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惯例艾特

【未命名日记】—查尔斯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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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写下我这趟旅行的最后一天，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反复回想，虽然我觉得可能无法像之前那样将整个过程清晰得描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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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武装成功获得了的消息还没从那无尽沙漠传出，我就得到了一个……热烈的欢迎仪式。
“奥罗拉。”
这个神秘诡异的女人好像从我路过此处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似的。那看破一切的眼神盯得我背后发凉。
犹豫了一下，我小心没有碰到她房间挂着的干草虫子罐头以及……反正就是一大堆我完全不关心也不想接触的魔法玩意，坐到了她对面。
“你看起来可比走之前精神多了，衣服真漂亮。”她皮笑肉不笑得说道。
“…你是不会闲得找我唠家常的。”
“你这身行头走出去没人不会注意，我也不例外。”奥罗拉靠在椅背上摊了摊手:“当然我得表扬你变聪明了。”
“什么意思？”
“别着急，听，咱们有客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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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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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今天完成了我的日记，虽然有些事情我觉得有些勾连不上，但是我觉得我可能再也想不起来了。那部分记忆似乎存在了大脑里最深处，稍一触碰就是撕裂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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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从沙漠里回来，喉咙里的沙子还没吐干净就接到了奥罗拉的请帖。泰瑞有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但是听说女枪也来，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去招惹那个女人了，果然还是魅最可爱了。
身上的衣服太显眼了，脖颈处的翎羽让我有些发痒。
“早上好，小斯图。”奥罗拉站在房间门口盯着我，我小心的后退了几步。直觉告诉我跟她的距离不要太近，否则会有麻烦。
她轻轻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双手自然地抱在胸前，双腿分开站立身体勾勒出一个令人窒息的弧度。
“你害怕我？”
“不...”我想着解释的措辞，但是没有找到。
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今天，我带你见一个人。”
“谁？”
“你猜。”她转身进了屋，似是知道我一定会跟她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跟她进了屋子。

十月五日
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迷失于沙漠中时，一股孤独的风突然出现在面前，它吹洒开周围的细沙，悄无声息得冲我袭来。。
甚至连早已习惯了风沙的骆驼也慌了脚步，我赶紧弯下腰用胳膊挡住头，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冰冷的气流瞬间将我包裹。
第一次感到这般手足无措。
我仿佛就站在这个小龙卷风的中心，沙砾无情得切割周围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嘶吼，如同压抑了太久终于重见天的得亡魂，黑暗中我像被一个缩水的麻袋紧紧束缚，扼住喉咙不得喘息。
这已经不是风了。
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心跳的飞快，狂风就紧紧贴着我的耳朵呼啸，疯狂得像是在搅拌我早已混乱的大脑，而我无可奈何。
这是地狱。
它就像我所厌恶的法术与火药，几乎不给目标一点违抗的意思。
然后有什么突然用力把我一推，让我开始加速坠落，以为自己要陷入万丈深渊。
……
不，着陆比我想象的快。
这柔软而又冰凉的，是沼泽？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的睁开眼，四周一片死寂。
第一个动作，抬头看天空，依然是繁星密布。
圆满的月亮近得可怕，我甚至能看见它上头狰狞的疤痕。
第二个动作……别说水壶，连我之外的生命，都察觉不到了。
我环顾四周颓杞的残垣断壁，站起身，发现身上像是少了什么似的特别轻松。
莫名得慌忙起来，我掏出塞在衣服夹层里的日记本。
“有一个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
我要么是在做梦，要么……”

十月六日—查尔斯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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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个应该叫斯图尔特的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然后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停了下来。
我走过去划开那些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的绳子，伸出手把蒙住他眼睛的布条松开。
那双深色的双眼眨了眨，我似乎不经过大脑思考得说了什么，不过也忘了。
尽管尽量让自己不要暴露脸和声音，更何况是和斯图尔特这种对自己名字都不隐藏结果被盯上的人一起……共事。
但是我觉得，让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实在是尴尬。
为我最近缓慢的反应速度懊恼的同时，我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只可惜，黑暗中我还是对自己的视力很自信的。
我快速躲开，警惕得看着他，要不是他四肢长时间被束缚，速度应该会更快。
这种时候，就体现了留一手的重要性。
他往门口挪了挪，发现我还拽着他身上的一根绳儿后给了我一个“算你狠”的眼神干脆靠在了墙上。
毫无营养的自我介绍后，我坐在台阶上，喝了两口水冲了冲嘴巴，但愿我不饿不是因为肚子里全是沙子。
沉默了一会。
“一起走。”我说。
“为什么？………”他又说了好多。
总之，最后我还是说服了他，反正让他跟着我这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我可以信任你么？”他问。
我不过大脑得嗯了一声。
信任……我割断了手上握着的绳子，看斯图尔特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煞有介事得思考着。
他大概也应该知道这不过是两句客套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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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昏昏欲睡的香味……
我带着他回到了教堂，看到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斯图尔特似乎看起来很解气的样子，但注意到我在看他之后，他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抽出了剑准备战斗。
真是奇怪的人。
“小心那些木乃伊的血，也最好别闻它的味道。”
然而看他直截了当得斩下一只木乃伊的头后，地上出现的一滩黑色液体，我感觉自己白提醒了。
不过他的速度很快，看他清扫完大厅晃悠的几只怪物后得意的样子，我愣住了。
他想跟我比谁杀的多？
哦……斯图尔特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情，看来我理解错了。
因为我正将匕首从我杀掉的第一只木乃伊身上拔出来。
很少和别人一起合作战斗的缘故，我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似乎还想抱怨一下我的速度，但是还是什么也没说的示意我赶紧往木乃伊出现的地方前进。
然而越往里，就越黑。
我们甚至只能通过木乃伊的叫声来分辨方位，到时候该怎么出来？
我走在前面，这个废弃的教堂一片破败，里头却深不见底，但是在地面上的旅行，很快以我趔趄了一下踩了个空为结束。
还好是个楼梯。
下方黑暗中微弱的光芒，我扶着墙看了眼身后的斯图尔特，往下走去。
温度骤降得很快，同时那种奇怪的香味也愈加浓烈。
“你闻到了吗？”极力得压低了的声音此刻也清晰极了。
“什么？”
“不，没什么。”
……
我们又往下走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才终于到达了这个神秘的地下世界。
一片黑暗中我眯着眼望着远方那个似乎因我们的到来而越来越明亮的地方，等到它暴露了我们所处位置的全貌后我心里一惊。
简直就是地狱里才会有的场景。

10月6日 斯图视角
我和查尔斯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向下，周围安静诡异极了，只能听见我和他的脚步声。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往下走了多远，只是知道这个地下几百米的地方，什么光都不会透入，完全与地上的世界隔绝了。
但偏偏就在这个鬼地方前面却有一座巨塔，我看到的是塔身，也就是说塔基还埋在更深的地方。那绝不可能是人类的杰作，因为有耀眼的金光环绕着它，有点像那种来自天堂的圣光，也有点像地狱的那种焰火。虽然极其矛盾，但是就是这种美才使这座塔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神的手笔。
我握紧了剑，提剑去前面看了看，一片黑暗。按道理说刺客的夜视能力比一般人要好，不应该什么都看不到才对。我回头看了看查尔斯，他不动声色的向四周看了看，看来也是一无所获。
让我心烦的是远处一阵又一阵的亡灵的哀嚎声，在这个地下几百米的地方炸开了锅。
我对这个地下的类似于古代举办祭礼的地方一无所知，因为来这里根本不是我的意愿。而且我并未完全相信查尔斯的话，他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没有告诉我。
我后退几步，站在查尔斯的身后，“什么玩意儿？”
“鬼魂...亡灵...”他的视线没有在我身上，说出的话好像是在梦呓。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断肢残臂纷纷从地上动了起来，不断修复重组。黑洞洞的眼眶发出绿光。仿佛猛兽开眼。虽然重组的位置完全不符合生理结构，但是他们却缓缓的站了起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他们不是人...”我听见查尔斯沙哑的声音，他一边急速后退，一边抽出了绑在手腕上的对匕。
“谁都能看出他们不是人啊。”我吐槽。
“你没发现周围是一片黑么？”查尔斯抬眼看我，蓝灰色的眼睛仿佛浸染了寒霜，“那根本不是因为太黑了..而是因为...周围都是空的。”
“周围没有东西？”我扭头看了看四周，果然是一片黑暗，如果塔身发出这么大的光芒周围一定会反射到。如果还是一片黑，那就代表了...周围根本就没有东西。
木乃伊缓缓朝我们逼近，由于数量的缘故，有如大军压境。
“看到了么？”查尔斯抽出飞刀，朝着木乃伊的脸上扔了过去。飞刀的劲道很大，直接射穿了木乃伊的脑部，溅出一片恶心的黑色液体。
而木乃伊只是行动被阻挡了一下，继续像我们走来。仿佛不知疼痛一样，这些被关在塔底的恶灵也许早就没有了理智那种不能吃的东西，而是...杀戮了吧。
“他们不死？”我被眼前这个巨大的信息量吓了一跳。
“嗯。”查尔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拿了个小瓶子，朝着远方扔了过去。我抬头看了看那个瓶子，那个东西在空中划出充满美感的一道弧线，然后砸在一个木乃伊的头上。
瓶身碎裂了，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血？我盯着从木乃伊头上缓缓下流的液体。不，不是血。人类的血怎么可能是黑红色的。
我却觉得那种液体有点似曾相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腥的味道。
“什么东西？”我扭头看着查尔斯，他正在安静地出刀，在胳膊上又划出一道伤口。那种妖艳的红色顺着他有些苍白的手臂流下来，滴入另外一个空瓶子里面。
“我的血。”
“你的血？”我微微睁大眼睛，看到那种血遇到空气好像没有任何缘由的燃烧起来，变成了黑色，仿佛查尔斯是这种阴邪的血的唯一容器。
那瓶血又被丢了出去，我不明白那种血有多么阴邪，竟然吸引了那么多的木乃伊互相厮打起来。甚至，在血完全消失的时候有四秒的定格。
可能是因为只需要看木乃伊自相残杀太安逸了，我突然感觉到手心一阵疼痛。我伸出手，手心一道伤痕从上至下纵向划过，可能是很久之前受的伤，但是伤口结的痂又裂开了。现在想起突然疼了那么一下。
这时候手被查尔斯握住，他阴沉着脸手上十分快速的把伤口绑了一个结实，并轻轻打了个结。
“怎么了你发疯了？”我惊魂未定的看着他收回了架在我脖颈上的刀。
“只是觉得你的手很漂亮，不希望它毁了。”查尔斯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但我连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你真的要得到天使武装么？”
“...当然。”我犹豫了一下回答。
然而连说废话的时间都没有，在木乃伊的尽头。一匹矫健的半人马从火光中走了出来，背后的翅膀缓缓张开。那一瞬，好像整个地下空间都被火光点燃了。
我眯起了眼尽力去适应这种亮度，传说天使有三对翅膀。一对遮眼，一对遮脚，最后的那对才用来飞翔。因为他们身上的光焰都太刺眼了，这种光是人类不可直视的，如果直视了就会死。虽然我脑中浮现的是神话，但是在这个上古文明中这张牌显然不管用。
因为后来整个空间顿时陷入黑暗，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的我视觉上甚至还有残影。
“妈的太阴险了。”我抽出了剑，轻轻挽了一个剑花，砍下了趁着黑暗过来偷袭的利爪。在黑暗中我甚至已经找不到查尔斯了，因为那种影杀流的刺客在黑暗中存在感为零。火光灭掉并不算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黑暗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身边全都是蠢蠢欲动的利爪，刚解决掉一个另外一个就会接踵而至。我飞速后退，一个小后跳一个平移走位勉强杀出了木乃伊的包围圈。
拼体力？车轮战?

调整着呼吸，去看查尔斯那边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愣神，根本没用上百分百的自己。
“别愣神！”我奔过去为他挡开了木乃伊横扫过来的爪子，剑围绕着对方的脖颈轻轻绕了一圈，头颅滚地。“这群根本就杀不完，想想办法！”
我喘着气，那种缓缓注入体内的无力感又来了，手到现在就是僵的所以我连鬼缴一式的起手式都挥不出来。
他没看我，只是注视着金字塔的位置。
“我们去那？”
“嗯。”他轻声回答。
我看着他把袖剑换到了左手，看来是又想洒血。所以我认命的抽出背后的魔灵之刃，向前挥出大片剑光，勉强为他开出了一条道路。
血刚从手臂滴到地面上，周围的木乃伊好像疯了一样嘶声尖叫，我不懂查尔斯的血统但是看他的脸色我也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我一把拉起他的手往前飞奔，他怔住，被我握住的手极小幅度的颤了一下。
眼前的金字塔的火焰越来越炽热，就当我们冲进去的那一瞬间，身后的木乃伊再也不敢追了。
“我们安全了。”
我看着查尔斯的手从我手中脱开，他被我拍醒后就松开了我的手，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之前是在做什么…我是指，那个小瓶子。”
“测试一下他们对什么敏感而已。”查尔斯闭上眼睛，显然懒得理我。“我不过是为了寻找点有趣的事才来这里的，”
“不是为了寻求力量吗？”我扭头看他，他的脸在金字塔的金光下竟然有些柔和，“如果没有目标，和那些木乃伊有什么区别呢？”
好吧我不小心又变成了心灵鸡汤，这样稍微一松懈下来，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我靠着墙边，迷迷糊糊的跟他说了一句“晚安。”
他靠在墙边正在记日记，听到声音他微微勾起了唇角。虽然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似乎他用口型说的两个字也是“晚安。”

10月7日 斯图视角
我醒了过来，手上的伤已经不疼了。我解开查尔斯帮我绑的绷带，手心露出微红的伤痕，没有大碍。
其实我并不在乎伤口的伤痕，只是担心会不会影响握剑。
金字塔的周围极为安静，甚至是那群一直追我们的木乃伊也听不到叫声了，好像这里时间停止了流动。查尔斯安静地靠在墙边写着日记，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就是这个地下空间里的唯一声音。他半垂着眼眸，认真的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其实我们都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我没有查尔斯记得那么详细，因为不太爱记事情。
他侧过头看我醒了，点了点头继续写日记。
我觉得这时候搭话不太好，于是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本子放在腿上也开始写。我认真的把昨天的日记补上顺便把今天的日记写了个开头，这就算写完了，然而他握着笔在发呆。
我探过头去看他的，结果头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不许看。”查尔斯沉着脸把日记拿开，我只是看见日记上似乎有很多反复涂改的痕迹。
我揉了揉头抱怨这人手劲怎么那么大啊，然后缩了回来，老老实实的把日记放在自己的背包里。
“你累么？要不休息会。”我急忙找了一个话题来挽回这个尴尬的场景。
“不累。习惯了。”查尔斯收回了笔，掀起白袍坐在我的前面。
他看起来并不疲惫，但是蓝灰色的眼睛里混进了一些血丝。我有点饿，从背包里摸出一些干粮开始啃起来，当然我也有在听他说话，因为太干所以我还喝了两口水。
然后我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走吧。”他拾起了背囊。
“现在？”我看着这个不吃不喝的人感到震惊，于是又啃了几口干粮。
他只好靠在金字塔上等我吃完，嘴唇微动不知道是不是在数僵尸来消遣一下。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被他拉向了身后，我有点懵逼，但是还是凑过来了。
突然一阵巨大的喘息声从耳朵一直被送到我的大脑神经深处，但是声音戛然而止。就在这个同时，查尔斯把我拉回了门边。
然后我听到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一直从地面被传送至耳膜。一个庞然大物把巨石撞开，冲散了烟雾跑了出去。
“快进去。”我听见他说。
然后我被查尔斯拉进了金字塔。
金字塔内部并没有像外面那样金碧辉煌，反而有些许鬼火在我们头顶晃荡。
我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视觉尽快适应黑暗，然后我看见这个金字塔的内部。
中间空空的，怪诞的壁画被绘在面前的墙壁上，远处似乎还有一截楼梯。但是我并没有时间看这些了，因为门口站在一个庞然巨物，但显然不是很友善。
我拔出了剑。
它的身上扛着巨镰，全身漆黑似乎都是硬甲。看来我需要考虑一下纹三彻和魔灵是否能切开他的护甲了，剑断在里面那就很尴尬了。
看到我们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红光一现，像是猛兽开眼。我和查尔斯稍稍走进了一点，然后就感觉到了那种风吼般的喘气声。我们仅仅是得到了一会的喘息，它立刻挥动了那把巨镰带起来一阵飓风。
我和查尔斯分别两个平移走位躲过了这一击，但是脸还是被气流刮得生疼。
“太远了吧。”我抽着气。
“他好像在看你。”查尔斯轻声说。
我抬头，和怪物四目相对。那怪物的面部被护甲裹着看不清表情，但我总感觉他在笑。巨镰又扫了下来，我就地一滚，因为镰刀太长的缘故，飞扬的发丝被削去几缕。
我的目光向左一扫，发现查尔斯已经割开了它的手臂。用他的对匕，仅仅是用力一划，黑色液体就顺着刀上蜿蜒而下。
“你怎么做到的？”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10月7日 斯图视角
我一边走位一边流汗，这怪物的那把镰刀跟纹三彻和魔灵的硬度更高，我不得不两把剑交错格挡他那把大砍刀似的武器。心脏剧烈跳动，竭力把血液送到肢体内部，汗水从白色的发丝上滴下来。
“刺啦”空中爆发出金属的摩擦的声音，镰刀与魔灵的剑身上坠下火花，这声音几乎撕裂了我的耳膜，那一瞬间我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然后怪物嘶吼的身影向我扑了过来，在刹那间消失。
在哪？我一边移动着步伐一边看着周围。
突然黑色的身影撕裂了空间出现在我眼前，我刚要握着剑刺进它坚硬的黑色护甲，就听见查尔斯的声音，“假的。”
魔灵和纹三彻笔直的刨开面前的黑影，但是切了个空，剑身扫荡着空气划下来，而我却听到了一声不和谐的声音，来自身后。
“后面，七点钟位置。”查尔斯提醒。
双剑笔直的向左后方撩去，触碰到那把巨镰，我缓缓的加力，一个上挑挑开了巨镰，然而我的手也麻掉了。甚至指尖那么需要灵活的地方在痉挛，我后撤听到查尔斯的声音。
“你觉得你还能坚持多久？”
“我一刻也不想坚持了！”
我在地上翻滚一圈躲开了巨镰的攻击，然后又快速弹跳起来继续侧滑，觉得真是这辈子当刺客的经验几乎全用上了，但是架不住这么猛烈的攻速和攻击力。
查尔斯那边轻松多了，不知是不是影杀流天生低调的原因，他这时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始终像一缕影子，站在怪物的背后不声不响。于是只有我在控制这只怪物的仇恨，避免连查尔斯一同圈上。
“等我一下！”
他忽然动了，踩在远处的旋转楼梯的扶手上一路轻飘飘的飞上了那个制高点，而我现在只能有点狼狈的躲闪。怪物因为近不了我的身终于发出一声怒吼，狠狠地拍了拍地面，那瞬间地上的尘土飞扬起立，呛得我一声咳嗽。然而并没有结束，怪物突然瞬移过来镰刀狠狠地划过来。
有点仓促，我只用了魔灵去格挡，然后我看见魔灵之刃上细细的出现了裂缝，我整个人也失去了平衡倒飞出去。
糟了，我内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谁都知道平衡对于刺客来说太重要了，因为当你在浮空的时候，你将失去所有可用的借力点。也就说你在空中无法改变你的运动轨迹，当攻击来临的时候你将无法招架。
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吼叫着向我冲来，我觉得它那一把镰刀稍微剐我一下我他妈就挂了。
所以我借着倒飞的空档掷出了魔灵之刃，紫色的剑刃穿过空气直直的穿过空气刺向怪物的双眼！那柄剑的力量，能够洞穿一匹骏马，再加上魔灵之刃本身的属性，即便是这么究极的怪物也不能完全无视。
怪物侧身闪避，但第一柄剑刚刚擦着它的面甲飞过去，我的纹三彻就到了。左右手的双重掷剑，我感谢这个时候我没有忘记这种特殊的技巧。
这一次怪物根本没有闪避的机会，纹三彻狠狠地刺进怪物的头部，半截剑刃没入了怪物的额心....深深的插了进去。
怪物突然停了下来，缓缓的伸出左手从额头上拔下了纹三彻，仿佛是开闸的洪水，黑色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来。
我把胜算都赌在了第二次的掷剑上，因为第二次的力量是第一次的几倍，终于洞穿了怪物黑色的面甲。
黑色的血水蜿蜒而下，怪物受伤了，然后再次站直。
虽然战略几乎完美，但是我没能成功的弄瞎他的眼睛，不但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反而激起了怪物十倍的愤怒。
我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了，只希望查尔斯能快点。
怪物一跃而起，挥起巨镰的气流把刚刚落地的我掀飞了出去。
我的身体狠狠地装上了墙壁，同时胸口凝着的一团血被我吐了出来，看着怪物越走越近。然而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与之对抗了。怪物的巨镰举向了高处，然后快速的朝我挥了过来。
我闭上了眼睛。
突然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原来是查尔斯的勾爪勾住了怪物。我慢慢的撑起身体，靠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趁着查尔斯暴打怪物的空档缓缓的调整呼吸。
“魔灵。纹三彻。”我伸出手，远处的两把剑朝我飞了过来，还好在找宗铭炼剑的时候加了自己的几滴血认主，所以现在的魔灵和纹三彻我都可以自行收回。
我一点事都没有，但是头在疼。我说不出我现在和查尔斯的相处方式，虽然配合默契，但是他还是让我觉得不可信任。
或者说是他从没让我感觉到可靠。

10月7日 斯图视角
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从背囊里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认真的擦着纹三彻和魔灵。仍旧有温热的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但我没管它，而是继续摆弄着魔灵。那上面因为震荡出现了一个裂口，但是魔灵之刃封印了魔鬼的魂魄，是可以自行修复的，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罢了。
查尔斯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似乎想伸手把我额上那碍眼的血迹擦掉，但还是收了回去。袖剑出鞘干净利落的把怪物的心脏挖出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所以你为什么把那家伙的心掏出来？”
他低下头，眼神竟然有点悲伤。
“那可能这是他作为人的最后一部分吧......”
我不想回答他，心里想着其他的事，于是我们之间又变成了尴尬的沉默。我在想着这为数不多的与查尔斯一起度过的时光，我很感激他救了我，但是他的目的我始终没有看透。一直觉得那种隔了一层纸的关系，捅破就好，但现在我懒得跟他去争辩什么了。
我拿出笔记本，笔快速的记录，一般我比查尔斯完成日记的时候都早了一些。
“我们...出发吧。”我清清了嗓子，稍微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现在？”他不冷不热的回答。
“嗯。”我收拾了一下背包，刚将背囊放在肩上，那种重量差点让我跪下去。
“给我吧。”他说，我不服气的后退一步。
他立刻追上一步，手搭在我的手上抢过了我的包。虽然手和手只接触了一秒，但我好像触电了一般马上弹了回来，然后抬起眼看着他的眼睛。
查尔斯比我略高一点，所以我不得不仰着头看着他。他的蓝灰色眼睛很漂亮，但是我一般没见过这双寒潭般的眼睛露出什么别的情绪，只是在手握对匕的时候，寒潭会瞬间开裂，杀气四溢。
但这个时候，好像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渐渐流动了起来，顺着很漂亮的瞳仁划过去。
实质上我们只对视了一秒钟，他就挪开了视线。他沉默的拿上背包走在前面，我也闷声跟上。我意识到，我们是时候该分开了，他很强，即便失去我他也不会死在这个大漠戈壁。这里远不是能让他坠落的地方。
或许死在这里的真是我吧，我不自觉的笑了笑，笑容掩在黑暗中。我们默契的谁也没提起那件事。
。
过了这个旋转楼梯上了金字塔的二层，四周也留有一些具有考古价值的壁画。但是我们都没有留意，因为壁画只对学者和探险者有作用，对于刺客来说，再强的敌人，斩开就好了！
我并肩与查尔斯走着，甬道很窄，我甚至能听见查尔斯微弱的心跳声。哦不是因为他快死了，而是因为影杀流的人一半存在感都很低，心跳也是一样。
然后前面微微有了点光亮，正前面是一大幅壁画，占据了整个空间的大部分面积。壁画的内容我没看，因为在这里会有这么大幅的壁画本不就是一件好事。
偌大的石桌上只摆着一个称，微微的倾斜的诡异弧度让我背后有点冷。
“阿努比斯。”我说
查尔斯略带惊奇的看了我一眼，他迅速把怪物的心脏摆了上去，依然是倾斜的，还缺个羽毛大概。
我却觉得是时候坦露心迹了，喉咙微微震动就把那几个字送了出来，“我们分开走吧。”
他微微抬眼“你确定？”
“嗯。你说过我可以相信你的，但到目前为止你都在利用我。”我一挥手，纹三彻出现在手上，我心想着如果他还想困着我我不介意和他打一架。
他张开嘴似要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他的视线移到我手上的纹三彻上。
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色，是那种歉意的表情。然而那种情绪只在出现了一秒，然后他轻轻笑起来，唇角上挑挽了妖魅到邪异的微笑。
我从没见过他笑，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是什么妖邪的东西附在他身上用他的脸他的肉体对我笑了出来。
“我就是在利用你，怎么了？”
一句比他的对匕还要锋利的话直接刺进了我心里。
我推开他沉默的向着远方走去，我有点累也有点冷，虽然可能每一个夜晚都不会再有那个醒来就能看到的身影，但我还是要这么走下去。
不顾一切的，走下去。

【未命名日记】—查尔斯视角
十月七日
。
斯图尔特穿上上衣，他正坐在地上擦着自己的剑，当然，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
“所以你为什么把那家伙的心掏出来？”
我摆弄着那具又死了一次的尸体，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
“那可能这是他作为人的最后一部分吧……”
又陷入了沉默，这似乎已经成了我们之间日常的相处方式。
但是我们都知道，原来是因为我们对彼此不了解而沉默，现在是，我们心生疑虑。
我掏出日记本，把刚才的经历记录了下来，以此来作为我刚才不说话的理由。
终于，斯图尔特率先开口。
“我们……出发吧。”
“现在？”
“嗯。”斯图尔特慢慢起身，把包压在背上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就暴露了自己。
“给我吧。”
我走过去不给他拒绝机会得拿过了包，几厘米的身高差让他略微抬起头才能和我对视上，而这是我们第二次认真的审视对方。
银白色的刘海下的阴影 他的眼神满是复杂的情感。
我挪开视线，不知为何，我不想和他对视，一秒也不想。
因为他总是牵动着变化着我几乎不曾动用过的心情，比如烦躁，比如焦灼。
我头也不回得快步走在前头，走上楼梯，身后的脚步声让我知道斯图尔特就跟着我。
无论如何，他追求他渴望的天使武装，我寻找我失去的生活乐趣，本来就互不干涉，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只需要他就这样跟着我就够了。
。
我们绕着没有扶手的旋转楼梯上了金字塔的二层，周围到处都是价格不菲的壁画，上面的内容我和斯图尔特并没有留心。
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当初的新鲜感了，无论是对这个旅行，还是一起旅行的陪伴者。
我们走了好久，若隐若现的鬼火为我们引路，周围的壁画颜色比外头的更加鲜明。这些画上的人千篇一律的侧着身子，眼睛却好像在直勾勾得看着我们，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它们从上头复活跳下来，我绝对不会惊讶的。
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这甬道太窄了，我和斯图尔特并肩而行非常勉强，更何况我们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已经不信任我了。
我们说不定还都在心里提防着对方。
“我要瞎了。”
斯图尔特在我背后突然开口，因为我严严实实得挡在他前面。
“…前面有个空旷的地方。”我立刻回答。
我也不知道这消息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说不定又有什么奇特的怪物，说不定…
“安全的。”
我环顾四周，发现我们到达了一个分岔路口。
前方有一大幅壁画，在两边鬼火的照映下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空地上孤零零得摆着一个石桌，上头放了一个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秤。
走到桌前，我抬头看着秤背后的壁画内容，明白了它的意思。
画上，狼头人身的神灵正在进行亡灵审判。
“阿努比斯。”
斯图尔特抢在我前头答出了这个神的名字。
阿努比斯最初是冥界之王，然而随着对欧西里斯崇拜的产生，他变成了看门人。作为看门人，阿努比斯的主要职责是：用将死者的灵魂与玛特的羽毛在天平上对比。如果灵魂与羽毛一样轻，阿努比斯就带他去见欧西里斯，否则则将他喂给阿米特，至于阿米特又是个什么怪物，反正我们不会遇到就是了。
于是，我从包里掏出那个心脏，把它放了上去。秤发出生涩的吱呀声，缓缓倾斜在一边。
还差个羽毛。
。
“我们分开走吧。”
斯图尔特突然说，我意识到这是他第二次主动决定我们的行动，也察觉到了他话语中不容辩驳的强硬，这令习惯了处于控制地位的我有些不满。
“你确定？”
我转身面对着他，正好迎上他不友好的眼神。
“当然。”
他看起来气势汹汹，我们之间弥漫起一种即将要兵刃相接的危险气氛。
“你说过我可以相信你的，但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你在利用我。”
利用？
的确，他全程都被我操纵着做这做那，我连理由都没给他。我想要辩解，但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
“是啊，我就是一直在利用你。”
我别过头为自己的这句话苦笑。
“我们本来就应该单独行动的，不是吗？”
说完，斯图尔特径直走向了左边的那条路，消失在了黑暗中，我甚至都来不及回答他。
这没有什么。我对自己说着，把手里还拎着的他的包放在了原地。
反正……我们还会回来。

10月8日 斯图视角
。
我清楚地看到阿波罗军队的火把不断的被扔在那座屋檐上，连带着檐宇一同燃了起来。
“那就是铸造师宗铭的家么？”
“那里至少还有好几把神兵利器吧。”
“可惜这里是泰瑞。”
纷纷扰扰的话进了我的耳膜，我下意识的紧握着魔灵，可手心全是汗水。
多少年了，没有过那种无力感。仿佛那一瞬间我不再是名扬天下的流浪剑客斯图尔特了，而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泰瑞少年而已。
可我能做些什么呢，看着历史重演，但还是无力改变。
“喂，宗铭...”我站在门口被烧撩的玻璃前面，记忆中是我一直站在这里，看着火渐渐熄灭，什么也没有留下。周围全都是阿波罗的士兵，但他们却不敢过来，因为盖亚和阿斯卡不在，所以他们失掉了狂徒般的勇气。
双手撑在玻璃上面，放佛感觉不到温度，我贴着玻璃轻轻的说：“别死啊，宗铭...我朋友不多的。”
虽然觉得已经不会发生什么奇迹了，但我还是固执的像三年前一下站在玻璃面前等着火熄灭。
“你觉得不会有什么改变么？回头看看吧。”玛特从浊黄的天空中显现出来，羽毛悠悠扬扬的落下，在地面上铺满厚厚的一片。她带着那种蔑视的笑容继续开口，“这是神给你的礼物。”
我缓缓回过头，发现宗铭站在玻璃的另一端，虽然背后已经全是火海，但他仍旧笑的不温不火。
“手别放在上面了，小心以后拿不稳剑。”宗铭温和的开口，隔着玻璃我竟听的如此清楚。似是那时候我的手才感觉到玻璃上面惊人的温度，赶忙触电般的收回了手。
我摊开双手，苍白的部分有些都已经灼红，有点刺痛。宗铭稍微心疼了一下，想要替我包扎但是因为隔着一层玻璃所以他还是收回了手。
火势不知道是不是玛特介入的原因变得慢下来，此时漆窗上的窗纸已经被烧尽了，浓烟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可以帮你把火势完全消灭的哦。”玛特讨厌的声音又在身后出现了，她的声音似乎通过了某种过滤进入了我的脑子，像是种诱惑，“你可以去改变什么的，你有资格决定自己是否还留在这个梦中。”
我有些迟疑，因为极度疲劳所以我顺着玻璃滑坐到了地面上。
宗铭也蹲了下来，隔着浓烟他的笑有点模糊，他说：“别答应她，我不怪你。”
“你...”
“其实这里烧了也没什么，我还是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的。”他额后缠的发带被火焰吞噬了进去，一下子熊熊燃烧了起来，使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火光中，“是一把剑，纹三彻，夏水纹宗和魔灵跟它没法比的。”
“你别他妈说话，我去答应她。”我转过身想要冲向玛特，但是被宗铭叫住了。
“真的很棒的，你确定不要么，铸造大师宗铭的绝命之作啊。”火光已经吞没了他的半张脸，但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微笑继续说，“不要也要托付给你啦，毕竟你是我见过最适合这把剑的人啊。”
角落的一层灰被吹了起来，泛着点点星光散落到空中。
“那把剑的剑名，叫无双。”
我有些怔愣的看着面前被烧成一堆灰的建筑物，玛特很生气的上下晃动着。“你不要出去了吗？你应该听我的。”
“换一个，我听你的。”我站了起来，魔灵斜点地面。
“真的吗？”她有些惊喜，很快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柱子，上面绑着一个人，这个人我有点熟悉，甚至我们不久前还见过。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看着玛特，声音冷了下来。
“我要是说真的呢，他现在的状态就是现实中的写照，怎么，你不敢动手杀了他吗？”玛特得意的笑了笑，浊黄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好像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我握着魔灵，不急不缓的向查尔斯走过去，“没什么不敢的。”
魔灵的剑锋抵在查尔斯的脖颈上，我好像听到了玛特高兴的扑打翅膀。
“你闹够了么。”魔灵中途换手，反手划向了我自己，在我鲜血溢出间，整个世界在剧烈崩塌。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亵渎神灵！”玛特嘶声尖叫，在即将崩塌的世界里上下飞窜。
“所以，还是幻觉对么。”我终于对她露出了一个笑，“我可从未想改变过去，也不想用别人的命去交换什么。”
我伸手接住了玛特消失时额上落下的一片羽毛，唇角向上扬了扬。
“而且你还敢打查尔斯的主意。”

查尔斯视角
十月八日
。
……人群的喧闹声。
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我拉低了兜帽，眯起眼睛观察着这个突变的新环境。
这是幻觉？
还是我已经死了？
往前走了两步，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身处在闹市之中，人们从我身边挤过，我便艰难挪到一个商店的檐下。
余光中，我注意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一个，我一直想见到的人。
“…导师？”
我小心得问，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散不见。
他转过来的时候…
天呐我是这样的激动，如果不是周围有人，我甚至会忍不住得要上前拥抱他。
他和平常一样，淡漠的神情。
“好久不见，查尔斯。”
“我们…这是在哪儿？”忍住了我急需解答很多年的疑问，我说。
“……”
他没有回答，依然面无表情得看着我，冷漠的眼神让我莫名感觉后背发凉。
“你还配到这里来吗？”
许久。
他突然开口，语气生硬，我怔怔得望他。
不对。
这不是他…
他离我越来越近，熟悉的脸挂着陌生的表情，说着不可能说出的话。
“你为什么还不去为我报仇呢？
你还是我最优秀的弟子吗？
你看看我周围的这些人……
你不面熟吗？”
他摊开手，然后用力得把我推进人群。
人们全部转过头，直直得盯着我。
他们……
全都是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
“如果当初没有收留你就好了，我也不会忝列其中了，不是吗，我最优秀的，弟子。”
导师的声音远远得传来，字字朦胧却凶狠。
怎么可能！
根本，不是我啊！
“你怎么还不为我报仇呢？”
他出现在我面前，掏出腰间的匕首，利刃对准着我的心脏。
“你要报仇的对象
是你自己啊。”
……
我惊恐的脱开他的手，一眨眼，周围又变了样。
是我原来的房间，大概是我十六七岁左右的时候我从这里搬了出去，这里还保持着当初的样子。
我转过头，发现对面站着的，依然是一个已故之人。
这是一个和我在导师的手下一起训练过来的朋友，死在了我们一起参加的第一个战役之中，后来我按照规矩把他葬在我们驻地的塔楼后。
最重要的是，我清楚的记得，他不是因我而死的。
“嗨朋友。”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而我还沉浸在刚才导师的话语中。
“又被导师训了？”他拉着我坐在凳子上。
我没有回答他，心里消沉极了。
“你真好，他还能训你……”
这阴阳怪气的，不属于他的说话风格让我警惕得抬起头，他直勾勾得看我，就和刚才那些人一样。
“你在说什么。”
我正要远离他，却发现他早已把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把眼睛睁得老大，放大的深黑色瞳仁像要把我吞噬进去。
“你知不知道，我好妒忌你啊。”
“你在说什么……”
你凭什么被称为导师最引以为傲的弟子？
你凭什么活了下来？
你凭什么……”
“你疯了？！”
我抓起他的手躲到一边，冲他吼道。
“不，是你疯了…”
他疯狂得大笑起来。
然后猛的匕首插进了自己嘴里。
这个和我度过了十五年的好友，再一次死在了我面前。
留给我最后的是他不曾有过的，怨毒的眼神。
他们疯了。
全都疯了。
……
快逃离这里。
我狂奔着，在大雨中。
这个场景，我再熟悉不过……
前方的马车在不太平坦的石子路上跌跌撞撞艰难行进，最后终于在那里颤巍巍得停住了。
她终于出现了，朴素的衣服在黄昏的照映下和与她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条昂贵精致的裙子一样美丽。
尽管她已经毅然把自己银白色的长发剪去，尽管她的家族一夜没落，尽管她即将离我而去。
“没想到你居然追上来了。”
她缓缓走来，姿态和以前一样优雅迷人。
“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我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怕什么？”
她离我很近，近到我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
“我的确很爱你啊……”
前两个片段让我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我警惕得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难以置信得看着我，感情是那样的真实。
我甚至有一瞬间相信了。
“你难道不爱我吗？
你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走下去吗？”
我莫名的发现，她的眉眼和一个人很像。
“你骗我
你答应我我可以信任你的。”
“不——”
我睁大了双眼，看着她径直走向了远方，然后忽的，被突然出现的火焰吞噬化为灰烬，被风卷起，给我最后一个冰冷虚无的拥抱。
……
斯图尔特。
……

……
我惊醒，发觉一切都只是梦。
但那多么的真实，那些我一直想见到却再也无法见到的人们。
“哦，居然是他…”
我睁开眼，一个和她自己声音一样妩媚的埃及女人代替了阿米特的位置，虽然我没有遇到过一个理应以木乃伊模样出现的埃及人，但这人我绝对在哪里见过，不过…我完全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谁？”
我知道这是我的幻觉，因为她的手从我肩膀上一路滑下的时候，我能清晰得听见皮肉被划开的声音，而我毫无感觉，与其说无动于衷，不如说根本无法动弹。
是秘能，我反应过来。它能干扰人的意识。
难道…有人在我们的前面？
不对，她身上散发的，就是我一路闻过来的，诡异的香味。与其说是在我们之前的旅行者，不如说是这里的“原住民”。
女人抬起她的手，被鲜红色的血液包裹的手，她得意得看着我，神情扭曲，语气兴奋。
“你看到了吗？
生命如此脆弱，这样美丽的红色很快也会干涸…
那些人，对你的到来这样的渴望。
到他们那边儿去赎罪，沦为白骨的结局多么悲惨。
不如你就留在这儿？
斯图尔特一定会找到他想要的…”
真是够了。
斯图尔特斯图尔特，他就像个萦绕在我心里的魔咒。
噩梦里的情景再次浮现，他们的话让我难以置信。这些人分明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但是梦里最后一个片段，斯图尔特的离开却像是对未来的预言，让我不寒而栗。
这如同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唤醒了我应有的斗志，我猛的推开她，她张狂得大笑了起来，又变回了阿米特的样子。
“那你就陪他们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