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绥 盛章三十三年一月
赵燕绥
[西夷无守,在兵戎中疆土裂割,王亲四散。在那些声色犬马变成战战兢兢时,在用妻女之色换一场朝能保夕时,尊严,情义,也一同被零零碎碎的丢弃在了故国。支离破碎的往昔恍然又出现在梦里,也毫无意外的再次惊醒,黏腻腻的冷汗浸透发丝,拢一拢狼狈,透过窗隙瞧见那一片明朗的天色,和晋王请与周氏亲那日一样的明朗。只觉浑身无力,与胭音一句梳妆,复而听见她问是欲要往哪处去,并没有多言,也是不容问的几个字。]晋王府。[至晋王府时,天色已有些昏黯,只是对仆从言]去同晋王说,就说,赵燕绥欲要请见。[不说缘由,也未言何事,见人转身要去通禀时,想了想,又招人回来添了一句。]晋王若是大婚事宜操持繁累,不得空见,便同他说我说,晋王哪时得空,我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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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琤
[旨意下来,并没有所谓的人间四喜,只是将圣旨命人焚香供上,由着晋升去操持婚宴诸事,更何况亲王大婚,还有朝廷礼官来佐持。也因此,当仆从来禀赵氏求见时,正闲执白子同府中一幕僚下棋。]嘘![执子竖指在唇,止了仆从也止了对面人不安。啪嗒一声将子落下,局势转瞬,挑眉向人扬笑之后,才问]她在哪?
[仆从答已引在偏厅,她还有话说若您现在不得空,她就一直在那儿等到您得空。颔首知道,叫他下去回请她多等一会,本王这儿正礼部和内务府在(做婚衣等。)。回头复捏一子,抬颔示人继续]先生很不解?
[人落子回道对于女人,某确实不如王爷。]先生眼中看的是天下。
[人笑不再续,约是两炷香过,胜负定,等人收子起身之后,才慢悠悠将手中白子覆去,别人去见赵氏。]叫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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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绥
[候他时有一段极空寂的时间,便显得格外漫长。也没有安心入座,或是饮茶,就那样捧着盛来的一盏茶,由热变凉。直到在明明黯黯的光里转出了那个身影儿,听见了那句话,才终于将盏放下,有一瞬的静默,而后弯了弯唇角。]还不太久,我原以为您不愿再见我的。[是站在他面前的,略仰了仰首看着他,耳坠一汪翠映着雪白颈线,笑得一脸良善,絮絮的许多话。]她很好看?婚娶事宜很忙?所以晋王与我一别几月未见,从不曾想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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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琤
[入门未几步便缓缓停了步子,晋升知趣将左右皆带走,屋子里头,唯与她在,端持的是白日里向不落下的温和面容,一双眼若深潭向人无波,仿佛昨日会面的要不要从不曾发生过,今日这一句不愿见是她多情自作,一直到人行来跟前,仰面问下后头几句,眼里才有一点异色,比方才还要柔了三分,像回味了什么而来的柔情软意。]很好看,很忙,不曾想。
[于中回味出来,再度定眼向人时,回味之态已然不存。]公主是来问这个么?[自续。]琤以为公主知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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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绥
[三个答里,似乎哪一个都没有出乎意料,只是就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触到他满目柔情时,不知道从哪竟生有那么一瞬的不知所措。袖下十指实际是从他开口时便有些发颤,于是轻轻向掌心拢了,笑是虚无的烟波,平声。]那你猜一猜,我还想问些旁的什么吗?[只是就这样笑着看他,一句过后,是更寡淡的一句。]我知你,方才这两声公主,就真是笑话。他们欺我,瞒我,以我安社稷,或是立威信,是而允我作公主。[这时眉头低了低,声里又分明卷着委屈。]我不做你这声公主。[双臂去攀人肩,额角正到人下颌处,唇去贴近他耳畔,落得有些狠决的话,可若是再听一听,才发现每一个字,连同环着他的双臂,皆是凉得发颤。]娶了她也没用,推开我这次也没用,反正我总能叫你不安生,我敢做敢说的,也从不是这样而已。[慢慢地,在他耳边,像是顽笑]今日口脂很香,你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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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琤
[此中不曾打断她说话,虽一派温和之色,但眉眼一点一分都是一种疏离,如同公文上的官话一般。看她看来不曾避,看她走近不曾退,如山一座,又似深潭一方,任她字句言行如何,任她环臂来逞强道出绝不放过,垂眼一笑,实则眼底片澜也无,叫这一笑透了一些轻蔑,抬手覆人背上,低头没有吻在唇,而是眉心]我家小妹儿时讨要糖也是这样,以为声大,便是能。但许多事,不是一颗糖这样简单。[眯眼不忍。]燕绥,你不应该来,你我亦是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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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绥
[无法抵抗落在眉心那一点吻,那一点怜惜,或者那一句恰如其分的薄情。于是费力撑起来的半分强硬与狠决,也悉数在那一寸的温存里变得柔软,离得那样近,近到竟有一瞬的恍惚,恍惚是在耳鬓厮磨的缱绻意,要刻意的忽略那些话里深意,才不肯松他,只三个字。]不听劝。[话尾几分叹意,微微抬了抬头,去寻他一双眼的方向。]你在怕吗?世人一张嘴,百臣一支笔?[牵有一声轻笑,又毫不在意的。]留名青史太难了,随便留点什么也好。若与我结姻缘也太难了,那就随便结点什么也好。[唇轻轻贴上他的唇时,那些早也以为舍弃得干净的东西,又悄悄地在脸颊漫出一点红晕,轻声像是呢喃。]也不应该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