灿烈难以置信，黑暗中格外有神的大眼睛瞪着都暻秀。
“嗯，我觉得，就这样确实挺好的。”都暻秀笑吟吟地扬了扬相牵的两只手。
………………好像全世界的灯都亮起来了。
“哈？……那你就是，你你你同意……？”
朴灿烈话都说不连贯了，都暻秀无奈地笑，使劲拽了拽他手，然后侧过身去，抬起头在呼吸交叠的时刻吻住了他。
我说啊，像朴灿烈的姐姐，轰轰烈烈了小半生，却靠了一湾最平凡的港，电影里说真正的感情是安安静静就会来的，一点都不折腾。
而朴灿烈跟都暻秀，折腾了一路，几次到了说爱告白的时候又都略嫌平淡，是不是也算另一种深刻？
朴灿烈觉得感激，抵住他的额头，轻轻啄了啄，说嘟嘟嘟嘟，还好那个时候是你捡了我的植物。
那么，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小黄让我们相遇。
喔，还有卖花姑娘，那个神一般的茶妹妹。耶嘿。

【尾声】
五一假日末尾，机场熙熙攘攘挤了很多人。
都暻秀抱着小勋缠缠绵绵，朴灿烈提着行李一手揽着他姐走在前面说话。
姐姐说本来预定火车票，小勋闹腾了半天非要坐大飞机，才临时改了行程，朴灿烈转身摸摸小勋的脑袋，威胁说上了飞机不许闹要听话，否则舅舅打你屁股。
小勋又来了：“舅舅坏。”边往都暻秀怀里钻。
朴灿烈气结，都暻秀也故意搂紧了小勋往边上站，说我们嫌弃你！就这么一晃，手上的戒指入了姐姐的眼，她看看都暻秀，又看看朴灿烈，了然地笑开了。
她将小勋抱过来，说跟舅舅和暻秀叔叔说再见，小孩子乖乖的招手说再见，招着招着眼泪却扑簌簌挂下来，说要叔叔抱，都暻秀被他哭得心都颤了，赶紧又接手。
朴灿烈哭笑不得，说没想到我最大的情敌竟是我外甥，我去。
姐姐捶了捶他肩，骂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你也心知肚明我这趟究竟为什么来，我同意没用，爸妈那里你还得去想办法，听到没有。”
朴灿烈表情僵硬下来，想到之前的种种画面，仍有余悸，都暻秀看了他一眼，轻轻扯了扯他衣袖。朴灿烈只好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咱爸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会跟嘟嘟一起努力的。”
他姐好像松了一大口气，“那就好，实话跟你说，爸妈从你那里回去，虽然伤心，但是一直都念叨你，他们那是不放心你，老觉得你是被人骗了。所以暻秀啊，你跟小灿一起回去，也好让他们少想点。”
“嗳。”
“那我走啦，小勋我们去坐飞机了，快下来。”
都暻秀把小勋放下，答应小勋很快就去看他，才看到孩子又笑了，小手勾住妈妈，又奶声奶气说了一次舅舅再见叔叔再见。都暻秀抬眼看到朴灿烈情绪不太对，站到他身旁捏住他的手，示意朴灿烈一起用力挥手，目送他们母子两人走进了通道。
他们已经走远了，朴灿烈都暻秀还并肩伫立在原地，朴灿烈整个泄了劲，垮着肩膀轻轻甩开都暻秀捂住了脸。
“冬天的时候，你离开过几天，那个时候我也回家了，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爸妈不同意。”
“我知道。”
“他们说我一直都乖，从不叛逆，可是我上大学后就离开了他们，觉得反正他们眼里，有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儿已经够了。”
“……我知道。”
“我一个人在外面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有时候觉得好辛苦，真的好辛苦啊……即使是这样我也从来没跟他们抱怨，所以唯一一次请求被他们打回来，真的，很难过。”
他气息不稳，断断续续哽咽几次，都暻秀慢慢听着，说，“我知道。”
“可是你看，他们眼里还是有我的，嘟嘟，嘟嘟。我真的，特别难过……好难过……”
他再也说不下去，积压已久的各种情绪溃了堤，一时脱了力有点手足无措。都暻秀接住他这个大高个，温柔地顺着他的背，感觉失控的人已经迅速平静下来，抬起手掌一下下抹掉眼泪。
周围的人只当是离别的场面，依旧各自忙碌着。
片刻，都暻秀被稍稍推开一点，他抬头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朴灿烈还拖着鼻音，清了清嗓子：“都暻秀啊，两件事。第一，记不记得以前你说过照顾我的话，医院那次，我要说好，我答应。第二，上次在肯德基也问过了，但是你也没好好回答过我，现在我再非常认真地问你，以后，一直一直，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吧。”
没有再多的犹豫，都暻秀使劲点头。
“我爱你。”
“我也是。”
人来人往，相爱的人相拥，处处都有的风景，也是唯一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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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的感觉好好，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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