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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光速破灭(从蜥名/的名到无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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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好好地想写蜥名结果成无cp一定不是我的错!!!
本文完结。
无甚深意,仅供一乐。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7-07 18:36回复
    二楼留着,没什么要说的,大概也没有什么雷。
    嗯,就这样。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07-07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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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问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黑亮的长发搭到肩下并从末端束起,行走间颇有种清贵翩然的气质。而与之相悖的,轮廓分明的面上却常年摆出一副如丧考妣的神色,给人留下冷酷疏远的不良印象。
      他把两杯麦茶放到檐廊上,与名取周一这个男孩隔着茶杯盘腿坐下,近乎随意地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发问,“有时候会去。怎么了?”
      “这么说,都是在我上学的时间去喽。”名取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眸色一亮。
      男人对此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又问,“是要我帮忙带什么东西吗?”
      “嗯。上学有时候会需要一些图书资料。”
      “一般的话,山中书屋就有吧。你以前不也都是在那里买?”
      “改变主意了。”名取看着庭院的一朵山茶花,眉头小大人般微微皱起,“我不喜欢山中阿姨。”
      男人听到这话不由瞥了他一眼,但只是淡淡地应承,“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如果有兴趣的话,星期天也可以带你去市镇逛逛。”
      “真的吗?”名取的眉眼间霎时像是镀层了光晕般明亮起来,“市镇那边会有许多书店吗?”
      “日本最多的就是蚂蚁和书店。”
      “也会有许多餐馆和玩具店,对吧?”
      “嗯。”男人偏头看着男孩,玄黑的眸中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柔色,“这个星期不行。下个周末一起去吧。”
      不知想到什么,名取眉眼间的光晕一暗,下意识地避开了男人的目光。
      男人仿佛感到困扰般地抬起右手搔了搔下巴,“上次的那把椅子卖了个好价钱。如果不是和名取一起把这份钱花掉,对我来说就像掉进虱子窝里一样难受。”
      名取闻言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蜥蜴先生掉进虱子窝这种事,简直不敢想象。因为,蜥蜴先生可是重度洁癖症患者。
      虽然很明白蜥蜴先生从来存不住钱,但是……
      真的谢谢。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和你一起去市镇把钱花光吧。”调整姿势把双腿放到檐廊下晃荡,名取觉得自己一上午有些闷闷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蜥蜴先生,果然是不一样的。
      人类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就像蜥蜴先生,明明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样子,却意外地是个好人。
      虽然已经不大记得蜥蜴先生是何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但是这一切都没关系,小孩子的记忆本来就是沙制城堡般靠不住的东西。只要未来一直都在就好了。
      名取也从来不会觉得蜥蜴先生会离开。他一直抱持着这种盲目的信心。
      因为,蜥蜴先生是属于名取周一的、唯一的朋友。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5-07-07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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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我很困扰*
        因为村庄偏僻,去一趟市镇很难。
        名取自从与蜥蜴先生约定之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平静的亢奋状态之中。
        “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难得见你这样。”餐桌上,妇人伸手将散开的鬓发拢到耳后,微微疑惑的目光从对面儿子面上一扫而过。
        “蜥蜴先生说,这个周末带我去市镇。”名取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与其说明白迟早会被知道,毋宁说他很愿意与最亲的母亲分享这份喜悦。
        妇人夹菜的动作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常。她回应的语气很淡,“是吗。那就不要多给别人添麻烦,凡事放机灵点。”
        “知道了。”虽然是这么应着,但名取知道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觉得自己与蜥蜴先生在一起时需要这些做作的东西。
        母亲根本不知道蜥蜴先生对他有多好、有多纵容。她只是狭隘地把蜥蜴先生的形象禁锢在自我价值观的模子里而已。
        如果说每个男孩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父亲’的话,那么对于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名取来说,蜥蜴先生就是其生命中的‘父亲’。这种‘父亲’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一定是比普通父亲更加灵魂意义上亲近与依赖的存在。
        名取一定已经离不开蜥蜴先生了。
        “对了。”妇人像是想到什么,“周末的时候,去一趟奶奶家吧。”
        反正周末有两天的假,时间很宽裕,名取微一犹疑便答应了。
        所谓奶奶,并不是指父亲的母亲,而是指母亲的母亲。可能是单亲家庭的缘故,从名取记事起就这么叫了。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奶奶家离这个家只有步行四十分钟的路程,而真正意义上爷爷奶奶的家,则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但并不是说一开始就是父亲入赘的结婚形式。可能是父亲去世后,母亲搬回娘家附近居住的缘故吧。
        星期六上午九点,名取提着母亲吩咐的竹篮准时从家里出发,四十分钟后到达奶奶家。他之所以挑了这么个不前不后的时间点,一来是不想在那个家里逗留太久,二来是方便在午饭前赶回家。
        他不清楚是不是别人家的情况和自己一样,反正他对于这个奶奶家实在是亲近不起来,甚至有种说不出的隔阂与厌烦。奶奶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因为母亲是奶奶晚年所生的原因,导致两个表哥的年纪比母亲还大一点,奶奶也成了白发苍苍身体虚弱的‘老家伙’。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5-07-07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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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名取光是想起来就会觉得厌恶。总之,奶奶家生活的子孙三代,硬是把好好的家庭生活成了勾心斗角的大观园。不但舅舅和奶奶成了园中的‘老不死’,连名取和母亲偶尔回来一趟也是决计没有人准备午餐的。
          硬要说起来的话,亲人——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一种原罪也说不定。
          “周一,绘子最近还好吧?”奶奶一边咳嗽着一边问。她是个可怜的老人,唯独对女儿的关心这一点谁都没办法否认。也就因为这个家还有这位老人在,名取此刻才会坐在这儿。
          “母亲最近一直都好,不用担心。”
          “绘子是个可怜的孩子,一直以来吃了很多苦。我这副样子,也给她添了很多麻烦。像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到时谁都没话说了。”奶奶皱纹堆积的眼角皮肤松弛般什么也阻挡不住,泪水源源不绝地从那里滚落下来。
          “……”名取无言以对。虽然这种说辞不知听过多少遍,但他明白每一次都确实是老人的真情流露。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
          “周一你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在学校为什么不能把学业做得更好呢。那样的话,绘子也会更受人尊重,她因为是年轻的单身母亲,一直以来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都是为了你啊。学业做得更好一点的话,国家政策方面的资助也会多一点对吧。绘子没什么本事,一直到现在也就晚上在酒店做做工作。那对一个女人,尤其是单身年轻女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你这个孩子为什么就不能争点气呢。真是没用啊。比起健太君差远了。”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用责备的语气把名取数落一番。
          虽然这些话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名取还是会觉得特别委屈和愤怒。
          学业成绩不够突出,也没交到朋友。这些他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会觉得委屈和愤怒。
          而他有时候又会为这样的委屈和愤怒悲哀。因为会觉得委屈和愤怒,也是因为对心中对奶奶还有亲近之意吧。
          每次,每次,他都只能这样沉默地听着。无法说话,不能说话。
          就好像说话者与倾听者之间隔着一条异世界的鸿沟。
          也好像是两者之间最温馨的亲近方式。
          悲哀到无法逃离。
          即使要逃离的话,彼端也绝非母亲。而是。
          蜥蜴先生。
          也许比起被奶奶从道德上压制,被健太君直接从智商上藐视要来得更轻松。
          “哟,名取,你还真是笨得让人受不了啊。”他反反复复地也就只有这么一句。
          今天名取也照样承受了这么一句,然后怀着一种近乎轻松的悲哀心理起身告辞。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07-07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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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蹭了蹭名取的发顶,平静的语调中夹着淡淡的无奈,“我对你好……吗?我还觉得不够好呢。我是个不太会对别人好的家伙。即使真觉得我对你好的话,也只会是因为你而不是其他任何别的人。明白了吗?”
            虽然懂却并不明白。名取乖顺地点点头,刹那间似乎感觉到了某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沉重。
            这样的沉重让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显得太过无知和草率,不由得开口道歉,“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男人压低的眉眼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之色。
            ——如果能知道不想让自己成为理所当然的存在的理由就好了。
            ——可是这么说的人自身也不见得明白。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5-07-07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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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取看着对方一副中二病的样子,忽然起了较真的心思,索性转身与人正面相对,“听好了。蜥蜴先生来自犹如异空间的遥远地方,就像面对面也看不见这么遥远。你明白吗?”
              的场果然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妖怪吗?”
              “哈?”
              “妖怪的话,一般人与它们面对面也看不见。不是这样吗?”
              “你说蜥蜴先生是妖怪?”名取觉得的场的玩笑开得有点过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名取打断他的话,“你在胡说什么。大家都能看到蜥蜴先生不是吗。而且,这个世界上哪有妖怪?除非唯物论也被妖怪吃了,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你真无聊!”
              的场也被惹出了一些火气,“就算那个男人的事我说错了,但这世上的确是有妖怪的,只有少数人才能看得到。刚才被你救的时候,追着我的也是妖怪!”
              名取丢给他一个‘怪人’的眼神,又转回身与作业奋战了。
              “你们这些人不要整天整天把唯物论挂在嘴边,好像只要笃信它就万事大吉了一样。比起这个,拿着手机发信息的人更能让我觉得是个聪明的现代人。相信一件事就对别的事情视而不见,拿着尺子就要给相扑手称重,世上才没有这么愚蠢的事情!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的场意外地情绪激动起来,简直就像多少年压抑的怒火一次性爆发了一样。
              在空格处工工整整地填上片假名,名取背对着人冷淡地应声,“那你一定是看到过妖怪了对吧?”
              “对啊。”
              “我可没看到过。”仔细分辨,名取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嘲讽。
              “……”的场似乎也愣了一下,情绪猛然平复下来,眉眼间划过一抹转瞬即逝暗色。他把杂志丢到一边,恢复到先前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皱着眉说,“所以我才不要和你说呢。”
              名取也懒得和他在谈论到吵架,但的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头没来由地一颤。
              “我会让事实来证明的。”的场低声这么说,仿佛在自言自语。
              名取立刻表明自己其实听到了,“我才不要你证明给我看。”他的心底莫名地有些发虚。
              的场闲闲地看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态度浑不在意,然后感叹般地垂下头用手拨弄着榻榻米的纹路,“反正我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情。”
              名取无端自的场身上感到一阵寒意。于是他扭头没好声气地对的场开口,“你没事就快去洗澡。不过这里可不提供换洗衣服。”
              的场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曲起右腿就要起身。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5-07-07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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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低马尾的长发从身后滑落下来,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名取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说,“养这么长的头发,不会觉得麻烦吗?”
                的场闻言一笑,但这笑容更近似于冷笑,又用事不关己的语调回答,“嘛,有许多原因吧。”
                名取出奇地没有觉得这个答案过于敷衍。就像对于宇宙中究竟有多少星辰的问题回答无数一样,只是一种莫以名状的无可奈何。
                “不过,”的场轻笑着提起声音,“我觉得我的右眼应该会更有趣才对。”
                名取审视性地一眼看去,并没有在对方略显狭长的右眼处发现任何值得引人注意的特别之处。
                “等哪一天我再告诉你。”的场近乎平淡地这么说着,潇洒地起身直奔浴室而去。
                名取一晃神又觉得似乎从那平淡无奇的右眼处窥视到了某种的东西。
                某种阴影一样、难以言喻的东西。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5-07-07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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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大家选择夜晚私奔是因为会比较刺激*
                  月光如同尘埃一般萎落于地。
                  夏日凌晨的清风带着丝丝凉意。一种莫名的骚动从不知名的某处顺风奔到耳廓边化成微妙的声响,周遭便在这声响里显得愈发沉寂如水。远山被拙劣的泼墨涂成了板块状毫无美感的墨片。
                  运动鞋踏出的声音轻微极了。
                  钟表显示是凌晨两点十一分。名取第一次在这种时间出门。
                  心里有些害怕、焦躁、兴奋以及难以说明的愉悦。
                  心跳抽搐似的无休止地抬高一个频度。路过草丛时,如同涨潮般忽然听到一阵喧哗的蛙鸣。
                  “我说你,一定没有在夜晚出过门。”的场清泉一般的声音夹杂着些调笑意味突兀地在一片泛滥的蛙鸣声中响起。
                  “是啊。那又怎么样?”名取赌气似的说着,觉得周遭此起彼伏的蛙鸣有些过于聒噪了。
                  “没什么。”的场的心情似乎不错,声音里带着幽幽的笑意,“我只是怕你半路反悔。到时候我可不会再送你回来哦。”
                  “啰嗦。”名取虽然对着的场没好声气,心里却禁不住一阵阵发虚。
                  的场只不过是在家里住了几天而已,固然能仗着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博得母亲的喜欢和信赖,名取却知道他骨子里是个有些阴郁的家伙。
                  可是,当这个阴郁的家伙邀请自己一起去东京时,名取居然不可思议地心动了。
                  留下一张纸条简单交代去向,两人便趁着母亲上班的时间出发了。
                  就这样行走在一条幽暗与月光交织的路上,前路阴邃不明,却有种灵魂仿佛要升腾而去的隐秘快|感。
                  在前方,在东京,似乎有某种单薄且脆弱的东西存在。
                  “先说好,你最好别对东京抱有太多期待哦。”
                  的场在月光下歪着头的样子宛如蒙了层细光,薄薄的某种微粒在他脸上铺开,莫名地有些耀眼。
                  名取觉得自己其实是相信这个家伙的。就像海洋一般,虽然神秘,却能给人磅礴的安心感。
                  “其实我也不常走夜路。不过如果是和你这样私奔的话,还蛮刺激的。”双手交叠在脑后仰起头,的场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
                  “不要胡言乱语。”什么私奔啊真是的。
                  “怎么?”的场凝目注视着幽蓝的天幕微微一笑,清亮的眸中有某种深邃的东西在暗暗涌动,“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要拐走你的啊。”
                  “闭嘴。”
                  名取踢踏着脚边的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蛙鸣声甩在了身后,四周重归于幽暗的静寂之中。他对时间的感知出现混乱,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也无法按照天色和星辰作出判断,视界里的地形模糊地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5-07-07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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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始有点担心,却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到了。”的场的声音顺风送近耳边,有点绵长。
                    名取远眺,在不远处看到朦胧的建筑。
                    两人在月台等了几个小时才搭上去东京的电车。甫坐到座位上,的场翻开新买的杂志难得地开口说,“你休息一会,到了我再叫你。肩膀也借给你用。”
                    于是名取毫不客气地枕着的场的肩膀闭上眼睛。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肩膀渐渐麻木,稍稍一动又觉得酸麻得要死。的场放下杂志,侧首看了名取一眼,双眉不由微微蹙起。
                    那是一种竭力深思又无果的纠结表情。等他终于松开眉头,眸中的墨色愈发深不见底,然后他伸出手,轻动作地微微环住名取,让对方更加舒服地倚靠着自己。
                    出了月台,名取站在道边,面对眼前全然陌生的城市感到一阵手足无措。
                    从深深处渗透出来的恐慌感,让他觉得自身仿佛浮游在动荡海面的一叶小舟,一不注意就会被浪潮拍打得支离破碎。这不是恐惧,而是更近似于不安的某种情感,是人类面对庞然大物时自然会油然生出的一种情绪。
                    明知道不会被怎么样,却还是会不安。
                    的场紧紧拉着名取的手穿梭在车水马龙的东京街头,微燥的温度从交叠之处传来,特别具有真实感。
                    “喂,可别说出‘去你的学校看看吧’这种任性的话哦。我是不会带你去的,反正那里也只有讨厌的人。”的场头也不回地这么说。
                    才不会说。名取想这么反驳,却意外敏锐地注意到什么,“难道你在学校都没有朋友吗?”
                    “没有。”的场回答地很干脆,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羞愧或者失落,“那些都是恶心的家伙,根本不值得交往。”
                    “……”名取默了默,“难不成你是国中二年级?”
                    “是的哦。怎么了?”完全无害的声音。
                    “……”名取嘴角一阵抽搐,“没什么。”
                    “说起来,名取在学校怎么样?”
                    名取不想谈论这个,遂四下张望了会儿转移话题问,“比起这个,你要带我去哪?”
                    “随便哪里都一样啦。”的场漫不经心地说着不得了的事,“反正又不能带你回家。那些长老真是够烦人的。”
                    名取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那我——”
                    没等他说完,的场偏头幽幽笑得有些蛊惑的味道,似乎心情很好地打断他,“我会带你去我偶尔会住的地方。总觉得有种金屋藏娇的感觉呢。”
                    “偶尔会住?”名取选择直接无视后半句话。
                    “就是偶尔被送出门修炼时住的地方。”的场说着转回目光看向前方,接着低头以喃喃自语的轻微声音说,“妖怪果然是令人讨厌的东西。”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5-07-07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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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来得真快啊。”的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手掌在庞然大物身上轻轻一拍,那庞然大物便似羽化一样化成光点渐渐消散。这时,的场才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侧首看着名取低声喃喃自语,“果然,能看得到啊。”
                      光点完全消失后,不知为什么,名取颓然地坐在地板上平静地垂下了头。
                      的场缓步走过去,把木弓随意地丢在一边,伸手抬起名取的下颌,似乎颇有恶意地陈述事实,“名取,那就是妖怪。”
                      名取的眼帘微微下垂,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一言不发。
                      “我不是说过吗?妖怪这种东西是存在的。虽然很令人讨厌,虽然只有少数人看得到,但它确实存在。看,现在你也看到了。你看到了自己应该看到的东西。这并不可怕,也没有什么不对。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的场恶劣地凑近对方耳边吹了一口气,无视于对方的无动于衷,继续用一种蛊|惑性的语调开口,“而我们是同一种人。拥有同样的眼睛,看见同样的东西。”
                      “所以,你会留在我身边的对吧。”
                      的场朝对方伸出手,做出个希望对方握住的邀请式动作。
                      名取仿佛被的场话中的某个字惊醒一般,他转回目光看了面前人一眼,然后单手撑在膝盖上起身,直接绕过对方走出去,用平静到近乎淡漠的语调道别,“我先回去了。”
                      “喂喂。”的场拉住名取的手腕,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亏我还想把右眼的秘密告诉你呢。”
                      名取闻言回头,目光审视性地盯着的场。
                      而的场毫不避讳地与人对视,突然说,“我后悔了。”
                      名取甩开他的手又要离开。
                      “好了。”的场再次抓住人的手腕,清秀的眉眼间流露出不曾见过的认真和坚决,“我把右眼的所有权交给你。在你需要之前,我一定不会失去这只眼睛。”
                      名取回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是你的眼睛。”
                      的场但笑不语。
                      等名取走出屋外,的场才似整理好东西似的匆匆追出,“至少让我送送你。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
                      名取顿住脚步微微仰头。
                      觉得东京的天空没有乡下那么蓝。
                      *
                      渡边户也大咧咧地侧躺在檐廊上吸了一口烟斗,然后看着烟雾缓缓升上天空,似是百无聊赖地开口了,“呀,真没想到名取那小子那么随便地就往东京跑。大城市就那么好吗?而且这么没戒心,以后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呢。”说着,感到困扰般地皱起了眉头。
                      男人在渡边左手边跪坐着一言不发。他的面色沉沉如水,目光木然地放在后院某处,整个人如同雕像一般叫人丝毫无法看透。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5-07-07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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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都是蜥蜴的错。一直以来未免保护地太好了吧。名取那小子什么也不知道。”渡边扭头看着雕像,“那个叫的场什么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这次去东京,果然糟糕啊。”
                        男人似无动于衷般神色无一丝波动。
                        “糟糕,越想越觉得糟糕。搞不好会被名取发现。啊,真的糟糕——!”
                        渡边还在危言耸听地喋喋不休,冷不防被男人一脚踢下檐廊,滚进后院中翻了个身。
                        “喂!”渡边出人意料迅速地站了起来,“虽然是我拦着你不让你跟着去东京,但是你多少也做了自己的判断对吧!这算什么。第一次带孩子所以不知道怎么办吗!——诶?你不会真的是第一次照顾别人所以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吧!”
                        渡边说着冷静下来,幽幽叹了口气,“不过我说的也没错啦。你是不可能保护名取一辈子的,人生也有太多的意外。与其让名取到时候受到不可估量的伤害,不如从现在起就一步步地放开他成长。这也是为了他好。你也不要太烦恼。”
                        男人的目光凝注在渡边的面上。
                        渡边被盯得有点不自在,干咳了声,“凡事都是关心则乱。我也只能言尽于此。到底要怎么对待名取,这种事还要靠你自己慢慢摸索——”
                        这时,后院门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在男人‘慢走不送’的眼神下,渡边悻悻然却意外迅速地退回客厅从前门离开了。
                        “蜥蜴先生。”
                        渡边甫一拉上客厅面向檐廊的拉门,名取的身影便出现在后院。
                        男人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他微微勾起嘴角,声音也温柔下来,“欢迎回来,名取。”
                        名取蓦然觉得鼻头酸涩。明明才与蜥蜴先生分开一天,他在这一刻却觉得有一年那么长。
                        在东京短短一天所感受到的,不安、倦怠、失望、惊惧、压抑以及沉重等等等等,在这一刻,在这个人面前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
                        男人用有力的臂膀和宽阔的胸膛接住炮弹似扑进怀里的男孩,像是抱着全世界一般慎重地将人紧紧拥在怀里。心头升起一种类似于万劫不复的壮烈情怀。
                        而名取觉得,这个怀抱就是自己一直寻求的天堂。在这个怀抱里,他就是帝王。
                        他们不发一言。他们无需言语。
                        名取感到自己被温柔以待。觉得自己也应有所回应。
                        有些心情如果不付诸行动的话,是无法传达到的。心灵的距离虽然这么近,却又确实那么远。
                        他想起那天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于是主动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呼吸之间。
                        男人在刹那间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很香。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5-07-07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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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人在互相认识之后总是经常遇见*
                          眼前这本《妖怪图鉴》有些陈旧。像是从被岁月掩埋的地下仓库挖出来似的,上面有种沉郁的光阴沉淀的厚重气味。
                          名取可以确定这是的场故意放在这里的东西。
                          看到这本书的一瞬间,一种排斥感迅速涌上心头。丢掉的念头一闪而过,他终究没忍心,对于这本书的内容也多少有点好奇。
                          小心翼翼地一页页翻开,仿佛在滑动时间的齿轮,名取觉得自己听到了某种穿梭时空、幽远深邃的幻听。
                          一如想象地,上面图文搭配地介绍着各种妖怪。出乎意料的是,出现在上面的妖怪名录非常之多。名取平日耳熟能详的几种,在其中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妖怪名录之后,附带介绍了日本颇有名气的几大除妖世家和著名除妖师,对于能看见妖怪的人名几乎全部详细列了出来。
                          然后。
                          名取看到了。
                          除妖世家——名取一族。
                          啊啊。脑海中一瞬间涌现出‘原来如此’和“怎会如此”两种自相矛盾的念头。名取愣在当场。
                          “早餐做好了哟,名取。”门外传来妇人怏怏的声音。
                          “嗯。”名取把图鉴塞进床头,拉开门走了出去。看到妇人明显没什么精神的面色,担心道:“母亲这几天精神一直不好,真的有好好吃药吗。”
                          “就是有点累,多休息一会就好了。医生也说没什么事,你少瞎担心。”妇人盛出两碗热粥放在餐桌上。
                          话说到这种程度,名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餐桌上静默了几分钟,名取忽然有些迟疑地开口,“父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妇人闻言眉心一蹙,“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名取低头戳着碗里的粥,“只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种乡下地方。”
                          “奶奶就住在这附近不是吗?”妇人虚弱的声音里有几分不悦,“怎么,乡下的地方有什么不好。你以为住在大城市就好了吗?”
                          “不是。”名取仍旧低着头,心头却突然涌起一股怒气,“既然要撇清关系的话,当初干脆让我用母亲的姓不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妇人像是想到什么,警惕地看着儿子,“是不是别人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名取推开面前的碗,“我去上学了。”
                          妇人皱眉看着他,良久才怏怏没好声气地交代,“记得用好好用功。”
                          名取带上门,长出一口气,沿着乡间小道往学校走去。
                          学校在步行十分钟左右的地方。这条路名取走过无数次,也许是早上有点不愉快的缘故,他总觉得今天周遭的气氛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5-07-07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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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什么都没有,木棍空荡荡地插|在半空,母亲还安然地盖被而睡。
                            *
                            母亲去世了。
                            明明伊藤先生说并无大碍,从那之后母亲的身体却愈来愈差,最后干脆住进医院,名取也向学校请假照顾她。但她还是去世了。
                            是不是跟妖怪有关系,名取不知道。
                            她就像一场暴风雨,渐渐变轻变弱,直至最后消失无踪。
                            名取坐在蜥蜴先生家的檐廊上,望着和东京迥然相异的天空,喝了一口快要凉了的麦茶。
                            男人一如既往地摆着张如丧考妣的脸色,看不出来眸中的墨色是不是更深沉了。
                            “名取……”但他少见地欲言又止起来。
                            “嗯?”名取漫不经心地应着,半晌没得到回答,转头看见男人双眉紧锁,似乎有天大的事困扰着他。终究不忍心男人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他回以一个微笑道,“我知道哦。”
                            男人一怔。
                            “那天我被妖怪追,在母亲卧房里杀死妖怪,蜥蜴先生都在暗处看着的吧。”名取的声音有种时过境迁的平静,“这些事我都知道。”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
                            “放心。我不会怪蜥蜴先生。这么多年蜥蜴先生一直保护着我,也不让妖怪出现在我面前,我感谢还来不及呢。至于现在,蜥蜴先生也是为了我好,想让我独立、能自己保护自己吧。我都知道的。所以我一直都非常感谢蜥蜴先生,一直都把蜥蜴先生当作我非常重要的人。”
                            男人不发一言。
                            “说起来,蜥蜴先生……是妖怪吧?”名取仰头盯着男人,清亮的眸中是一眼看穿的清澈。
                            男人在他的目光下颔首。
                            名取微微一笑。然后把杯中的麦茶喝完,又说,“前几天,东京的叔叔们来找过我了。”
                            男人静静等着下文。
                            “说名取一族是日本有名的除妖世家,但近几十年来因为看得见妖怪的族人寥寥无几,一族也渐渐没落了。但没想到偶然得到消息说一直流落在族外的我能看见妖怪,所以特地过来接我去东京学习。说是关于除妖术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名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能看见妖怪这件事十成十是的场静司那个混蛋故意泄露出去的。想来,对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可能就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你,要去东京?”男人的声音有几不可察的不稳。
                            “是啊。”名取答地事不关己。
                            “即使会教给你除妖术,他们也不会真心帮你。”
                            “他们当然嫉妒我。说不定还会排挤我。”名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我能保护自己。蜥蜴先生在那一天就见识到了不是吗?”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5-07-0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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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以一种肃穆的眼神直视着名取,半晌才又开口,“你母亲的死,和妖怪没关系。”
                              “或许是吧。”
                              “那为什么还要去东京——?”
                              名取低头把空的茶杯放好,然后从檐廊上跳下,似是要离开。他回答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为什么。我讨厌妖怪。仅此而已。”
                              男人霎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凉。
                              “再见,蜥蜴先生。”名取背对着男人打个招呼,人已走到后院门口,又在转瞬间消失于门后。
                              男人像是被冻住一般木然地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5-07-0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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