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随笔来着......原本篇名是眼睛:3
名字来源异动之刻中的冷门角色⊙▽⊙
《他们说,他是妖怪》
他在古老的封建时代出生。那时甚至没有对外的外交政策,对於国人来说,天下就是国土那麼大,世上所有人都是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睛的。
在看见他时,产婆吓得差点错手将其摔到地上去。明明爹娘是黑发黑眼的,为甚麼会生出这样的孩子呢?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淡金的发,眼睛是诡异的天蓝——平心而论,那也许是美丽的,因为那是纯净的蓝,像不见尽头的青天刚日出不久的颜色。然而,颜色是否美丽又与他们有何关系?他们只在意那并非纯黑,甚至不是少数人有的棕色。村中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父亲只在他出生后匆匆看了一眼,便再无其他表示,甚至不愿替其取名。而生下他的母亲,也因而被下令搬到偏房。母亲是名有教养的千金小姐,甚至会认字,算是 有学识的才女。而相较丈夫,她是更为冷静的。母亲看著他,良久,道:「未至桑榆已通达——桑达。你的名字,就叫作桑达吧。」
等他再大一点,母亲教他认字、教他做人的道理:「人」字,就是这样写的,像一个人把腿分开站立著。人呢,要有好品德才是真正的人。好品德就是不怨天不尤人。那才是「人」。
母亲还帮他把头发染黑,用的是染布的颜料。母亲家是开布店的,她知道哪种颜料对人无害。他因此可以外出,除了蓝眼外与他人无异。
他却只是坐在后山的空地一角发著呆,好像没有事干似的,也不曾去找其他小孩玩。某天,小孩终於发现他,便来请他加入。当时,他正垂著眼,在内心复诵当天从 母亲那儿学会的东西。听见了别人呼唤(即使那时只是「喂」的一声),他便温婉地微笑著抬头。孩子们看到他眼睛的颜色,郤全都大叫著「妖怪!」,逃开了。那年,他六岁。
自此,流言越发猖狂。有一次,他听见正在打水的姑娘们谈论著,「那个小孩,听说是妖怪。」「不,是地府的怨灵,投胎转世来啦!」「是天神下凡,你们有听说 过吗?他的眼睛呀,跟宝石似的!」「怎麼可能,依我说......」这样的对话已经不算奇怪了,而母亲的脸色似乎一天比一天白。他才十岁。
后来某一天的早晨,他推开母亲房间的门,却发现母亲的身体高高吊起,双腿在空中晃动,一张椅子倒在地上。她的眼睛闭上,散开的长发被风吹得微晃,如同一匹黑布。消息传到村中,他又听见村民的流言:「是因为那孩子吧?」「对,生了那种怪物,谁都会这样吧。」「嗯,是她自己想不开。」他听著那些话,开始觉得自 己是异类。母亲说过,不怨天尤人的才是人,所以他得忍著不向人抱怨。但即使念头兴起了,他又可以向谁诉说自己的哀伤呢?谁看到他都尖叫著逃开,好像他头上长了尖角、口中冒出利齿似的。当时,他年仅十二,郤已经木然,表情是不变的淡然。
没有了母亲替自己染发,他的头发渐地又成了原本的淡金色。他依然每天在空地的角落发呆,偶尔在母亲的房间看看书、写写毛笔字,饿了便到山上采果子去,或者 到厨房拿食物。他吃得很少,也很安静。有一阵子,他试著帮仆人的忙,在发现大家仍是躲著他后便放弃了。他偶尔也在空置的房间后听仆人们的闲言闲语,也就是那些对他的中伤。他的头发长度及腰那年,他十七岁。家中所有人视他如幽灵;他是被禁止讨论的存在,但仍有人在茶余饭后偷偷谈及。
终於有一个晚上,他明白了。他是妖怪,不因为他抱怨过自己的外貌,而是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仅此而已。当天是无人记得的,他的生日,他十九岁。
几天后,有人说妖怪和他母亲的房间传出臭味。再过几天,人们终於决定要一探究竟。
门打开了,他们发现妖怪的白骨高高吊起,双腿在空中晃动,一张椅子倒在地上。他的蓝眼已然腐烂消失,但一头淡金的发却无改变。散开的长发被风吹得微晃,阳光自打开的窗户照射到其上。那头飘散的发一度被视作异类的象徵,如今却美如黄金织成的布匹,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半晌,一名仆人开口:「其实,他的眼睛很漂亮。」无人和应——他们只是站在那儿,想著那「蓝眼的孩子是妖怪」的流言,到底是何时开始流传的。他哪里像妖怪了呢?
名字来源异动之刻中的冷门角色⊙▽⊙
《他们说,他是妖怪》
他在古老的封建时代出生。那时甚至没有对外的外交政策,对於国人来说,天下就是国土那麼大,世上所有人都是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睛的。
在看见他时,产婆吓得差点错手将其摔到地上去。明明爹娘是黑发黑眼的,为甚麼会生出这样的孩子呢?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淡金的发,眼睛是诡异的天蓝——平心而论,那也许是美丽的,因为那是纯净的蓝,像不见尽头的青天刚日出不久的颜色。然而,颜色是否美丽又与他们有何关系?他们只在意那并非纯黑,甚至不是少数人有的棕色。村中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父亲只在他出生后匆匆看了一眼,便再无其他表示,甚至不愿替其取名。而生下他的母亲,也因而被下令搬到偏房。母亲是名有教养的千金小姐,甚至会认字,算是 有学识的才女。而相较丈夫,她是更为冷静的。母亲看著他,良久,道:「未至桑榆已通达——桑达。你的名字,就叫作桑达吧。」
等他再大一点,母亲教他认字、教他做人的道理:「人」字,就是这样写的,像一个人把腿分开站立著。人呢,要有好品德才是真正的人。好品德就是不怨天不尤人。那才是「人」。
母亲还帮他把头发染黑,用的是染布的颜料。母亲家是开布店的,她知道哪种颜料对人无害。他因此可以外出,除了蓝眼外与他人无异。
他却只是坐在后山的空地一角发著呆,好像没有事干似的,也不曾去找其他小孩玩。某天,小孩终於发现他,便来请他加入。当时,他正垂著眼,在内心复诵当天从 母亲那儿学会的东西。听见了别人呼唤(即使那时只是「喂」的一声),他便温婉地微笑著抬头。孩子们看到他眼睛的颜色,郤全都大叫著「妖怪!」,逃开了。那年,他六岁。
自此,流言越发猖狂。有一次,他听见正在打水的姑娘们谈论著,「那个小孩,听说是妖怪。」「不,是地府的怨灵,投胎转世来啦!」「是天神下凡,你们有听说 过吗?他的眼睛呀,跟宝石似的!」「怎麼可能,依我说......」这样的对话已经不算奇怪了,而母亲的脸色似乎一天比一天白。他才十岁。
后来某一天的早晨,他推开母亲房间的门,却发现母亲的身体高高吊起,双腿在空中晃动,一张椅子倒在地上。她的眼睛闭上,散开的长发被风吹得微晃,如同一匹黑布。消息传到村中,他又听见村民的流言:「是因为那孩子吧?」「对,生了那种怪物,谁都会这样吧。」「嗯,是她自己想不开。」他听著那些话,开始觉得自 己是异类。母亲说过,不怨天尤人的才是人,所以他得忍著不向人抱怨。但即使念头兴起了,他又可以向谁诉说自己的哀伤呢?谁看到他都尖叫著逃开,好像他头上长了尖角、口中冒出利齿似的。当时,他年仅十二,郤已经木然,表情是不变的淡然。
没有了母亲替自己染发,他的头发渐地又成了原本的淡金色。他依然每天在空地的角落发呆,偶尔在母亲的房间看看书、写写毛笔字,饿了便到山上采果子去,或者 到厨房拿食物。他吃得很少,也很安静。有一阵子,他试著帮仆人的忙,在发现大家仍是躲著他后便放弃了。他偶尔也在空置的房间后听仆人们的闲言闲语,也就是那些对他的中伤。他的头发长度及腰那年,他十七岁。家中所有人视他如幽灵;他是被禁止讨论的存在,但仍有人在茶余饭后偷偷谈及。
终於有一个晚上,他明白了。他是妖怪,不因为他抱怨过自己的外貌,而是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仅此而已。当天是无人记得的,他的生日,他十九岁。
几天后,有人说妖怪和他母亲的房间传出臭味。再过几天,人们终於决定要一探究竟。
门打开了,他们发现妖怪的白骨高高吊起,双腿在空中晃动,一张椅子倒在地上。他的蓝眼已然腐烂消失,但一头淡金的发却无改变。散开的长发被风吹得微晃,阳光自打开的窗户照射到其上。那头飘散的发一度被视作异类的象徵,如今却美如黄金织成的布匹,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半晌,一名仆人开口:「其实,他的眼睛很漂亮。」无人和应——他们只是站在那儿,想著那「蓝眼的孩子是妖怪」的流言,到底是何时开始流传的。他哪里像妖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