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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古风历史丨重生之皇帝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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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了他七年,曾许她一帝一后一双人的浪漫。却是最终,登基前夜,她的皇姐替他送来三尺白绫。
恩怨情仇,伴着那令人心惊胆寒的真相,与那三尺白绫一起,化作仇恨,永不瞑目。
重生,她不再是锦衣玉食的公主,她成了她那蛇蝎心肠的皇姐的奴。
好啊,冤家路窄,她便与这恨之入骨的人朝夕相处。皇姐啊皇姐,若你还能如你所愿,安安稳稳地做这皇后——那她,便算是白白重活一世了!
只是,那个她曾经爱如生命的人,她真的能这般恨得心安理得吗……


IP属地:吉林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4-22 08:29回复
    第一章 三尺白绫寒(一)
      对面的女人,娇颜妩媚,华服萦身,金艳夺目。
      女人已身怀有孕,右手时时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洋洋得意的神情,尽显于唇角。
      而这四周是阴暗潮湿的灰色的墙面,与这女子的优雅高贵显得格格不入。
      是了,这里是牢房,是关押死刑犯的皇城天牢。而对面的女人,则是西凉未来的皇后——慕容乐柔。
      她呢,手脚被挂满倒钩的镣铐禁锢在冰冷的铁架之上,那铁钩深深陷入皮肉,钩穿了她的筋骨,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血迹斑斑,甚至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
      此刻的她早已精疲力尽,却仍旧不忘笑着,用尽她全部的力气笑着去看她对面的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人——她的皇姐,慕容乐柔。
      她也曾是身份尊贵的公主,甚至是大燕国唯一的正统嫡公主——慕容晴染。
      可如今,那个她曾最为信任的皇姐,那个大燕皇室一个洗脚丫头所生的女儿,那个自己远赴西凉和亲之时作为陪嫁随侍自己的女官,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叫那自己爱了七年的男人,将自己下了死牢。
      呵,多么可笑。
      慕容乐柔本不必来的,立后诏书已下,天下皆知,她慕容皇室的和亲公主将会是西凉新皇的正妻。出身卑贱又怎么样?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又怎么样?只要她慕容晴染一死,她便是大燕和西凉唯一和平停战的筹码,到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燕皇,只会毫无选择余地地帮助自己。
      可是,尽管一切已成定数,她还是从那刚刚登基不久的年轻的西凉皇帝眼里,看到了那一抹惋惜与不舍。
      怒从中来,慕容晴染,明明你已成为西凉和大燕两国的罪人,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放不下你?
      乐柔勾起唇角,伸出纤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晴染的面颊。是因为这个么?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你这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罢了。帝王之情,男人之爱,怎么可能是真的!他舍不得杀你,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
      乐柔忽然狂笑起来,笑得几近发疯。她用手指勾起晴染的下颌,强迫她直视着自己,语带娇怒,又故作鄙夷:“你这张脸,还真是生的风情万种,怪不得皇上虽然厌恶你的秉性人品,却仍是留着你这一条性命,当真是难得的姿色呢。”
      晴染依旧拼命得笑着,拼命得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她早已看透了慕容乐柔的嘴脸,也不指望她会大发慈悲放过自己,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死之前,抱着唯一仅存的那一点尊严,入地狱罢了。
      在这深宫之中,无论成王败寇,终将会全部下地狱的。
      她笑着,明明已沙哑了嗓子,仍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脸生得漂亮,皇姐若是嫉妒,尽管用利器毁了去,晴染绝不说半个不字。”
      简单的几句话,却字字像泛着寒光的匕首,一下又一下扎在慕容乐柔心头上。没错,她是嫉妒,她嫉妒晴染一出生便有个皇后母亲,她嫉妒晴染是嫡公主,嫉妒她从小住最好的宫殿,穿最好的,用最好的,就连男人也嫁最好的;她嫉妒她,同样是公主,凭什么她就是西凉最优秀皇子的正妃,而她却被作为她的婢女,像是大燕国可有可无的一粒尘埃,随意丢弃到西凉。
      可是,她的嫉妒像是心底的一道防线,那是无可触碰的。她越是发了疯的嫉妒,就越是小心翼翼的守护着那种情绪,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她越是想得到,就越是拱手于他,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她慕容晴染,就这么寥寥几句,轻易地触碰了她的底线,揭了她的伤疤。
      忍不住反手掐住她的脖子,乐柔面带狰狞地怒吼:“嫉妒?本宫会嫉妒你?如今本宫将会成为整个西凉地位最高贵的女人,而你,则会像泥土一样被踩在脚底永世不得翻身,呵呵,本宫会嫉妒你吗?”
      “呵……”已是面带青紫,可此刻的窒息之感,与满身的伤痕比起来却又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她还撑得住,她还想要撑到,看着明天,这西凉国的一帝一后,接掌这个她陪同他一起打下的社稷江山。
      “你嫉妒,你当然嫉妒……”晴染略带挑衅得瞪着乐柔的双眼,因为窒息,她的大眼睛充斥着血丝,竟第一次显得骇人,却仍是执着的笑着:“明明身体里同样留着大燕皇室的血脉,我便是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的,而你,除了我肯唤你一声皇姐,谁又尊你为主子?你怎能不妒……”
      说着,她眼睛越瞪越大,胸口起伏,手脚被铁钩钩挂到早已麻木,挣不脱那颈间的手,她却仍是凭着那口不服输的气与她僵持着。笑容越来越大,声音却越来越小:“远嫁和亲,同是公主,我便是十三皇子正妃,你呢,竟被作为陪嫁婢女,作为我的奴才!你又怎能不妒……”
      “住嘴!你给我住嘴!”乐柔掐住晴染脖子的手猛然收紧万分,晴染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唇边的笑容是凄凉,道不尽的沧桑。
      皇姐,你可知,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和亲公主。
      大燕距西凉几千之里,嫁了皇子又如何,陌生之地,陌生的夫君,永远回不得家的孤寂,甚至死后的青冢便都要一直留在这片土地。
      是我央求父皇母后,允你陪我一同远嫁。
      你在大燕皇城,无依无靠,受尽欺辱,若我走了,便再没人护着你。
      我以为,再不济,皇子正妃,也可以许你一个好姻缘。
      而你呢,却是千方百计爬上我夫君的床!
      你我之间十多年的姐妹情分,对你来说,竟都敌不过荣华富贵,权势地位。
      或许,我早该看清。自我出生起,你便在心里种下嫉妒的种子。
      表面上与我亲如手足的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让我身败名裂。
      皇姐,你成功了。
      那一刻神思游离,极度窒息情况下的晴染,几乎快要就此合上双眼。可是,却仍是不甘的。她还未看到那两个她最亲的人,携手登基。
      恨未入骨,她又怎能化为厉鬼,徘徊于人世呢。
      “皇后娘娘!”忽然的,老奴才的声音透过牢房阴冷潮湿的空气传来,那样突兀,使得乐柔的手登时一顿。
      “陛下急召!”李德看上去十分慌乱,匆匆跪在乐柔面前:“还请皇后娘娘即刻回宫,耽误不得。”


    IP属地:吉林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4-22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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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三尺白绫寒(二)
        皇后娘娘。这四个字似乎很是受用。
        李德深深看了一眼铁架之上奄奄一息的晴染,鼻腔竟有些酸涩,心中是难以言喻的痛惜。
        昔日王府的主子,那般谦和待人,主持府中事宜,辅佐王爷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大位。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却是任他人如何说道,他也不相信她会通奸叛国,弑君谋反。
        乐柔轻笑着收回手,情绪已然平复,眼里是道不尽的嘲讽。
        她浅笑着,眼神似乎在看一个丑态百出的戏子:“慕容晴染,你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吗?你以为本宫所做之事陛下一概不知吗?”
        “你以为,陛下不想让你死吗?”
        “你以为,你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会感动陛下,让他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吗?”
        乐柔笑着笑着,竟又疯狂起来,吼叫声变得歇斯底里:“陛下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若你不是大燕嫡公主,若你不是还有那么一点儿观赏价值,陛下怎会容你到现在?”
        “皇后娘娘!”李德听着,只觉这些话似利刃剜心,不欲再让晴染多听,于是低低催促:“请娘娘即刻与老奴回宫吧。”
        “李德!谁给你的规矩,竟连本宫也敢冲撞了?”乐柔厌恶地看了老奴才一眼,笑容里除了胜者的得意,还带了些许邪气。她阴阴地靠近奄奄一息的晴染,像赏玩物品一样欣赏着她浑身的伤,笑道:“你可知入府七年,你为什么从未怀孕?”
        晴染登时心下一震,她向来心思灵动,怎么没有怀疑过?可她就是不敢想。
        “哈哈哈……”乐柔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你真是可悲啊,你与陛下在流芳院种了满园的花,你可知道,陛下亲手播种的花种之中,有一味紫溪草?”
        紫溪,子息。
        那便是单闻味道方可滑胎流产的异域奇草,常年与之相伴,自然是不能孕育子嗣。甚至,永远不能生育。
        跪在地上的李德微微闭上眼睛。
        乐柔双手刻意抚上自己的小腹,盈盈笑道:“他怎会让所憎恶之人生下他的子嗣?”
        憎恶?憎恶……
        是啊,他是憎恶自己的吧。不然怎会单凭皇姐的一面之词,几个拙劣的证据,便轻易定了自己的罪。
        天下事未平,帝业未成,他就这么在战乱割据的时候,让她慕容乐柔怀了孩子。
        要江山,也要美人。
        她至今还记得,他那陌生的,充满寒霜的眼神。回想起来,就不禁打起寒战。
        本该感觉不到疼痛,心底那种撕裂般的痛却仍是那样清晰的传来,痛到她的眼泪上泛,又被极力压制。可是,那又如何?自己决心远嫁西凉之时,不就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了吗?
        不去奢望帝王情爱,这是母后亲口告诫她的。
        看看自己的父皇,她便知晓了。一后十六妃,三十二宫嫔,二百四十八媵妾,以及数不清的宫人。
        再无力强笑,她努力挤出几个沙哑的音节,拼命得不向慕容乐柔服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她却还是输了。因为不知何时起,她已义无反顾的爱上那个男人。
        “娘娘,时辰不早了,咱们真的该回宫了。”李德心惊胆战地再次提醒,他实在不忍看到晴染这个样子。
        乐柔却没有怒,只是笑着点头,伸手触上她锁骨间的伤痕:“好,很好。慕容晴染,你真好。”
        不再与她周旋,乐柔拂袖转身,像老奴才伸出一只手来:“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扶本宫回宫?”
        李德不敢耽搁,起身上前一步虚扶了她,终是不忍回头,深深望了晴染一眼。
        晴染已力竭到做不出太多表情,却仍是嘴唇微弯,回以那老奴才轻轻一笑。
        ……
        夜已深,年轻的皇帝仍坐于清心殿的桌案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棘手的公文,他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摊开处理,也没有合上。
        急召乐柔回宫,他却并没有见她,只是让她站在殿外等。
        李德跟了他二十年,却也猜不透这皇帝的心思。他俸了碗浓茶轻轻放在皇帝案上,声音小心试探:“陛下……那晴染公主……”
        她已不是王妃,又未定封号,如今下了狱,却仍是大燕国的公主。李德这样称她,是掩饰不了对她发自心底的尊敬。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那人却是丝毫没有情绪的波动,淡淡“嗯”了一声,示意老奴才继续说下去。
        李德松了口气,这才接着道:“老奴以为,晴染公主虽然犯下滔天大罪,但毕竟是一国公主,陛下若要定罪,是不是也该与燕国那边商议?”
        皇帝捏起一本金丝织线的奏本在手中把玩,眼神平静,淡淡道:“你是想提醒朕,杀她不得?”
        李德随即惶恐跪下,连连叩头:“老奴不敢……”
        皇帝忽然把奏本摊开,单手执起桌边的浓茶,手一扬,褐色的茶汁尽数洒在洁白的宣纸之上,泛起大片荷叶般跳跃蔓延的茶渍。
        李德不知所解,壮着胆子抬头,隐约看见那宣纸之上,颜丞相上奏请求诛之以震国威的奏章。
        却是不知,所诛何人。
        那边皇帝忽然轻叹了口气,随即泛起一丝苦笑:“李德,你替朕秘密传一道口谕给彭璋清,明日册后大典一过,便要他以国喜为名当堂请求大赦天下。”
        李德闻言一惊:“皇上?”
        “去吧。”皇帝闭了眸子,轻轻揉捏着太阳穴,不欲再多言。
        大赦天下?李德心里一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大赦之人,也包括皇城死牢里的那位公主呢?
        正欲前去传旨,谁知还未走到门口,殿外忽然有人进来禀报:“陛下,大牢狱卒来禀,牢里那位罪妃,自缢而亡了……”
        似乎有茶盏掉落地面的声响,伴随着碎片跳跃清脆的响声。李德知道,那茶盏里没有茶,所以才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他的心,也像那茶碗一样,碎成了碎片。


      IP属地:吉林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4-22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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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三尺白绫寒(三)
          册后大典过后,没有大赦天下,而是迎来新后为了树立威信大肆的杀戮。
          听说,那个小宫女因为失手打翻了皇后宫中盛有蜜饯的银碟。皇后震怒,赏了她二百廷杖,并下令六宫观看行刑,以儆效尤。
          这个月,已经是第四个了。
          二百廷杖下来,无疑是要了那小宫女的性命。甚至断气之后也未能行刑完毕,直打到血肉模糊,连地面都是殷红片片。
          夙沫站在一众储秀宫新来的宫人之间,静静地看着那些行刑者手中的棍棒一下一下落在地上已经不会动弹的小宫女身上。
          袖中的手,却紧紧握成拳。
          那个小宫女,她认识的。那是从前陛下还是十三皇子的时候,在王府里,曾经伺候过晴染王妃的。
          她记得,那小婢子做事勤勉,她曾夸奖过她,不止一次赏赐她东西。
          不止是她,这个月来死掉的四个宫人,或多或少都与死去的晴染有关。
          可她慕容乐柔或许做梦也想不到,慕容晴染竟然没死,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站在储秀宫新进的宫女队列之中,作为夙字辈四名小宫女当中的一个——夙沫。这具身体,今年十二岁。
          自缢?就算她有心寻死,那般情况下,又怎有力气悬梁?
          那晚奉慕容乐柔之命送来三尺白绫的,竟是自己的心腹,琼脂。
          琼脂将那白绫在她的颈间绕了三圈,并附耳轻说了一句:“我的好主子,那日药中毒味性苦涩,怕小王爷吃不惯,奴婢特意捧了蜜饯来,您记不记得,您还赞了奴婢细心体贴。”
          琼脂的笑带着说不清的邪恶:“我们皇后娘娘吩咐,让您和您的好儿子,团聚吧!”
          那一刻,她几乎想要生生用牙齿撕烂琼脂的脸。
          七年无子,她渴望做母亲,渴望与她深爱的男人抚育一个孩子。
          他是同意了的,甚至亲自陪同她去抱养了一个孩子。
          那还是个只会牙牙学语的孩子啊,生的那样讨人喜欢,是她倾注全部的爱去呵护的,保护的,真心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的生命啊。
          却是原来,在那食物中下毒之人,竟也是她的好皇姐。
          自己却因为听了皇姐的鼓动,以为是身边之人所为,竟错杀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大婢女珊瑚。
          那一刻,心底的恨意尽数爆发,却终是被几个人按着,由琼脂结束了性命。
          她不甘心,终是不甘心。恨自己醒悟的太晚,若是有来世,若是有来世!
          她定不会放过她!
          没想到,上天竟真的还她一世重生。
          皇姐,你没想到吧?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怪不得我。
          行刑的侍卫打完整整的二十廷杖,地上已是一团肉泥,分不清人形。有几个新来的宫女已经经受不住,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好不容易,皇后身边的琼脂姑姑才不耐烦的道:“都看到了吧?以后宫中,若再不敬重皇后娘娘,这便是下场。都散了吧!”
          大家如释负重般四散而逃,转瞬间,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夙沫,和与她同住一个屋子的夙玉。
          夙沫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一团红色的肉泥,夙玉却有些害怕,拉了拉她的衣袖怯生生道:“小沫,咱们回去吧?”
          几个侍卫嫌恶地用长棍子架起那一滩肉泥,半拖半支撑着拖出院子,夙沫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那些侍卫的背影。
          夙玉又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们俩人身着同样的青色衣衫,同样十二岁的年纪。夙玉说,她们是同一天入宫的,入了宫就被赐了名字。听说,夙玉入宫前是姓陈的。
          夙沫忽然转过头来,轻轻地问:“夙玉,你可听说过晴染公主?”
          夙玉闻言,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忙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指:“嘘,公主的名号在皇后娘娘那里可是天大的忌讳,以后在宫中万不可再提晴染公主,只可唤作燕国罪妃。”
          夙沫有一瞬间的怔愣,她似也没想到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竟也知道晴染的名讳。
          想来,自己通敌叛国的罪名怕是坐实了。
          大燕来的晴染公主,恐怕已成为西凉上下人尽皆知的笑柄。
          她轻轻一笑,似乎在说着轻若尘埃的什么事情:“既是罪妃,便不提也罢。”
          说完,她抬脚,竟朝那几个侍卫走远的方向走去。
          夙玉只觉得每到皇后娘娘处罚宫人的时候,夙沫就会变得反常,连忙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去?不要再说什么替她们收尸的话,她们是皇后娘娘下令杖责的,你想要和皇后娘娘过不去吗?”
          不得不说,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虽然有时候有些胆怯,但看事情倒是会抓重点。
          她们只是宫女,不过刚刚进宫,毫无依靠。若想要生活下去,万不可得罪权势。
          夙沫自然知道。
          除非她有足够的能力左右自己的生死,否则,又谈何替他人收尸?
          她顿了顿,忽然没来由地问夙玉:“教习结束后,你想去哪儿当值?”
          入宫有五天了,这些日子她们由领事姑姑带着,教她们为人奴婢的规矩,主子们的习性,和这宫中大大小小的事宜。再有两天,她们就会被分给各宫主子。
          夙玉想了想,斟酌道:“淑妃娘娘为人谦和,若有幸分到淑妃娘娘处自然最好。”
          淑妃啊……夙沫想了想,是那个从前在王府的柳侧妃。如今皇帝登基,便理所当然位列四正妃之一。
          她倒也是个温婉贤淑之人,对下人极为和善。夙沫微微一笑,看来这个夙玉,看人也很准。不过是十二岁的小丫头,她倒有些隐隐的佩服。
          想来自重生之日起,夙玉便对自己多有照顾,她便替她了了这心愿。往后她的日子也过的舒心一些。
          除此之外,这一世,她便不再欠任何人的了。
          夙沫唇角勾起轻轻地笑容来。慕容乐柔,我该替你烧香拜佛,祈祷你这后位坐得长久呢。


        IP属地:吉林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4-23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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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步步为营(一)
            教习即将结束,几个有些依傍的新进宫女已经开始活动了。
            所为的依傍,无非是和哪个娘娘宫里有头有脸的宫女走得近些,又或是入宫前在宫中有什么亲戚。
            其他人也指望着分到好去处,拼命拉拢讨好那些个宫中女官。
            后宫妃嫔会趋炎附势,巴结讨好得宠或母族有权势的妃子,宫中的下人们也如此。只是这些宫女们讨好的对象,看上去要低了些许级别。
            夙沫觉得,人们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样子,似乎有些滑稽可笑。
            夙玉起初还不甚上心,后来看着走后门的人越来越多,也隐隐有些担心起来,悄悄摘了头上的簪子问夙沫:“我们要不要也走动走动?”
            虽然无所谓伺候什么样的主子,可宫中到底有一个谁也不愿意去的地方——浣衣局。
            那里整日都有堆积成山的衣裳,据说要做工到深夜,也做不完,甚至还要受管事女官的打骂。
            夙沫看了看她手中紧握的素银簪子,不禁一笑:“收起来吧,这东西给人,怕是能成也不成了。”
            夙玉脸颊登时泛起一丝红晕。
            两人正在屋内说着话,忽然有人推门进来,陈旧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咯吱声,吓了两人一跳。
            夙沫皱眉看着来人,是同她和夙玉一模一样的素色的新进宫女服装,不同的却是一脸的趾高气扬。
            夙沫的眼睛自她的头顶扫到脚趾,实在是不知道她有什么过人之处,便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嚣张写在脸上。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知是哪个院子的,可是没和教习姑姑好生学规矩?今后到了主子娘娘的屋里,也这般没大没小推门就进?”
            那宫女未想到夙沫竟不认识她,甚至对她如此态度,气得瞪圆了眼睛:“我是西偏院的云符,你竟敢如此和我说话?”
            新进的三百余名宫人全都住在召侍宫,分为东南西北四大殿,每殿又分为正殿和东南西北四偏殿。为了方便管理,无论入宫前的宫女姓甚名谁,进宫之后都分发有自己的名号,只要在宫里一日,便都要服从宫里分发的名字。
            南殿东偏殿分别住了夙、夜、梦、寤四个字辈的宫女共十六人,西偏殿则是杏、雨、梨、云三十六人。
            显然,这个自称云符的宫女,是云字辈九人之中的一个。
            夙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拉了拉夙沫的衣袖,小声道:“她是皇后娘娘身边乔人姑姑的妹妹。”
            乔人……夙沫歪着头想了想,似乎隐约想起这么个人来。从前慕容乐柔身边,有个生得妩媚异常的翘佳人,先帝二十一年的时候,皇姐曾向自己举荐这个乔人,为的是帮当时的十三皇子收通房。
            当时自己多年无嗣,她便出了这么个注意,还道:“今后生了小王子,尽管养在自己名下,至于母亲,还不是留不留皆在于你?”
            只是可惜,自己当初过于信任和深爱着十三皇子,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巩固恩宠。
            她抬头看向那云符,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已隐约可以看出她姐姐乔人的风姿,不消三五年,也定是出尘绝艳之人。
            却是没忍住,轻笑出声来。
            乔人已年岁渐大,当初在王府时没能做成通房,如今她皇后娘娘又弄了个旗鼓相当的美人来。岂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笑什么?”云符说话始终轻抬着下颚,那不屑与轻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她许是笃定了自己终会成为娘娘。夙沫不自觉得又弯了眼睛。
            方今圣上的娘娘,可不好当啊。
            夙沫一挥手,看也不再看云符一眼,转身对夙玉说:“无聊之人寻事,赶出去便罢了。”
            夙玉愣了又愣,她没听错吧?那可是乔人姑姑的妹妹啊,沾了半个皇后娘娘,就此赶出去,怕是今后便没好日子过了吧?
            云符自是气的脸色发青,直指着夙沫的鼻子:“你!”却是憋了半天,也未骂出其他的音符,只好吼道:“我好心来看你们,你们竟然如此无理!等我告诉姑姑去,让她把你们发到浣衣局去做苦差!”
            “哦?好心来看我们?”夙沫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云符手上那材质上乘光彩异常的玉镯,轻声说道:“是好心来看我们,然后顺便,丢些东西在东偏殿之中吧?”
            从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夙沫就注意到那本不该是一个新进宫的宫人消费得起的镯子。
            云符闻言,脸色登时变得发白。
            夙玉不解地看向夙沫:“什么丢东西?丢什么东西?”
            夙沫却是没回答她,自顾自地接着说:“我这屋子里只住了四个夙字辈的宫人,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若说和乔人姑姑有仇是不可能的,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值得你出此下策的,不过是个侍候人的名额罢了。”
            她笑眼弯弯,却是神色中掩藏不住的笃信。夙玉更加疑惑,像个学舌的鹦鹉一般,拉着夙沫的袖子,不断重复着心中的疑问:“什么下策?什么名额?”
            夙沫笑了,淡淡地道:“宫人私藏主子们或主子们赏赐的物品,轻者杖责,重者赐死。最重要的是,娘娘们断不会留个小偷在宫中当差。”
            云符脸色已变得惨白,心虚而怒道:“你胡说!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夙沫连嘲笑都吝啬对眼前这小宫女施舍,她明明什么都未说,便已如此沉不住气,这般心性还想要在那个男人面前讨生活吗?
            空有外表,皇姐啊,若想调教出你想要的样子,也着实需要你费一翻功夫。
            夙玉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本来还欲再问,却忽然闭了嘴,不说话了。
            云符既是皇后娘娘蓄意留用之人,自然不会放在自己宫里。如今淑妃表面上谦和无争,实际上暗里自成一派,与皇后娘娘势同水火。
            把云符放在淑妃那里,既是皇后的眼睛,又是淑妃的眼中钉。若如其所意,趁虚入了皇上的眼,皇后便是一举多得。
            可这与她们有什么关系?凭何无故来找她们的麻烦?刚才夙沫说:不过是个候选人的名额。
            名额?
            她抬眼盯着夙沫水亮的眸子,像是求证一般。
            夙沫云淡风轻地点头,算是回答。
            夙玉惊得瞬间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嘴巴,久久不能平复。
            自己说过想要伺候淑妃娘娘,那只不过是一个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的愿望而已,只轻轻一提,连自己都差点忘记了,可夙沫竟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替自己打点妥当?
            她同自己一样,没什么多余的银子,又不认识什么人,虽然不过是一个宫人调度的问题,对各宫的主子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可对她们这些奴婢来说,在宫里没有人脉,则难如登天。
            她究竟是怎样做到,不过一天的时间,悄无声息地安排好一切?


          IP属地:吉林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04-24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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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步步为营(二)
              看着夙玉毫不犹豫地将云符推至门外,然后“碰”的一声关了门。任门外的云符自顾自破口大骂。
              夙沫的笑容中似有若无地带了些许凄然:“你便如此信我?”
              若她并没有打点好一切的能力呢?若是她分析的不对,云符实际上并没有害人之心呢?若一切都是夙玉自己的猜想,而她夙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呢?如此与云符结了仇,便是与乔人结了仇。
              夙玉看着她,眼中尽是凝神与郑重:“我信你。”
              从那日夙沫醒来后,她便开始后知后觉,这个夙沫不是普通的人。
              也许是因为她那异于常人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眸子。夙玉总是觉得,跟在她身边,定不会有错。
              她谈吐举止间流露的是种说不尽道不明的优雅气质。
              她的聪慧亦是常人无所企及的,教习姑姑教的东西,只一遍,甚至还未教时,她便已全然领悟。
              她通晓各国历律,更是熟知这西凉皇宫里的种种规矩,就像是一个无所不知的仙人。
              不知道为什么,夙玉总是觉得,她不像她们一样,是来自民间,家境贫寒走投无路才进了宫补贴家用的孩子。
              她更像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
              所以,她信她。她信,这样一个人,是可以办到那样看似遥不可及的事情的。
              她向夙沫盈盈一拜,是郑重的感激:“若不是你,我大概已经横尸乱葬岗了。”
              心思通透,又敢作敢为,果断分析利弊。夙沫将夙玉扶起,深深看了她一眼。
              可惜了,若她没有进宫为奴,若她是个男儿身,走入仕途,考取功名,恐怕是要成就一番大作为的。
              夙沫淡淡地笑着。
              人世之间,各有所谓,各取所需罢了。
              她太了解淑妃的性子了,表面上与世无争,温驯谦和,实际上最是想要那执掌宫禁的凤印。
              淑妃的母族是淮安候柳氏一族,振南济北,替先帝爷平息叛乱,功高震主,颇具民心。
              她慕容乐柔又算的了什么?异国公主?大燕却是远在天涯海角,远水向来难止近渴,所以在她还没站的稳脚跟之前,终究是动不了淑妃的。
              所以淑妃指定的宫女人选,皇后到底是明着动弹不得。
              夙沫记得,内务府总管庞越,是从前府上十三皇子护卫李仲隆的亲信。而李仲隆如今是这宫中御前侍卫的总领。
              从前,她与李仲隆私交甚好,甚至李仲隆母亲患痨病,是晴染亲自为他请来太医,又赠予财物和药材,才从阎王殿抢回条人命。李仲隆曾赠与晴染一块白珏,并盟誓:只要王妃差人拿着此玉来找我,无论何时何事,仲隆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白珏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入宫之时也曾带了来,慕容乐柔带着人来搜宫的时候,却是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那玉一直在小宫女桃儿手上收着。
              而桃儿,那日已当众被慕容乐柔赏了二百廷杖,生生成了一滩难以分辨的肉泥。
              死了人的屋子尚不大吉利,加之新进的宫女还未分配住所,桃儿留下的那间屋子还空着。
              当晚,夙沫就溜进桃儿的房间。
              桃儿留下的东西不多,床头的小匣子里只放了零七八碎的银子,和几个铜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起其他东西略为精致的小木盒。
              打开一看,夙沫顿时湿了眼眶。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白珏玉,还有一条叠放整齐的白色手帕。
              手帕上两只奇丑无比的水鸭子,正互相追逐着。
              那是她第一次绣的手帕,本想绣上鸳鸯戏水,却失败了。
              她记得她随手就送给了身旁的小宫女。虽然丑了点,但帕子还是勉强可以用的。
              她甚至不记得那帕子送给了谁。
              桃儿,却是那般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一方手帕,以及,她让她保管的东西。
              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泪,她将手帕和那块白珏匆匆塞入袖中。
              李仲隆每日丑时都会亲自监督巡夜,夙沫便选了这个时候在这里等他。
              无需多言,只需将那玉佩戴在显眼的地方,轻轻自他身边走过。无论他是不是还会履行自己的承诺,看到自己曾赠予晴染之物戴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宫人身上,总会因好奇而查问一番的。
              她便如愿与李仲隆攀谈起来。
              她将白珏献上,恭敬地向他行礼:“晴染公主曾说过,无论何时,只要奴婢拿着这块白珏来找李总领,李总领都会帮主奴婢的。如今晴染公主落难,不知李总领是不是愿意履行当初的承诺?”
              她仔细盯着李仲隆的眼睛,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神情的波动。她是在试探,在赌,心中却还是有七分把握,成大于败。
              只因为这些年的相处,她信李仲隆的为人。
              果然,他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竟然连这块白珏的来历都没有细细盘问,他便轻易地信任了自己,便也就是信任了已经死去的晴染公主。
              夙沫心底生起一股无可言喻的暖意。
              要知道,晴染可是通敌叛国的罪人。那可笑又可怕的真相,除了她自己,除了乐柔,再无人知晓。
              他却还肯帮她。
              她郑重的向他一拜,是替慕容晴染。她这一生高高在上,享不尽的荣华,还从未向谁行过如此之礼。
              通过李仲隆,辗转到内务府总管庞越,庞越的工作便是要接触形形色色的内宫女官,月例吃食,物品用度,个中周旋。
              偶尔,会亲自去各宫报禀内务。
              几番下来,才真正见到柳淑妃。
              其实,她也可以直接跑去淑妃宫门口去跪着求见,但那必定闹到皇宫上下人人皆知。她的目的,便是不着痕迹地,与淑妃谈一笔交易。
              她夙沫可以许诺柳淑妃那个梦寐以求的后位,条件便是,她需要柳淑妃的帮助。顺便,将夙玉收入宫中。
              淑妃是何等人物,自是不相信一个十二岁丫头的话,轻笑着端起茶盏酌了一口。
              一旁的宫人便对夙沫挥手:“娘娘要,歇了,你回吧。”
              夙沫却没有动身,仍笔挺的站着,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话字。
              淑妃登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茶杯轻摇,她觉得自己没有力气抓稳,便掷于桌上。却是没放妥当,杯中茶水翻涌着倾洒在侧。
              “你……你再说一遍……”


            IP属地:吉林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7-04-26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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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复仇戏码,楼主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网站发表连载啊,勾搭编辑哟,三五七一二八七三四四


              10楼2017-04-28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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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好棒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4-28 17:13
                收起回复
                  佩服佩服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6-08 16:2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