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 001
青铜门前。
闷油瓶摇了摇头，“我走不了。”
我一下顿住了，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心说该不会说又要进去或者在这儿呆出感情来了舍不得走了以后一辈子生老病死都在这儿了之类的话吧。
然后接着就听见他说，“我没有衣服，这里是雪山。”凉凉的嗓音穿透压抑的火光传到我耳朵里。
我和胖子都愣了一下，闷油瓶十年前来的时候穿的衣服现在穿在我身上，衣服厚薄我当然知道，要想穿这套走出去如果是他的话也许不是不可能，我是肯定出不了这山。
只不过他当年恐怕就没有打算再出来。
我穿潜水服进来的，衣服在外面伙计手里。
来的时候真没考虑到过这事。闷油瓶没有抗寒的的衣服，会冻死在这雪山上。
“得嘞，”胖子说，“小花他们在上边，我去给他们个信号让脱几件衣服下来。”打着手电招呼我们跟上。
闷油瓶看着我，没有站起来，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然后看向了胖子，说道“你先走。”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们在这里等你。”
胖子晃了了晃手电表示不满“我走了不还是有个风灯还有堆炭火要不我把电灯泡都一块带着得了。”我瞪了他一眼，看着他转身进了黑暗中，我收回视线。
这里离温泉还有一段距离，温度很低，胖子知道这种环境很容易冻坏人，时间很紧。

我握住闷油瓶拉着我袖子的手，已经冻没有温度了，我把暖带塞给他，他接了过去捏在手里，看着我，脸色微变。
“吴邪？”
“呃？”
他猛地使劲，拽着我的手把我往下拉，低温让我的手脚都不太利索，一个踉跄没稳住“咚”的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这姿势着实有些尴尬，他攥紧了我的衣领不让我起身，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
他不说话，只盯着我，我也不说话，只看着他。
我知道他看见了我脖子上的疤。
篝火在我身后，我的影子投在闷油瓶身上遮住了光，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小哥，出去之后，你有打算么？”我拨弄他的头发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对闷油瓶的感情，在我心里是个秘密。
他没有吱声，只是突然凑近了，然后我感觉到脖子那儿一凉。
他在亲我的那条疤，动作带着虔诚。
“吴邪。”他的头埋在我的脖颈，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我环住他，想让他暖和点。
“我只记得你是吴邪，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眼里的情愫莫名的可怜。“很多都不记得了。”
我心里一紧，“你还记得多少？都记得哪些？你记不记得你是谁？你记不记得你为什么在这儿？刚才那个胖子你认不认识？”我语速很快一股脑问了一大堆，我想我脸色一定很难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又冷了点，温度更低了。
“我…”闷油瓶歪着头，似乎想了一下“我不记得我是谁了，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知道这里在长白山，出来的时候看到这里有光。”他的手在我脸上动了动，看着我的眼睛“还有你。”
“我记得你，你是吴邪，但是我忘了我什么时候认识你的，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记得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啊。
“然后呢？”我数着闷油瓶说了多少字。
“只是你跟我记忆里的样子不太一样，也没有这条疤。”闷油瓶皱了皱眉“你老了。”
他又说了一遍。
我嘴角抽搐，接着问。“其他呢？”
闷油瓶垂下眼睛，眼睛里没了光“都不记得了。”
我看着他，突然难过起来。
他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却记得你。
你对他来说是什么人了呢？他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人？
已经把自己忘掉了的人，却还记得你的名字。我拥住他，“没关系，有我在。”
我带你回家。

“小两口儿等出去再发光行不行？这儿太黑，刺的我都瞎了！”胖子带着衣服向我们走过来，我没理他，揉了揉闷油瓶的脑袋起身让他穿衣服。
我在外面套了一件登山服，趁着闷油瓶穿衣服的档拉着胖子到一边，胖子看我脸色不对问我怎么回事。
“格盘了。”我低声说。“啊？不是吧。”胖子惊讶，也压低了声音说“他不是记得你吗？还说你老了。”我瞪了他一眼，心说这死胖子怎么跟那人一样。“只记得我了，连他自己是谁都忘了。”胖子皱起眉毛“这回难办了。”
“不过…”我回头看了看闷油瓶，他已经穿好了裤子，“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胖子也跟着我回头看他。“我说不好，就是感觉他跟上回不太一样。”胖子回过头看着我，脸色不是很好。
“他要是再跟上次一样说想到处走走找记忆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再让他走了。”
一走就是十年。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转身走到闷油瓶面前，伸手在他眼前
“小哥啊，你不记得我了？”胖子在他面前摆了手，闷油瓶已经穿上了登山服，看着胖子，半响，摇了摇头。
胖子一下沉默了。
我们上了崖壁和小花汇合，闷油瓶身体似乎变得很虚弱，上来之后有些喘。我拉着他的手给他递了水，
。
胖子走到一边和小花说明了情况，小花表情凝重的的看着这边。
“之后有什么打算？”小花问我。我知道他指的是闷油瓶。“回杭州，跟我一起。”我看向闷油瓶，他也在看我，我冲他笑了笑
“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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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瘦了一圈，头发是在长白山小花替他理的，干净利落，有碎发遮住额头，可能因为太阳有些耀眼，他微微眯着眼睛，紧抿嘴唇，长久不见光有些苍白的脸这会被晒的透出了红。
他穿着我的T恤衫，牛仔裤，站在阳光里，牵着的手一直没松开。
真好看。我想。
刚才的导购小姐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热情的不得了，恨不得让他把所有衣服鞋子都试一遍。
到最后闷油瓶一件衣服也没有点个头，然后又穿着我的衣服表示不想继续再试。
其实我很想强制的让他接受我给的东西。
我给你的，你就接着，我不给你的，也不要有念头。
比如爱，比如离开。
我歪着头，觉得自己比刚才的导购小姐好不到哪去。移不开目光啊。
就想一直这样，只要他还活着，还在我身边。其他的都是垃圾。
一定是因为今天阳光太灿烂了。
闷油瓶微微侧目，正对上我冲着他看的出神，我立即假装被光刺了眯起了眼睛，眨了眨看向别处。
“嗯，天儿真热。”我说道。
“嗯，是有点。”
他望着我，我望着天。
“吴邪。”
“怎么了？”
“没事。”
我用余光瞄向他，他还在看我。和刚才一样。
风吹乱了头发，他无知无觉，我把遮住他眼睛的头发拨开，闷油瓶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揍我，却觉得掌心一湿。
他在舔我的手心。一下一下，有些痒。
我没有抽回手，也抽不回来
在长白山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一次的失忆不太对劲，先不说为什么单单只记得我一个人，还记得不清楚，这可以用选择性失忆来解释。
。重点就是现在闷油瓶正在做的事。
张起灵在什么情况下会特别的亲近别人，甚至舔舐身体？
最有可能的原因是，这么做是必要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会有危险。其次是他不止失忆了还傻了，。再最后，就是这个人很特别，对于他。
我沉默了一下，不敢再往下想。
“小哥？”我叫道。他停下来，把脸埋进我的手掌。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带着笑。
“吴邪。”握着我的的手没有松开“我好高兴。”
我也很高兴。
高兴你现在很高兴。
但是我不会说出来。

我让王盟把我俩送回铺子就把他打发走了，一直上下班不差分秒的王盟错愕了一下，立即撒开蹄子离开了。
闷油瓶窝在沙发上打瞌睡，我的睡衣套在他身上有些空荡荡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我太胖了还是他太瘦了。
我冲了个凉，然后揉着头发坐到他身边。
我以为他还在打瞌睡，近了才看见他眼睛是睁开的。
掰过他脑袋让他看着我“小哥，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有些东西迟早是要解决的。
“你过去的事我多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告诉你我想告诉你的。
闷油瓶点了点头，发丝摩挲我的手。我想起不久前掌心湿润的触感。
我觉得开始不自在起来，又摸了摸他的脸。末了收回来。
“我们认识多久了？”闷油瓶倒是没在意，一副很认真在思考要问什么的表情。
我想了一下“十三年。”左右。我默默补充。
“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嘴巴张了张，刚想说好哥们，又硬生生停在嘴边。
面前的这个人我心心念念藏在心里这么多年，当初拼了命的追在他身后死活不肯放手，可是到了最后只剩下手里一方鬼玺。
十年之后他回来了，忘记了汪家张家终极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事，出现在我身边。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上面刻着吴邪。他跟我回家，我说什么他信什么。
现在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一个充满诱惑的念头萌发在我脑海里。如果，如果我这么告诉他，会怎么样？
遇见关于闷油瓶的一切事物，我的脑子都会短路，所以当时并没有注意到闷油瓶这个问题问的有多突兀。
我说什么他信什么，我默默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我们…”沉默良久我终于开口，也许是我表情太严肃了，闷油瓶面色有些紧张的看着我，绷直了身子，就好像撒谎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我抬手覆上他的眼睛，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是这样的关系。”
有什么东西开始发酵，变得不一样了。
一直到很久以后，和朋友谈起闷油瓶，我仍然会想起这一天，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无论多久，无论后来那双深邃眼睛的主人有多大的变化，这一天总会让我轻而易举的笑起来。
2015年八月的某一天，在杭州一家私立医院门前，照亮了我眼眸的闷油瓶。以及西泠印社旁边的古董店，做出了影响两个人一生的重大选择的吴邪。
这一天，阳光耀的晃眼，是个明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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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泡…

贪婪 003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
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一窝乱糟糟的头发。
我怀里有个人，是闷油瓶。
在昨天，我做尽了思想斗争佯装镇定的对他撒了一个谎，然后他哦了一声表示收到。
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
闷油瓶来的第一天晚上，我给他安排在客卧。
我心里是非常想让他跟我睡同一张床的，可是没有理由在有两间卧室的情况下提出同床。又不是懵懂的小男孩，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几岁，我还有可能厚着脸皮贴上去。
不过我是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看着他洗完澡换了衣服上床躺下，我安心的关了灯带上门，自己也去睡觉了。
那天我很累，从长白山回来的这段路程我恨不得用飞的。
只想快点带他回家。
那一夜我挨着与客卧的隔墙，睡的很安稳。
早晨醒来的时候，被窝里多了个闷油瓶。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爬上来的，也许是我睡的死，也许是他动作轻。
后来连着几天夜里他都会悄悄从隔壁跑过来，有的时候我醒着，感觉着他掀开被子，钻了进来，然后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理所当然的在我床上醒来。
过了几天，我没让他去了客卧。
他果然变了，在以前，他不可能这样。
但是我喜欢。
回来的路上闷油瓶很黏我，我拉着他手的时候，他握的很紧，我松开手了，他就用手指捏着我一块衣角，捏住的布料很少，但很用力。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就像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
我不知道是因为曾经的闷油瓶离我太遥远，还是因为他真的不一样了。
那会刚到杭州，出了车站，我兜里没了烟，我让他在原地等着我去附近买包烟。
回去的时候，隔了老远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人群涌动，他一直看着我刚才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周围喧哗吵闹，他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
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孤单的站在原地。
看见我的时候，他依旧神色冷淡，可我知道他在笑，藏在心里，却偷偷浸了眼眸。
“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按爪！(๑•̀ㅂ•́)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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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 爱你～

高考结束再更了，等等，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