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回来时已是日暮西沉，他步履蹒跚，身上满是酒气，还夹带着淡淡的胭脂香粉味，狄仁杰哪能猜不出他这一日去了哪里，他心中冷笑，不打算理会李白那只醉鬼。
且说李白喝了一天的酒，此刻脑子昏昏沉沉，也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的，只把被褥随便往地上一铺，倒头便睡。狄仁杰盯着地上的“死尸”看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起身把被子给他盖上。
第二日李白也是一大早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
第三日依旧如此。
直到第四日，狄仁杰醒来时发现李白居然还在，正坐在被褥里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这几日可还尽兴？”狄仁杰不温不火地问。李白转头，眼中迷茫一闪而过，“不曾。”
“凤君大人少来人间，人事不熟，不知道也正常。”狄仁杰又道，“青楼要晚上去才有意趣，更能尽兴。”
李白听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仔细审视着他，语气微凉，“怀英这几日可曾见过什么人？”
“不曾。”狄仁杰眸光暗淡，这几日李白早出晚归，李元芳却并未来找他，这只能是两种情况：要么因为什么事情无法脱身，要么便如李白所言，已死于非命。
“那日李某一时心绪难平，倒是疏忽了。”李白说着从地上站起来，“躺了这么久，怀英不如随我出去走动走动。”
狄仁杰明白这是不放心，要带上自己了。“属下伤势未愈，不宜走动，还请凤君大人见谅。”
“无妨，怀英只管坐着便是。”李白心念不改。
狄仁杰暗暗皱眉，没见过逛青楼还非得带人一起的，还是说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企图？不得不说，李白在某些事情上，敏锐得可怕。

最终狄仁杰还是拗不过李白，被他带着来到了青楼，这次李白听了他的话，黄昏时分才出门。
楼里的姑娘一见着两人，立刻围了上来，尤其是李白，老鸨看到简直两眼放光，也不知这几日从他这儿捞了多少油水。李白开了个包间，和狄仁杰相对而坐，周围围了一圈的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李白也那些姑娘对饮，姑娘们个个执杯上前，却不敢贴上去，这位爷的脾气，她们可是领教过的，刚来时就为这事劈了两张桌子。
而狄仁杰，他自从进了门眉头就没送开过，此刻更是皱得死紧，旁边的两位姑娘正各执一杯美酒，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他在心里扶额，倒不是说他有多不能喝酒，两杯都不能接受，只是看这架势，若喝了这两杯，之后恐怕还有二十杯在等着他。
众女见他不喝，纷纷上前劝酒，狄仁杰被这一声声软哝细语叫得头皮发麻，正欲举杯饮下，就听对面李白道，“怀英有伤在身，不能饮酒，你们过来陪我喝。”
狄仁杰正松了口气，又听对面人道，“你们离那么远做什么，今日我可是来尽兴的。”
众女子先是有些怔愣，接着马上有胆大的开始靠上前，一下坐在李白腿上。李白笑笑，将那女子搂在怀中，给她喂酒，其他人一见，也纷纷眼红地拥上前，往李白身上贴。
狄仁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自顾自地喝手里的茶。
“公子。”一具温香软玉贴了过来，从后环住了他，靠在他耳边低语，狄仁杰握住差点甩出去的令牌，想将人推开又觉不妥，正僵硬着想要拒绝，又听对方道，“公子来花楼不为饮酒，那定然是寻姑娘了，不知奴家可入得了公子的眼。”
狄仁杰将人推开了些，见那女子长得明艳动人，心念一转，便放缓神色道，“你叫什么名字？不如你我寻个地方单独处处，如何？”
那女子眼眸一亮，掩嘴笑道，“奴家名唤月儿，愿与公子同往。”她今夜本是冲着李白来的，对方出手阔绰，又生的一副好皮相，哪个女子不喜欢，然李白周围的人太多，她失了先机，要占个位置太难。
这时她见狄仁杰这边还没人上前，便决定赌一把，先下手为强，结果被她赌对了。果然，不管外表看着多正经，会来青楼骨子里就不可能正经。
狄仁杰扫了对面一眼，几个女子正争相给李白灌酒，将李白挡了个严实，他拉着月儿的手臂与她一同离席，旁人见状纷纷了悟，也不拦着。虽有些奇怪他离席连招呼都没和李白打，但也没太在意，二人向门口走去，行至半途月儿忽然“哎哟”叫了一声，接着就听一声杯子落地的脆响。
月儿捂着后背，愤然转身，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用杯子砸她。她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马上就找到了元凶，却不敢发表意见。李白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脸上却带着笑，“抱歉，一时手滑伤了姑娘，姑娘不妨先去治伤，赔偿李某自会送上。”
这理由假得不能再假，却无人敢提出质疑，因为李白的笑太冷，简直能把人冻住。
李白也没管这些人信没信，说完后眼睛就只盯着狄仁杰，脸上仍挂着那种没有温度的笑：“怀英，不如你我也寻个地方单独处处，如何？”

—— 第十一章（完）

凤君真的是不坦率啊，狄大人也要多关心凤君啊

说实话，虐李白虐得我很爽啊【手动滑稽】

话说这文原定BE，大家应该……大概……能接受吧？

be，楼楼我有个想法，让李白为了救狄仁杰而死，虽然这样虐了狄仁杰

BE？！LZ干得漂亮！HE固然好，但虐起来更带感啊！

楼楼，爱＾3＾
更文要叫窝⊙∀⊙！

不不不不要虐我的怀英，请继续虐李白！！！

第十二章 心伤
狄仁杰不为所动，“不如何。”
李白嗤笑一声，别开眼道，“怀英还是别乱走，被误认为擅离职守可就不好了。”
狄仁杰冷笑，“李白，难道你和人上床，也要我在旁观摩？”
“噢！”李白似是恍然大悟，“原来怀英刚才是要去……”
“呵，这倒是我的不是，误了怀英的春宵一刻。”李白开口，语带调笑，眼神却越发冷冽，“那不如，回去后李某陪给你？”
狄仁杰不欲理会，李白也不再说话，只盯着狄仁杰一个劲地灌酒，也不知灌了多少杯后，李白忽然伸手抓住旁边一个女子问道，“我和刚才那个月儿，谁更好看？”
被抓住的女子先是一怔，接着笑道，“客官说笑了，月儿是女子，您是男子，这怎么能比。”
“我说能比。”李白看着眼前的女子，余光却飘向了狄仁杰，“我说我比她好看。”
那女子被逗乐了，吃吃笑起来，附和道，“是是，您是奴家见过最好看的，月儿哪能跟您比。”
李白也笑了，对狄仁杰道，“怀英，过来。”
狄仁杰不予理睬，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喝茶。李白站起身，走至他旁边贴着他坐下，狄仁杰往旁边挪了挪，李白也跟着挪了挪，狄仁杰再挪，李白再贴，狄仁杰皱眉，把杯子往桌上一摆，“李白你能不能坐回去。”
“不能。”李白抓住狄仁杰的手，不依不饶凑到他面前问，“怀英觉得谁更好看？”
狄仁杰觉得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没有意义，想抽回手李白却握得死紧，屋里的人或是偷笑，或是好奇，都在往这边看。狄仁杰皱眉，语气明显不悦，“李白，你别耍酒疯。”
李白却跟听不见似的，又问，“快说，我和她谁好看！”
狄仁杰忍住往李白头上砸令牌的冲动，无奈道，“你好看，你最好看，行了吧。”
李白仿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一般，轻轻笑了两声，接着头往狄仁杰肩上一靠，再没了动静。
狄仁杰额上青筋直跳，在把人背回去和丢在这儿这两个选择上踌躇再三，最终叹了口气，认命地架起对方手臂，背着人出了门。

好在李白一路还算安静，既没吐也没闹，那青楼和客栈也就隔着几条街，眼看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狄仁杰轻轻舒了口气。
这时肩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狄仁杰扭头去看，就见李白正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些迷离。
“怀英。”李白认出了背着他的人是谁，抬头努力分辨四周的景物，“你要去哪？”
“回客栈。”狄仁杰简单回道。
“为何不回桐宫？”李白显然已经醉了，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狄仁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在人间。”
“哦。”李白不满地一声，道，“我不想待在人界。”
狄仁杰嘴角抽了抽，感到有些头痛，“就那么讨厌人间？”
“不。”李白开口，“我不讨厌人界，只是不想和凡人产生联系。”
狄仁杰的脚步微微一顿，又重新往前走，“厌恶？”
“不。”李白再次否认，这次却过了会儿才重新开口，带着些伤感，“人族太过脆弱，即使无病无灾，寿命也不过百年。百年之后，认识的人、熟悉的事，一切都不复存在。”
狄仁杰停下脚步，他察觉到了李白这句话中透出的深切孤独，那是亘古山河一人独坐的寂寞，任凭周围人世变迁，沧海桑田，唯他依旧如故。
“你多少岁了？”仿佛不受控制般地，这句话从他口中脱口而出。
“不记得了。”李白的话像是敷衍，但狄仁杰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他重新迈动脚步，却觉得心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怀英。”李白忽然开口，用力搂住了他的脖子，酒气混合着热气打在狄仁杰脖子上，“不许跟她走。”
狄仁杰觉得脖子被勒得有点差不过气，艰难道：“李白，我喘不过气了。”
脖子上的手松了松，李白低低笑了两声，“现在怎么不叫我凤君大人了。”
“是，凤君……咳咳……咳……”喉咙上猛地传来的一阵窒息，让狄仁杰一时喘不过气来，咳了两声才能继续说话，“李白！”
“嗯。”李白松手，应道，“不要叫我凤君大人，叫我名字。”
狄仁杰有点恼，“别人不都这么叫你。”
李白也恼了，“他们和你不一样！”
狄仁杰嗤笑，“我非神族，又来历不明，确实不一样。”
“不对。”李白摇头，“你是月光。”
“什么？”狄仁杰不明其意，李白却没有解释，又低声道，“你跟她走的时候，我觉生气，那个酒杯，其实我想砸的地方不是她的背……你说过我最好看，你只能跟着我。”
狄仁杰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也不欲接话，这时对方又咬牙切齿道，“还有那个李元芳，第一次见到我就想杀了他。”
狄仁杰身体僵硬，垂眼道，“你已经做到了。”
“没有。”李白语气落寞，“你那么在乎他，我……”
狄仁杰心头一跳，他明白了李白的意思，李元芳没有死，李白在骗他。

两人回到客栈，这时已过三更，澡房的热水早就没有了，狄仁杰将李白放在椅子上，思量片刻，决定还是明天早点起床去沐浴，他没有掌灯，只准备锁了门就睡觉，谁知门刚落锁就有人从后面抱了过来，狄仁杰心里叹气，想要转身却被抱得很紧。
“怀英。”对方低语，唇贴在他脖颈上细细啃噬，后颈传来的酥麻感令狄仁杰身体颤了一下，头皮阵阵发麻。
“李白！”狄仁杰压低声音警告，“放手。”
李白冷哼一声，非但没有放开，手还开始不安分起来，狄仁杰摁住正在解他腰带的手，咬牙道：“别逼我对你动手。”
“逼我的是你。”李白反倒来了劲，将人翻身按在门板上，声音低沉，“怀英既然想行鱼水之欢，太白怎能不满足你。”
狄仁杰怒极反笑：“我什么时候说要找你？”
李白双眼微眯，“你想找谁？月儿？这不可能！”
狄仁杰语气不悦，“你既然喜欢她，我不找她便是。”
李白听了，神情却并未松动，“除了我，你找谁都不行！”
“李白，这样很好玩吗？”狄仁杰决定把话摊开了说，虽然也不知道现在的李白到底有几分清醒，听不听得进去，“你我都明白，你不是断袖，我也不是。”
“我不是断袖。”李白点头承认，接着却忽然低头在狄仁杰唇上恶作剧般吻了一下，狄仁杰脸伸手欲打却被扣住手腕，只能狠狠瞪着他。
“在所有人面前我都不是断袖。”李白看着狄仁杰，轻声继续，“唯独在你面前，我断得彻底。”
狄仁杰抬眼，正对上李白的目光，在惨淡月光下，依稀可见里面盛着几分迷离，几分忧愁，以及显而易见的……恋慕。狄仁杰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第一次，他觉得李白说的心悦或许不是假话。
“但我不是断袖。”狄仁杰忽然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残酷，话也说得有些艰难，“即使在你面前，我也不是。”
李白手上的力道忽然加大，让狄仁杰忍不住皱紧了眉，却没有反抗。李白低着头，冰蓝眼眸隐在阴影里，表情看不分明，却隐约透着几分危险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李白，你——”狄仁杰不知该说什么，但又觉得非要说点什么。李白是夜幕上最闪亮的星，本是光华满目、璀璨耀眼的存在，而如今，那些光芒仿佛瞬间离他而去，整个人都暗淡起来，这样的李白让他觉得不安，更觉得不忍，他需要做些什么。
狄仁杰的感觉没有错，李白心中的光明正在急速消失。狄仁杰的话他并非不知，相反，正因清楚明白，才愈发绝望。
若是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我被你打入深渊、永无天日，你又怎能独善其身？我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你又怎能毫发无损？既然你不愿为我照亮漫漫长夜，我只能拉你陷进无尽黑暗；你不愿把我的名字写在心上，我只好用剑将它刻上去！
李白攥紧了狄仁杰的手腕，正抬头间，就见那人忽然倾身过来，轻轻抱住了他。只是一个抚慰的拥抱，很轻很柔，却如同一股洪流将他周身戾气冲散开去，他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抱歉，是我失言。”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透着担忧与自责，“有事怪我便好，太白切莫自伤。”
彷如雪块落入沸水，心中决议瞬间消融瓦解，只还哧哧冒着白汽，那人的话犹如一道截网，将被杯中酒冲走的理智截了回来。
这个人……这个人！
他胸中情绪翻涌，压抑许久的悲伤痛楚通通冒了出来，完全无法自制。他用力回抱住他，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对方骨头捏碎。他忽然抬头，发狠般地吻了上去，带着深切的痛楚与绝望，在对方唇上撕扯啃咬，任凭舌头被用力咬破、鲜血四溢，仍固执地不肯退出。
狄怀英，我得不到你、抓不住你、放不开你，如今更舍不得伤你毁你，你赢了，我对你……无可奈何。
—— 第十二章（完）

我怎么莫名感觉最后那句好甜😂😂

摸摸高产的楼主！狄大人的冷漠让李白痛苦又无能为力去改变，只希望二人将来的幸福不是镜花水月，不是遥不可及的梦，狄大人你宠宠李白啊他在你生死攸关时挺剑而出，在你重伤未愈时寸步不离，在你淡然拒绝时装作潇洒无事，你又可否在某一天为他断袖断了彻底？楼主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