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邱驰说
我叫邱驰,一直喜欢着张宛曲,从未改变过。
我没有告诉过她我的心意,唯一一次想告白,是在一个圣诞节,写了一张卡片,打算塞进她的书桌里。但那个平安夜,她告诉我,她恋爱了,对方是俞延白。
俞延白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
所以我藏起了那张卡片。只是翌年的四月一日,我不慎把夹着卡片的小说借给了张宛曲。幸好她总是那么呆,以为是恶作剧,差点把我的桌子给掀了。
我决定永远站在朋友的位置,真心希望她和俞延白能一直好下去。
只是没想到,他们春游乘坐旅游大巴时遭遇了一场特大交通事故,车祸还引起了大火,两人都受了重伤。
我心急如焚地到了医院,宛曲头部受创,双腿烧伤,眼睛还被碎玻璃戳伤,而延白为了护着她,伤得更重,性命垂危。
在重症监护室里,延白先苏醒过来,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宛曲。他的家人一向尊重他,并没有隐瞒。
趁着意识还清醒,延白坚决要求签订器官捐献书。他大学学的医科,知道自己不可能治愈。现在宛曲的眼睛失明,他就用自己的眼角膜帮她重见光明。宛曲的腿部皮肤大面积烧伤,自体移植不够,他愿移植自己的皮肤到她的身上……
而宛曲一直昏迷着,手术完成后很久才醒。
我那时一直陪着延白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未来得及去多看宛曲。听延白的医生说,那姑娘醒了,只不过有失忆的症状。
延白走的时候很放心,说忘了他,会对她更好。
我想,宛曲既然忘了延白,那么也一并忘了我吧。因为我们三个总在一起,万一她见到我再想起延白怎么办?
宛曲苏醒后,我从未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直到秋冬换季时,我患了重感冒,不得不到医院输液,然后就被她撞倒了。
她记起了我的名字,我不忍再假装不认识。同时我知道了她经常做梦想起一些往事,我很怕她会想起延白。
她想起了我总买三杯奶茶,却没想起第三杯是给延白的。
她想起了有青龙的恶霸张龙,却没想起在张龙的拳头前护着她的延白。
她想起了全班女生一起去听一场演出,却没想起那是全省中学的文艺汇演。是延白在台上自弹自唱,而不是哪个明星的演唱会。
她想起了夏天我在医务室里寸步不离地守着中暑的她,却没想起是延白一路狂奔把她抱到医务室,但校医开会去了,他又冲出去四处找校医。
她想起了她妈妈住院需转账的电话,我安慰着她,却没想起是延白一边四处帮她筹钱,一边谨慎地请医院附近的朋友速度证明此事的真假。
她想起了我夹在小说里的告白卡片,却没想起我之所以不承认这张卡片,是她早已属于延白。
她想起了许许多多在她生命里可有可无的人,却始终想不起最重要的那个人。
她甚至已经巧合地来到了墓园,就站在延白的墓前,石碑上写着“俞延白”三个字,碑前放着鲜花,我以为她可能会想起,然而她还是没有。
元稹写过——“唯梦闲人不梦君”。
最后,她决定离开,永远地放下过去。这也许是延白希望的,正如他从不入她的梦里。
至于我为什么不肯承认喜欢她……
我说过,我不在意她的后遗症。我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做全世界最喜欢她的人,不管什么变故,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可是,延白已经做了全世界最喜欢她的那个人。
我见证了这一切,我没有资格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