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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坑备忘】一个洗澡时迷迷糊糊想起来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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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好久没写文了所以真的怕再忘了……自从上了高中所有稿子一笔都没来的及动有一些灵感啊忙着忙着就忘了,所以开坑备忘
寒假努力写出来,预计中短篇。
虽然仍然是烂俗的梗吧
关键词:双生,信物,女子掌权,国相,误会,朝堂,士子,偿还
开头楔子:一个进京赶考的少年穷书生被个好心清秀但虚弱的女孩子帮助,在进京的路上得到了最后一点盘缠,然后这女孩子被猥琐大汉掳走书生顺便被揍昏了然后这哥们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在回去找那个女孩和踩着最后机会进京赶考中间这家伙选择了赶考……从此心中留下深深愧疚……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1-06 18:01回复
    寒假会努力好好写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01-06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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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等着!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6-01-06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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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看!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01-09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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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占位,求艾特


          IP属地:江苏7楼2016-01-13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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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期末考完哪天就开始写……迷迷糊糊写到现在,还差几章。明天开始就要上课,学校作业也很多,真心希望自己今天能写完全文,做个了结。
            两万多字的中篇,之前那个周末其实已经写了一万六😂可惜返校一周学校事务太多,再开文档激情都淡了
            哎其实我还挺忐忑的,两年没动笔了,写出来你们可不要喷我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6-01-22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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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妙论
                入夜,我的案前已经堆了几百份笺论,我放下手中的一份,靠在座椅上,苦笑两声,暗嘲自己今天的春闱突袭。
                今日春闱,我兴起到了贡院,无视那国子监的主考官愤怒的目光,悠悠给各考生下了道新题,限时三炷香。待题目呈上来我方发现我给自己出了个什么样的难题——贡院三千考生的策论,竟只有要我自己一一看过了。
                那些国学大儒选出来的试卷,必定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
                好在还有个钟元桢——出贡院时我面色颓唐,本欲回宫和这些策论过个通宵,他倒是懂我心意的,待我回宫先睡过一觉,宋起便来报,说钟侍郎拣选策论五百卷,已呈入御书房。
                我大惊,随手拿过几卷翻阅,惊喜地发现我最反感的那些通篇歌功颂德之章,已经被他淘汰了去。呈上来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新意,文笔优劣暂且不论,至少写出来的策论,非朝上老臣们日日夜夜纠缠的那些不痛不痒的老话儿。
                五百笺论中,有一份令我眼前一亮。
                我所出的题目,乃是这几日我日思夜想的事情——前月山南县突发大地动,山南县方圆百里均有波及,近万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赈济早已发下,然而正是开春播种的时节,百姓误了播种期,只怕这一年颗粒无收。朝廷赈济只是一时之策,这一年如何保证百姓安稳,朝堂上下伤透了脑筋。
                那一份写道:“宜兴宫室,由山南百姓建之。”
                山南大地动起,朝堂上一片简衣素食为百姓祈福之声,国库的银子向山南调了又调,我这当皇帝的摔了个茶盏,甚至都不敢添置件新茶具,唯恐落下个不恤黎庶奢靡挥霍的名声,又怕什么惹来什么倒行逆施上天降谴的大罪。然而朝廷内一味节俭终不是办法,我早早便想找个法子让受难百姓能迅速恢复,安居乐业起来。
                倘若真由国库出资,大兴土木,出高资雇山南难民为工,修他个两三年,待地动之地百姓生活都恢复得一如往常,再遣山南难民们回去,不失为一个办法。这样,百姓有了活计做,又领得着银子,心中也就不会光想着上天降灾,也更省的赈济款发下去被各级官吏抽拿个四五成了。
                ……只是,明早朝会,前排的那群老头子们恐怕又要唾液横飞了。
                我笑了笑,低眼看了那笺论的署名。
                林黎元。
                我招来宋起,将剩下的笺论都暂且放到一旁,只握着手里这一份道:“宣钟侍郎进宫。”


              IP属地:北京10楼2016-02-03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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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写完了艾特!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02-06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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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新人回帖●v●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02-0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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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心声
                    密卫大阁领的府第就在京城永安坊,出宫城西五街之地,马车一路驶过去,辘辘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漫长。此时正是一日之初,坊巷百姓都向南走准备赶早市,马车外便是我日日夜夜想体验的百姓的生活气息,我却没了一丝兴致。
                    钟元桢被秘密安置在密卫大阁领府内,为了保密起见,我轻装简行,乘了最普通的马车。
                    即使一路上早已料到钟元桢的状况不好——否则一贯率直、从一开始便主张把钟元桢收监的大阁领不会将他秘密安置在府内,而不是投入大牢;否则他不会出现在徐州城大牢里几日迟迟不能传出消息;也不可能让向来雷厉风行的密卫在徐州城将这惊天大案搁置三日,只为等他身体好转——看到钟元桢的那一刻,我还是有些悲凉的发现,路上的种种自我假设,都是杯水车薪。
                    大阁领在一旁,谨慎地窥着我的脸色。可我猜,我的脸色已经一片苍白了。
                    林黎元的话就那么突然地响起在我的脑海里,从左贯到右,像是岩洞中回声漫漫无穷无尽的呼喊。
                    “臣斗胆以为,若钟侍郎非为陛下竭尽心血着想,满朝文武——便无一人再为陛下着想。”
                    “若钟侍郎非为陛下竭尽心血着想,满朝文武——便无一人再为陛下着想。”
                    “便无一人,再为陛下着想——”
                    我忽然明白为何密卫大阁领自觐见就面露犹疑,支支吾吾,也忽然明白为何钟元桢能令一向被朝臣冠以不通人情名号的密卫改变对案情的判断。此刻距我五步之地,静静躺在榻上的清瘦男子——不,已经不再是清瘦——他瘦的仿佛勉强搭起的竹竿一般,躺在榻上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崩碎,雪白的内服裹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
                    我脑中又骤然响起那首上京坊间流传的民谣:“绝采钟家郎,朗朗煞玉芝。”
                    郎朗煞玉芝,郎朗煞玉芝……
                    我心中凄切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面前的男子,又怎能让我联想起那个俊朗之名冠绝上京的温润侍郎?即使只远远见得他双眼紧闭的面庞和被覆盖在锦被下骨骼一般消瘦的身躯,我也能想象得到他受了多少苦难折磨。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在旬月之际消瘦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
                    一瞬间,我脑中思绪乱如一团被千般搅乱的荨麻,嗡嗡地突着我的眉心。我只知道胸口痛闷之意一浪一浪袭击着我的四肢百骸,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怎样步到钟元桢的榻旁。
                    密卫大阁领的阻拦,我看到了。我没有回身一顾。
                    钟元桢静静地躺在榻上,眼眶都已经凹陷了下去——这时候我忽然庆幸起来,庆幸他的身子被埋在锦被之下,以至于我看不到他身体的模样。只看面目,便已觉残忍。家族一朝全灭,是否牵连在谋逆之案中暂且不顾,这样的遭遇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大的打击了。
                    我骤然想起,钟元桢今年刚刚二十六岁,尚未及而立之年。
                    他素来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倒是让我忽略了他的年龄。就像我已很久没有记起,自己也才双十年华罢了。
                    这一点上我们相似——纵使身居庙堂以致忘了年纪,可说到底,我们也都还太年轻。年轻到他还不能承受这样的灭族之厄,年轻到面对这样的他,我还不能淡然处之。
                    我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半晌冷声开口。
                    “密卫对他用刑?”
                    整间屋子空气忽然凝顿。
                    密卫大阁领身旁的一个小密卫头领扑地跪地,重重叩首道:“回陛下,微臣找到钟侍郎时,钟侍郎已经身体虚弱,人事不省,身上……身上有外伤痕迹。微臣不敢擅动,将钟侍郎安置好后秘密奏报大阁领,大阁领命微臣先将钟侍郎身子调养好,再送京城。密卫上上下下只对钟侍郎严加保护疗养,未敢动钟侍郎一分一毫啊!”
                    我的目光紧紧锁在钟元桢脖颈的淤青上——尽管如此,视野角落里钟元桢手臂处在被子上洇出的隐隐红色还是格外扎眼。
                    “徐州府?”
                    我能感受到,我的声音正变得越来越低沉和危险。
                    “陛下,”宋起忽然低声劝道,“钟侍郎伤口崩裂,还是先命人为钟侍郎换药吧。”
                    我长长呼一口气,利用寒凉的空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我挥手,示意侍女前来换药,转身之时,我没敢正视钟元桢洇着血的手腕。
                    大阁领迅速召侍女进来,跪地的密卫头领也惶然抬头,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惊惧。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令人害怕到那个样子。
                    “徐州府尹曾大人以身家性命向臣担保,他绝未下令对大牢中身份不明之人用刑。只是牢狱之中,总有些肮脏之辈,恐怕……”密卫大阁领声音低了下去。
                    我道:“曾蕃为官中规中矩,虽不是什么两袖清风高风亮节之辈,倒也不会下这种无用肮脏的指示——谅与他无关。只是钟元桢颈间淤青,腕间鲜血,像是被紧紧绑缚禁锢,而又被他挣脱所致——这可是徐州大牢的手笔?”
                    “陛下,”密卫大阁领抬起目光,又垂目道,“这不是徐州牢动的手。密卫发现钟侍郎时,钟侍郎身上的伤已是有几日的陈伤,监牢之中也无绑缚禁锢之物。倒是当时误将钟侍郎投入牢中的兵士说,钟侍郎入城时便已犹如落难流民,落魄得不成样子,身上也有不少瘀伤血迹,他这才觉得形迹可疑,怕是奸细逃犯,押入牢中的。”
                    “那便是之前的事了……身上伤痕累累,似是被人抓走——青州钟岐灭族一夜,他到底在哪呢……”
                    我毫无头绪地喃喃着,却忽然听见有如蚊蝇般的一声什么响起。
                    我脚步顿在当地。
                    密卫阁领和宋起愣了一下,顿住脚步抬头看我——我能感受到他们惊诧的目光落在我的脑后。
                    我死死站定原地,只觉双足贯千斤重,竟是挪不动一步。
                    终于那一声又一次响起,满室沉寂之中,钟元岐虚弱嘶哑的嗓音终于清晰。
                    “陛下——”
                    众人愕然回首,密卫大阁领愕然转首时轻甲摩擦的声音都传入我的耳朵。
                    我也缓缓回过身去,只见正小心翼翼抬起钟元岐手腕的侍女也愕然当场,手里还捧着新的包扎布绢。
                    钟元岐的手微弱地动了动,似是在招呼什么。
                    我眼睛蓦地就湿了,毫无来由。
                    “老爷!”那愕然的侍女突然回过神来,兴奋地盯着钟元岐翕动的眼睫叫道:“他醒了,这位公子醒了——”
                    她的声音忽然消失,似乎是被什么打断,不知不觉,我已经又一次站在钟元岐的榻旁。
                    隐约有衣料摩挲和极轻微的被放轻的脚步声响起,遥远地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接着光线一暗,后厅的门便被人无声关上。
                    我拾起侍女放置在榻旁的布绢,盯着钟元岐洇着鲜血的手腕,缓缓将布绢一边覆在骨骼嶙峋的腕间。
                    轻轻将布绢贴过去,绕过来,再轻轻覆过去,再绕过来……我竭尽所有小心不去触碰钟元岐的伤口,也不敢绷得紧了唯恐弄疼了昏迷中的人,然而颤抖的手指却总是不听使唤。待到那布绢被我缠得差不多,钟元岐的手腕已经成了白色的一团。
                    一瞬间我脑子里掠过一丝苦笑——这一刻真恨自己是娇生惯养的帝女,没做过这种侍奉人的小事。
                    我带着苦笑向钟元岐的脸上看去,却落进了一潭平静中带着初醒迷蒙的目光中。他半睁的眼露出的神色像是御花园石池中浮藻间的水泡,在阳光下覆着荧荧彩辉,却又一碰即碎。
                    “陛下,”他又缓缓阖眼,嘶哑道,“钟岐……要谋反……”
                    我突然笑起来,不由自主地笑,笑的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初醒的钟元岐眼神中露出困惑神色——尽管眼底还有着凄然的悲怆和羞愧。
                    “朕知道了,”我道,“都过去了。”


                    IP属地:北京16楼2016-02-08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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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旧缘
                        钟岐案两个月后我下诏,钟岐谋反,钟元桢有连坐之责;玩忽职守擅自离京,罪加一等;然钟元桢不趋于家族叛逆,大义灭亲回京报信,忠君之心可堪嘉赏。功过相折,罢钟元桢礼部侍郎职,任主事暂留礼部听用,并罚俸三年。并擢升礼部主事林黎元任礼部郎中,协同礼部尚书暂摄钟元桢原侍郎职。
                        诏令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议论纷纷。议论的焦点并不在钟元岐,而是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礼部小主事身上。
                        翌日,林黎元请求进宫,说要谢恩。
                        听说林黎元要来我又着实一惊,心下也不由暗自得意——好歹是用一纸诏令终于逼得这人不得不见我了。细细数来,我这新任的礼部郎中,我这当皇帝的也就见了三次,不得不说也是件奇事。
                        这次就任礼部郎中又暂摄侍郎职,林黎元可得天天上朝了。
                        我笑着吩咐侍女为我更衣,又告诉宋起道:“请林郎中漱石亭中暂候。”
                        正值初夏,漱石亭外环绕的镜湖上传来微风习习,带着淡淡的湿意,吹着人胸口清凉,我向来喜欢。我到漱石亭的时候林黎元已在亭中等候,目光远眺着远方的宫殿,神色微带迷蒙,旁边候着的内侍明明只是静静而立,看上去竟与林黎元格格不入。
                        林黎元倒是融在了这一角亭子之中了。
                        我淡淡一笑,步入亭中。
                        林黎元听见我的脚步声,立刻转身,动作有些慌忙。他跪地请安的动作总是显得惶然,在我面前似乎怎么也抬不起头。
                        我笑道:“林郎中如今身居四品,又暂摄侍郎职,乃是实权三品的京中高官了,朕却还不熟悉。林卿若今日不来见朕,朕也打算召林卿入宫呢。”
                        话中含笑,我却紧紧盯着林黎元。他似是微不可见地颤了一颤,躬身道:“陛下破格提拔,微臣不胜惶恐之至。”
                        “惶恐什么,”我笑,“林卿目光清远,又不交连朝中朋党,敢执己见忠君不二,这等良臣,朕安能弃置一旁?”
                        这便是把他归结为我的嫡系近臣了,我目光闪动,等着林黎元的回答。
                        林黎元的身子像是凝顿在了当地,他低声道:“此是臣分内之事,怎劳陛下挂齿。”
                        “既然如此,朕就直说了——”我紧盯着林黎元,淡淡一笑,将声调拉的长了些,“林卿,似乎一直不敢抬头看朕啊?可是朕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忽而有微风吹来,凉凉的气息沁人心脾。远处花园间鸟鸣的声音,啾啾莺莺,和着树叶拂动的声音,竟然格外清晰。
                        亭子的阴影恰巧罩在林黎元身上,像是透彻却实则疏离。
                        “陛下——”像是过了很久,林黎元终于缓缓抬头,脖颈间嘎嘎作响,昭示着他以怎样的力道僵硬的将他的头抬起。
                        然而,他的目光在接触到我的目光之前,又一次垂下。
                        我把视线放到远方,悠悠问道:“林卿,还是不敢抬头看朕?”
                        林黎元骤然跪地请罪。
                        “罢了,”我背手踱到亭子另一侧,淡淡道,“林卿起来吧。”
                        “若当真有什么难处,不说也罢。”
                        “陛下——”林黎元忽然跪地唤我,语气格外复杂,令我都一愣。他似乎是在一声唤后忽然又醒觉,有懊丧有悔恨,也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回过身去,微微皱眉,“怎么了?”
                        “陛下,”林黎元忽然抬头,眼中有坚定裂地之色,竟然直直看向了我。
                        我悚然,微眯起眼。
                        林黎元重重叩头一声,沉声道:“臣斗胆,有一事相问。”
                        “讲。”
                        “三年前,各省秋闱之时,陛下可曾微服到过封州?”
                        我紧锁眉头,竭力回想三年前的事情,似乎想造出一个情景来证明我曾到过封州。然而自登基至今,我连京城都没出过,又怎么会跑到四百里以外封州?
                        我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若我说出实情,面前的男子会濒临一种极不好的境地。
                        但我还是说了。
                        “不曾。”
                        那一刻,阳光熹微之中,我看到年轻书生骤然瘫软又强撑着的、颤抖着跪在地上的身躯。


                      IP属地:北京18楼2016-02-18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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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越权
                          那一晚上我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感觉眼睛都生涩得发疼。侍奉我更衣的侍女低低告诉我,军中一位副将正在帐外候见。
                          我问她:“宋起呢?”
                          “宋监身子不好,今日起不来床,命奴婢来向陛下告罪。”
                          我顿了一顿,吩咐她道:“去后帐,找些宋起为朕带的养身之物来给他送去,再让随行太医去看看。”
                          中军帐中那副将面色极其难看,忐忑不安地在帐中踱步,见我进来神色一紧,有些慌忙地见了礼。我淡淡挥了挥手,问道:“出什么事了?”
                          “陛下,”那副将犹豫两下,沉声道,“林黎元自杀了。”
                          我手一抖,刚刚接过来的茶盏骤然落地,铿地一声碎了一地,茶水飞溅。
                          “陛下,”那副将抬头,冷峻的面色上带了担忧,“林黎元被重重看押却莫名死于军中,末将担心军中有细作,恐有危险啊。”
                          我犹豫了一番,垂下目光,静静哦了一声。
                          “陛下,”门外的兵士忽然进来通禀道,“钟侍郎求见。”
                          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没想到钟元桢这么早就来了。转眼看到那副将有些尴尬的面色,我轻咳了两声,淡淡道:“宣。”
                          那副将面色又尴尬了些许,大概是想到了朝堂军中的传言,低声道:“陛下,那末将先行告退。”
                          我点了点头,那副将拱手转身,正与钟元桢打了个照面。钟元桢恭谨俯身,那副将也迅速地拱手一礼,又快步离开,离开的背影甚至有些狼狈。
                          我垂下目光。
                          “陛下,”钟元桢于帐中站定,一撩衣袍又跪地,平静道:“微臣前来请罪。”
                          我揉了揉眉心,暂没让他起来,淡淡道:“林黎元昨日自杀了——鸩酒是你送进去的?”
                          “是——微臣惜林黎元一表人才,不忍见他身首异处,故违逆圣意,擅自给他做了了结。”
                          我静静看跪在地上的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说惯了的冠冕堂皇的责罚之词,此刻也说不出来。
                          面前的男子,永远是最能猜得我心意的那一个。
                          林黎元的罪,本该凌迟处死,株连九族,我却实际不忍。虽是不忍,却又不能做些什么,唯恐一时怜悯之名传出,以后朝堂之上便多了无数为难。
                          而这心思,瞒得过千百朝臣将领,瞒得过身边的宋起,却瞒不过钟元桢。
                          我甚至都不知道是在某一个瞬间,他是怎么样地窥得我的心意。但我知道,很多次很多次他做的违逆皇命的事情,实则都是在替我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对面前的男子,我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罢了,”我有些懊恼地一拂袖,努力正色道,“林卿三年的罚俸期还有半年才过去,你叫朕如何再罚你的俸?”
                          “国有国法。”
                          我无奈地摇摇头,“罢了罢了,你起来回话。”
                          钟元桢缓缓起身,低首露出淡然的微笑。若不是我一直紧盯着他脸上神色,恐怕只会看到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我一时有些羞恼,板着脸道:“这件事情,朕已知晓——钟卿还有什么事吗?”
                          “陛下,”钟元桢忽然道,“陈国退兵了。”
                          我大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未报朕知晓?”
                          “昨夜里的事,全军马裹蹄口衔叶,刚刚天亮才发觉。”
                          我怔然,身子竟然没来由地瘫软了一下。我在桌上撑起肘重重揉着眉心,只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喃喃道:“燕筑……他到底在想什么?”
                          钟元桢忽然开口打断我的一团乱麻的思绪,缓缓道:“陛下,陈国君主给您留了一封信。”
                          我抬首,又喃喃道:“燕筑又玩什么花样——呈上来。”
                          钟元桢上前两步,恭谨地俯下身去,呈上一张叠了两叠的纸笺。即使信笺还叠着,我也能看到那重重挥舞的墨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仅从背面便让我联想到那个言语不羁有些卑鄙的狂傲燕王。
                          我展开纸笺,目光向潦草的字迹扫去。
                          燕王的字迹有些凌乱,一看便是匆匆离去时一时兴起临时写下——当然,也显出他的洒脱不羁来。
                          我前前后后将那信笺读了三遍,先是一怒,然后愕然,最后竟然化为哭笑不得,只得将那信笺压在桌子上,略有好笑地去看钟元桢。
                          钟元桢仍然低头躬身,问道:“陛下,燕王说了什么?”
                          “燕王说,冒昧举兵,是他之过,扰朕安宁甚是过意不去,特来道歉。”我似笑非笑,手指摩挲着那一看便是军中常用的普通纸笺,继续道,“他还说……这两日两军对垒,他对我颇为欣赏。”
                          我刻意停顿了一下,想去看钟元桢的脸色。
                          钟元桢如玉雕般,一动不动。
                          我有些讪讪。
                          “……因此他致信问朕,可愿下嫁他陈国……两国联姻。”
                          钟元桢一动不动。
                          我似笑非笑看他,故意问道:“燕王此计,钟卿以为如何?”
                          “陛下,”钟元桢极严肃道,“燕王诡诈,陛下还是远离的好。”
                          我“哦”了一声,故作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往上勾。
                          “燕筑不羁礼法,非池中之物,陈国未来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半晌我感慨了一句,抬手将那信笺的下角凑到烛火上,“这大张旗鼓的出兵,最后竟然成了他的一场试探——燕王此人,视全国之力为游戏,其人要么是个浪荡昏庸的昏君,要么……此人胸中所怀——不可小视啊。”
                          烛火缓缓纸笺吞噬,我很快放手,害怕火舌灼了手指。
                          钟元桢突然道:“陛下,燕王还为陛下留下了一个人。”
                          我的手在袖中一僵,一瞬后才缓缓收手,不自觉握成拳。
                          “哦?”
                          我想那一刻,我的声音格外低沉。
                          钟元桢沉默着,我也沉默着。帐中一时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帐外兵士巡逻的脚步声更加空旷。
                          我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合上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燕筑……他这到底,是不让朕这国内安宁啊。”


                        IP属地:北京21楼2016-02-21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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