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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斗笠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星星光点,影影绰绰闪闪烁烁。
正午的太阳简直比村头的吉川寡妇还要热情。
银时悲哀地想著,抬头看天抹一把汗。他扶了扶歪掉的斗笠,继续劳作。
前几日坂本终於从“昏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於是“啊哈哈哈”的笑声遍地开花,预示著坂本辰马又要重出江湖开始他那害人不浅的勾当了。
欺诈,可是坂本远近闻名的特长。然而正是这项特长养活了吉田家一家三口(当然现在又多了一口)。毕竟村民送给松阳老师当作谢礼的粮食根本养不活这几个大胃王,於是年纪最大的坂本自然而然就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当起了走街串巷的货郎。
松阳村塾的众人完全没想到他的出道竟然具有如此划时代的意义。坂本先从松本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下手,把不知从哪弄来、一看就是天人制造的抢手货卖了出去。要是有村民不够银两付钱,坂本会很“仗义”地让对方赊账,条件是:
“告诉我村子里别人的秘密。”
大家听说有这样的好事纷纷前去告诉坂本邻里间的一些秘事,一开始都能够开开心心抱著东西回家,可到后来每当坂本敲门的时候,村民们都能听见牙齿卡啦卡啦互相打架的声音。
要知道其实欺诈只是坂本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穷追猛打的威胁了……
“哟,北村大叔,您欠我的货款还没结是吧?”
“啊、媳妇要生了最近手头紧?嗯……可是我听说您前几天在田里挖出了几块金币藏著呐……”
“我怎麼知道的?隔墙有耳啦啊哈哈哈哈……”
捕风捉影挑拨离间心狠手辣(还很命大),这就是坂本辰马成功的秘诀。
毕竟他的剑术在村子里算是数一数二,当这家伙忽地拔刀,一口雪白的牙齿与森白的刀刃交相辉映地寒光闪闪然后“啊哈哈哈哈我都快没钱给这把刀做护理啦~~怎麼办这可怎麼办~~~”,普通人是很难招架——
不过,村子里的大伙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曾有计划有预谋有组织地进行过夜袭——结果嘛,坂本把所有人揍晕后顺手扒走了钱袋,第二天还一副啥事没有的样子前去各家拜访:
“啊哈哈哈我说大婶您家老头子咋和昨天袭击我的夜盗那麼像呐?太郎和次郎也是——没看错吗我真的没看错吗啊哈哈哈……”
於是坂本辰马——松本村的地方一霸继续作威作福抢钱养家。
要不是松阳老师开办村中义塾颇有声望,估计吉田家其他几个孩子连门都不敢出了吧?
可银时,这位有著一头天然卷,经常被村人当作坂本亲戚(虽然也差不多了)扔石头的少年,决心为了他心爱的假发顶著炎炎烈日去地里挖卷心菜。
至於为什麽?
因为清醒后的坂本拍著银时肩膀看著不停跟在松阳和桂屁股后面的高杉,语调深沉地说了一句:
“不吉利呀。”
银时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坂本说话不带“啊哈哈哈”说明此刻他很认真事情很严重。
“喂金时,你知道吗?那家伙很强呐。戴了层假面具,很会伪装的样子。老师和假发应该都会哄得团团转了吧?”
“……”
银时不由得佩服坂本的眼力。
因为他发现假发最近两天和他说话的次数用五根手指就能数完,其他时候都在“照顾”高杉。
“有什麽好照顾的啊?!来历不明的小鬼干嘛对他那麼好啦,假发!”这样的抱怨自然而然换来了桂的白眼。
(可恶!难道煮熟的鸭子也会飞?!)
(假发的贞操银桑我都守护这麼多年了说!!)
於是银时不敢多想套上木屐直奔村头菜地。
听说女人生了孩子就会安心顾家(坂本语),从各个方面来看假发都很女人所以有了小孩一定没时间和别的男人亲热才对。
(哼我挖几十上百个孩子出来看你还有没有时间“照顾”那小矮子!)
他一路想著,挖光村子里所有卷心菜的心情愈加强烈。
不过地自然不是他家的地。
菜也不是他家的菜。
所以当银时挥著同样不是他家的小锄头挥汗如雨之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瞥见田边气势汹汹群聚起来的村民。
他瞥见那些人挥著农具围了过来。
他瞥见远处有个矮矮瘦瘦的男孩望著这边,与自己目光相遇后匆匆逃走了。
坂田银时忽然明白,在这个平凡如往日的下午他可能即将遭遇人生中的重大危机。
(万一被打残了可怎麼照顾假发一辈子啊!!!!)
“抓住他!!”
“看那头自然卷就知道这小鬼不是好人!!”
“和坂本一伙的!没错!”
“打,狠狠地打啊!”
背后是怨气冲天的村人们,少年脚下是呼啸的风。他什麽也不愿想,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快跑。
快回家。
斗笠呼啦啦地被吹走了,在空中旋转著,旋转著。
盛夏,午后。
少年银白色的卷发在风中飘扬出亮烈的光芒。
他想今后修习空手道和剑术的时候他一定不会翘课了。
他想下一次谁敢这样追著他用铲子戳他屁股,他一定回头把那人打个满地找牙。
他想总有一天自己会有世界上最大的一片卷心菜田,他和假发每天都去田里扒卷心菜养一大群小娃娃。
但是他现在最想的,是以光一般的速度冲回家,不顾老师的劝阻不顾假发的阻拦以野兽的气势狠狠卡住高杉的脖子将这小鬼产生的危害扼杀在萌芽状态。
是的,他现在彻底明白了坂本那句话。
“不吉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