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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春，雨尤甚。檐梁次第疏降，势沛然。耳聆目观，锋眉骤一聚。颈低首偃，目掠左近柏延，掌下油伞遽开，至阶前，而骤转与之道】前人尚有凿壁偷光、囊萤映雪之故。区区春雨，上前来。
【于妻俞秋，向罕有所虑。值柏延诞时，概是胎内未足，故体虚气弱，岐黄悬吊以继。及渐成，方有所转。此日欲往族学，骤逢疏雨，引了伞，又向他处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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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顷，并出府而向族学处行。观来穹上天光昏晦，兼翳云相障，故左近形况，鲜有人至。是时，云下所蛰伏的雷霆于遽然间醒彻，一声沈重嚎恸，使雨脚愈促。因距未远，故足履渐疾，又恐柏延身况不佳，艰于随继，便将话锋一徙，道】皆读于族学，你与北渊，论功课见地，谁更尤甚？
【值微时，拜西席论纵横，如他目下年岁相距无几。辙转间，时已良久，令人发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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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悉此言，眉逸而未聚。一如意料，本无置喙可言。于柏延，虽乃人伦之系。但及约束令申，却罕有亲赴。己尚如此，妻更遑论。是故多仰赖于左近夫子相授。论北渊，乃孙辈之长，清潼位尚书，又加亲授，有所不及，亦乃寻常之事。皂靴所涉，轧至途中淤积，水渍迸溅，视若罔观】同是冠姓如此，又皆于族学，为何有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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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柏延，未寄诸多宏愿。譬学业一道，亦未多番叮嘱。此类事，向循物极必反，于子息，只瞻其如松似柏，岁数长青即是】无须与他人有所相似，亦无须与他人相较。生于世，各有所擅，各有所不擅，乃寻常之事。竭力以继便可，无须事事最佳，你说可谓？
【至族学前，适雨脚渐歇，于檐下收闭油伞，道谓】衣角有些泞湿，先捱着。待散了课，再携新饬衣袍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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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赴堂内，遂未多顿，回身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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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离寓宅时，天尚沈着，且昏晦而蒙昧不堪。待至时下，已有所徙转。身位穹底，目观其上无定风云，再掠向臂盖乌玄衣袍，顿少顷，复前行。步履所涉向之地，乃宗设族学，雅谓云深不知处。于晨时，雨脚尚丰且沛。至此时，倒无雨相可称。难得秋自宫中归，询及去处，实言答毕，见其无所动衷，方离府，向族学所驻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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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散学时，故中书声仍琅琅未顿。伫步于一檐荫下，目眺半开之牖，见鹤发师长于内中，口述之词，却稍显难辨。值柏延岁龄，概通史学经传。故其所述，约乃某一先代之论，或经史，或个传，罕为一概而论。于极目所望向渐堕东羲时，闻得窸窣声响。骤回目，见堂内学子竞相而出。于人势中，识出独子之貌，遂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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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延即出，无顿留之理。取臂上一袍，替以其身稍泞衣衫，目有所缓，再及他突兀此问，颔首而答谓】嗯，适今日无事，聊尽为父之责。
【始辟宗学时，散如明德，倒常有相送文羲之举。于己而论，实却颇为罕至。将泞衣稍整，复替于臂上，引足先行，向学外之地去】适才于堂外，闻中诵音琅然。夫子今日所授章文，是何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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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其应，首低偃。值于同龄，业曾得阅此篇，但述中内之句，脑中腔内，却无所陈载，仅一二传世之精言，倒无其他可述。言及此，再问】我于你相仿岁龄时，业曾观览此章，其中所述内容，可通篇知晓了否？
【再聆他论，一颔首，谓道】先人所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虽已有所明通，但仍需每日预学，方能有所巩筑，你说可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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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应，遂并离族学，他话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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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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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数日，翳云集穹，牢蔽东羲。始有沈着之兆，待有顷，骤雨复起，其势纷然滂沱，一无止歇之亦。蓑衣甫褪，饮于堂内。时观廊内奔走侍婢，故有所罕。秋女虽性矫，却无差使之地，遂呼一人闻及，方知独子痼疾再兴，病气复萦。聆内中紧要处，不禁眉一凛，却未发作。取了伞，抄廊至清风虚前，见当值在外者，示意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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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值者处取了药碗，越楣践槛而入，待渐至病榻，时闻此句，虽存忍俊，但量他病态之下，故未作。值他有所辨识，方应此句。扶榻而周坐，掌一抬】汤药最宜温时进，如有延耽，药力效用也随之渐逊。
【实言称毕，于其称谓时颔首，作应态，再如常询】闻人说你躺了半日，可有好转之兆？【应是入学日，他卧于榻，虽因病症，但至功课，却不容稍怠】学堂告假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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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此，思至爵衔不外虚职，难比族内致仕之辈趋于庙堂，各有繁冗。虽除于两三朋伴同行，但及教子一事，却罕有闲时。再言秋女，更无心此地。遂教化由师，起居乳母。类我等双亲，却鲜有随同之时。幸哉柏延较同龄子更为知事，故却无妨】近几日得闲，皆于府内。你如有难通章文，简赅者，可至书房来寻我。若有文藻繁冗之篇，倒不必来问，去询你六叔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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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牖外雨势仍沛，但较先始，已有所徙转。待翳云皆出，适穹下虹光骤现。以目譬至稍开一处，再闻类关俞秋此句。虽欲称不必，但稍忖，仍颔首。将八分满药汤位于他手，遂】近日有雨，故天况转寒。你如欲出府入学，行路需添衣举伞。或我嘱于旁人，留心此地即是，可谓？
【一语而揭，见其应。遂如后话称，赴前院寻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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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不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