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苏万一把把鸡抄了起来,一口啃了鸡屁股,含糊答道:“学两句点儿,找东西找人卖东西样样占便宜,再说了,你们土匪会说点儿,凭啥我就不能会啊?”
“哟呵你这小王八羔子,还会顶嘴”,黑瞎子嘴里这么说,但倒也没生气,就坐在那儿看着人吃,苏万一点儿没含糊,抱着鸡撕肉,没一会儿就吐出一堆骨架子。
有点儿意思,黑瞎子想,他掏出腰上的盒子炮放在手上掂了掂,有意想吓唬人,问道:“这玩意儿,小黑驴子,见过没?”
苏万给一口鸡脯肉噎的脸都红了,好不容易咽下去,他抬眼一看一抹嘴上的鸡油:“啥小黑驴子呀,不就是我爹玩的土炮吗?当年打鬼子他就用这个,枪法可好了,打瓢把子一打一个准,我小时候看着老羡慕,后来偷出来玩儿过一次,差点没把我爹的卵给打没了,结果他就再不让我碰了。”
“臭小子还真挺有乐”,黑瞎子听的哈哈大笑,随手脱了身上的大氅搁在一边儿,说道:“那你爹你娘呢?可不会是来拜山头报仇的吧?”
“去你的,我又不是丢了点儿,还跑你山头儿和你干架”,苏万咬着鸡腿儿:“我爹几年前就掉冰河里冻死了,我娘得了肺痨也死了,我就一个人,到处骗吃骗喝,还老吃不饱。”
说完苏万恶狠狠地啃了口鸡腿,黑瞎子看的直乐:“多长时间没吃鸡了?”
“一年多,上一回吃也是偷得”,苏万打了个饱嗝儿,但仍然不愿放弃最后那点儿鸡肉,还在往嘴里塞。
“多大了?”,黑瞎子看着看着动了个念头,问道。
苏万说:“十七,七月才十八。”
黑瞎子一琢磨,这倒也不是他们山头儿年纪最小的,上回一小子长得还没枪高呢就来拜山,横的很,捏爆了两个人的卵蛋,黑瞎子就把他留了下来。
“当土匪愿不愿意?”,黑瞎子问道:“吃香的喝辣的,你要吃鸡,老子让你吃个够,今儿个,明儿个,你要愿意,能吃到下个月。”
“真的?”,苏万眼睛一亮,差点儿没把嘴里的鸡肉给喷出来:“那好啊,我晚上还要吃鸡,老母鸡,炖汤。”
黑瞎子乐了:“我就没瞧过你这样拜山头儿的,别急,还得喝了酒才算是我这山的人,一会儿你跟我来把事儿办了,晚上我就让你吃鸡吃个够。”
“好好好好,吃鸡,好”,苏万高兴的脸都红了,想了想才问:“那土匪平儿要干嘛?”
黑瞎子说:“下山砸砸窑子,见着好看的娘们儿抱回来睡。”
“砸窑子我可不行”,苏万道:“上回就为偷只鸡差点儿没叫人给弄死,我也不要什么好看的娘们儿,你就让我每天都吃饱就行了,我这人直肠子,吃了就拉,永远吃不饱。”
“哟嘿,你这小子,土匪土匪,不砸窑子你靠什么吃饭啊?”,黑瞎子笑了,还没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通常来说有人来拜山头儿,他一答应,叫那人做牛做马杀人放火什么都行,哪里像这个小子,还他娘带挑三拣四的?
苏万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哦对了,你一开始不是说要把我当条皮子养吗?成啊,只要顿顿吃好的,以后我每次跟你说话都用汪字儿打头,绝不落下。”
黑瞎子给气笑了,当天下午山头来了一位青枝绿蔓儿的小兄弟,收拾了一下,长得白白净净的。拜把子的时候黑瞎子瞄着,别的兄弟都忙着喝酒呢,就这小子,又慌不忙地偷吃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