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刀神这才收回眼神:“几岁了?”
“报告长官,十八!”
成年了?夜刀神微微眯起的眼里分明写着怀疑。训练兵当作没看见,只是抿起了干裂的嘴唇。
“有人教过你怎么站军姿么?”
“报告,训练营学过。”训练兵挺直了腰,他预感到眼前的长官生气了。
“那就以现在的姿势站到晚饭后!还有,整理好你的军装,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不想再看到连军装都穿不好的士兵。”
他转身就走,黑色长发在夕阳里摆动出一道弧线。
“长官——!”
训练兵刚想说什么,却被对方回头一个“再多说一个字就站到明天”的冰冷眼神堵了回来,悻悻地缩回了头。
“还是那么凶啊……”他低声抱怨了句,话里却分明透出一股怀念。对已经解散了的,带着同情担忧的眼神的同伴们摆摆手,他一个人静静站在空出来的操场里。
“小黑……长大了呢。”
.
从长长的回忆中醒来,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橘色天际涂着几抹薄淡的红云。
伊佐那社起初还有心情看看这看看那,研究研究花花草草,可渐渐随着身体难受起来,他就算再没心没肺也笑不出来了。
钝痛一阵一阵从脚跟升起,和着小腿触电似的酸麻冲击着神经,背着枪支的肩膀也酸透了,本来不算重的枪现在像块石头。
可夜晚似乎还很远。深沉的暮色总给人无穷无尽的错觉,浓郁的暗橘色沉浸在土地里,像和天空搅在了一起。
——有点晕。
他恍惚间想起了离开德累斯顿的那个黄昏,也是这个季节……意识仿佛随着回忆飘远,社感觉身体越来越沉。用枪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自己,他往四周望了望。
“没人……注意呢。我该休息休息的……真是傻了。”
他露出一个苦笑,仰头倒了下去。
……
“喂!”
一声低呼,有人接住了倒下的伊佐那社。
“身体素质这么差?”夜刀神皱着眉,取下怀里人的军帽查看状况。
对方看起来分明是个少年。一头银白色短发与涂抹了泥土却依旧掩盖不住的清秀面容在军队里一定格外显眼,难怪他要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
想到这里夜刀神狗朗甩了甩头发,轻松地把人横抱起来。少年身量很纤细,却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轻。只是呼吸浅得吓人,心跳声也难以感觉到。如果不是那双手还紧紧搂住他的腰,夜刀神几乎以为自己在搬运一具尸体。
而被抱于怀中的少年却露出安然的神色,仿佛做了个好梦似的,发出了小猫般的呓语:“kuro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