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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原创)【老雕虫的博客】(2016-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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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40)
独行的老雕虫
元结之一:前生五百次的回眸
【说得是:元结 和 杜甫 都没有通过科考、求得功名,751年,他们二人的命运又连到了一起。唐玄宗在三天内接连举行了三个盛典:祭祀玄元皇帝、太庙和天地。杜甫趁机写成三篇《大礼赋》,把《进三大礼赋表》投入。元结竟然也为三大礼而献诗赋,参与了目的相同的活动:求官。玄宗读杜甫《进三大礼赋表》后,十分赞赏,让他待制集贤院,命宰相考试他的文章,成为他长安十载内最炫耀的一个时期。他在一天内声名大噪,考试时集贤院的学士们围绕着观看他。但后来,却永无下文。而元结呢?干脆没有下文。但公元753年,元结终于考上了进士。 安 史 之 乱 爆 发 了 。肃 宗问计朝臣,国子司业苏源明“荐结可用”,于是,元结被招入京。肃宗亲召见元结,问以时局兵事。元结上《时议》三篇。肃宗还是能比较高兴的接受 。元结充任山南东道节度参谋,并派往唐、邓、汝、蔡等州 ,招抚抗击安史叛贼的义军。元结以一儒生之躯,在天下混乱之际,招募义军,守险泌阳,阻遏了史思明叛军,保全了十五座城池。由于元结战功卓著,他很快迁官为监察御史里行,后调任节度判官,充荆南节度使吕翘的助手 。从以一介布衣之身面见皇帝,到进阶六品官员,元结只用了短短十个月。元结以他杰出的理兵和行政能力,数度受到朝廷的破格提拔,一时传为美谈。】
【元结的经历让我们想起一个人。他是杜甫真正的老朋友,他的名气比元结大得多,他就是高适。
公元749年,高适弃官,赴任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幕府左骁卫兵曹参军,在GSH幕府任掌书记。755年,安禄山反,高适冬返回长安,任左拾遗转监察御史,助GSH守潼关。756年6月潼关失守,高适西返长安,上表极力反对以诸王分守重镇。不久,擢谏议大夫,12月,以淮南节度使身份平永王之乱。
元结以一介布衣之身面见皇帝,到进阶六品官员,元结只用了短短十个月。高适由七品左拾遗到封疆大吏仅仅用了一年。】
【详细贴文 可自行搜索“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40)元结之一”阅读。】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66楼2022-12-13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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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44)
    独行的老雕虫
    2017.04.22 13:13:39
    戏说贾昌:斗鸡小儿的光辉岁月
    画外音:746年,杜甫开始困居长安。
    1.长安街头。杜甫正独自漫步,在一条小巷口,一个相貌机灵的孩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不由移步上前,驻足观看。那孩子眼前有一张巨大的木案,上面摆放着几只木头公鸡,公鸡的身上装着灵巧的机关,机关下面系着长长的绳子,那孩子两手抓着绳子,不停地扯动,那几只公鸡竟然灵巧地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似乎在随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
    杜甫看得着迷,不由击掌叫道:“妙!妙!妙极了!”那孩子被叫声扰乱了精神,一下子将其中一只公鸡扯翻在地,孩子懊恼地瞪了杜甫一眼,忙去重新安装。可是,公鸡的一只腿已经摔掉,他怎么也无法再将他固定。
    孩子气恨恨地责怪杜甫:“都是你,叫些什么?”杜甫歉疚地走过去,说道:“来,让我用手扶着,你继续玩儿吧!”
    杜甫用手帮他固定好公鸡,孩子轻轻地扯动绳子,那公鸡又能灵巧地摇动起来。不知不觉中,日已偏午,杜甫捏着各种姿势来配合孩子,累得满脸汗水,可孩子的兴致更高,一点也没有罢手的意思。
    杜甫恳求道:“小弟弟,咱们歇一会儿吧?”
    那孩子这才罢手,对杜甫道:“你真是个好老头,明日你还来看我驯鸡吗?”
    杜甫还在犹豫,那孩子又说道:“明日我要拿真的公鸡来训练,你一定要来啊!”
    杜甫道:“好好好,明日我一定来看你驯鸡。”孩子兴奋地道:“谢谢你。”杜甫爱抚地拍着孩子的脑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孩子爽朗地答道:“我叫贾昌。”杜甫招手与贾昌作别:“小兄弟,再见!”
    2.第二天,小巷口。
    杜甫又来看贾昌斗鸡。贾昌见杜甫守约而至,兴奋地说:“老头,今日且看贾昌的手段!”
    贾昌将杜甫领进自己家中,给杜甫搬了一只木凳,自己转身打开鸡笼,撮起嘴唇,“嘘虚”两声口哨,只见鸡笼中立即冲出了一排公鸡他们竟如同一队士兵一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贾昌的面前
    杜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叫道:“这是什么魔法?”贾昌自豪地说道:“老头儿,且看呢!”那贾昌又撮起嘴唇,吹出了一段曲调,那一排公鸡立即随着节拍翩翩起舞,步伐整齐,舞姿和谐,直惊的杜甫目瞪口呆。
    良久,杜甫感叹道:“此而竟有如此神通,日后必为我大唐惊世骇俗之人!”
    3.数日之后。长安街道。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滚滚向前行驶,在街道上卷起翻滚的黄尘,直吓得两旁的行人纷纷闪避。突然,坐在车上的少年向车夫大喝道:“快停车!快停车!”
    车夫猛然刹车,只听咔一声脆响,马车急停在街道上。车上的少年矫捷地跳下马车,快步跑向闪在一旁的一个中年书生,叫道:“杜老头,你在做甚?”
    杜甫吓了一跳,转脸一看,见是斗鸡小儿贾昌。杜甫还没反应过来,那贾昌早已拉住杜甫的胳臂,叫道:“快跟我来。”
    杜甫问:“要到哪里?”
    贾昌小道:“我要请你去家中饮酒!”
    杜甫并不推托,随贾昌上了马车。贾昌坐定,见杜甫身背一个行囊,就问道:“你这老头,到哪里游山玩水去了?”
    杜甫苦笑道:“哪里是去游山玩水?杜某不忍令妻儿在长安遭罪,将他们送到奉先才返回来。”
    贾昌笑道:“别逗了,你这写诗作赋一肚子锦绣文章的读书人哪里还比不上我这个斗鸡小儿?我贾昌已经盖起了一大片楼厦,家中也是仆从成群,金银无数,你怎么连老婆孩子也养活不起?”
    杜甫满面羞惭:“如今天子不看重诗文……杜某也无计可施啊!”
    贾昌道:“贾昌看你这老头是个好人,你就跟着我贾昌吧!贾昌保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日三餐,有酒有肉!”
    杜甫忍不住笑起来:“杜某是个书生,跟着你能做些什么?”贾昌道:“贾昌每日为圣上斗鸡,你就坐一旁观看,写一些鸡呀鸡呀我爱你之类的诗歌,岂不自在?”
    杜甫大笑不止。良久,止住笑问道:“贾昌老弟现在已经是御封斗鸡儿了?”
    贾昌好不在意地说:“贾昌就是专管皇帝的御鸡。”
    杜甫问:“贾老弟如何遇上了天子?”
    贾昌道:“贾昌那日道路上驯鸡,正遇上圣上的銮驾从道旁经过,圣上见贾昌将一群公鸡驯化得舞步玲珑精妙,龙颜大悦,当即将贾昌召进宫中,命贾昌驯化宫中的斗鸡,每练成一种功夫,圣上就赏赐黄金无数,这半年功夫,贾昌已经富比王侯,家财万贯了。”
    杜甫嗟叹良久,难以平静,只是一味的摇头。贾昌道:“想当初贾昌尚未出头之时,你这老头不辞劳苦,日日来往于贾昌门中,观赏斗鸡,与贾昌也曾有过知遇之恩,有道是:知恩不报非君子,贾昌岂能忘记旧交?”
    杜甫茫然不知所对,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4.贾昌宅。
    一边叙着旧话,不觉已到了贾昌的宅第前。马车驶进大门,杜甫随贾昌下了车。杜甫抬眼望去,但见广厦连绵,轩峻壮丽;亭榭台阁,溢彩流光;院中秀木如画,假山石奇峭磷峋。杜甫恍若进入梦境,贾昌拉他一把,方才醒悟过来。此时,早从厅堂中迎出各色人等,有身着官服的官员,有头戴书生冠的寒士,有商贾道僧,纷纷上前问寒嘘暖,一应笑容可掬。
    杜甫背上犹如芒刺丛生,羞惭的无地自容。所幸众人都在与贾昌应酬,无人顾及到他,杜甫这才略微平静下来,远远地退到了一边。
    这时,贾昌突然道:“杜老头呢?他到哪里去了?”众人不识得杜老头为何人,都摇头说不知。杜甫忙道:“我在这里!”
    贾昌嗔道:“你这老头,到那边作甚?”
    他不等杜甫回话,忙过来拉起杜甫的胳膊,向众人道:“这老头是在下的旧交,叫什么来着……”
    杜甫脸上一阵青白:“杜甫。”贾昌:“对,杜甫杜学士!”
    旁边一个青年书生忙向杜甫拱手施礼:“学生崔路不知老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杜甫正窘得手足无措,另一位青衫官员也献媚道:“老大人今日微服出衙,真可谓与百姓同乐呀!”
    贾昌道:“什么呀,杜老头还没有做官呢!”
    青衫官员迷茫地问:“那贾员外为何说他是杜学士?”
    贾昌笑道:“不做官就不能称学士了吗?”
    先前的青年书生媚笑道:“贾员外错了,学士是官人的头衔!”
    贾昌一摆手:“管它是什么,我等且来饮酒!”他大声命仆从道:“快摆宴席!我要与诸公一醉方休!”
    画外音:安史之乱爆发之后,杜甫杜甫置家室于鄜州羌村,只身赴灵武,中途被俘,押往长安。
    5.长安大街。
    刚拐进一个岔道,迎面看见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迎面而来,妇人与两个孩子各背一捆木柴,三人皆是气喘吁吁。
    杜甫看着母子,自语道:“这母子颇为面熟,不如帮他们一把。”但一转念,又不敢造次,只好远远地看着他们蹒跚而过。杜甫又自语道:“这母子不是往日的街坊,便是故旧的家眷,只是面目全非,无法认出。何不随他们走至家舍,也好打探打探长安故人的情景。”
    想到此,杜甫加快了脚步,尾随而去。突然,杜甫看见这母子在街口堵住了一个僧人,彼此很快撕扯起来。杜甫疾步赶来,又见那妇人扑通跪在僧人面前,哭叫道:“夫君,你就这样狠心丢下两个幼子不顾,天天坐在庙里念佛诵经吗?”两个孩子此时也一起跪倒在地上,高叫道:“爹爹,你就回来吧!”
    僧人高念佛号不已,别无他言。
    那妇人怒道:“贾昌,你这狠心的东西,竟然一点也不念及咱们夫妇一场的恩情吗?”
    杜甫大惊,暗叫道:“这僧人原是贾昌!他如何出家为僧了?”
    那僧人这时才道:“贫僧尘缘已了,一心只是向佛,女施主请回吧。”
    那妇人还要苦求,僧人却挣开她的手,念着佛号,远远地走去了。母子三人跪在地上,相拥着嚎啕痛哭起来。杜甫忍不住泪流满面。良久,杜甫自语道:“杜某定要向贾昌探问究竟!”
    6.一座古庙。
    杜甫跟着贾昌迤逦来到一座庙前,贾昌轻扣庙门,一个小和尚很快将门打开。贾昌入内,刚要将门反锁,杜甫侧身挤了进去。
    贾昌问:“施主何事?”话音刚落,贾昌已看清了杜甫的面庞,不由惊叫道:“杜……施主,是你?”
    杜甫忙道:“杜某有难,特来向贾昌兄弟求助。”贾昌:“贫僧……”
    话没说完,忽听外面阵阵马蹄声响,贾昌一惊,忙道:“施主随贫僧来吧。”
    杜甫随贾昌进了正殿,被领进一间厢房,躲进了一道幕帘的后面。这时,门外已响起了震天的敲门声。杜甫听见门被打开,一阵杂沓的脚步咚咚咚进了正殿,杜甫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
    紧跟着,有人叫道:“哪个是贾昌?”贾昌的声音:“贫僧俗姓贾。”
    来人:“赶快收拾收拾,明日一早随大爷去洛阳!”
    贾昌:“不知施主要贫僧何干?”
    来人:“我们大燕皇帝当年在大唐的皇宫里见过你为皇帝老儿斗鸡,十分好看,他老人家也想让去大燕的皇宫里斗鸡!”
    贾昌:“贫僧尘缘已尽,已不再过问俗务。施主请回吧!”
    杜甫忽听一阵刀剑碰撞之声,大吃一惊,连忙从门缝中窥探,只见一名叛军正把一把钢刀架在贾昌的脖子上:“你这个秃驴,剃光了脑袋就要当圣人,你难道不怕大爷再将你的脑袋刮掉一层?”
    贾昌盘坐蒲团上,双目微闭,诵经不已。杜甫急得满脸冒汗,手足无措。那名叛军见贾昌如此,似乎动了恻隐之心,将钢刀收回,悻悻地说:“大爷今晚饶你一死,下次再来,定取你的首级!”
    说罢,众叛军扬长而去。杜甫见叛军离去,这才从厢房走出,他向贾昌拱手施礼道:“贾昌兄弟真是个血性男儿!”
    贾昌又念了一声佛号,说道:“杜施主去厢房里安歇吧,此地非久留之处,明日一早,杜施主还是早早离去吧!”
    杜甫:“杜某几日未曾进食,腹内早已饥渴难耐,贾昌兄弟还是先给两碗饭吃吧!”
    贾昌招呼一旁的小和尚:“领这位施主去灶房吃顿素餐。”杜甫随小和尚离去,不一会儿,又回到正殿,贾昌已为杜甫拿出了一套干净的俗衣,递给杜甫:“贫僧别无他物,唯有这一身俗衣相赠,来生有缘,再来相会吧!”
    杜甫见贾昌眼里已涌出了泪花,不忍多言,也满含热泪,默默地进了厢房。
    全文完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68楼2022-12-13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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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 杜甫夫人杨氏 上接第54楼】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43)
      独行的老雕虫
      2017.04.22 13:00:38
      夫人杨氏:相濡以沫
      2.她是苦难的化身,但却能把苦难升华成大爱,让大爱汇成河流。
      “安史之乱”爆发后,杜甫将妻子安排在羌村,只身北上报国。杨氏只能在贫困的条件下独自抚养孩子,等杜甫归来。杜甫诗《北征》中描绘探亲的所见闻,道:
      “妻子衣百结”、“床前两小女,补绽才过膝”
      可见杨氏生活之困苦。
      公元757年,杜甫做了左拾遗后,从当时流亡朝廷所在地凤翔返回羌村看望妻儿。
      《羌村三首》第一首,记录了夫妻见面的情景
      傍晚初见时,“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夜深人静后,儿女睡去后,夫妻二人是“夜阑更秉烛,相对入梦寐”。夫妻二人,因为重逢的喜悦,都不敢相信是真的见面了,谁也不愿意睡去。这是什么样的夫妻感情!
      乾元二年(759年),关中大旱,饥荒蔓延,正在同谷(今甘肃成县)落脚的杜甫一家,陷入从未有过的饥寒交迫中,“岁拾橡栗随狙公,天寒日暮山谷里。”天寒地冻,为了妻儿,杜甫不得不上山拣拾橡树果子或者去挖野芋头为食。杜甫生活困苦如是,令人唏嘘。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69楼2022-12-15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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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1年,当时,杜甫栖居成都草堂,生活极其穷困,只有充当幕府,仰人鼻息,勉强度日。
        他写的《百忧集行》
        入门依旧四壁空,老妻睹我颜色同。
        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东门。
        他用生活细节来表现生活的困苦,说年幼的孩子,不懂遵循父子之礼,饿了就哭闹着要饭吃。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秋风暴雨之夜,茅屋破败,饥儿老妻,彻夜难眠,他写:
        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杜甫诗歌中的妻子杨氏是一家人厮守在一起时的杨氏是杜甫亲眼目睹到的苦难,他知道不知道,当他常年流转在外,妻子独自一人抚养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时,那是怎样的痛苦和艰辛?
        但是,我们从杜甫的诗中看到的杨氏,没有怨言,默默承受,当杜甫断线的风筝一样偶尔飘落到那个千疮百孔的家,杨氏毅然拿出似水的柔情,来抚慰这个官场上不得意,作为丈夫和父亲难尽职责的男人,让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还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园。
        《羌村三首》中“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这两句,写夜深人静后,儿女睡去后,夫妻二人不断地更换蜡烛,相拥而眠,相拥而泣,让人仿佛看到,杨氏夫人似乎无比恐惧老杜的那张老脸从自己面前消失,恐惧自己在消失了之后回忆不出那老脸上的沟沟壑壑,就趁着蜡烛的微光,将那老脸一遍遍端详……
        他写的《百忧集行》中的“入门依旧四壁空,老妻睹我颜色同”两句,简直写出了两人艰苦面前,甘苦与共,患难与共的心灵的交融和共振。她是苦难的化身,但却能把苦难升华成大爱,让大爱汇成河流。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70楼2022-12-15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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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当期许成空,却不许信任改变;当艰难相随,却不让馨香迷失。
          成都期间,杜甫偶尔去严武的节度使衙门上上班,但大部分时间过着闲居的生活。官场越来越远,理想越来越空,身体越来越差。不管他心中时常会涌动起什么样的洪流,但在妻子眼里,他可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普普通通的丈夫,普普通通的父亲。
          当年,杨氏肯定有期许,期许丈夫青云直上,期许丈夫光宗耀祖。当期许成空,却不许信任改变;当艰难相随,却不让馨香迷失。成都期间,杜甫一家相对安定的生活情境中,有两次出现杜甫妻子杨氏的形象《江村》
          老妻纸为棋局,稚子针作钓钩。
          多病所须惟药物,微躯此外更何求?
          这是杜甫寓居在成都时的生活,妻子闲来无事,正在纸上画棋盘,小儿子敲打着铁针做钓鱼的鱼钩。
          上句的“”和下句的“”,从动作上表现出了妻儿的专心与专注的神态。杜甫通过对妻儿对照描写,一老一小,不但表现了一家人和谐之美,也表现了对相依为命的妻子的眷恋,同时还表现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颠沛流离生活的厌倦。字字都展示了平淡中的幸福。
          江村 杜甫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进艇》
          【南京久客耕南亩,北望伤神坐北窗。】
          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
          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
          茗饮蔗浆携所便,瓷罂无谢玉为缸。
          亲自制作弈棋道具,并陪丈夫下下棋,划划船……杜甫的妻子,是个活泼有趣有才艺之人。其中“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两句,显然是在以俱飞蝴蝶、并蒂芙蓉比喻诗人夫妻的缠绵与幸福。一千多年之后的我们,读到这样的诗句,都不免感受到股股暖流溢满心胸。杨夫人就像陈年的老酒,含蓄,深沉,五谷的精华就那么深那么深地沉浸在缓缓释放出的阵阵芳香之中……
          杨氏夫人最终的结局,史料上查得到。元稹《杜君墓系铭》说杨氏夫人“四十九年而终”的话。但她是哪一年亡故的,却众说纷纭。一是在杜甫在公元766年到达夔州之前,杨氏夫人已经去世。另一说认为杨氏夫人应该死于公元764年左右。 但无论如何,那是杜甫最需要她的时候。 人生有时候,残酷的令人发指!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71楼2022-12-15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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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6)
            2017年3月3日
            尽管史料中对颜真卿和杜甫的直接交往的记载极其匮乏,而且,在诗歌中曾经提及盛唐许多杰出文化名人,如音乐家李龟年,舞蹈家公孙大娘,书法家李邕张旭,画家曹霸等...
            【缺少,大家一起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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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18)
              独行的老雕虫
              IP属地: 江苏0.044
              2017.03.11 08:26:36
              18.高、李、杜之五:殊途同归(1)
              李白高适淮南对峙,他们当时各自的精神世界都有过什么样的愤懑、痛苦、纠结和挣扎,这恐怕是文学史无解之谜。但却引起了无数后世学人的各种推测。有人翻检全唐诗,找不到彼此的唱和诗,做出了惊世骇俗的论断:他们互焚诗稿!
              在网上摘抄过一段文字,请诸君一同欣赏:
              我们为什么没有看到同样“醉眠秋共被,携手同日行”,结下亲密友谊的李白与高适之间互写的诗篇呢?最合乎情理的猜测可能是这样的:置身于王室父子兄弟争权的复杂政治格局中的高适,冷眼旁观,权衡利弊,实在怕受牵累,引火烧身,殃及自身,毁了前程。再说李白不就是个例子吗?想当日李白名动京师,“天子呼来不上船”,何等威风!玄宗亲握其手,同辇而乘,又是何等荣耀!绣口华章,酒伴月光,侮力士,羞贵妃,何人能及?这个昔日不敢望其项背的“大哥级”的偶像,最终不也落得一个锒铛入狱的下场么?政坛风诡云谲,难以预测,万一以后有人就此找后账,岂不无故惹一身骚,实在太不值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烧毁交往诗篇,永绝后患。纵使它日东窗事发,诗文已烧毁,无凭无据,也好争辩,只需一句“只是交往过,但和他不熟”,即可撇清关系,搪塞而过。这就是一个为搏功名,上下摸爬多年的政客的精明冷漠之处!而天真的诗人李白后来估计也来气,愤激之下也烧毁了给高适的诗文。
              此段文字对高适不救李白,义愤填膺,对高适痛加挞伐,语近攻讦,但这种观点并无实证,只能算猜想。
              但还是受“互焚诗稿”说法的启发,我们粗略翻阅一下《杜工部集》,竟然发现一组数字,十分耐人寻味
              杜甫写严武的诗,26首;写高适的诗,15首;写李白的诗,14首。直接对杜甫作出回应的,严武3首;高适2首;李白0首(以上数据,属粗略统计)。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看上去十分肤浅的观点:杜甫最亲密的人是严武,其次是高适。李白只是杜甫“梦中情人”。
              这个观点之所以说肤浅,甚至可以说荒谬绝伦,是因为,人和人的感情的深浅,不能用客观的数据做判断,更不能用来往的次数来界定。同时,客观的数据和来往的次数受到现实处境的限制:杜甫在严武手下任职,来往唱和肯定频繁,高适虽然曾经任职四川,但毕竟无隶属关系,不能经常厮守,李白更是天各一方,相隔万水千山。
              这也算是我们对“互焚诗稿”说法的批评吧。
              但高适无论如何不会焚烧杜甫的诗,杜甫也不会焚烧高适的诗。
              刚刚在淮南平定永王之乱,为大唐建立巨大功勋的高适,应该是意气风发地回到长安。他知道,等待他的肯定是朝廷的隆盛的奖赏。
              但他错了。一双躲在阴暗洞穴里的蟒蛇一般的阴冷残毒的眼睛正紧盯着他。
              这双眼睛属于权幸李辅国。李辅国开始向高适下手。
              乾元二年(759)高适被赶出朝廷,出任彭州刺史。
              公元760年(唐肃宗上元元年),杜甫在成都西郊浣花溪畔筑成草堂。
              于是,杜甫开始大规模地给高适写诗了。
              诗歌的第一个主题:快帮忙,我老杜撑不住了!
              古寺僧牢落,空房客寓居。
              故人供禄米,邻舍与圃蔬。《酬高使君相赠》
              这首诗是回赠高适《赠杜二拾遗》的,高适的诗大概是谈佛论道的。杜甫的诗虽然也从谈佛入手,但很快就转向自己:没地方住,靠朋友邻居接济过日子。
              高适似乎“没反应过来”。
              于是杜甫急眼了:
              百年已过半,秋至转饥寒。
              为问彭州牧,何时救急难?”(《因崔五侍御寄高彭州一绝》
              高适作何反应,不得而知。但想想“同登慈恩寺”,想想“梁宋三人游”,高适因该有反应吧?更主要的,“三人游”的铁哥们已经有一个被无情抛弃了(其实在下很理解高适,他的身份代表朝廷,而李白属于“乱党”),还剩下一个,无论如何需要珍惜。何况,高适不是冷血,他甚至不忍心“鞭挞黎庶”。再退一步讲,高适也要顾及自己的“朋友圈”吧?否则,有人会闲言碎语吧?
              第二个主题:哥们,你能干,咱们聚聚吧?
              向来江上手纷纷,三日功成事出群。
              已传童子骑青竹,总拟桥东待使君。(【杜甫 】《李司马桥成,承高使君自成都回》)
              你有能耐,你做成了大事,孩子们都在列队相迎。
              另一首诗诗题很长,但透露的信息很多:《王十七侍御抡许携酒至草堂,奉寄此诗,便请邀高三十五使君同到》。王侍御答应杜甫要带酒来,杜甫请求他邀请高适一块来。
              王抡果然没有食言,带着好酒,邀请了高 适,一起来到草堂,和杜甫畅叙共饮。这次造访相聚,写在了杜甫的诗作《王竟携酒,高亦同过,共用寒字》中:
              卧疾荒郊远,通行小径难。
              故人能领客,携酒重相看。
              自愧无鲑菜,空烦卸马鞍。
              移樽劝山简,头白恐风寒。
              他们喝了酒,写了诗,想必尽兴。但很耐人寻味的是:两首诗中,杜甫都拿“山简”来比高适。山简何许人也?
              他是西晋司徒山涛第五子。性格温润典雅。山简曾任征南将军、都督荆、湘、交、广四州诸军事、假节,镇襄阳。据说,山简终年生活得十分闲适,山简每次出门嬉游,都到大族习氏的池上陈设酒宴,经常喝醉,称它为"高阳池"。人们给他编首歌说
              :"山公时一醉,径造高阳池。
              日暮倒载归,酩酊无所知。
              复能乘骏马,倒著白接篱。
              举手问葛强,何如并州儿?"
              高阳池在襄阳。葛强是他的爱将,是并州人。
              请注意,从官职和业绩上看,山简和高适确有相似之处。但爱喝酒,生活闲适,这像高适吗?杜甫难道有其他的意思?
              后来,高适又写给杜甫一首《人日寄杜二拾遗》,最后几句是
              “一卧东山三十春,岂知书剑老风尘。
              龙重还忝二千石,愧尔东西南北人。”
              几年之后,高适撒手归去,杜甫翻阅诗稿,又见到这首诗,以至于“泪洒行间,读终篇末”。又写《追酬故高蜀州人日见寄》,最后两句是:东西南北更谁论?白首扁舟病独存!
              高适的诗,有对国家的现状的忧虑,有无从参与朝政则深感无奈;又有感叹彼此年华逝去,人生未来聚散难料的伤痛。但他虽然年近六十,不甚得意,但身居刺史之位,地位境况远非杜甫可比,竟也有“书剑老风尘”之叹乎?难道是因为守不住四川,觉得被排斥出权力中心更远了吗?
              764年,高适被召回京,任刑部侍郎,转散骑常侍。765年,卒。
              759年春,李白被流放,到达奉节,赦令传来。761年,李白前往临淮李光弼幕府,半道得病。762年,死于当涂。
              770年,杜甫死于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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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19)
                作者: 独行的老雕虫
                发表于 2017-03-12 11:58
                19.高、李、杜之五:殊途同归(2)
                李白杜甫两个人几乎沿着同一条线路在大唐的疆土上分别按顺、逆时针走了两个几乎重叠的圆。李白青年时代离开四川,到了长安,然后向东到梁宋、山东,长期生活在宣城一带,晚年流放,沿长江西上,最远到达四川奉节,然后遇赦归还。这个时候,是759年春天,杜甫正匆匆忙忙赶向成都。
                杜甫呢?他壮年之后,从东向西,到长安,然后辗转西北,漂泊到成都,晚年乘船东下,最终死在湖北。这个时候,是770年,李白已经死在安徽八年。
                他们一生数次擦肩而过,却只有一次相逢。临终前,他们几乎被命运拉到同一个地方:四川。我们可以设想:如果李白继续往前走(到达流放地夜郎是否再向西绕道成都),是否会跟杜甫再度相逢?如果李白没有死去,杜甫乘船没有死在湖北,他是否会在安徽跟李白再度相逢?
                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但上天为什么会让他们在各自的晚年要在同一条江上飘来飘去?
                如果说这是冥冥中的注定,显然显得过于牵强附会;但如果说这不过是偶然的巧合,又显得过于肤浅。
                还有两个问题值得我们深思:
                第一,李白出生于四川,老年盘桓在以金陵、宣城为中心的东南一带,直至死在当涂,除了流放至四川奉节、但中途接到赦令又匆匆东下外,再也没有回过四川。李白为什么对四川如此淡漠?
                第二,杜甫出生在河南,但老年之后却跑到李白的故乡四川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最后乘船东下,死在湖南境内。杜甫为何对四川如此执著?
                说到高适,他在平定永王之乱之后,几乎沿着杜甫的路线到了四川,但他几乎原路返回长安,因而,冥冥之中,他在行迹上几乎避开了可能跟李白重叠的所有可能。但他避不开四川,那是李白的老家!
                上苍拉着李白杜甫走向四川的同时,却也硬生生地拽上了高适。当然,还有房琯、严武和岑参。但从文学史来说,另外三人可能只是陪衬!
                把高李杜几乎同时拉向四川,上苍要干什么?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碰撞,再撞出些更灿烂的火花?盛唐文学已经够精彩、够壮观了,你还嫌不够热闹?
                我知道,从诗人的行踪上去探究诗人的命运可能很有说服力,但从行踪上探究是人的关系和心路历程,简直荒唐可笑。但我还是想:高李杜三人的遭际,是冥冥中的注定,还是上苍有意的安排呢?
                这正是
                醉眠共被梁园里,偃蹇穷途浔阳城。
                杜甫应解鲁公憾﹙注﹚,劫波渡尽不相逢。
                ﹚李白被高适关进监狱,可能心中有恨。杜甫如果见到李白,应该会劝解一番,他自己被关进大牢,遭颜真卿审判,颜真卿不予搭救,经过了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杜甫或许能理解代表朝廷的官员的难处,不是不愿救,而是不能。但可惜,他们再也无缘重逢了。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79楼2023-01-11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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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岑参之二:一生大笑能几回


                  理由很简单:
                  749年,岑参充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幕府书记,751年回长安。
                  752年秋,高适、杜甫、岑参、储光羲、薛据这五人相伴登上了登慈恩寺塔,五人各写了一首诗登慈恩寺塔诗。是个有个共同的调子:悲!岑参诗歌最后落到登塔的感悟是“誓将挂冠去”,看来,即使那个时候岑参已经走红,但他的仕途并未改观。
                  所以,754年又作安西北庭节度使封常清的判官,再度出塞。前后两次在边塞共六年。
                  他的仕途不仅没法改观,而且还会一直失意下去。
                  到了757年,新君肃宗登基,岑参回到朝廷,由左拾遗杜甫等人荐为右补阙。
                  右补阙是什么东东?“与拾遗同掌供奉讽谏”,右补阙从七品上,左拾遗,从八品上。
                  好看了,两个诗人,一个右补阙,一个左拾遗,看仔细了,这是朝廷里的官员,千万别看成一个修鞋的,一个捡破烂的。
                  但此时岑参并不寂寞,也没有觉得寒碜。
                  此时,聚集在他身边的,是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除了杜甫,还有王维、贾至和尚未发达的严武。诗人们聚在朝廷的中枢,他们都渴望着,建功立业,彪炳史册。他们眼里放着光彩,他们身上充满激情。
                  在大明宫里,他们曾经奏响了盛唐诗歌的一个磅礴的旋律:大明宫唱和。贾至先来了一首,岑参也来了一首,杜甫也来和王维也不例外。
                  但和杜甫一样,岑参最终也没做稳自己的官职。由于他“频上封章,指述权佞”,不久便被贬谪出京,贬到了偏远的蜀地嘉州,也即现在峨眉山所在之地乐山市,任嘉州刺史,因此时人又称其为岑嘉州
                  而杜甫被逐出长安,竟然也零落到四川。
                  但命运就是这样令人唏嘘。面对着人生的种种跌宕起伏,生命之舟宛如一片黄叶,随风飘零,世界那么大,人生那么短,任谁也不会相信,一棵树上的几片叶子,会在漫长的飘零之后,还能聚到一起。当奇迹出现,秋风把同枝上的树叶卷到一起的时候,我们怦怦心跳着,等待着他们彼此能相拥相泣,可是,命运就是这样阴差阳错,就在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另一阵轻风吹来,也许根本无心,也许根本无意,又将他们远远地吹开……今生的再次相逢,转眼成空……
                  公元765年5月,杜甫由水路离开成都时路过嘉州,而当时的嘉州刺史正是岑参
                  但杜甫并不知情,并没有登岸。他经过嘉州、戎州(宜宾)、泸州、渝州(重庆),九月到了云安,在该地养病。养病期间,杜甫才得知岑参出任嘉州刺史,欣喜万分,立即写诗相赠——《寄岑嘉州》诗的前两句是
                  不见故人十年余,不道故人无素 书”,
                  对老友的殷殷眷恋之情溢于言表。岑参他乡飘零,举目无亲,也把此时的老友当做心灵的寄托,常把自己的新诗寄给寓居在夔州的杜甫
                  岑参在嘉州做了两年半的刺史,大历三年去官,他打算乘舟东下,沿着杜甫走过的路线,经过戎州、渝州等地,直出夔门。可惜当时杜甫已经不在夔门了,岑参去官是在七月,有诗为证:
                  七月江水大,沧波涨秋空”(《东归发犍为至泥溪舟中作》)。
                  东归发犍为,至泥谿舟中作
                  [ 唐 ] 岑参
                  前日解侯印,泛舟归山东。
                  平旦发犍为,逍遥信回风。
                  七月江水大,沧波涨秋空。
                  复有峨眉僧,诵经在舟中。
                  夜泊防虎豹,朝行逼鱼龙。
                  一道鸣迅湍,两边走连峰。
                  猿拂岸花落,鸟啼檐树重。
                  烟霭吴楚连,溯沿湖海通。
                  忆昨在西掖,复曾入南宫。
                  日出朝圣人,端笏陪群公。
                  不意今弃置,何由豁心胸。
                  吾当海上去,且学乘桴翁。

                  偏偏早岑参几个月时间,同年正月中旬,老杜出峡,两人友人最终没有在四川境内见面。
                  后来,岑参在去夔门途中遇到了阻隔,不得不改道北上,到了成都,770年,一代边塞诗人之翘楚客死在异地 旅舍,终年55岁。死前有诗:
                  三度为郎便白头,一从出守五经秋。
                  莫言圣主长不用,其那苍生应为休。
                  岑参的一生,似乎平淡得出奇,他的性格,更是中庸平和得出奇。
                  我想起了他的一首诗《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其中有这么几句: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第一句我相信是真的,第二句,严重表示怀疑。
                  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
                  唐·岑参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
                  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
                  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不知道杜甫什么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是怎样得到的这个消息。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杜甫恐怕也会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
                  几个月之后的770年,杜甫死于湘江。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80楼2023-01-11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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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22)
                    独行的老雕虫
                    IP属地: 湖北
                    2017.03.15 22:27:35
                    22.王维郑虔之一:错爱
                    把王维和郑虔列在一起,有些不自然。
                    首先,唐代诗歌史上不见二人交往的记录(就笔者所见资料),同时,二人在文化史上的地位相差悬殊,前者是唐诗大家,后者似乎寂寂无闻。
                    我们一定要把二人列在一起,也有充分的理由:
                    第一,二人都跟杜甫有过交往。
                    第二,二人都“站错过队”,犯过“政治错误”。他们都在安史之乱中被安禄山俘虏,都担任过叛军的官职,都受到过唐王朝的处罚。
                    第三,二人都是全能型的艺术家,王维工诗善画,苏轼在《东坡志林》中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这是苏轼高度赞扬王维山水诗成就的。王维诗画兼长,一向兼有诗人与画诗的天赋,用画意作诗,凭诗情绘画,使山水诗与山水画互为渗透,融而为一。
                    郑虔也是诗、书、画皆精妙,后世借他的名字来赞誉人善画山水或诗、书、画三者皆精妙。玄宗皇帝在郑虔的诗画上御批“郑虔三绝”,这是皇帝亲封的荣誉。
                    因为同是兼通诗画的大家,所以前代曾经有人把他们并举。陆游《弋阳县江上书触目》有这么两句:
                    “丹枫岸边雪色芦,下有老翁方捕鱼。
                    欲求妙师貌画图,王维郑虔今世无。”
                    这是我个人见到的把二人并举的例子。
                    但二人其他方面相差实在太过巨大。无论是政治地位还是艺术地位,无论是生前身后的个人声望还是后世研究者关注重视的程度,二人的悬殊竟如同天壤之别。
                    我们先说王维说王维我们不谈他的山水诗,也不谈他的“佛诗”,我们只谈他的“情”
                    在唐代诗人中,很多人都有旖旎的风流故事。李白结过四次婚,大诗人把写诗的激情放在结婚上,但虽然“阅人无数”,好像流传下来的风流佳话不多,只有“千金买壁”大家耳熟能详。
                    白居易不是多情,是“肾功能强大”,他老骥伏枥,老当益壮,老而弥坚。白有诗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樊素和小蛮是白居易的家妓,这时的白居易已是风烛残年,而樊素小蛮,不过十八九,年方潋滟。白居易的《追欢偶作》中写道:“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意思是:我家里养的家妓,每过三年多,我就嫌她们老了丑了,又换一批年轻的进来,经常换新鲜货色,十年间换了三次了。
                    李商隐也是“后生不让前贤”,他的初恋情人柳枝。是洛阳一个富商的女儿。 走了柳枝,来了宋华阳。宋华阳是公主的侍女,陪伴公主到玉阳山修道,在道观里偷情,这之前李商隐想也不敢想,而现在他不仅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再后来,有锦瑟。李商隐有一首著名的《锦瑟》诗,刘攽在《中山诗话》中提到,有人猜测“锦瑟”是令狐楚家的一位侍儿,李商隐在令狐家受学期间,曾与她恋爱,但终于没有结果。
                    再后来,是荷花。民间传说他在与王氏结婚前,曾有一小名“荷花”的恋人,两人十分恩爱。在他进京赶考前一月,荷花突然身染重病,李商隐陪伴荷花度过最后的时光。这段悲剧给他造成很大的打击,以后的诗中他常以荷花为题也是对旧情的眷恋。
                    想想“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刻骨铭心,想想“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缠绵多情,令人荡气回肠。
                    被称为“小杜”的杜牧简直就是一个情场浪子。杜牧在宣州幕下任书记时,听说湖州美女如云,便到湖州游玩。湖州刺史崔君素知杜牧诗名,盛情款待。他把本州所有名妓唤来,供杜挑选。可杜牧看了又看,竟然没有中意的。就要求刺史在江边举行一次竞渡的娱乐活动,让全湖州的人都来观看。他可以细细地寻找。直至傍晚,杜牧突然看见有一位乡村老妇人,带领一个女孩子走过。杜牧看了好一会,激动地说:“这个女孩子真是天姿国色啊!”杜牧立即要订下迎娶的日期。老妇人说:“将来若是违约失信,又应当怎么办呢?”杜牧说:“不到十年,我必然来这里作郡守。如果十年不来,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嫁给别人吧。”女孩的母亲答应下来。
                    分别后,杜牧一直想念着湖州,想念着这位女孩子。可杜牧一直到四十一岁,才获得湖州刺史的职位。此时距离与当年那母女俩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四年。那位女孩子已经出嫁三年,生了三个孩子。杜牧感慨万千,写下这样一首诗:
                    如今风摆花狼藉,绿叶成阴子满枝。
                    另一则传说更让人觉得杜牧荒诞不经:牛僧孺在扬州任淮南节度使期间,辟杜牧为推官。在繁华的扬州,杜牧的足迹踏遍歌楼,宿醉不归。乃至淮南节度使牛僧孺不放心,暗中派人保护,如果杜牧平安无事,士兵们要连夜往节度使府发信报平安。有一日,杜牧调任回京,牛僧孺劝他切莫“风情不节”,并且拿出兵卒们发回的满满一箧平安帖,杜牧见此,又愧又羞。杜牧的风流轶事,与他的才华一样,传之于世。
                    王维跟他们都不一样。别人是爱女人,王维是被女人爱。别人爱女人,到手了,分开了,像风一样自由,即使有一点点伤,岁月也会给他抚平。王维是被爱上了,似乎被紧紧地缠着,被牢牢地控制着,被无情的“消费”着,精疲力竭,欲罢不能,欲哭无泪。
                    王维应该不止一次地暗叹:爱上我,全是我的错!
                    最后编辑于 :2017.12.05 22: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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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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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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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 香港
                        2017.03.17 08:28:07
                        24.王维郑虔之三:一生几许伤心事(1)
                        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髻。
                        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
                        王维的这首《叹白发》给我们传达的信息不多,但撞击人心的力量很强。它既有一般文人伤春悲秋,伤年华已逝,红颜易老,青春不再的痛楚,也有诗人自己独具的伤:人生有太多悲伤的往事。
                        所谓的被“包养”,其确切情形究竟如何,虽然是千古之谜,但至少从那个时代开始,王维都生活在这个传说里。这件事,算是王维的第一伤。
                        这件事情带给王维的伤害,恐怕并不止于精神层面,他还带给了王维在文化圈子里面的副作用。这就是:王维与李白“同代不相识”。
                        说起王维跟李白,这又是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文章!
                        玉真公主水很深,但不幸的是,传说中,我们两个敬爱的大诗人李白和王维同时踏进了玉真公主的那条河。传说中,因为所谓“争风吃醋”,两个诗坛顶峰上的人物,彼此猜忌,彼此嫌怨,最终“老死不相往来”。李白对王维视而不见,王维对李白熟视无睹。两个本该留下像“高李杜”之间那样经久不衰的佳话的大诗人,在二人的诗歌中,关于他们之间的交往,他们却给我们留下巨大的空白。
                        学界普遍认为,李白曾经二入长安。第一次在到了开元十八年(公元730年),李白三十岁了。他这次到长安,居住在玉真公主的在长安郊外很远的别墅里。但李白跟玉真的交往,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魏颢《李翰林集序》又有云:“白久居峨眉,与丹丘因持盈法师达,白亦因之入翰林。”其中的持盈法师,即玉真公主出家学道后的法号。也就是说,李白到长安住进玉真的别墅里,完全出于玉真自己的安排。
                        但问题又出来了:李白在玉真公主的别墅里备受冷落,在长安的官场也没搞出任何名堂。如果玉真公主确实欣赏李白,为什么放任他在长安自生自灭呢?
                        于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良文人”(笔者本人很可能就是这类)就开始浮想联翩:玉真很忙。忙什么?忙王维。
                        这个时候,王维丧妻了,在济州“改造”之后“悔不上床”了,住进了玉真的别墅里了。当然,玉真的别墅很多,他未必跟李白同住一起。
                        当年“妙年洁白,风姿都美”的王维(其实此时王维年届而立),除了原来的风骨神韵,又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深沉悠远。玉真把心思都放在王维身上,心无旁顾,李白只好暗自啜泣伤身了。
                        李白伤得不轻,他曾经写诗抱怨自己所受的冷落:
                        秋坐金张馆,繁阴昼不开。
                        空烟迷雨色,萧飒望中来。
                        翳翳昏垫苦,沉沉忧恨催。
                        清秋何以慰,白酒盈吾杯。
                        吟咏思管乐,此人已成灰。
                        独酌聊自勉,谁贵经纶才。
                        弹剑谢公子,无鱼良可哀。(《玉真公主别馆苦雨赠卫尉张卿》)
                        比比李白此前写给玉真的诗《玉真仙人词》:
                        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
                        清晨鸣天鼓,飙欻腾双龙。
                        弄电不辍手,行云本无踪。
                        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
                        就会发现,李白当初像仰望仙人一样仰望着的玉真公主,现在成了被人间烟火熏染得有些油盐酱醋味道的凡俗之人了。
                        可巧得很的是,王维也写过关于玉真的诗:《奉和圣制幸玉真公主山庄因题石壁十韵之作应制》:
                        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
                        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
                        还真有几分洒脱悠然。
                        在天宝元年(742年),李白42岁了,可能是由于他的好朋友元丹丘的推荐,所以唐玄宗皇帝下诏,命李白入京。李白这时候正在山东任城,他初闻征召更是喜出望外,以为他多年的政治理想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他“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他觉得自己这几年所受到的压抑终于可以排遣掉了。但李白不知道,这时候的玄宗已经不再励精图治,因为开元二十四年,张九龄罢相之后,朝廷的权力便由当时的奸相李林甫掌握了。所以唐玄宗召李白进京,并不是真正的要任用贤才治理国家,他主要的目的是需要一个出色的文人来点缀太平。是唐玄宗附庸风雅的一个表现。
                        李白的确受到了唐玄宗的眷顾。玄宗降辇步迎,从步辇上亲自下来迎接他,而且对李白说“卿是布衣,名为朕知,非素蓄道义,焉能致此。”就是说,你虽然是一个平民百姓,一介布衣,但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如果不是你长时期地积蓄了这么高的道义,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名声和成就呢?唐玄宗赐予他七宝床,御手调羹,亲自为李白调制羹汤给他喝,这在当时是一种特别高的荣耀。
                        最后编辑于 :2017.12.06 03:5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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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王维郑虔之三:一生几许伤心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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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真公主就曾在青城山修炼;李白自叙“与逸人东严于隐于岷山之阳(即青城山)”,“东严子”就是与他“弱龄”订交、结为“异姓天伦”的道友元丹丘;他们三人在青城山结识。
                          元丹丘和玉真公主之间有相当牢固的信赖关系,蔡玮《玉真公主受道灵坛祥应记》天宝二载:“西京大昭成观威仪臣元丹丘奉敕修建”。元丹丘到天宝二载仍然担任昭成观威仪。昭成观在长安皇城的西边,旁边是长安最大的道观——玉真观。元丹丘为了玉真公主修建纪念碑。
                          一个道士,无论君王多么信佛崇道,也不会轻易让这些方外之人干预朝政(当然,历史上有过这样的事,那另当别论),他怎么可能直接向皇帝推荐李白?
                          答案其实就在玉真身上。如果玉真工作做不到位,没有她跟唐玄宗“预热”,李白终究难有出头之日。
                          那么王维呢?他摆在那里呢?
                          陈贻焮《王维生平事迹初探》提出提出王维隐居终南,在开元二十八九年之后,始隐辋川,隐终南之后,又隐辋川。
                          据《旧唐书》记载:"在京师,长斋,不衣文采,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惟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颂为事。"此时的王维俨然是一僧侣了。
                          于是,“答案”一目了然了:王维就是“扶不上床”的阿斗,可惜了玉真,“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只好移情别恋,跟一个天天不省人事的“酒疯子”凑合吧!
                          好歹,人家李白清醒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玉山自倒非人推”,立起来的时候是玉山,玉树临风,飘飘欲仙。而且,人家是写诗的“大国手”啊!
                          但李白对玉真,很可能是玩真的。二人都有几分仙气道气,叫志趣相投;二人性格上都大开大合,奔放狂放,不以人间凡俗事为意;二人都立在不同的山峰的顶端,一个是权位的顶端,一个是艺术的顶端。所谓高处不胜寒,惺惺相惜嘛!
                          有资料说,天宝三年,唐玄宗只好将他“赐金放还”。玉真公主并不赞同,曾经主赌气地对玄宗说:“我的公主名号也不要了,把我那些级别和待遇都取消了吧。”玄宗开始不许。但玉真公主坚决要散去财产,辞掉公主的名号。但是,玄宗实在无法消受李白,也没有顺着她的意再重用李白,听任她去除名号,散财修道。
                          上面的对话确实见诸正史,但原文记载玉真“请去名号”却不是因为李白,而是“请入数百家之产,延十年之命”,公主是为了“延命”。
                          不过,李白对玉真公主并不怨恨;相反,李白一生爱慕玉真公主。玉真公主晚年在安徽敬亭山修炼,李白也眼巴巴地赶到敬亭山上,赋诗道:“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后人以为太白真觉得敬亭山美不可言,哪知道太白之意不在山,在乎玉真公主也。后来,玉真公主于七十多岁时去世,葬于敬亭山。太白也于同一年死于敬亭山的当涂县。太白和玉真公主的情缘,可谓不浅。太白曾有诗:“常夸云月好,邀我敬亭山。五落洞庭叶,三江游未还。相思不可见,叹息损朱颜”。
                          太白和玉真公主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不过就这样也许最好,在岁月深渊,望明月远远,挺好。
                          那么,我们本文的主人公杜甫呢?
                          他还很遥远。远得看不见他的身影。他还在长安的成楼外孤独地徘徊……
                          最后编辑于 :2017.12.06 04:11:09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85楼2024-03-06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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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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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 香港
                            2017.03.19 09:11:14
                            26.王维郑虔之四:一生几许伤心事(3)
                            除了“包养”之伤,王维更深层次的伤是:跟着安禄山干过,严格地说,这不是今天所谓“站错队”,这是“反叛”朝廷,换个场所,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当然,安史之乱是一种特殊情况。安禄山本身就是大唐的节度使,他夺取了都城长安,占据了大半个中国,他占领区的所有行政机构还要正常运转,他不重用原来唐朝的官员,还到哪里去找?所以,跟着他干的官员太多,杀不完。
                            不过,在中国历史上,政权变迁,改朝换代的时候,知识分子们往往必须面对一个残酷的选择,那就是:跟谁干。这个问题往往牵涉到知识分子的所谓“气节”“名节”,一旦选择错误,很有可能遗臭万年。
                            文天祥宁死不屈,“留取丹心照汗青”,史可法抗清,顾炎武“避清”,都留下了万古不灭的英名。吴三桂,洪承畴,钱谦益诸君,先后降清,令后世鄙夷。即便明代的方孝孺,原来跟着建文帝,朱棣夺权,这原本是朱家“窝里斗”,既不牵扯民族之争,也无关国家存续,只是涉及谁是“正统”的问题,结果,他老人家对朱棣骂不绝口,刚直不屈,孤忠赴难,被诛十族。他的愚忠不足为取,惟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为后人所敬仰。当代宁海人、台州人都非常认同并赞赏这一评论,宁海还将其中的硬气评选为宁海精神之一。
                            王维跟着安禄山做官,就本人所见史料,古人除了极少数人有“污贼不能”“尚少一死”“陷贼中不能死”等等书生意气之语,大多数人“哀怜他的不幸”,并未过多苛求他的“名节气节”,从而对他进行责难。其中原因何在?笔者冒昧揣测,不过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他是被逼迫的,在任伪职期间还写过怀念唐王朝的诗歌。这个问题下面要进行更深入的讨论,此处不再多说。
                            第二,安禄山跟大唐朝廷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是朝廷的仆射,节度使,虽然跟中原地区有“夷汉”之分,但考虑到唐代民族大融合的程度很高,日本人波斯人都有被朝廷接纳做大唐官吏的,其他少数民族做高官的数不胜数,像后来的平叛元勋李光弼(契丹族)等等,所以,安禄山的反叛,实质上属于“窝里斗”,充其量也只是涉及“正统”“非正统”的问题。从这个层面讲,他其实跟朱棣篡权没多大差别(这样说,不知道会不会挨骂)。毕竟,朱棣是朱元璋的亲儿子,安禄山也是杨贵妃的“干儿子”。
                            第三,“名节”“气节”这种价值观的形成,其实是一种文化在知识分子的思想意识里长期沉淀的结果,而文化的形成,更需要千百年来无数次的积累升华和凝聚。在唐代,这种文化价值观似乎尚未完全定型。而且还有一个现象,文化越开放,文化就越包容,文化越包容,在知识分子身上所体现的文化思想就越复杂,而这种复杂的文化思想也促成了知识分子面对种种世相,做出完全迥异的选择。
                            比如,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百花齐放,那个时代的所谓的“士”在面临着服务的政权如何选择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个人的发展,而不是“忠君爱国”。商鞅是卫国人,跑到秦国变法,吴起也是卫国人,一生历侍鲁、魏、楚三国,孙子齐国人,成了吴国军事家,李斯楚国上蔡人,也成了秦国政治家。
                            列宁说:爱国主义就是千百年来巩固起来的对自己的祖国的一种最深厚的感情。
                            大唐那个时候,距离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的定型,毕竟,还有些太远。而到后来,“爱国”和“忠君”紧密结合,无法分割,这是中国文化的特色,大唐,仍然有些远。
                            最后编辑于 :2017.12.06 04:29:43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86楼2024-03-06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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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生命中的达人们(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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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3.21 11:53:10
                              28.王维郑虔之五:高手的漠视
                              在安史叛军中的表现,让王维几乎受到严遣,也备受时人和后人指责,崇尚理学的宋朝人甚至认为王维人品不好,连他的诗也不要看了。而同样陷于叛军却幸运逃脱的着名诗人杜甫却更能理解王维,他在《奉赠王中允》中说:
                              中允声名久,如今契阔深。
                              共传收庾信,不比得陈琳。
                              一病缘明主,三年独此心。
                              穷愁应有作,试诵白头吟。
                              杜甫对王维表现出深刻的理解和同情充分肯定了王维对皇帝的忠贞。
                              将王维比作南北朝时出使到北方被迫为官的庾信,说他们都是迫不得已担任伪官,但他们心中仍然装着故国,病不是真病,而是为心恋唐王朝诈病,且此志三年不改。然而,此心难得天子解,唯有诗人杜甫知,故而,杜甫要为王维吟诵卓文君的《白头吟》,以感慨王维的尴尬处境和凄凉心境。但杜甫的这种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因此,可以想象当时王维的精神压力。
                              这首诗在当代颇不受关注,搜狗百度等几乎查不到相关的注解。清人仇兆鳌《杜诗详注》把杜甫这首诗的写作年代定为乾元元年(公元758年)。那么,由此推断,这首诗写作时间,应该在众诗人“大明宫唱和”的前后。也就是,杜甫王维作为短暂同僚的那段时期。
                              可惜的是,在王维备受煎熬的那段日子里,给他送来最温暖最真诚的关切的杜甫,并没有得到王维的任何回应,或许,王维的回应之作没有流传下来,或许,王维正在“蓝瘦香菇”,没办法回应。我们最不愿做出的结论是:对王维来说,这个人,这首诗,基本上可以忽略!
                              但我们还想说,相差十一岁,可以归为两代人,不假;一个诗名满天,一个籍籍无名,两人其实隔着巨大鸿沟,这也不假。但是,对王维来说,大明宫进进出出,擦身而过,有多少次,那个人崇敬地仰望着自己,有多少次,那个人恭谨地给自己抱拳施礼,王维都不该漠视那个叫杜甫的人!
                              同样,王维与李白“同代不相识”。
                              李白对王维视而不见,王维对李白熟视无睹。两个本该留下像“高李杜”之间那样经久不衰的佳话的大诗人,在二人的诗歌中,关于他们之间的交往,他们却给我们留下巨大的空白。
                              李白同样漠视杜甫的存在。
                              但此后一别,李白和杜甫终生再未相见,李白成了杜甫魂牵梦绕的名字。杜甫前前后后写过十四首念叨李白的诗,想李白,梦李白,哭李白,悼李白,成了杜甫下半生始终没有间断的旋律。但令人心碎的是,杜甫没得到李白的回应,除了他们在一起时李白写过两首给杜甫的诗(《沙丘城下寄杜甫》、《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还有一首据专家考证是后人伪托的《戏赠杜甫》,我们再不能从李白的诗歌中找到过杜甫的名字。
                              李白高适曾经在淮南对峙,他们当时各自的精神世界都有过什么样的愤懑、痛苦、纠结和挣扎,这恐怕是文学史无解之谜。但却引起了无数后世学人的各种推测。有人翻检全唐诗,找不到彼此的唱和诗,做出了惊世骇俗的论断:他们互焚诗稿!
                              这个说法我们曾提出了批评。但就现存的资料看,李白和高适也互相漠视。
                              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也是英雄互相漠视的年代。李白漠视王维,漠视高适,漠视杜甫;王维漠视李白,二人又一同漠视杜甫。
                              漠视他人不受惩罚,受惩罚的是后人!
                              761年,王维这颗大星陨落了。但他不曾从杜甫的心头陨落。
                              唐代宗大历元年,也就是公元766年,安史之乱已经平定了三年,此时,杜甫五十五岁。
                              这一年暮春,他由云安移居夔州。在这里,杜甫写下了《解闷》十二首其八是写王维
                              不见高人王右丞,蓝田丘壑漫寒藤。
                              最传秀句寰区满,未绝风流相国能。
                              短短二十八字,写尽了杜甫对王维的由衷敬佩之情。王维地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吧?
                              唐代宗誉王维为“天下文宗”,预言王维将“殁而不朽”,并且誉其“位历先朝,名高希代”。君王的赞誉足可以荣耀加身,但流传万古的却是诗人的诗歌。王维的诗歌本不需要借助于杜甫的推许,但杜甫的推许,却是来自诗歌顶峰的声音,王维若在,他会更看重那个呢?


                              最后编辑于 :2017.12.06 04:5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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