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 美国 纽约
“希蒂,这几个案子绝对有联系,那个家伙现在说不定已经在飞往俄罗斯的飞机里了,我们必须……”
“听着斯图尔特警探,”从办公桌与忙碌的警察间匆匆穿行的女人终于忍无可忍得转过了身,十厘米的高跟鞋让她足以与面前的男人平视且颇有气场:“我知道你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那所谓的‘那个家伙’(她还特别提高了音量),但你也还不过是个纽约凶案组警探,明白吗?……好吧我们会派人重新调查当年你姐姐的那个案子的,回去休息几天吧,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可是…”“也许你可以找你对桌那位费奥纳警探好好探讨探讨,他好奇得耳朵都已经竖起来了。”
望着希蒂雷厉风行的背影,斯图尔特长叹了一口气。
第十三次,也是最后的机会了,依旧失败。
“我不认为打断一个工作狂前去加班的道路是个明智的选择,更何况对方是希蒂。”
“…费奥纳。”斯图尔特满面愁容地揉了揉自己乱蓬蓬的银色短发,面前这位成天与咖啡机为伴的朋友此刻只令他更加烦躁。
“我找到了一些新发现,不能在这里说的。”
好在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顿时打起了精神。
“那还等什么,走咱们去喝一杯。”
“…你真是抓着机会就放纵自我。”
最终,在费奥纳“妈妈”关切的劝导下两人把喝一杯的地点选在了斯图尔特家里。
即使生活作息比朝九晚五更为苛刻,工作狂先生还是将自己仅有五十平米的窝挤出了一个宽敞到奢侈的工作区域。由各种新闻报道,案情线索布置而成的墙面早已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几把草草刷了遍白漆的木椅混乱摆置像是审问犯人的刑椅,桌上更是一片狼藉,泡面碗和巧克力包装纸覆盖了整张办公桌面,残留着咖啡印的水杯们围成了一个圈似乎正等着某个勤快人来清洗(比如费奥纳)。
整个房间唯一能令户主上心的,大概只有那张挂在墙中央的照片了,那唯一留存着的,斯图尔特姐姐的照片。
不过再怎么说,这家伙也太邋遢了。
“…斯图尔特说真的,活该你没有女朋友。”
费奥纳打开几乎已经封死的窗户,手在鼻子跟前扇动着试图驱赶走屋里浓郁的烟雾。
要不是斯图尔特那日益明显的黑眼圈,他才不会冒险来给人家当清洁工。
“前阵子发生的一起爆炸案。”
几分钟后,简单把茶几勉强空出块位置,费奥纳从鼓囊囊的衣兜里翻出张反复折叠的纸,摊开摆在斯图尔特面前。大概因为是从新闻上暴力撕下来的缘故,脆弱的纸张已经皱巴巴得不成了样子。
斯图尔特向前倾身,第一眼就被那图片中一样再熟悉不过的事物吸引了注意。
“基洛夫公园。”
不会错的,他记得姐姐社交网络里那张喂红松鼠的照片背景,就是这剪报里的耶拉金宫。
“这是我昨晚去处理那些俄罗斯帮派的烂摊子时搜刮到的,”费奥纳在拥挤的房里转悠,他本想喝杯咖啡醒醒神,却在打开咖啡机闻到一股陈年佳酿的味道后作罢:“对他们来说国内的黑帮斗争应该跟自己没多大干系,除非……”
“和我们有一样的目的?”
“嗯…”绿头发警探表情突然一变,整个五官都要皱在了一起:“哪来的酸臭味?”说着他捂住口鼻掀开了厨房垃圾桶,从里头提溜出了一袋散发着浓烈气味的烂葡萄。
“那是希蒂中午吃不完硬要塞给我的。”
斯图尔特一脸无辜。
“你以为垃圾桶能长脚了能下楼清理自己?我说刚才下楼的人为什么说‘这隔壁是不是死人了怎么总有股味儿’。”
坐在沙发上的人耸耸肩,作为局里排名第一的直男癌患者,他比那凶巴巴的大个子撒卡更不懂女人心,真是可惜了这一副人畜无害的好皮相。
“所以你觉得这个案子和我们调查的有什么关系?”
说回正题,斯图尔特还是更关心这个。
“在负责收拾那些俄国佬的小喽啰时我顺藤摸瓜进入了俄罗斯警局的网站,”费奥纳又把手伸进他的外套百宝袋了,过了一会,他掏出了一个手工粗糙的衣服补丁,上面有个陈旧线脚勾勒出的狗熊图案:“他们在这儿有人,爆炸案虽说已经被归到了垃圾桶里,但发布的报告分明与一年前那起的如出一辙。”
听了这话,斯图尔特当即站了起来:“他们现在在哪里?”
“被遣送回国了,”费奥纳遗憾得把补丁收回了衣兜:“你总不可能去皇后区把里头的俄罗斯人全引出来就为找一个黑帮吧?”
“这倒还真是我一直想做的。”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不,想到一直以来让斯图尔特夜不能寐的罪犯原来就一直在纽约的这件事实反而让他更加恼火,也感到更加无能为力。
“冬天又要到了,”看向窗外萧瑟的风景,费奥纳忍不住搓了搓手,这让他想起了一年前听说斯图尔特姐姐噩耗时的情景,一切历历在目:“下个冬天我们又在做什么呢?”
预料之中得,安静到吓人的沉默持续了数十秒。
“斯图尔特——”
费奥纳正奇怪着,转过身,只见那沙发上早已没了刚才的身影,独留下一处还未来得及复原的凹陷。
一股风从窗外吹进,将白墙上照片吹得哗哗作响,同时,一张从匆匆写下的纸条也飘飞着,落到了费奥纳面前的地上。
“帮我给希蒂请个长假,我要去俄罗斯。”
“好你个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