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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电五唯满侠一剑轻安军爷(徐承欢)&苍爹(苏衍公公)
元宵贺文
燕归

“起来。”
薛燕从厨房端来碗煮好的热气腾腾的食物,抬脚踢了踢正躺在城墙根闭目晒太阳的人。
李归听到脚步声起便满心烦躁,闻声并无反应,懒懒侧过身子背对他以示抗拒。
“好,既不想见,我这就走。”
知道李归脾气别扭,故作冷淡开口,说到做到立马转身。
“你不是很有能耐?分明伤重将死,却不肯对我透露半点消息。怎么,区区一月反倒又好了?大老远跑来,死在路上谁收尸?”
嘴上的话冷漠鄙夷,望着他的人影移下城墙,一时心急腾地起身,想追但碍于好强的面子站着没动。
“我哪会轻易就死?更不舍得留你恨我一辈子。”
轻笑一声也不恼怒,缓缓回头走回几步。目光温柔,还是那个宠他的模样。
“你若真敢藏掖消息故技重施,不声不响突然战死,我定找到遗骸挫骨扬灰!”
多日的委屈烦闷堆砌心头,李归皆一一扛下不说出口。这份不愿人知的难受,时至今日回想亦是悲哀如流。
之后得知他还活着,忐忑的心尘埃落定,一扫阴霾的情绪欣喜若狂。
想着念着,今日终于得见。千言万语拥塞在喉,出声已是隐忍的哭腔,偏还赌气咒他。
“好好好,全依你。我打小让你护你到大,哪怕你有一天会杀了我。”
伸手递来,碗里满满盛着的,是一个个白润圆鼓的汤圆。
“今儿正月十五,错过那一年一度除夕夜的团圆,我不能再错失元宵节陪你的时光。你可知,你方才这咬牙切齿一吼,气得我胸口的伤裂开了。”
此话不假,眼下薛燕面色惨白,笑得吃力。
“阿燕……”
李归慌了手脚,像从前做了错事那般不知如何是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只知皱着眉头轻声叫他。
“过来。”
勉强招了招手,李归三步并两步跳过来。顺势接下汤碗,一手搀扶他。
“我错了,是我太自私,小心眼还怪你……”
“我的责任。我们阿归一直听话懂事,是我心甘情愿宠出来的,天塌下来由我扛着。”
爱怜地轻抚他的头,那双眼里纯良真挚明晰依旧,他心中那个桀骜张扬的红衣少年并未被猖狂岁月无情带走。
“回屋吧,虽不下雪,还是怪冷的。”
放心地将自身重量分担到他身上,侧目欣慰地打量李归长开的眉眼。
英武飒爽,鲁莽青涩渐褪,世事人情的磨砺练出他沉默不语下的坚韧刚毅。
相依为命亦师亦父亦友十余载,自己私心袒护纵容的人儿风华正茂。他暗地自惭形秽,惊觉老去飞快竟是跟不上了。

“你把衣服脱了,我瞧瞧伤处。”
李归举着伤药缠带,站在不听他劝添柴续火热汤圆的薛燕身后。
“青天白日遭人撞见就得误会,待会再说。”
手持木勺在锅内慢慢搅动,蒙蒙白气冉冉迷眼,温暖地湿润着脸。
粗茶淡饭才是最难得的真实,尘世烟火动人。能过寻常百姓平凡的琐碎日子是莫大的幸运,然而身兼重责身不由己。
“我不饿。”
“那吃一个,讨个口彩。”
“我不信。”
“乖,我没那么疼了。”
“反正你从不爱惜自己,如果这次不幸身亡,我会疯的。”
悄悄靠近,搁下手头的东西,环起双臂抱住薛燕的腰。
“老跟孩子似的,人长大了心还小。你叫我拿你怎么办?来,吃吧。”
捞了颗汤圆装进碗里,掰开他的手用筷子夹起送到嘴边。
“芝麻馅太甜了......”
薛燕亲手包的汤圆一如既往,个大皮薄馅足。咬着说话的李归声音含糊,嘟嘴的样子可爱圆乎。
“团团圆圆,美美满满。”
摸着李归的脸庞心满意足,薛燕的笑依然是经年的深情柔软。

“你能不能不走了。”
一夜云雨,每回相见总是抵死缠绵。仿佛时间来不及了,不用力珍惜便没有下次。
这般悲哀地思量,如此悲哀地拥抱。
“不能。”
为他仔细披上斗篷,依他突如其来的任性嚷着他抱着跳上屋顶看雪。
熹微的日光爬上长空,破晓日出,东方升起的鲜红撕破一角。昨夜的积雪无声无息覆盖大地,天慢慢亮了,而洛阳城还在沉眠。
“你年少时捡了被遗弃的我,偷吃偷喝想尽一切法子辛苦将嗷嗷待哺的孩子拉扯到十五。然后我从军越长越大,你得空总会来看我。我可高兴了呢,常对同门夸耀。在我心里啊,这世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要是你不在了,我就又被抛弃了。阿燕,你知道的对不对?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躺在薛燕怀中,还如从前那样觉得好玩,抬指勾住他的发,绕在指尖乐此不疲地把玩。
“阿归,你该学会接受我终有一日不在的事实了。听话,好不好?”
忍住叹息,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寒气。缕缕侵入肌体,冷透他想护他一生周全的心意。
“不好,不要!”
本是痴恋地瞧着他的下颌,感觉今生都看不够。听到这话,急不可耐地坐起身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使了很大的劲。
“我已入而立之年,纵不战死,多年来一身新伤旧病,没有长命百岁的福分。”
苦笑着拢紧他的衣襟,脖颈上的红痕清晰可见,他移开眼。
薛燕最受不得他在床上百般引诱,半哀求半哼哼,断断续续地哭。一边说着太快太深我不要了,一边口是心非腿还再缠来。
“阿燕……”
动了动唇放开手,李归患得患失的心情言语无法形容。就是想要看着他,陪着他,跟他撒娇。
“天亮了,我得回去了。”
亲了亲他湿润的眼眶,薛燕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雁门关的方向。

“阿燕……”
不依不饶扯住薛燕的衣摆,跨上马的人正要扬鞭离去,李归还不肯放手。
“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冷静地松开他的手,不去看那泪汪汪的眼,直直目视前方。
“来年元宵还来看我吗……”
“来。”
“真的?”
“真的。”
“那……那一路平安。”
手足无措,只得揪着腰间的玉牌翻来覆去,低头装作大方的告别。
“照顾好自己。”
沉稳的声音传入耳中,伴随哒哒的马蹄声,丰朗的身影远逝目不可及。
冷冷的天光里低掠过几只乌鸦,萧索的冬日离别更添哽咽。
第二十个年头了,他的阿燕还在。

来年薛燕没来,第二年还是没来,等到第三年冬李归开始害怕。
信使那打听不到有用的一字半句,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抓不住救命稻草的绝望。
第一场雪落,在驿站照常等候,裹着披风呼出热气。无奈雁门关太远,遥远的方向沉寂不语。
他觉得,薛燕或许死了。要不然,怎会不来呢?兴许,是大事耽搁了?
思及此,自责不该不信他。分明他们只剩彼此,至始至终便是。
“师弟,有信。”
师姐的胳膊撞了撞恍惚出神的李归,把信塞他,提着集市新买的元宵节花灯急忙走了。
展信,墨迹模糊不清。写完已久,更像早有预料的遗言。
“好好活着。”
一字一顿仔细辨认,能看清的只是这句。心刹那发涨得酸痛,那股苍凉的一无所有之感彻底击溃了他。
“阿……燕……”
信纸溅染着干涸的血迹,他不敢去想,这封信是否是从他的尸首上寻到。其实真相,是他不愿认同罢了。
往后的大半生根本不晓得以何种姿态而活,他不可避免地沦为了孤家寡人。
一语成谶,自食苦果。
痛到极致的感受,原来会流不出泪。
揉成一团的信纸死死蜷在手心,颤抖害怕。披风滑下坠地,周遭人声乍然消弭,一片骇人的死寂。
“阿归。阿归?”
远在天边的呼唤,恍若隔世的错觉,难以置信循声转头。
“怎一副苦大仇深的……”
“阿燕!”
朝着张开双臂风尘仆仆的人飞奔投怀,拼尽全力抱紧。两人一身湿气,好在呼吸温热,各自心跳沉稳有力。
“我退伍了。”
“你还活着?”
上下其手摸个不休,李归急切需要确认,眼前的薛燕不是幻觉。
“你以为我死了?傻瓜,这几年局势紧迫,寻常信件积压着不准发出。两年前我亲笔写了信的,后来你收到没?我不是说安定点了再来看你吗,让你安心别胡思乱想。可惜回去后我的身体扛不住长久守城了,底子大不如前,尽了最后的职责与兄弟守住了边关。纵然痛心难舍,依旧退伍了。答应了你会来的,自然守信。怎的还哭,我活着呢。”
好言好语哄劝,拍着哭得抽噎哆嗦的李归的背脊,耐心解释安抚。
不过得见他错以为他已死悲痛至此,心头窃喜。他爱的人,正好如他深刻地爱着,此生无憾。
“呜呜呜,我差点真信了……可这上头有血啊……”
关之于薛燕,李归向来无法镇静。所幸,他活着,还活着的。
然而方才太过失态,误会一下解开,窘迫得压根抬不起脑袋。
“那时奚人偷袭,我忙里偷闲来不及擦去满手血迹匆匆写完的信。你呀你,傻了这么些年我早习惯了。无妨,以后我在了,藏好不让人知道就成。家丑不可外扬!”
豁朗的笑声响在驿站里外,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惹得羞红脸颊的李归不得不捶打薛燕的胸膛缓解尴尬。
雪还在下,漫天飘飘洒洒,虚无着世间纷繁的枉念浮华。
半生红尘流离,而今惦念之人燕归巢栖。
岁月长流,有你有酒;余生还长,与君共享。
江湖如何,自有命格。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2-20 10:56回复
    自古一楼楼主坐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2-20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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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藏有么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2-20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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