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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夏周ღ连载】岳麓书院浪漫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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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麓书院浪漫史》 第一期连载


IP属地:四川1楼2017-05-19 10:47回复
    张敏之看得津津有味,身边也有人凑过来,低声问,“这里有人吗?”应该又是一个凑热闹的。
    她侧目看去,和自己说话的人长得极其瘦小,一把干瘪瘪的胡子,身上衣袍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看起来很是贫寒,她收回打量的目光,自然而然说:“没人,你也一起看吧。”
    那边,楼下的掌柜也辩解道,“韩老板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每次住宿前都是提前预定好的房间,凡事都有前来后到的。”
    “现在你自然这么说了,”那闹事的学子不无讥讽地说。他目光闪烁,知道这家客栈里面,现在大多的客人都是和自己一样来赶考的学子,自然都是要站自己这边,就撺掇着说:“掌柜的,你这客栈可是开在岳麓书院脚下的,竟然还给商人便利,不与学子照顾,我看,你是不想开了吧?”
    那商人韩大通本来随身只带了一个年轻小厮,听到他这番诛心之言,跳脚道,“你这学生好生无礼,我们几天前就定了客栈的房子,有合约为证,就算去京城讲理,想来六部的夫子,也是站我们这边的。”
    身侧的小厮听韩大通这般出口,马上开始往包袱里找合约,不想却被韩大通不动神色按住,他的脸上有些茫然,但是立刻抱紧了胸口的包袱站在韩大通的身后,双眼却紧紧盯着韩大通包袱,生怕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闹事的学子被这番话噎了一噎,又看众人并没有附和自己,只能强撑说:“你说有合约就有合约?哪有这么巧?”
    “怎么不行?我们老爷是四川著名名酒梨花酿的传人,来往这长沙府贩贩酒,早就成习惯了,”说话的年轻小厮挺了挺腰,看自己说到梨花酿时,四周人群一片惊叹,不由地骄傲说道,“因我们固定来往,商道上要住的客栈,都是早早预定的。”
    “梨花酿?”张敏之有些意外,心想,四川徐家的生意,真的传给这姓韩的了?
    她抬头细细看向楼下的韩大通,对方这时笑容可掬,朝向学子说:“若是不嫌弃,大家可以挤一挤一起住的,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和气,你看?”
    “谁要和你这商人一起住?没的污了我的名声,”闹事的学子悻悻然,一挥手,只能扬长而去。
    眼见着一场热闹就这样散了,围观的众人三三两两,要么上楼,要么坐下开始要起了晚饭,那韩大通立刻在小二的指引下,往自己的房间去,路过张敏之身侧,还客气得超她拱了拱手,倒是身后的年轻小厮一双眼睛滴溜溜得转,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得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不知是做错了什么,被韩大通训斥了一句:“这也是你碰得!”
    那边训下人,这边听着也无趣,站在她身旁的干瘦男人冲张敏之道,“相请不如偶遇,这位学子,在下姓唐,是个画师,路过此地,看你一表人才,不如大家一起用个晚餐吧。”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05-20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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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敏之哑然失笑,道,“承让承让,唐先生,相遇就是有缘,那边还有张空位子,我们赶紧去吧。”
      虽是张敏之会钞,但也无非就是两碗阳春面,配上一碟花生米,一碟咸鱼,一盘卤汁藕片而已,两人坐下片刻,那商人韩大通又出现在大厅。他脸上满是感激,冲屋里众人拱手道,“感谢诸位仗义相助,鄙人无以为报,只能送上两坛梨花酿,祝众位明日考试一举得中。”
      他这番作态,倒是赢来了不少好感。
      “也不知是不是正宗的梨花酿,这商人好生舍得啊,”张敏之喃喃道。
      说话间,韩大通已经将两坛梨花酿拍开,当场分起酒来,一个都不漏,人人都有。
      这酒入口绵柔,后劲极大,没多久,众学子说话的声音,都大上了许多。
      张敏之并不清楚这唐画师为何对自己颇有好感,只不过两人聊着画技笔法,打发时间,倒也无伤大雅,这单倒也买的心甘情愿。唐画师也是连连感慨没想到张敏之见多识广,对书法和绘画都有自己的见解,和她聊得津津有味。
      耳边,那一桌学子说话的腔调,倒是越来越大起来。
      “听说那杀猪的又霸占了别人家的产业,逼的一家人下牢的下牢,落魄的落魄,好不凄惨。”
      “嘿,这万家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学的好本事,卖与帝王家,都不如人家生的一个好女儿,哪怕大十几岁,奈何人家又本事啊,就可惜那被霸占产业的人家了,真是无妄之灾。”
      “那户人家也不是全没有责任,听说是万国舅设宴款待,却让那家的樊楼毒死了他心爱的花魁娘子,好好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就这么暴死了,你们说说,那万国舅能不心疼吗?嘿嘿,嘿嘿。”
      “这小地方的花魁娘子,能比得上秦淮河的小娘子吗?人家可是连掌中舞都跳得的。”
      “那徐姓花魁是大同府出身的,在河北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不过比起扬州瘦马,肯定还是要……差上那么一点。”
      “嘿嘿,你莫非见过?”
      “那是自然,当日徐娘子被选中花魁,我就在现场,白生生,水当当的,没想到死这么早,红颜命薄啊。”
      ……
      耳听地这帮人从抨击万家一直聊到哪里的花魁品质好,相貌佳,才艺多,张敏之放在桌下紧握着的双手,慢慢放松了下来。
      “张小友,张小友,”唐画师出言喊她,“你在想什么呢?”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7-05-20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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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敏之微微一笑,一口喝干了碗里残剩的酒,“我在想,这梨花酿,好像不是很正宗啊。”
        她话虽如此说,但那两坛梨花酿颇受欢迎,很快就被众人喝的一干二净,韩大通知情识趣,十分有眼力见,立刻招呼了声自己的小厮,言道再上楼帮大家取两坛来尽兴饮用,赢来一阵喝彩。然则那小厮先前因腹痛先行去了茅房,韩大通不欲扫众人的兴,便亲自去取。
        酒喝一半,自然是不痛快,唐画师见自己和张敏之相聊甚欢,便出言道要送她一幅画,他说到做到,拔腿就上楼了。
        两碗面被两人吃的极为干净,桌上只剩下半盘花生米,张敏之一口一个,还想再听听那帮学子闲谈,到底能不能给自己提供多一点有效信息,但她静坐没多久,就有人找茬上门。
        “小白脸,你和唐画师是什么关系?”有人重重一巴掌拍在了张敏之的饭桌上。
        “今日刚刚认识,”张敏之侧头去看问自己话的人,倒是十分年轻,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才认识为什么和你谈这么久?你骗谁啊?”梁中康又嫉又妒,咬牙切齿说,“谁不知道唐画师是今年要进岳麓书院教画画的,你这小白脸凑他身边什么居心,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别以为你走关系,就能拿到资格,想进岳麓书院,是要讲真本事的。”
        原来是这样,张敏之恍然大悟,难怪她和唐画师坐一起的时候,周围有些学子的目光,总是怪怪的,想来这些人都是知情人士。
        她不欲和梁中康多生口舌,只冲梁中康点点头,淡然说:“那明日我们就用真本事说话好了。”
        “装模作样,我看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是个绣花枕头大草包,这种小白脸,我见多了,”梁中康自认自己风流倜傥,学识不凡,要一鸣惊人,岂料还没进岳麓书院,就见这小白脸不知吸引了多少纯情少女的目光,让他满肚子的才华都化成了酸水不说,连那唐画师都有眼无珠,只知道和他攀谈,却不知道孟大才子才是最有本事的人。
        张敏之摇摇头,心想来参加入学考的人,果真是什么人都有啊。这时唐画师已经匆匆下楼,满手都是朱砂,手里还拿着一幅刚画好的画递给张敏之,“刚刚画好的,送给你吧。”
        张敏之注意到他手上的朱砂,道,“先生这身上是……”
        唐画师毫不在意,说:“画画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朱砂打翻了。”他叫了声小二,吩咐他上楼帮自己把房间打扫干净,那边一众学子已经一拥而上,围观唐画师的新作。
        只见上面是客栈的情况,那正中谈心的两人自然是张敏之和唐画师没错,连周围的人都画上了,看上一眼,便好像能知道这客栈上一秒发生了什么似得。
        ”真是神乎其神啊,短短一炷香时间,唐画师便将我们都画上了。“
        “不愧是要来岳麓书院教书的画师,这位张公子,你能被唐画师送画,真的好有福气啊。”
        众人好一番议论,那梁中康拼命往唐画师身边挤,但终究没落到什么好,让他加倍愤恨,连瞪了张敏之好几眼。
        过了些许时间,始终不见韩大通下楼,众学子心想这商人果然是小气,也只是嘴上客气,终究还是舍不得自己的酒,便三三两两散了。
        张敏之回屋稍加梳洗,早早睡去,等她早起收拾行李之际,一声尖叫,瞬间打破了客栈的宁静。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05-20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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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啦!大家记得来看喔~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7-05-21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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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已经下了决心,抬脚往死者的客房走去,其他的学子也争先恐后得冲过去,站在门口往里头观望。
            因为出了命案,这个房间已经被掌柜叫人看管了起来,虽然大门开着让大家研究破案,但是却不让进的。
            张敏之虽然是女子,身高却不比男子低,再加上她有意垫了一些东西,就显得和旁人无疑,只是站在人群中,依然有些显眼,不过她不在乎,目光落到了室内,仔细观察房间里的状况。
            死者侧躺,背部紧贴着墙壁,穿着的是昨天的衣裳,衣服的领口半开着,脖子下有一滩血迹,可以看出,是被人割断了喉咙导致。
            他的双手略微弯曲,似乎是下意识得想要捂住脖子,但是没有碰到,凶手显然下手又重又狠,令他触不及防,就一命呜呼了。
            除此之外,地上还喷洒着点点血迹,并非血喷溅而出的样子。
            梁忠康指着血迹说:“这应该是凶手杀了人之后,离开房间,无意中踩掉的。”
            众人纷纷点头,有人就问道,“店小二发现死者的时候,房门是从里头向外头关闭的,推了半天,才推开,那凶手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马上有人不耐烦喊道,“那还用说?这个脚印,应该是店小二的,有可能是店小二贼喊捉贼!”
            这一席话把店小二吓得够呛,他连连大喊冤枉:“这位公子,您可不要乱说,这位客人死的时候,我可是一整晚都在楼下伺候你们呢!如果不是你们催着我来看看,我都不会来这里!老天爷作证,我要是说谎,就***!”
            大明朝这个时期,还不像现在的后世,赌咒发誓就像放屁,这时节的人,对因果循环最为相信,刘伯温帮朱元璋打天下,破坏了陈友谅祖坟风水的民间故事,也是层出不穷,道教佛教的香火,都十分旺盛,小二既然用一家人来赌咒,众人便信了他。
            一行人继续观察起屋子里的一切,想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来。
            张敏之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并不以为意,只是在心中开始默默整理自己当下所知的所有线索。
            韩大通,男,现年五十有一,是名贩酒商人,于昨日下午进店。他临死前,双眼睁得很大,即便没了生气,依然能感觉到他死前的惊谔。
            为什么他会被割喉,凶手是怎么进屋的,为什么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张敏之便隐隐头痛,两名小二互相证明,门是从里反锁,被他们推进去的,二人离开的时间不长,可以排除他们他们的嫌疑。那么紧闭的房门,凶手又是怎么离开的?
            张敏之看着房间,若有所思得往一侧房间看了看,随后悄悄走到愁眉苦脸的掌柜身边低声问道:“我可以去隔壁房间看一看么?”
            掌柜无奈地说道:“这左边住的是唐画师,您与他相识,可自行询问,右边的恐怕不行。”
            张敏之奇道:“却是为何?是哪位兄台不好得罪?还是……”
            “不瞒公子,那位客官并不在小店,前两日他定了房,将包袱放下之后,人就离开了,还嘱咐小二不准进屋,我们怕他藏了什么贵重物什,要是丢了,就不好交代了。”
            张敏之见掌柜已经焦头烂额,也就不再为难,谢了掌柜,便往唐画师的房间去。
            耳边却又细细听着梁中康侃侃而谈:“根据尸体血液凝的情况和僵硬情况可以推出,韩大通应该死于昨夜亥时,那会儿,大家都在楼下等着韩大通将梨花酿送下楼,所以,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排除凶手的嫌疑,只是除了他,唐画师当时并不在。”说话的人声音温和,看众人都在看自己,轻摇了几下扇子,用力一合,用扇尖指向了二楼刚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唐画师。
            “梁中康,你不要胡说。”有人出言为唐画师辩护道,“唐画师当时上楼只呆了一炷香时间,下楼就带了他的画具现场给大家画了一幅速写画,喏,现在还在那大堂放着呢,你当时不也一直在看吗?还夸人家技艺精湛呢。”
            梁中康眯了眯眼睛,不屑得看了对方一眼,冷冷说道:“孟泽良,没有证据才是胡说,他说他是一刻钟画完了画,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他提前准备好了呢?”
            被称为孟泽良的少年眉头一皱:“唐画师技艺高超,我是亲眼所见,哪里有假,你找不到真凶,就在这里攀咬无辜之人,是何居心!”
            梁中康挑衅般扫过唐画师:“是否是无辜之人,那也得拿出证据来!”
            孟泽良面现不悦,正要开口,却被唐画师轻轻按住,只听唐画师淡淡说道:“诸位稍等。”
            唐画师也不恼怒,敞开房门转身回房,一炷香之后,拿出了另一幅画,恰恰就是他们目下的画面,包括每一个人所站的位置,动作神态,无不栩栩如生,在证明清白的同时,瞬间拿下了不少学子的尊敬。
            “你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孟泽良立即指着画纸朝梁中康说道:“这个证据够不够!还没进入书院,就污蔑先生,真是……真是……!”
            梁中康一张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但他转了转眼珠,似乎是思绪一转,抬手又指向了一旁韩大通的小厮,“唐画师既然没有嫌疑,那么当时没有在客厅的除了两名店小二,就只剩下去了茅厕的仆从。”
            那仆从不过十二三岁,到底年幼,“你……你不要诬陷好人……”
            “你别扯开话题,先道歉!”孟泽良见状,立刻上前堵住梁中康。
            梁中康没有开口,却是唐画师先出声:“大家也都是为了案子,这些不需要计较。”
            梁中康见状,立刻顺水推舟,避开了孟泽良,似乎心中早有盘算,直逼韩小哥道:“韩小哥,你说一下,昨天晚上,你都做了一些什么?”
            “老爷让我带着酒下来,伺候大家喝酒,后面我肚子疼,就去茅厕蹲了一会儿,因为拉肚子,所以蹲得比较久……”韩小哥支支吾吾得说道,目光有些闪烁。
            梁中康咄咄逼问:“可有人作证?”
            韩小哥立刻回答:“路上遇到小二,看着我往茅房去了!”
            “在茅房那段时间,可有人作证?”
            “这……谁没事会跑去茅房守着人啊!”韩小哥立刻辩解。
            大家也跟着纷纷点头。
            不想,此言正中梁中康下怀,他竖着扇子直指韩小哥眉头:“你说谎,当时,你不在茅房!”
            韩小哥立刻大声反驳:“你胡说什么!你没有去茅房,怎么会知道我不在那里!”
            梁中康冷笑一声,立刻将自己所知道出:“茅房和浣洗房隔得很近,昨夜,浣娘也拉肚子,去了不下十次,据她所言,倒是看你出现过,但是没一会儿,就直接离开,再也没有见到你。”
            韩小哥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得否认:“你……你胡说……”
            梁中康不为所动,说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浣娘来作证?”
            “单凭这个,也不能证明我杀了人!我就是偷懒一下,有什么罪过!”
            “如果只是偷懒,的确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梁中康指了指韩大通的屋子,说道:“你为什么要进到这个房间呢?”
            “证据呢,这位少爷,说话必须有证有据!”
            “死到临头,还狡辩。”见他依然不承认,梁中康面色一沉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曾经在这家客栈四处走了一圈,这二楼虽为二楼,但是当年前客栈主人为了节省经费,将一楼的层高缩了许多,而韩大通所住的房间靠近一侧的假山,你顺着假山进到屋子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昨天夜里下雨,但是后面已经停下来了,虽然地上依然泥泞未干,但是也会为我们保留一些东西。”
            “什么?”韩小哥迫不及待问道。
            “脚印!”梁中康良指着屋子里的地上说道:“你顺着假山往上爬,假山上自然留下了你的脚印,从窗户进入到这间房间的时候,虽然你已经想尽办法蹭掉了脚底的泥垢,可是,雁过留痕,依然有痕迹。我猜猜看,韩大通在房间里看到你,必然十分吃惊,之后一言不合起了争执,你心生怨怼,假装妥协,但是乘着他不注意,立下杀手,可是如此!”
            随着梁中康一字一句,韩小哥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他跌坐在地上,尤自不甘心得挣扎:“没有,我没有!”
            “那你说说看,假山上的脚印,还有屋子里的脚印,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没有心生歹念,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入房间?”
            “我……”韩小哥咬了咬牙,说道:“是,我是从假山那边进了房间,但是我并不是要杀老爷,我只是要去……去偷个东西……”
            “偷东西?偷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十日前,有个人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将老爷随身带着的锦盒偷出来,放到假山的一个洞里,我……我起了贪念,所以就……”说话间,韩小哥已经哭了起来:“老爷那么强壮,我这么瘦小,怎么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
            “出其不意才能一招毙命,”梁中康冷冷说道:“不忠不义,背信弑主,任何一条,都足够你死好几次了!”
            韩小哥被他这样一吼,整个人瞬间六神无主,口中喃喃,垂死抗拒:“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就算杀任何人,我都不好杀他,我不是凶手……我不是!”
            “你没有杀人?那么你告诉大家,死者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你的脚印?有没有杀人,官差来了之后,自然就水落石出了,不过我劝你,还是直接坦白,免受太多的苦。”梁中康说话的语气里透着得意,嘴巴上在骂小厮,目光颇有讨好之意,落在了一旁的周纪身上。
            案子一破,大家松了口气,投向梁中康的目光显示出了复杂的神色,又嫉妒,又羡慕。
            大家可都记得之前周纪所说的话。
            谁在官差到来之前抓住凶手,谁就能免试进入岳麓书院。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7-05-3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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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刺激!!


              20楼2017-06-03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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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从外头归来的张敏之自然也将他们的言语尽收耳里,她想起方才所见目光沉了沉。
                方才梁中康开始说的时候,她也顺着他的话,从假山爬上了二楼。
                正如他所说的,的确很轻松就上来了。
                但是,她去看的不是韩大通的房间,也不是唐画师的房间,而是另一间,也就是掌柜口中所说的那位神秘的客人。
                床上的包袱,又看了看散落在外的衣物,当她看到床上的那些东西的时候,心中的那团疑惑也跟着豁然开朗了。
                可是,她并不觉得高兴。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与归来,她也不甚在意,只悄悄走到掌柜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掌柜面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张敏之又在他的耳畔说了两句,他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离开。另一面,张敏之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走到韩小哥的面前,平静得问道:“除了卖酒,你家老爷,还做什么生意?”
                趴在地上撒泼的韩小哥听到这句话,身体骤然一顿,蓦地抬起头看向张敏之。
                “恰才立一朵海棠娇,捧一盏梨花酿,把我双送入愁乡醉乡。”张敏之轻声吟了一句,而后道:“梨花酿,做得最好的,是四川徐家,却不知你们这可是正宗的梨花酿?”
                “当……当然是,我们千里迢迢运过来,怎么可能卖假酒,岂不砸了自己的招牌。”韩小哥小心翼翼得说着,眼角的余光悄悄得打量着张敏之。
                “梨花酿入口极烈,但是因为花瓣的缘故,次味是微苦,最后才会回甘。”张敏之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瓶梨花酿,自顾自得说道:“但是你们这梨花酿,苦味却没有了。”
                “那是因为……我家老爷就有梨花酿的配方,做了一番改进,让口感更好一些……”
                “一派胡言!”韩小哥的声音还没落下,一侧的唐画师就忍不住怒斥:“梨花酿最为特别的地方,就在这三味,”
                张敏之微微点头:“首味之烈,如生命现世那一刻,既刺激,又期待。”
                唐画师接口说道:“次味苦,则意味着人这一生,先苦后甘,苦尽甘来。”
                “唐先生见多识广,晚生佩服。”张敏之轻轻作揖,随后站直身体,超韩小哥说道:“事实上这也是徐家酿酒的初衷,据说,当年一杯梨花酿曾经令许多人生出不一样的感悟。而你这梨花酿,独缺了一味。”
                韩小哥目光微闪,结结巴巴得解释道:“又不是真传,肯定会有……”
                “所以,韩小哥,你和韩大通,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主仆吗?”张敏之话锋一转,却问了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来。
                韩小哥一愣,下意识得摇头,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泄露了什么,是什么他却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摇头,那么就必须坦白,否则……
                张敏之没有等他开口自顾自得说下去:“如果猜测得没错,他应该是你至亲的人,你处处出言维护,而且在获悉他死讯的时候,你的表现,也不像是仆从,更像是……父子。”
                众人皆哗然,没想到韩小哥沉默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我是他儿子,可是我也不像是他儿子,试问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苛刻,将我当成仆从一样随意使唤?”
                “所以你杀了他!因为得不到充分的父爱,好了,现在杀人动机也出现了,这个案子可以破了!”梁中康一听,正中下怀,立刻在一侧接口,信心十足得说道。
                “我没有杀他!”韩小哥蓦地站起来,大声得说道:“他虽然对我不好,但是他把我养大,虽然被当做仆从使唤,可是我从来没有被他打过!是,我是收了那个陌生人的银子,可那也是因为我知道那个锦盒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才……”
                梁中康冷笑道:“还在狡辩!看来不用刑真的是不行了。”
                张敏之往前缓缓一站,说道:“这位兄台,我倒是认为,他的确不是凶手。”
                “哦?你有证据?”梁中康反问道,被这小白脸当众打脸,这感觉十分不舒服。
                “首先,伤口不对。”张敏之指着韩大通的脖子说道:“韩小哥今年不过十二三岁,个子瘦小,而韩大通,身材高大,矮个子杀高个子,想要一刀割喉毙命,恐怕并不容易,而且,刀口的方向也不对。”她抬眼看向梁中康,不紧不慢得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韩大通的刀口,是由下而上,说明那个人比他还要高。”
                张敏之的声音刚刚落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从人群里闪了出来,迅速移到韩大通的尸体面前,检视了一番,这才微微点头,低声说道:“刀口自下而上,伤口约有一指深,力道足够在瞬间毙命。”
                众人定睛一看,说话的人原来是跟在周纪身边的青衣文士李璇,看他文质彬彬,没想到武功如此惊人。
                有人侧面为自己证实了猜测,张敏之顿时觉得轻松了一些,继续说道:“韩小哥,他还只是个孩子,并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韩小哥没有想到张敏之居然会为自己说话,诧异之余,也顾不得感谢,忙不迭得就点头,撇清关系:“对,我就说,我不是凶手!”
                “可是,你也不全是无辜的。”张敏之淡淡说道:“先前我曾经问过你,韩大通除了卖酒,他还做什么?”
                “他只是卖酒,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韩小哥说着这句话,不自觉又紧张了起来,完全弄不明白张敏之的意图,之前还为他说话,可是这一刻的口吻却又令他忐忑,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因为他很清楚,韩大通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名义上的仆从实际上的儿子也逃脱不了连坐的危险。
                “梨花酿虽好,但还不至于有高利可图,你们千里运酒,真的只是为了卖酒,还是……另有所图?”张敏之已经拍开坛子上的泥封,一股酒香顿时充斥整个房间,她深嗅了一口,惋惜道“如果只是卖酒,那梨花酿为什么又独缺一味呢?”
                “那就是普通的酒,就是技不如人,就是没有人家酿的好!”
                “可是从你们马车上取下来的梨花酿十分可口,口感无差,有问题的是面前的这两坛,如果我没有猜错,大家喝光的这几坛子应该也算。”
                此言一出,再迟顿的人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味,然而又觉得张敏之有些小题大作,售卖假酒固然可恶,但是与这起案子又有什么关联?
                张敏之自然也看出了众人的困惑,淡淡说道:“诸位或许觉得奇怪,不过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不多时, 就见到小二已抱着一只鸭子过来,那鸭子探头喝了一口酒坛子的酒,随即混身抽,不一会儿,就倒下,口中缓缓流出一滩黑液。
                众人一想起昨夜的豪饮,纷纷惊出一身冷汗,怒目直瞪着韩小哥,原先对韩大通之死生出的那恻隐之心瞬间消失,怒意也跟着涌上来!
                一名高个削瘦的少年直接冲上前,想要抓住韩小哥的脖子,嚷着:“混帐东西,居然敢在酒中下毒,看我不……”,不想有个身影一带,直接抓着韩小哥避开了攻击,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令张敏之都忍不住暗叫一声好。
                李璇的声音平静传来:“动手之前先问过我。”
                被李璇挡住的少年正是孟泽良,他讪讪退后一步,目光里依然带着怒意,一侧的人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泽良兄少动怒,这人……”
                孟泽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李璇一眼,随后往一侧站立,脸上恢复平静。
                李璇视而不见,朝张敏之丢了两个字:“继续。”
                张敏之点了点头,稍稍提高声量,和声说道:“诸位不用担心,你们所喝的梨花酿并没有毒,只是韩大通为了保证计划顺利,特意去了其中的苦味,真正有问题的酒是在我手上那两坛子里。如果韩大通不死,各位今天恐怕也不太好过了。”
                在场的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少年心性,确定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立刻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旁的地方。
                “你刚才说韩大通的计划?他的计划是什么?”梁中康见张敏之推翻了自己的推测,心中大为不约,见她没有继续,立刻忍不住问道。
                这也正是大家都想要知道的消息,目下的情况变得扑朔迷离。
                “这就要问韩小哥了。”张敏之将关注点重新引到了一直沉默的韩小哥身上。
                他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握紧的拳头和微颤的身体却泄露了他心里最深的恐惧。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张敏之没有等他,自顾自继续道:“不要紧,我倒是能猜一猜。韩大通,现年五十一岁,四川人氏,年少困苦,但善钻研,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故,或者说是奇遇,让他摆脱了穷人的身份,但是他好逸恶劳,挥金如土,很快就将之败光,于是,不得不开始继续从前的勾当,你们一路走来,想必是坑了不少人吧?”
                “你说了这么多,和韩大通之死有什么联系?”梁中康插口道:“难不成这还是受害人找他报仇?”
                “其实没什么联系,不过是提醒下大家,以后出门在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千万别吃,还有……不要以为知道了名字,你们就是认识了。”
                张敏之话音未落,就收到几道不屑的声音,她也不以为意,越简单的道理,大家越不在意,最后只会落得重蹈覆辙的下场,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为什么呢?大多是不听劝的缘故。
                “言归正传,我们来说说韩大通的死。”张敏之往身体往前移动,前方的人自动让出空间,几步之后,她站在了房间里,开口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韩大通的尸体靠着墙壁坐着的,他面前的地上有血迹,但是大家请看这里。”
                她指着韩大通身体前方的不远处说道:“这里也有血迹。”
                “这能说明得了什么?”有人不以为然问道。
                “可以说明很多东西!”张敏之竖起手指,说道:“血迹能够喷得这么远,而且,有如此的幅度,说明凶手,是从他的背后捂住他的嘴巴,割开他的喉咙,动作干净利落,所以,这血才能喷出来,溅落到这里。如果是在面前的话,第一,致命伤就不会在喉咙,第二,前方的血迹会被凶手的身体遮盖住,那么,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痕迹了!”
                顺着张敏之的指引,果真见到地面上的斑斑点点血迹,确然是如张敏之所说的那样。
                但是,有人却不服气。
                “你方才说,凶手不是韩小哥,那我问你,这地上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呢。”梁中康指着某个位置说道:“虽然浅,但是看起来并不大。一定是凶手留下来的。依据鞋印的花痕,明显是属于男子,而像这般小的脚印,恐怕超不过十三岁。”
                “你想说是韩小哥留下的吗?我也这么认为,昨天下雨,四处泥泞,带上脚印在所难免。”张敏之应道。
                “不是如此简单吧。”梁中康带着轻微的得意,似乎是抓住了张敏之的漏洞一般,据理力争说道:“据小二交代,韩大通此人要求非常苛刻,房间里是容不下一点泥垢,如果他发现了这个脚印,必然会大发雷霆,让小二立刻打扫干净,但是小二并没有收到韩大通的要求,说明这个脚印,应该是在他遇害之后才留下的。”
                “我不这么认为。”张敏之直接否认:“请兄台仔细看着脚印上面的血迹,如果是在韩大通被杀之后才出现,那么血迹,自然应该在脚印之下,并且伴有擦痕,但是这些血珠子,十分完整,说明凶手杀人之后,根本就没有到门口去过。”
                梁中康的面色微微发白,声音有一些颤抖:“你既然如此笃定,莫非……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7-06-08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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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我已经说过,凶手不会比韩大通矮,从背后一刀毙命,自然是在他不曾防范的情况下,面对韩小哥,韩大通虽然也不会对他有所防范,但是大家也看到了,韩大通身材高大,就算韩小哥有机会,也根本不可能得手,就算得手,也不会是喉咙这个位置。”张敏之说着,转头看了看韩小哥,继续说道:“如果没有猜测错误,昨天晚上,韩小哥跟韩大通下楼请大家喝酒,喝到一半,趁着韩大通酒酣耳热的机会,以上茅房为借口立刻,他不敢从正门直接进入房间,是因为前方耳目众多,韩大通如果丢了东西,必然会彻查,到时候,他根本就无从辩解。所以,他在茅厕溜了一圈之后,就从预先踩好点的假山进入到了韩大通的房间,取走了锦盒,放到了预定的地方,之后他就回了自己房间休息,没想到第二天一醒来,就听到韩大通被刺的消息。韩小哥,我说得对不对。”
                  “是……”韩小哥颤抖着,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声音,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既然不是韩小哥,那么凶手又是谁?”一侧的孟泽良终于忍不住发问:“韩大通身材相对韩小哥来说是很高大,但是对我们来说,却不过平平。”
                  张敏之叹了口气,说道:“身高不过是其中的一点,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
                  梁中康冷冷说道:“张延龄,不要卖关子,把话说清楚!”
                  “不要着急,我并没有卖关子。”张敏之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这才开始说道:“方才我自假山爬上来,在窗户上还发现了一些血迹,那血迹自内而外,显然是凶手留下的,但是很奇怪,假山上却只有韩小哥的脚印。先前已经说过,他不是凶手,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他到底又是怎么离开的呢?在将一些蛛丝马迹整合之后,我终于得到了答案。”
                  先从两天前说起来。两天前掌柜在送走韩大通之后迎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他的头戴着一顶帽子,身上披着一个斗蓬,一进来就在韩大通的房间旁也定订了一间房,同时将身上的包袱放在房间里,令掌柜的不准让任何人进入房间,而后离开。
                  由于客栈的位置偏僻,加之阴雨天,故此在这之后,并没有人入住,次日早上,掌柜迎来了本店的第三位客人,也就唐画师,巧得很,他选的房间,也跟韩大通的房间旁边,只不过是在另一侧,之后,他就在房间里,一直到其他学子们出现,这才现身,并且与张敏之言语投契。
                  当天下午客满,韩大通也来住店,由于脚上的泥垢踩得满屋子都是,所以,他和韩小哥换了鞋子,就让小二再清扫了一遍,自己则带着酒到楼下和大家痛饮。韩小哥为了完成神秘人的交代,于是假装去茅房,通过假山爬进房间,将锦盒偷走。而那一边,酒喝到了一半,空了,韩大通找不到韩小哥,只能自己回到房间,预备将预先下过毒的梨花酿带下去,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所以韩大通在一进到房间,就把门锁上了,正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口那边有奇怪的声音,于是过去查看,此时,凶手藏匿一旁,因为夜黑风高,韩大通并没有察觉,等他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凶手突然出现,从背后割断他的喉咙。
                  事发突然,韩大通来不及挣扎,而凶手也随后进屋,在频死的韩大通面前说了一句话,韩大通就在惊愕与恐惧之中死去。
                  所谓雁过留痕,杀人之后,身上到底沾了些血迹,但是凶手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从窗口爬到另一个房间,换下身上的衣物,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大家的抱怨声,担心有人忍不住跑上来,然而手上的血迹还无法及时清理干净,怎么办呢?
                  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随手打翻了朱砂。
                  张敏之说完,众人的神色微微一变,齐齐落到一直站在角落的那个人身上。
                  “你是说……唐画师?”一侧的孟泽良一说出口,立刻摇头:“不可能,昨天晚上,唐画师可是证明了他的清白。”
                  张敏之看了唐画师一眼,正待开口,李璇已经拿着两幅画卷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径直走到张敏之面前,她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接过来,将两幅画都看了下,然后打开其中一幅问道:“先生,这可是你昨夜为晚生所作的画?”
                  “是。”唐画师面色平静得点头:“我说过,你我投缘,所以画一幅画赠与你。”
                  “先生,真的是你我投缘,还是,学生更适合当您的棋子呢?”
                  梁中康的脸上现出了不悦之色,故意和张敏之唱反调:“张延龄,唐画师一片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如此怀疑,恐怕不合适吧!”
                  “先生一手速笔丹青名扬天下,学生十分有幸能收藏您的画作,若是没有沾染了朱砂和鲜血,这画作学生真的会好好保存的,可是如今,它却只能成为您杀人的罪证。”张敏之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挺起胸膛,继续说道:“相信昨夜大家对唐画师在一炷香之内就能将场景还原的印象还记忆犹新,当时,唐画师在说要送我画作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要以客栈为题。那么,请大家看看这幅画。”
                  对于张敏之的行为,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口咬定唐画师就是凶手,听到她的画,纷纷将目光落到了画作上。
                  “下笔有神,栩栩如生。”
                  “将客栈门口的景色全部还原,布局还十分巧妙,确然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那个地方,我下马车的地方有个石块,也画进去了,真是细心啊!”
                  “可惜的是被朱砂给污了!”
                  “张延龄,你该不会是因为唐画师最后没有将画作赠与你,所以才心有不甘,反咬一口吧!”
                  “是啊是啊!大丈夫,心胸怎可如此狭隘!”
                  ……
                  渐渐的,讨论声就变了味道,变成了谴责声。张敏之面不改色,只看着唐画师,问的却是另一个人:“掌柜,请问一下,唐画师是在什么时候来店里的呢?”
                  掌柜连忙回答道:“昨天中午,雨下得正大的时候,他是最先到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呢!”
                  “那您再看看这幅画,可有什么不同?”张敏之说道。
                  掌柜的疑惑得走上前,看了一圈,随后奇怪得说道:“不可能啊!”
                  张敏之问道:“怎么了?”
                  “这里!”掌柜的指着客栈门前的那棵大树纳闷得说道:“昨儿早上好大一道雷霹下来,树枝被劈了一大截下去,我让小二拖进后厨准备放晴晒干了当柴火少,可是唐画师,您是中午来的吧,我记得没错吧,你怎么知道这大树原先是这个样子的呢?”
                  掌柜的话音刚刚落下,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变。
                  孟泽良试探得问道:“莫非唐画师先前来过这里?”
                  “不可能!”唐画师没有出声,掌柜率先否认,肯定得摇了摇头:“唐画师可是名满天下的高人,要是来小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就是认不出来,他来第二次,我也肯定能认得出来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唐画师的身上,静静等待着唐画师的解释,同时也在好奇,张敏之为什么要追究这个问题。
                  唐画师这才缓缓开口:“敏之,我曾经说过,作为一名画师,如果一味地追求还原,那么他永远成不了好画师,万物生长,本就有各自的规律,凭着一截残枝描画出原先的样貌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张敏之点了点头,恭敬得说道:”晚生不敢忘,但是先生,倘若说这只是你意想中的添加,那为何你又要用朱砂去掩盖呢?”
                  唐画师的身体微微一僵:“我不小心碰倒,小二可为我作证。”
                  “小二只能证明他清洗的的确是朱砂的痕迹,但是他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小心碰倒的,还是泼上去的。”张敏之说道:“我们都知道唐画师是以速笔丹青闻名于世,一炷香时间能将一副画作完工,且惟妙惟肖,说明先生十分细心,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发现那根残枝呢?想来,应该是第一次进客栈,他就已经对客栈样貌了如指掌,所以第二次来的时候,兴许是怀着心事,所以并没有多加留意。”
                  “张延龄,你说的这么多,看起来都很有道理,可是都不能作为切实的证据。”梁中康冷笑一声摇着头,说道:“就算唐画师故意将朱砂泼到上面,又能证明什么呢?”
                  “如果他是故意的,那就能证明很多事情了。”张敏之的目光一冷:“如果这幅画并不是他当时画的呢,如果他预先就已经画好了这幅画呢?算起他昨晚离开和出现的时间,刚刚好是一炷香。”
                  梁中康嗤笑道:“方才掌柜的也说过了,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唐画师,这说明他之前就没有来过这里,没有来过,那如何能知道客栈的样貌?如何提前画好?”
                  张敏之轻轻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掌柜的没有见过?只不过当时他换了一身衣服,掌柜的认不出来而已。”
                  梁中康一个激灵,随即想起张敏之先前的那段话:“你是说,那个戴着斗笠的第二位客人?”
                  见到张敏之点头,他又摇头:“不可能,这完全说不通啊。”
                  对于梁中康的怀疑,张敏之没有反驳,她直接穿过人群,来到另一个房间门口,说道:“这就是那位神秘人的房间,只要将这个房间的门打开,那么一切就清清楚楚了!”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7-06-16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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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不待旁人出声,张敏之已经抬手,径直推开了那扇门。
                    房门往两边轻轻敞开,屋内的一切一览无遗。
                    不过是寻常的摆设,最为醒目的,却是床上的包袱,以及半卷的白衣,白衣的袖子还落在地上,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
                    眼尖的人已经看出了不对,有人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一侧的唐画师一眼,嘀咕道:“这和唐画师身上的那件衣裳可真像。”
                    “不是像,这本来就是唐画师的衣裳。”张敏之的目光扫向唐画师,他的面色依然平静,然而,从他闪烁的目光之中,她再次肯定了几分。
                    张敏之小心翼翼得走进房间,将血衣置于一旁,而后将包袱打开,取出里面的衣裳,朝掌柜的说道:“掌柜,你可认得这一身衣裳?”
                    掌柜仔细看了看,点头说道:“这是那位客人的房间,衣裳自然也是那位客人的……”说到这里,掌柜的忽然间顿了一下,纳闷道:“奇了怪了,那位客人当日是穿着这一身衣裳离开的,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记得他回来过啊?”
                    “他回来过,而且就没有再离开。”张敏之没有再让众人胡乱猜测,直接将自己所知的一一道出:“前天,不,应该说是好久之前,唐画师应该已经为这件事做了准备,他一直尾随着韩大通,暗中观察韩大通,将他的生活习惯包括与韩小哥相处的方式摸得一清二楚,最终决定在这段路上对他下手。在来客栈之前,唐画师已经乔装改扮,私下约韩小哥见面,并以重金让韩小哥替自己偷一个东西,当然,那个东西对唐画师来说,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与韩小哥达成协议之后,他继续跟着韩大通,并确定他所住的房间之后,唐画师也以另一身装扮在客栈定下房间,将包袱放下之后离开,次日一早,他生怕发生变故,所以立即早早又赶了回来,为免露出破绽,唐画师一定下房,就关紧房门,名义上是在作画,实际上却是悄悄从窗户那边,将自己前天离开时所穿的衣裳放到预先定好的房间里去。昨晚,他假借与我喝茶聊天之名,实则暗中观察,看到韩大通那几桌的梨花酿即将喝光,他便以赠我画作为名,率先离开。”
                    “回到房间之后,他立刻将先前准备好的画像放在桌上,自己则埋伏在窗外,在韩大通出现之后,将他引到了窗前,正如前面所言,将之杀死,而后,迅速到第一次定下的房间里,将血衣换下,又匆匆忙忙回到后来定下的那间房,在准备送给我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客栈前方的树枝已与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此刻,他也分不清楚那树枝到底是何时被劈开的,急中生智,将朱砂倒了上去,一则盖住了那个破绽,二则也掩盖了自己手上残余的血迹。”
                    “按照他的计划,房间里和假山上的脚印,以及与韩大通的关系,足够韩小哥替自己顶罪,他可以在破案离开之后,换一身衣裳折回,将藏在第一次预定房里的涉案证据全部带走销毁,从此,平平静静得做他的岳麓书院先生。他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但凡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比如窗框上的一抹血迹,屋沿的脚印,画上的残枝。”
                    梁中康立即抓住了重点道:“可是,为什么?他与韩大通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死他?”
                    众人纷纷点头,一个是行脚商人,一个是名满天下的画家,根本没有关联,又如何有一出仇杀呢?
                    张敏之转过身,朝唐画师慢慢走去,口中说道:“梨花酿,四川徐家的不传之秘方,二十多年前,徐家突然间没落,梨花酿成为绝品,为什么酿酒的秘方会落在韩大通的手上?”
                    “因为背叛,”一直沉默的唐画师轻轻吐出四个字:“三十年前,我姐姐正值十六,芳华正茂,情窦初开,韩大通以一番花言巧语,入赘徐家,不曾想却是引狼入室,他用尽手段,从我父亲手中骗走梨花酿的秘方,转头就卖给了对手,从此,梨花酿真假难辨,而父亲也因此一病不起,撒手归西。我们成为了徐家的罪人,被赶出徐家,姐姐因此自杀,我娘辛苦将我拉扯长大,可笑的是,那韩大通却因为掌着梨花酿的秘方,依然留在徐家作威作福,徐家在他的手下败落,可是我不甘心……我也要让他尝尝报应是什么滋味!”
                    低声的诉说,平静无波澜,他的脸上却渐渐呈出杀气:“当我告诉他我是谁的时候,他很吃惊,很害怕……他求饶,求饶有什么用?就让他到天上,跟我的家人赎罪去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谁也听不清楚后面到底说了什么,四周安静得吓人,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张敏之叹了口气,说道:“韩大通有罪,自可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来惩罚他,因为一个罪人,赔上了一辈子,根本不值。”
                    唐画师冷声说道:“你的亲人没有遭受过磨难,你没有家破人亡,你没有遭遇过绝望,根本不会理解我的痛苦。”
                    “谁说我不理解?”张敏之说:“杀人,特别是亲自动手,那是最愚蠢的行为,如果是我,我不会和你走一样的路。”
                    “敏之,我说过,你很适合当画师,”唐画师突然抬头,静静得看着她,眼中没有怨怼,只有惋惜:“倘若我们早点相遇,也许我有机会将这一身技艺传授给你。”
                    张敏之微微低头,并没有接他的话,就算早点相遇,也不可能,她其实并不喜欢画画,对画学之道了解,只不过因为家中收藏颇丰罢了。
                    “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对我们下毒呢?我们和他无冤无仇的,对我们下毒有什么用!毒死了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梁中康眼见着张敏之又出风头,心中十分不情愿,抓住了机会,立即吼道。
                    “因为,他想要送一个人进岳麓书院。”张敏之淡淡说道。
                    联想到张敏之先前的话,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韩小哥的身上,而韩小哥的脸色也跟着煞白。
                    “他的目的和我们一样,都想让自己的儿子有出头之日,不再为商,一世被人唾弃,作为商人多年,他自然有他的手段,弄到岳麓书院的名额,可是,儿子的能力是多少,韩大通他心中也是有数的,又因为今年的录取方式特别了一些,他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在酒里加点料,也许真的是让大家都去是,又也许是让大家的脑子不再那么清醒一点,那么,某人的胜算是不是就更大一些呢?”张敏之低头看着韩小哥,低声说道:“韩大通想方设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可是……”
                    韩小哥听到这一通话,想到自己竟然为了一些银子成为旁人的帮凶,杀死自己的父亲,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喧哗,小二上前迎接,自交谈中获知,是下山的路已经通了,而官差已经接到了报案,正准备来此受理。
                    后面的事情就和她没有关系,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敏之迈开脚步,正要往前去,不想却有人在背后喊住了他:“张兄弟,张兄弟……”
                    张敏之侧头一看,却是方才被李璇制住的少年孟泽良,张敏之客气得笑了一下,问道:“您有何事?”
                    孟泽良满脸期待得说道:“方才张兄弟的一番精彩断案委实令我大开眼界,却不知您师从哪位高人?”
                    张敏之笑了笑,抬手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语重心长得说道:“没有高人,最重要的是多读书!什么《洗冤录》啊《莺莺传》啊之类的多看看。”
                    孟泽良一愣,《洗冤录》倒是正常,可是《莺莺传》却是……待想要问清楚,却发现她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17-07-01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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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敏之从孟泽良处摆脱,准确无误得站到了周纪面前,镇定自若得说道:“案子已破,凶手认罪,是否可以将保书赐予在下?”
                      周纪没有抬头,眯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然而,他的袖间却突然冒出一道绿色的影子,直直朝她飞了过来。
                      张敏之看清楚来者几乎是下意识得抬手,一把捏住了七寸,那道绿影子顺着她的手指一直绕下来,手腕间传来一脉软绵绵的凉意,定睛一看,小家伙正朝着自己吐着信子,但是,并不狰狞,小脑袋还不停的扭动,蹭着她的手指,张敏之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撒娇式的哀怨眼神。
                      现在的蛇都这么平易近人吗?
                      不过这家伙养了一条蛇当宠物,怎么看,怎么怪异!
                      “小包子,”周纪的声音低低得传来,小翠蛇扭了扭尾巴,身体一缩,就从她的两指之间滑下,挪着身体绕回了周纪的手掌之间。
                      “案子虽然破了,但是有一些疑点,你却没有说明白。”周纪缓缓开口。
                      张敏之立刻站直了身体,肃然应道:“您请说。”
                      “第一,韩大通的身世,你是如何得知?”
                      “他身上衣服十分体面,并不粗俗,可想而知,他曾经在哪里熏陶过,对此有独特品味,但是他又是行脚商人,千里迢迢运酒来卖,又和一堆学子掺和在一起,看他的谄媚相,可知他经常做这种事,我之所以没将他当做是家道中落,是因为他的手。人做过什么,都会留下痕迹。”张敏之指了指周纪身侧的李璇说道:“譬如这位大哥,他从小习武,食指和拇指之间就会有一层薄茧,那是握着剑柄留下的痕迹,非日积月累不能形成。韩大通同样如此,他的手上同样也有薄茧,且左右手都有一些,同时,手指会习惯性弯曲,那并非酿酒师的痕迹,相反,应该是年少时种地所形成的,经过成长发育之后,无法更改。如果从小养尊处优那么整双手应该十分娇贵。”说话间,张敏之的目光落到了周纪手上,然而他却微微一缩,便收进了袖子里。她不以为意得耸耸肩,静静等待周纪的下一个问题。
                      “韩小哥和韩大通的父子关系,你又如何得知?”
                      “这个很简单,韩大通虽然对外宣称是主仆,可是在和学子们混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没有少做小动作,比如让韩小哥跟他们聊天搭话,有意无意中透露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多年来已经当成了儿子来养着,为的就是尽量不让韩小哥日后低人一等,至于韩大通为什么会如此肯定韩小哥能够进入岳麓书院,倒是让我有些怀疑,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周纪微微抬眼看了她一下,却没有出声,这令张敏之颇为没趣,继续说道:“我想,应该是和那个锦盒有关。”
                      “你如何得知有锦盒这个东西的?”
                      “其实也算是巧合,在韩大通住店的时候,我刚刚好在大厅,看着他让韩小哥背了一堆的东西,独独将一个小包袱背在自己身上,我无意间看到包袱突出的棱角,心里猜测应该是盒子之类东西。再后来,我路过他们房间的时候刚好就肯定了我的猜测,那会儿他们刚好在收拾东西,韩小哥许是已经存了盗取的心思,所以碰了一下,就被韩大通喝斥,事发以后,就找不到了。由此可见,那个锦盒的确是很重要的,”
                      说到这里,张敏之看到周纪微微抬头,朝李璇看了一眼,李璇神色一凝,立刻低声说道:“我马上去找。”
                      说罢身形一闪,飞快消失。
                      这身手让张敏之再一次确定,眼前的少年应该掌握有实权,地位很深,她暗暗下定决心,要想法子攀上这层关系。
                      周纪的声音再度将她的小心思拉回来:“你又是如何怀疑到唐画师身上的?”
                      “那个就证据确凿了。”张敏之摊了摊手,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你又是从何处知道唐画师和韩大通的关系?”
                      “事实上,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张敏之说道:“在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曾发现他对韩大通的眼神十分复杂,那时候,韩大通的言行也很难让人尊重,之后他对梨花酿不屑一顾,又能准确说出三味的区别时,我就觉得他与四川徐家有关了,我自小就跟随我母亲在外经商,对一些商业消息都知道的多一些,而那个时候,我已经确定他就是凶手,稍一梳理,再作个大胆点的猜测。至于最开始的怀疑,自然就是唐画师的那副画了,我们都知道唐画师是以速笔丹青闻名于世,一炷香时间能将一副画作完工,且惟妙惟肖,说明先生十分细心,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发现那根残枝呢?想来,应该是第一次进客栈,他就已经对客栈样貌了如指掌,所以第二次来的时候,兴许是怀着心事,所以并没有多加留意。”
                      “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知道酒水里有毒的。”
                      张敏之无奈笑了一下,说道:“就如之前所说的,韩大通请大家喝酒的时候,我曾经听学生们说过酒的味道,后来又去他运酒的车上查看了下,心里就觉得奇怪,他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换酒,之后韩大通却去房间取酒,而非车上,再一猜测,就知道了。”
                      “如此说来,当时鸭子被毒死的时候,那根线才被你真正串起来?”
                      一语被道破,张敏之很想反驳,然而终归还是没胆子摇头。
                      少年淡淡然说道:“你倒是真的很大胆,连蒙带猜就让凶手伏法了。”
                      “哪里哪里,就是运气好一点。”张敏之打着哈哈说完,思绪又落到了某个点上:“说起来,其实我也有很多地方没明白,比如说韩大通,他明明可以让韩小哥过舒服的日子,不至于对他心生怨怼,为什么偏偏要将他当仆从呢?要说没有感情,他也不会想尽办法送韩小哥进岳麓书院,还有,那锦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韩大通如此肯定韩小哥可以成功进入书院?唐画师要这个东西,真的只是布局那么简单么?”
                      她的话音刚落,周纪已伸出手,将保书放到了她面前,淡淡说道:“进了书院就不要太多管闲事,不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是,多谢提醒。”张敏之开心地将保书放进怀中,心下有些不以为然,要不是这份保书,她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像她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越低调越好!只要进了书院,有机会让父亲免去死罪,让她夹着尾巴做人都行。
                      周纪的目光却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口中漫不经心得说道:“你的记忆似乎并不好。”
                      张敏之一听,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挺了挺胸,却也不敢太过强硬,口中说道:“还好还好,距离过目不忘还有些差距,但是细读过的文章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抬起头来看我。”
                      话刚说完,就听到周纪的命令,张敏之觉得奇怪至极,却又不好忤逆他的意思,只能抬眼看他,心中纳罕,这位周公子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看他的脸做什么?
                      对上他那张绝色面容,张敏之突然明白过来,一般长得好的人听惯了人家的赞美,没听到就觉得难受,仔细想想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她都还没赞过他的容貌,现下必须要想几句漂亮的句子来捧一捧他,省的他以为她的审美出现了问题。
                      “可看出什么了?”周纪的问话恰是时响起,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认真的盯着他的脸说道:“公子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大富大贵之相……”
                      正当她准备将一肚子捧哏的话倒出来,周纪已经挥了挥手,沉着脸说道:“出去。”
                      张敏之冲到喉咙的马屁冷不防被顶了回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眼神之中自然是无限郁闷。不过周纪让她立刻,她是绝对不敢停留,反正保书已经到手了,以后还有机会见到,马屁还是有机会拍的!想到这些,心下也就畅快了许多,浑然不觉周纪眼神中的异样。
                      周纪的手指轻轻得在小包子的脑袋上摩挲,低声说道:“你说她是真不记得,还是故意的呢?”
                      小包子顺着他的手指转了两圈,呲溜就滑进他的衣袖,什么答案也没有给出。
                      那一面,得了保书的张敏之自然是欣喜若狂,恨不能生出双翼直接飞到书院去,帮官差理清疑点之后,学子们早已走光,那官差看她满脸郁闷,便发了善心,允许她跟着他们的马车一道往长沙府,登时省了她不少时间。


                      IP属地:四川25楼2017-07-01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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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敏之从孟泽良处摆脱,准确无误得站到了周纪面前,镇定自若得说道:“案子已破,凶手认罪,是否可以将保书赐予在下?”
                        周纪没有抬头,眯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然而,他的袖间却突然冒出一道绿色的影子,直直朝她飞了过来。
                        张敏之看清楚来者几乎是下意识得抬手,一把捏住了七寸,那道绿影子顺着她的手指一直绕下来,手腕间传来一脉软绵绵的凉意,定睛一看,小家伙正朝着自己吐着信子,但是,并不狰狞,小脑袋还不停的扭动,蹭着她的手指,张敏之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撒娇式的哀怨眼神。
                        现在的蛇都这么平易近人吗?
                        不过这家伙养了一条蛇当宠物,怎么看,怎么怪异!
                        “小包子,”周纪的声音低低得传来,小翠蛇扭了扭尾巴,身体一缩,就从她的两指之间滑下,挪着身体绕回了周纪的手掌之间。
                        “案子虽然破了,但是有一些疑点,你却没有说明白。”周纪缓缓开口。
                        张敏之立刻站直了身体,肃然应道:“您请说。”
                        “第一,韩大通的身世,你是如何得知?”
                        “他身上衣服十分体面,并不粗俗,可想而知,他曾经在哪里熏陶过,对此有独特品味,但是他又是行脚商人,千里迢迢运酒来卖,又和一堆学子掺和在一起,看他的谄媚相,可知他经常做这种事,我之所以没将他当做是家道中落,是因为他的手。人做过什么,都会留下痕迹。”张敏之指了指周纪身侧的李璇说道:“譬如这位大哥,他从小习武,食指和拇指之间就会有一层薄茧,那是握着剑柄留下的痕迹,非日积月累不能形成。韩大通同样如此,他的手上同样也有薄茧,且左右手都有一些,同时,手指会习惯性弯曲,那并非酿酒师的痕迹,相反,应该是年少时种地所形成的,经过成长发育之后,无法更改。如果从小养尊处优那么整双手应该十分娇贵。”说话间,张敏之的目光落到了周纪手上,然而他却微微一缩,便收进了袖子里。她不以为意得耸耸肩,静静等待周纪的下一个问题。
                        “韩小哥和韩大通的父子关系,你又如何得知?”
                        “这个很简单,韩大通虽然对外宣称是主仆,可是在和学子们混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没有少做小动作,比如让韩小哥跟他们聊天搭话,有意无意中透露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多年来已经当成了儿子来养着,为的就是尽量不让韩小哥日后低人一等,至于韩大通为什么会如此肯定韩小哥能够进入岳麓书院,倒是让我有些怀疑,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周纪微微抬眼看了她一下,却没有出声,这令张敏之颇为没趣,继续说道:“我想,应该是和那个锦盒有关。”
                        “你如何得知有锦盒这个东西的?”
                        “其实也算是巧合,在韩大通住店的时候,我刚刚好在大厅,看着他让韩小哥背了一堆的东西,独独将一个小包袱背在自己身上,我无意间看到包袱突出的棱角,心里猜测应该是盒子之类东西。再后来,我路过他们房间的时候刚好就肯定了我的猜测,那会儿他们刚好在收拾东西,韩小哥许是已经存了盗取的心思,所以碰了一下,就被韩大通喝斥,事发以后,就找不到了。由此可见,那个锦盒的确是很重要的,”
                        说到这里,张敏之看到周纪微微抬头,朝李璇看了一眼,李璇神色一凝,立刻低声说道:“我马上去找。”
                        说罢身形一闪,飞快消失。
                        这身手让张敏之再一次确定,眼前的少年应该掌握有实权,地位很深,她暗暗下定决心,要想法子攀上这层关系。
                        周纪的声音再度将她的小心思拉回来:“你又是如何怀疑到唐画师身上的?”
                        “那个就证据确凿了。”张敏之摊了摊手,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你又是从何处知道唐画师和韩大通的关系?”
                        “事实上,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张敏之说道:“在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曾发现他对韩大通的眼神十分复杂,那时候,韩大通的言行也很难让人尊重,之后他对梨花酿不屑一顾,又能准确说出三味的区别时,我就觉得他与四川徐家有关了,我自小就跟随我母亲在外经商,对一些商业消息都知道的多一些,而那个时候,我已经确定他就是凶手,稍一梳理,再作个大胆点的猜测。至于最开始的怀疑,自然就是唐画师的那副画了,我们都知道唐画师是以速笔丹青闻名于世,一炷香时间能将一副画作完工,且惟妙惟肖,说明先生十分细心,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发现那根残枝呢?想来,应该是第一次进客栈,他就已经对客栈样貌了如指掌,所以第二次来的时候,兴许是怀着心事,所以并没有多加留意。”
                        “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知道酒水里有毒的。”
                        张敏之无奈笑了一下,说道:“就如之前所说的,韩大通请大家喝酒的时候,我曾经听学生们说过酒的味道,后来又去他运酒的车上查看了下,心里就觉得奇怪,他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换酒,之后韩大通却去房间取酒,而非车上,再一猜测,就知道了。”
                        “如此说来,当时鸭子被毒死的时候,那根线才被你真正串起来?”
                        一语被道破,张敏之很想反驳,然而终归还是没胆子摇头。
                        少年淡淡然说道:“你倒是真的很大胆,连蒙带猜就让凶手伏法了。”
                        “哪里哪里,就是运气好一点。”张敏之打着哈哈说完,思绪又落到了某个点上:“说起来,其实我也有很多地方没明白,比如说韩大通,他明明可以让韩小哥过舒服的日子,不至于对他心生怨怼,为什么偏偏要将他当仆从呢?要说没有感情,他也不会想尽办法送韩小哥进岳麓书院,还有,那锦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韩大通如此肯定韩小哥可以成功进入书院?唐画师要这个东西,真的只是布局那么简单么?”
                        她的话音刚落,周纪已伸出手,将保书放到了她面前,淡淡说道:“进了书院就不要太多管闲事,不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是,多谢提醒。”张敏之开心地将保书放进怀中,心下有些不以为然,要不是这份保书,她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像她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越低调越好!只要进了书院,有机会让父亲免去死罪,让她夹着尾巴做人都行。
                        周纪的目光却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口中漫不经心得说道:“你的记忆似乎并不好。”
                        张敏之一听,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挺了挺胸,却也不敢太过强硬,口中说道:“还好还好,距离过目不忘还有些差距,但是细读过的文章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抬起头来看我。”
                        话刚说完,就听到周纪的命令,张敏之觉得奇怪至极,却又不好忤逆他的意思,只能抬眼看他,心中纳罕,这位周公子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看他的脸做什么?
                        对上他那张绝色面容,张敏之突然明白过来,一般长得好的人听惯了人家的赞美,没听到就觉得难受,仔细想想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她都还没赞过他的容貌,现下必须要想几句漂亮的句子来捧一捧他,省的他以为她的审美出现了问题。
                        “可看出什么了?”周纪的问话恰是时响起,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认真的盯着他的脸说道:“公子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大富大贵之相……”
                        正当她准备将一肚子捧哏的话倒出来,周纪已经挥了挥手,沉着脸说道:“出去。”
                        张敏之冲到喉咙的马屁冷不防被顶了回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眼神之中自然是无限郁闷。不过周纪让她立刻,她是绝对不敢停留,反正保书已经到手了,以后还有机会见到,马屁还是有机会拍的!想到这些,心下也就畅快了许多,浑然不觉周纪眼神中的异样。
                        周纪的手指轻轻得在小包子的脑袋上摩挲,低声说道:“你说她是真不记得,还是故意的呢?”
                        小包子顺着他的手指转了两圈,呲溜就滑进他的衣袖,什么答案也没有给出。
                        那一面,得了保书的张敏之自然是欣喜若狂,恨不能生出双翼直接飞到书院去,帮官差理清疑点之后,学子们早已走光,那官差看她满脸郁闷,便发了善心,允许她跟着他们的马车一道往长沙府,登时省了她不少时间。


                        IP属地:四川26楼2017-07-01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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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麓书院处于长沙府岳麓山东边山下,北宋年间,在僧人办学的基础上,经过官府兴建发展而来,元朝年间因为战祸,衰败了下来,但明朝建立后又重新兴建起来,因为农民起义被镇压的缘故,湖南湖北一直人丁稀少。英宗在位年间,土地兼并现象严重,流民泛滥,政府便出台政策,着流民迁居两湖地区,开垦荒地,为了鼓励流民,特别规定减免他们开垦荒地前十年的税收,并且开垦出的荒地都可以归流民所有,一时间,人口迁移剧烈,短短几年,两湖就兴旺起来。
                          虽然之后又爆发了起义,但两湖地区就此繁荣是不争的事实,而民间求学之心更是热烈。
                          岳麓书院,更是成为两湖求学的中心所在。
                          空气里还泛着水汽味,和雨水冲刷地面带来的泥土气息,直直冲进张敏之的鼻腔,远远她就看到一处绿植掩着黑瓦白墙,心跳瞬间变得汹涌而热烈,果然,驾车的人提醒她,“岳麓书院到了。”
                          她和送自己的人道谢完,步行赶来书院门口,这里已经排了两条队伍,拥有保书的人可以直接通过,而没有参加考试的人,则需要领着号码牌等待入场的考试。
                          2
                          张敏之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到了门口,从怀里取出保书,排在一名瘦小少年的身后,静静等着身份验证。
                          前方还有好几个人,看起来都是贵族做派,可是很明显,她面前的这位低她半个头的少年才是这群人的主力。
                          张敏之扫了几眼这行人,心道这些人纨绔无疑,便垂下眼思索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要进了书院,今年得到进京比试的资格,拿到第一,就能面见皇上,救下自己的家人。
                          不知道父母现在的安危到底怎么样……
                          张敏之盯着身下的水面发呆,思绪飘得有些遥远,浑然不觉身边的状况有异,一直到一把娇气的女声在耳边炸开,她才蓦然回过神,然而,已经迟了!
                          一团白色的影子飞了过来,张敏之下意识就要躲避开,可是身体却被人推了一下,直直就迎了上去,几乎是下意识的,张敏之闪身险险避开,生怕被抓了一把胸就前功尽弃,然而那团影子眼见着也要掉下水了,她完全顾不上其他,伸手一抓,就将对方连手带人拉了回来,却忘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等她回过神,眼睁睁就看着自己那份保书落到了水面上。
                          3
                          肇事者毫无意识,还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她,细声细气得说道:“多谢兄台相救。”仔细看来,原来是一个脸圆圆,长相颇为可爱的小姑娘,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但这扮相也太好看穿了。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读了几本穷书生写的话本子后,就想当然的姑娘,哪像她从小装男人长大,一向面面俱到,不光不会被一眼看穿,还是整个沧州县同龄男子眼中最大的情敌呢。
                          张敏之痛心疾首,紧赶慢赶捞出保书,哪里来得及?保书早已湿透,上面的字迹跟着模糊不清,她心存侥幸,拿着保书排到自己向检查的人展示,又哪里能通过的了?
                          这是老天爷要亡她吗?
                          张敏之咬着牙,只能排到参加考试的那一队队伍中,心情十分复杂。
                          其实考试她不怕,怕的是没资格考试。
                          是的,她没资格,因为不是所有人想考书院就能坐在书院的考场内,需要有本地县官和学正联手给出的举荐书,而她,作为罪犯张秀才的女儿,自然是不可能有。她之所以从河北跑到湖南来,完全靠的是赌一把的心理。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距离成功唾手可及了,现在呢?恐怕连踏进书院大门的资格都没有了。
                          可是她实在是怪不了身边这个不断道歉的软妹子,谁扮个男装还留了一身脂粉味,可见这个女人脑子也不算太聪明。
                          站在前面的梁中康已经报道完毕,本就看张敏之一身寒酸打扮很是不顺眼,再看到那软妹子在她身边不停得道歉,又是嫉妒又是幸灾乐祸:“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以为能够一步登天。”
                          在客栈的时候,梁中康本以为自己可以成功破案,在众学子中拔得头筹,虽然凶手的杀人动机不一样,但是他一开始就已经锁定了凶手,就算动机不符,也不会冤枉好人。却不想竟然被张敏之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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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中康倒不是为了周纪的那一个免试名额,以他的背景与能力,想进入岳麓书院那是十拿九稳,他为的自然是出风头的机会。想想看,他破了案,周纪将名额赠与他,他再断然拒绝,表示自己断案是为了百姓,并不是为了这个名额,说出去该有多风光,就是对以后的官声,也是十分有利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向四皇子投诚,有人想要招揽他,但是他依然选择了明主。比之现在无声无息的投靠,四皇子必然会对他另眼相待。
                          想到这里,梁中康看着张敏之的目光里又生出了几分恨意。
                          他的话才落下,立刻有人跟着起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想打这种主意,万万没想到……”
                          软妹子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了,杏眼一瞪,朝说话的人骂道:“谁说我没想到了,我聪明着呢!”
                          这软妹子显然有点生气,梁中康一听,底气一瞬间就低了下来:“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万子仪,管管你的狗!”软妹子索性不理会,竟然朝那名瘦小少年大声吼道:“这件事,你也得负责!”
                          张敏之一头雾水,那位被称为万子仪的少年摇着扇子凉凉开口,“万万,我说过你不要跟过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很烦,还很会惹麻烦?”
                          原来,这软妹子叫万万!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万家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万万被万子仪如此打脸,眼眶红了一下,立马反驳:“嫌我烦,有胆子你跟你家那位说去,立刻解除婚约,本小姐马上就不烦你!”
                          此言一出,似乎是打中了万子仪的死穴,他的脸白了白,冷哼一声,直接进了书院,再没有回头。
                          围着他的那群学子自然是马不停蹄得跟在了身后。
                          万万不屑得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样,看着张敏之的眼里温柔的都要流水,她苦恼得说道:“现在怎么办?公子你能考得进去吗?我爹之前手头上倒是也有一份保书,可是一早就送出去当人情了,不然我就跟他要过来给你了。”
                          看着她小脸皱成一团,张敏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硬撑着道:“考试我不怕。”
                          “真的吗?”万万仰起头,含着泪水的双眼泛着崇拜和信任的亮光。
                          “那是自然。”
                          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完全就进不了考场吧?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公子看起来就是很厉害的样子,那我在书院等你哦!”万万开心得朝她福了福身,正要转身,又回头说道:“对了,我叫万万,我爹是书院里的先生,你进了书院,我会罩着你的!”
                          说完,她也不等张敏之回应,红着脸转身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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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敏之……
                          自己这哄着小姑娘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就因为她这热爱惯着一切萌妹子的作风,在沧州时期,差点没被同龄男青年们联手打死她算了。
                          这妹子果然是不谙世事,完全不知道自己给别人造成多大的麻烦。张敏之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得想着,可是她居然没办法讨厌这个小姑娘,也是见鬼了!
                          大概还是对方长得太可爱了吧。
                          身侧有人冷冷说道:“别看了,你没有机会。”
                          张敏之愣了一会儿,才知道那人说的是自己,循声而去,就见到一名蓝衣少年用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那梁中康目光在蓝衣少年身上转了一圈,估摸着对方的身份非富即贵,立即露出笑脸,迎合着说道:“有些人总是自不量力,以为自己断了个小案子,就能麻雀变凤凰!”
                          张敏之虽然不想惹事,但也不想自己被人随便欺负了,她淡淡应道:“只要她没有成亲,谁都有机会。”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这一副穷酸样,也配得上!”梁中康立马呛声:“照我说,没那种富贵命,就是老天爷给了机会,也不可能翻身。”
                          蓝衣少年并不理会梁中康,嗤笑朝张敏之道:“你可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谁?不要以为她对你和和气气的,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万万只是和四公子闹小脾气,之前可是一天到晚粘着他,为了他还专门跟到湖南来了,你呢,不过是被她拿出来当挡箭牌。”
                          张敏之的目光在万子仪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心下有些怀疑,方才听万万那口气,似乎在整个书院都吃得开,跟那四公子却又有婚约,先前看来,眼前这蓝衣少年说得的确不假,万万的确是冲着那万子仪来的,可是万万姓万,万子仪也姓万,同姓通婚,张敏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单是她也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对这一切自然是没什么兴趣,不过蓝衣少年有一句话倒是说得没有错,这万万,很会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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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这位小兄弟提醒。”张敏之客气道谢,这会儿再跟人起冲突,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蓝衣少年的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得不到回应,不免觉得无趣,冷哼一声,也拿着牌子进了书院。梁中康看着少年进了书院,立刻朝张敏之丢了一句:“少得意,你就和那张保书一样,就算落到你手里,你也没有一步登天的命!”说完,立刻急匆匆得往蓝衣少年追了过去!
                          那一边,审核官已经朝张敏之伸出手:“举荐书呢?”
                          张敏之硬着头皮,将已经拧干的保书又重新放到了桌子上,审核官的脸顿时黑了一圈:“你这是什么?”
                          “大人,这是保书,方才落水了,您也瞧见,我可否凭着这个考一场?”张敏之小心翼翼得问道,脸上满是诚恳的笑容。
                          审核官看也不看,就将那份面目全非的保书丢到了一边,喊:“下一个。”
                          “大人……”张敏之拿起保书,正要开口,那审核官就直接应道:“这里只认举荐书,没有就别想进考场,拿着一份什么都看不清楚的保书就想浑水摸鱼,门都没有!”
                          “大人,我这份保书出自当朝周家之手,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问一问?”张敏之立刻说道。
                          审核官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道:“你要是有办法就将那位大人请过来给你作保。”
                          张敏之讪讪退后了一步,这大概比登天还要难吧。
                          束手无策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们主子说了,那位大人来不了,不过他倒是可以举荐一下这位公子,刚好他的名额还没有用出去。”
                          这个声音……听起来好……
                          她惊喜转头,一道颀长的身姿就立于一旁,虽然已经认不出那张脸,但是声音却是无比熟悉,不正是客栈里的那位武林高手李璇么?虽然没有听他说过几次话,但是她绝对不会听错!
                          审核官一见李璇,立刻变了一副模样,赔笑着说道:“自然自然,那是自然的了!”
                          说着,就将号码牌交到了张敏之的手上。
                          张敏之大喜,向李璇拱手作揖,正要道谢,却被他一把挡住,他说道:“要谢就谢我们主子吧,为了你,可是用掉了两个名额,希望你莫让他失望。”
                          张敏之敏锐察觉到李璇对她的不喜,她只能连连应是,对方也没有和她再多一句,转身离去。她顺着李璇离去的方向,就见到那道身影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27楼2017-07-20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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