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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药白膑同人
#【青莲剑仙】李白×【天使之翼】孙膑
#花吐症梗，有私设，ooc
#推荐BGM：陈悦《乱红》，另推荐本文第三章BGM：董贞《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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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里有些人，注定经不起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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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听说了吗？剑仙大人得花吐症了呢。”
“是那个长安城赫赫有名的白衣剑客吗？”
“当然是他啦，只有他那么潇洒帅气的人才配得上‘剑仙’的名号嘛，我崇拜他好久了呢……可惜他有意中人了。”
“他得花吐症了！？！严重吗？那可是绝症啊！”
“哎，再严重能严重到哪去，只要他喜欢的，没有追不到的吧？”
“话虽这么说，可剑仙大人自己说了，他没有喜欢的人。”
“怎么可能？花吐症的人不都是爱而不得积郁成疾吗？”
“是啊，可剑仙大人偏说他没有喜欢的人——他竟然说不知道自己喜欢谁。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
“怎么可能？依我看啊，他只是不想说罢了。”
“哎，要是他喜欢的是我多好啊……”
“你就做白日梦吧……”
正在嬉笑的女子们没有看见，在她们身后的不远处，一个身影陡然一僵，桃色的双眸刹那黯淡。若是仔细端详，便能看到他那不自然地颤抖的双肩，似是染上了严重的风寒，随后急匆匆地缩到一旁暗巷的阴影里去了。
他捂着嘴，掌心下骤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瘦小的身体因痛苦而蜷曲起来，伴着声音一下下地抽搐着。
有过路之人听到响声，却对此置若罔闻，如同躲避瘟疫一般，低着头匆匆从巷口走过。
良久，猛烈的咳嗽终于化作了紊乱的喘息。他无力地跌倒，瘫坐在墙根下，借着背后的土石勉强支撑着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身体。捂着嘴的手缓缓垂下，掩面的布中随之漏出几片染血的花瓣，蹁跹着落在地上。
他心中一慌，动了动手指想要拾起藏起来，却再也没有了力气。他双目失神地凝视着地上沾着血色的桃花瓣，恍惚间，那个飘逸如仙的俊朗身形再度浮现于眼前，一如过去无数次出现在梦中一般，是水中月镜中花的可望而不可即，猎猎白衣绽放出的柔光于心脏处明明灭灭地闪烁着，无声无息地勾起遥远却又致命的回忆。
入骨的渴望骚动着灼烧心口，咽喉处仿佛又涌上了花瓣，每一次的呼吸都显得无比苦痛，可他已无力咳出。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的唇角轻轻勾了勾，露出苦涩的微笑。
真好……

一、桃华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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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在梦里，爱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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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对这一切感到迷惘。
那夜的酒是几年前的旧醅，采集初春第一场夜雨后沾了晨露的桃花瓣酿制而成，经过几年的沉降发酵，桃花气息与春露清芬互相渗透，完美的搭配幻化出无与伦比的迷人酒香。
难得好酒。
他只是一时贪杯，为这桃花美酒大醉了一场。那个夜晚，他以天为衾，以地为枕，醉卧于庭院之中。
仿佛有什么在冥冥中操纵着，多少年不做梦的他，那夜忽然落入了梦境——一个栩栩如生的桃华幻梦。
仿佛是酲迷中骤然惊醒，回过神时，身边已不是熟悉的庭院和酒樽。视线所及尽是茫茫烟霭，犹如置身云间雾里，上无金乌蟾蜍，下无磐石江川，一时竟不知天地何处，亦难辨朝暮子午。
他不禁心下疑惑，反手握住腰间佩剑——所幸剑柄质地熟悉依旧，也终于找回些真实的感觉。试探着向前走动，周遭云雾随之震颤翻涌，不出五步，障目的白霭便轰然崩塌，如滚滚浪潮般排山倒海地袭向四方，沿地面缓缓流泻而去。
怪哉。
他握住剑柄的手不觉间又紧了紧。
再抬眼时，却被眼前兀然出现满目的桃红晃花了眼。定睛望去，原来是一片桃林，枝上的绿芽尚未舒展，粉红透白的桃花缀满枝头树梢，犹如拭了脂粉的含笑少女，美艳之中带着一丝轻佻，分外绚烂。桃树之后是袅袅升腾的岚烟，远山隐没其中，显出微微泛青的黛黑色。脚下的草叶稀稀落落，树根附近，未融尽的残雪泛着淡淡的水光。
依这情景，想来是阳春三月，桃花开得最盛的时节。
他暗暗猜测着，径自走入这桃花林里。
这时，他才忽觉已有人在。
就在那里——桃色最艳的那棵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自己而立。他身着瑰红小衫，一如树上花开的颜色，微鬈的金发恰与雪白羽翼相互映衬，就那样静静地、孤独地伫立在那里，圣洁仿若天宫来的仙子。
紧握剑柄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弛、垂下，他近乎痴迷地凝望那个背影，一时竟忘记了走动。
一丝熟稔的气息在心头升起，犹如结痂的烙印盘踞在心口，令他心潮涌动。冥冥之中，有什么催促着他靠近，靠近，再靠近。
可是，他是谁？
记忆里，没有他的身影。
一缕莫名的悲凉自心底流出，久久盘桓着，与那似曾相识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催生出强烈的愿望。
情不自禁地，他缓步靠近那个背影。每走近一步，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一分，呼吸急促一分。
无端而生的而又难以抑制的喜悦溢满胸膛。
他来到他身后，试探性地伸手将那个小小的身形揽入自己怀里。臂弯所触及的，竟是真实的的感觉，躯体的温暖隔着衣料传来，直达心底。
他顺势搂住那略显纤瘦的腰肢，俯首吻了吻他的额，一举一动间柔情流露，熟练得仿佛已经操练过千百次。
他感到怀中人环住了自己的腰，轻轻倚在自己身上，口中似乎还呢喃着听不清的温声絮语。
他又低头轻吻那柔软的发丝，呼吸着他的气息，任灵魂伴着身体一并沉沦，心甘情愿地溺亡在这一刻的温存里。
一瞬地恍惚，亦或是情不自禁地——他将怀中人扑倒于地。他深深地凝视身下人的眼眸——那双眼仿若秋水，情意绵绵而脉脉不语，就那样毫不掩饰地迎接他热烈的目光，澄澈的瞳里倒映着他的模样。
仿佛有微风拂过，头上树梢飒飒作响，漫天桃花翩然而下，艳红透白的色彩笼罩天地。
一片花瓣晃悠悠地飘摇着，漫不经心地打了个转，倏地落入了二人的世界，又似是对周围环境毫无觉察一般，悄然覆上了身下人的唇。
他的眼中不禁染上笑意，伸手替人拂去那不知趣的花瓣，指尖触到他柔嫩的唇，沾上淡淡的温软。他的目光随之落在下面那微微翘起的粉红樱唇上，在那动人的形状上流连，他久久地凝视着，眸光渐渐深邃，不知不觉间，心跳失了原本的节奏。
遥远的某处，婉转的声音唱起千年的歌谣，袅袅兮随风飘转，飘渺有如岚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缓缓倾身下去，靠近，再靠近。
呼吸交融，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灵魂的渴望燃尽最后一丝理性的克制。
他吻住那诱人的唇瓣。
美妙的触感宛如天籁引发灵魂的共鸣，一丝一缕的温热触动心弦，奏起仙境般的华美曲调。他细细地品尝，轻轻吸吮攫取他的味道，鼻息间微甜的气息沁入心神，恍惚里，他又一次感觉到了那莫名的熟稔气息。
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
那一刻的心神震荡。
他一惊，骤然睁开眼睛，墨黑夜幕映入眼帘，点缀着两三点暗淡的孤星，一弯新月高悬天边，沉默无言地注视着人间的一切，将惨白的月光洒满整个庭院。静谧里仿佛能听见晚风在树林中低喃细语。
没有桃林，没有那个人。
他愕然半晌，怔忡地抚上自己的唇，冰凉的，一如夜风的寒。
光鲜的梦境悄然褪色。他迷蒙地忆着梦中的场景，却再也记不起那人的相貌，惟有他留在唇上的温存刻入骨髓，再难忘怀。
刺骨的凉意陡然袭上全身，他这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这桃林中的邂逅，不过是幻梦一场。
大概，也只有这一次。
突如其来的悲凉溢满心间，泛着苦涩的气息，晚风在耳侧掠过，轻轻地唱着哀曲。

夜的寒冷令人麻木，可他却潜意识里不愿离去。他痴然追忆着那个远去的梦境，在夜幕中反反复复地勾勒着那个人的轮廓，直到那个身影在脑海中化作模糊的光点，任他如何努力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细密的惆怅漫上心头，引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他怅惘地眺望着夜空，起初只感到心脏处轻微的疼痛，可后来，痛楚渐渐变得无法忽视，并在心口的寒凉中愈演愈烈。
喉中微痒。
他捂住胸口，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坐起身来。那使他入梦的桃花酿就在手侧，美酒的醇香缭绕周遭，其中掺杂着醉人的桃花芬芳。
桃花。
仿佛触动了敏感之处，喉中的痒忽然变得难以忍受。他猛咳一声，有异物从喉中涌出，飘零着落在衣上。
他一愣，伸手拾起衣上薄薄的一片。借着惨淡的月光，他很快分辨出，指间那一抹淡红，正是梦中频频出现的桃花瓣。
周围一时静默。
他定定地注视着，打量着它的形状。梦境回溯，这花瓣的形态登时显得无比熟悉——
一如覆在他唇上的那一片。

二、乱红何处
*
[你是昙花一现，刹那芳华令我遗忘了世界.]
*
酒肆。
李白照旧踏入他日日光顾的酒楼。酒楼外，褪了色的幌子在午后的暖风中懒洋洋地招摇着，仿佛对店内酒客的粗犷豪情早已熟视无睹。
酒保见他进来，立即收起那副慵懒的模样，丢下手中的蒲扇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剑仙今日可还照例？”
李白顿足沉默片刻，随即摇了摇头：“来一坛陈年桃花酿吧。”
酒保点头唱了个喏，转身退回柜台后去了。
李白找了个偏僻的小桌落座，视而不见其他酒客好奇的目光和窃窃的低语，兀自从腰上解下一贯铜钱扔在桌上。然后，他抬起头望向门外，远观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出神。
也难怪这些人好奇，几日前的下午，就是在这里，原本正好端端喝酒的他竟忽然失了态，捂着胸口咳嗽不止，一连吐出一抔花瓣才堪堪止住病状。至此，他染上花吐症的流言便不胫而走，几日之内便传遍了长安城。
可真正令他在意的是，那日发病之前，他仿佛看到一个身影从门外掠过，如风般轻灵曼妙，带着梦境似的虚幻感在视野一隅一闪而过。
只一眼，他心口骤然一痛，随后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
说起来自那日梦醒之后，花吐症便夜夜发作。每至黄昏人定交接之时，心口处诡异的疼痛便灼烧咽喉，咳出的花瓣引发深入血脉的蚀骨相思——那是没有着落的、无从排遣的空虚，却足以令人发狂——骚动的痒和隐隐的疼痛渐渐化作深渊般黑暗不见天日的渴望，渴望拥住那个梦中的身影好好疼爱，可任凭他如何苦痛，如何回想，却永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对一个未曾相识的人思念成疾，这大概是天下最离奇的病症了，却不偏不倚地被他撞见，并深受荼毒。
他不是没打听过这吐花之症的解药，可得来的回答却是：“若能得其心悦者一吻，此病便无药自愈。”
这无疑暗示着，他的病，无药可解。
酒坛上桌的碰击声唤回了他的思绪。他让酒保收了酒钱，顺便要了一只酒盏。下午难得清闲，面对这桃花佳酿，他自然也无需着急。
接过酒樽，他遣开酒保，顺手启了酒坛的封盖，倚在桌上自斟自饮。
不愧是酿制多年的好酒，斟上一杯，桃花的沁香登时扑鼻而来，酒精特有的醲醇融合了花的清甜蓬勃四溢，馥郁的香气令人心醉不已。
桃花的芬芳令他忆起那夜的经历。他沉眸，无言地注视着酒光中的涟漪，心中忽而升起一股失落的怅然，隐隐的凄凉荡漾开来，无端相思浸染心间。
他喟叹一声，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他总觉得有人在望着自己，可抬眼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门前光亮处，酒楼仍然喧嚣，路上行人依旧。
大约是我自作多情了罢。
他倒并未在意，提起坛子续满金樽，任佳酿洗涤满腹惆怅。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三杯入喉，他恍然发觉，所谓借酒浇愁，不过是个自我安慰的谎言。这古怪的病，是连他最心爱的酒也无法缓解半分的绝症。
他兀自摇了摇头，露出淡漠的笑意，唇角的弧度此刻竟显得无比讽刺。
被人注视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毫不犹豫地，他当即抬头来，凭直觉望向某处，恰与那观察着自己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对方的双眸中霎时变得惊慌，似乎是吓呆了，竟僵在原地没有逃走。
李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罕见的桃色眼眸，清澈的目光中是世俗里难得的纯净，略深的瞳中蕴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似是隐晦而难以启齿的羞赧，引人遐想。整齐的短发上仿佛缀着灿烂的碎星，金色中流光跃动，配上芙蓉石般动人的眸子，美好得惹人怜爱。
只可惜那人以玄色方巾掩了面，看不到他真实的容颜。
确定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李白便放松了警惕，目光也渐渐柔和下来。
反正一个人喝酒也是寂寞，来个人对饮也好。
思及此，他招了招手，示意那人过来。
对方先是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确定周围的的确确只有他一个人后，好看的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踟躇半晌，好像在犹豫是逃走还是留下来，随后妥协般走了过来，停在他桌旁。
“坐。”李白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对方听话地在对面坐下了，目光却垂在桌面上，低着头不敢看他。
李白以为他是在怕生，所以没太在意，顺手把酒坛推过去：“喝酒吗？”
对方惶惶然抬眼看了他一眼，视线匆匆掠过那酒坛，拘谨地摇了摇头。
李白心中稍有遗憾，不过还是尊重他的意思，把酒坛拉回自己面前。他又抿了几口酒，见对方依然拘束得很，自己反而不太舒服，于是他主动开口，试图挑起话题：“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对方闻声再次抬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声音似乎有些嘶哑：“回剑仙大人，在下孙伯灵，人称孙膑。”
“孙伯灵。”李白低声重复一遍，看着那掩面的布，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今百姓合乐，家国太平，虽野有盗跖，不过区区蝇虫耳，不足为惕。况子今身在长安，城中治理，无不周严，阁下何故掩面而不示人？”
话一出口，便觉有失妥当，于是他又补上一句：“恕我冒昧，阁下可否容李某一睹真容？”
对方默然不语。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才点了点头，伸手拉下蒙面的黑布。
李白的目光随对方动作定格在他的面容上，却神情一僵，忽然怔住。

眉宇清秀，杏眼丹唇，澄澈的目光融入姣好的容颜，更显几分空灵俊秀。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他稍稍敛眸，目光低垂错开他的视线，仿若不食烟火的天上仙子，一举一动间透出不可亵渎的圣洁气息。
李白隐隐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一种微妙的情绪模糊地在心中浮起，仿佛是跨越千年奏响的乐音，飘渺着传来，与眼前的这一幕遥遥相和。
一瞬的平静安宁。下一秒，心中异动。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突兀开口。
对方应声侧首。有那么一瞬，他桃色的眸中透出不及掩饰的惊诧，随即沉眸喑哑道：“或许吧。”
李白看着他，微微失神。
他试图忆起什么，但很显然——他对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印象，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尽管如此，他仍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他再次端起酒杯，心中莫名烦躁，仰头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
这感觉就像是那个再也记不起的桃花幻梦，明明有着丝丝缕缕的熟稔牵连，却又永远隔着一层看不透的纱。每每试图探寻，总被那无形的屏障蒙住双眼，彷徨许久，终是徒劳无功。
世界仿佛陷入了沉寂，周围虽喧嚣震天，也与他们毫无关系。
李白依然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到兴起处，他直接捧起酒坛将酒液灌入咽喉，任酒精冲顶**知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烦忧中解脱。
他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一直在偷偷地瞄着他，衣领遮住的喉结上下滑动，不住地吞咽着，脸上露出隐忍的痛苦神色。
许久，坛中酒尽，酒坛桌面相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直起身，全然不在意被酒沾湿了的衣襟，正欲开口叫酒保再来一坛，目光匆匆掠过间，忽然瞥见对方不自然的神情。
“怎么了？”他截住话头，转而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神情更加痛苦，并用衣袖捂住了嘴。
李白马上察觉到事情不对，刚起身靠近些许，便被对方制止。
“对不起……”
他只来得及听见这句飘忽而无力的话语，下一刻，纷乱的桃花骤然爆发，绽放了满桌满地的瑰丽，粉红的颜色充斥视野，迷乱双眼。
他身子一僵，这熟悉的颜色令他战栗——
正是他每夜发病时吐出的花瓣的颜色。
透过纷纷扬扬的桃花瓣，他望见那身影踉跄一下，狼狈地奔出门外，身形瘦弱得几乎随时会倒下。
下意识地，他遽然动身追了出去。
视线内已不见那人的踪迹。顺着路上零落的花瓣，他择了左路，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追赶，却在路的尽头断了线索，徘徊良久，仍不见附近有丝毫异常。
怎么可能？他疑窦丛生。
又在原地寻了片刻，依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这时他开始发觉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
周围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畔：
“诶，你刚刚看见了吗？有个人在这儿立了一道光屏，跨过那道光屏就消失了！”
“看见了看见了！太不可思议了，是神人下凡吗？”
“你懂什么，人家学的是机关术，那是穿越门，可以跨越时空的。”
“唉，听起来就是个高攀不起的主。”
“可是他走得好生狼狈，估计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还是提前躲远些为好。”
“说的对，都赶紧回去吧。”
他转身，望见那几个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心底颤了颤。
这个时候想要逃避已经不可能了，那个人无疑就是他——那个唤作孙伯灵的、患了花吐症的小家伙，已经穿越时空门逃走了。
大概再也也追不上了。
他落魄地望了望天空，碧空如洗，平静得一如既往。他顺着路慢慢往回走，路那么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他看见街角落了灰土的桃花，狼狈的，无助的，卑微的。
他隐约觉得自己错失了很重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太清。
心中是杂草丛生的原野，弥漫着荒凉萧索的气息。
*
当天夜里，李白发现自己咳出的花瓣里带上了血。

三、何以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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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恰好的时节，不偏不倚地遇见，而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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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小巷中，幽蓝的光门悄无声息地展开。扭曲的空间在门上形成炽白的漩涡，强劲的气流刮擦着两侧的墙壁，掀起上面的积尘，呼啸中仿佛拥有吞噬世界的力量。
一个身影猛然自那漩涡中跌出，随金属落地的一声脆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光门登时灰飞烟灭。
“唔……咳咳……”
孙膑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刚刚咳出的花瓣在他眼前绽放成梦的模样。
那是幻境的美，是鲜血的红。
地上的沙砾硌疼了他的脸，冰凉的温度又使这疼痛麻木。他不想起来，也没有力气起来——这次穿越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的法力已经接近枯竭。
那日逃走时，他不得已穿越了时间——他害怕只穿越空间会被李白找到，尽管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回到了稷下，在那里躲藏了两天。
他的病情因这一次的交集变得更加严重。只要想起与他有关的一丝小事，猛烈的咳嗽就会强行截断他的回忆，每一次发作，心口都痛得将要昏死过去，一呼一吸几乎要把他的喉管撕裂。
明知回忆会使花吐症发作，可是他真的做不到什么都不想。
那是他爱慕了那么久的人啊。
苦涩的液体自他的眼角蜿蜒而下，轻轻地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一声。
眼前的花瓣被模糊成大片的妖冶的红。是的，他呕出的花瓣愈发红艳了，那是被他的血液染作的、浸透了生命力的鲜红。
半年了，他仍清楚地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初春里，他白衣蹁跹犹如谪仙降世，剑刃上肆意挥洒的光华挽作剑花，不及看清他一招一式，转眼间为首匪徒已然倒地，余党皆是惊得肝胆俱裂，狼狈鼠窜。那个时候，他也是如酒肆里那般怔怔地看着自己，用略带疑惑的口吻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喉间再次涌起难耐的痒。他有气无力地咳了一声，口中散落出几朵沾血的桃花，剩下的积塞在喉中，以柔软的质感无情地扼住他的呼吸。
他最近常常能听见时间齿轮转动的声音，作为一个常年穿梭于时空之间的人，他怎能不知道这声音背后的寓意——
他在这个时空的时间不多了。
真的不多了。
这荒唐的爱恋，也该结束了罢。
又一滴泪淌出眼眶，却挂在脸颊迟迟不肯低落。
你是在怜悯我吗？还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他默默地想着，唇角抽动一下，连自嘲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明明只是个刻苦努力的学生，承蒙老师厚爱，有幸跻身于稷下才子之列，却因此遭受了阴谋和背叛。他为了寻找田忌，特意修习了穿越之术，他之所以如此熟悉时空之门，也正是他常年为寻找田忌四处奔波的缘故。
可是，他为什么会自愿堕入这样一个无解的囚笼中呢？
他为什么会走在这条绝路上呢？
他问自己，可他也不知道。
他感觉到凉丝丝的、细小的液珠落在脸上，这一次不是泪。
是雨。
下雨了。
他就那样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犹如一根任人践踏的、毫无生气的枯草，任由雨丝细密地落下来，淋湿他的头发、他的衣服、他的羽翼和假肢。
他曾经多么看重他的翅膀和假肢，时刻注意着，保护着，舍不得让它们沾半点灰尘，可这机械的物件如今在他心目中却显得一文不值。
他多么渴望得到那个拥抱，又多么渴望得到那个迷人的解药。
只可惜，他不配。
沙沙的细语声越来越清晰，温柔地包裹着这个静寂的世界，将它凝固成忧郁的模样。降水汇成的小溪在他眼前蜿蜒流过，雨滴猝不及防地砸下来，溅了他一脸泥水。
冰冷的雨浸透了他的衣服，滑过他脖颈上艰难跳动着的动脉，将他的短发一缕一缕地黏在额上。冷风狞笑着灌入领口，寒意自皮肤而生，如毒素般狠狠地刺进血肉，深入四肢百骸。
他缓缓地阖上双眼。
这大概是此生的最后一场雨了吧。
剑仙大人，伯灵……再也见不到您了。
愿您早日觅得良缘，红烛伴春宵；将来瓜瓞延绵，与妻同白头。
总之……只要……您幸福就好……
伯灵……也就安心去了……
只可惜……最后……没能再见上您一面……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润湿了眼角，划过太阳穴的位置，带走一点残余的体温。
好冷……真的好冷……
倒计时的齿轮艰涩地转动。黑暗中，咯吱咯吱的声音回荡四周，尖锐而刺耳，渐渐地湮没在了聒噪的雨声里。
遥远的另一端隐隐有人声传来：
“诶，那儿怎么有个人？”
“不会是敌国细作吧。”
“啧，细作能这么轻易让你发现？”
“怎么不可能，只是看那样子，多半是死了。”
……
“报告，发现可疑人物。”
“……看看他是否还活着，带回府上调查。”
“是。”
不……别带我走……
他的意识挣扎着想要复苏，可越是努力，就在虚空中迷失得越深。黑暗是死神的爪牙，长长的触手正不可抗拒地箍住他的脖颈，将他的心神桎梏在梦魇的囚笼里。
这时他听见熟悉的声音：
“怀英且慢。”
“何事？”
“此人……交与我吧。”
“你认识他？”
“认识。”
“这……”
“此人无害于长安，怀英大可放心。”
“女帝有旨，彻查城内一切可疑之人，狄某不敢怠慢。”
“怀英无需多疑，此人绝不是探子。”
“何以为证？”
“李某愿以性命担保。”
“……也罢，随你吧。”

这一段发不出来……走图片

四、玉魄连心
*
[很多事情仿佛命中注定，譬如说我做了一个梦，譬如说我遇见你.]
*
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倒在深巷中的那一刻，李白的心中竟猛地抽痛一下。
他冒雨出门绝不是无缘无故的。他原打算待天晴后去酒肆走一遭，可刚开始落雨，他便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心口处隐隐的骚动和喉中几欲发作的痒令他万分不适，却也令他凭空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今日定有噩耗。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脑海里闪过那天从酒楼匆匆逃走的人儿，模糊的身形在脑海中破裂成碎片，转瞬消失不见。
花瓣忽地涌入口中，喉间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令他心惊。他立即张口吐出那些花瓣，腥甜的液体随之漫过舌尖，自唇角淅沥滴下，染红了手中的花瓣。
血。
他瞳孔骤缩。
未敢有丝毫耽搁，他丢下桃花任其散落一地，拿上青莲剑就冲进了雨里。
雨中明明一片混沌迷蒙，可他却莫名有了方向感，匆匆穿梭于街巷之间，竟不曾停下半步。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他知道应该去哪里，哪里有他该见的人。
然后，他就看见了他。
心口旧处又一次泛起隐痛，苦楚犹如旧伤复发，一次比一次剧烈。他忍着这病痛，疼惜地替人抹去脸上的污垢，将他抱在怀里。当他站起身时，一个小巧玲珑的饰物兀地从怀中人领口滑出，以红丝线系着悬空挂在他的颈上。
他顺绳摸回那饰物，正欲替他放回原处，却因熟悉的触感而微微失神。
这是……
他动作一停，转而将那饰物拿到眼前。
原来是一块玉玦，正面雕刻着不甚精细的莲花纹饰，墨绿的纹路嵌入翠色的玉石，在雨水的冲洗下闪烁着晶莹透亮的光泽。
一块翠色杂墨绿的蓝田玉，颜色和触觉带着惊人的熟稔气息。
电光石火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松开玉玦，顺腰间青莲剑的剑柄往下摸索，握住下面缺了口的玉佩。
相同的质感。
他心神一震，思绪登时纷乱如麻，一时神散，竟忘记了呼吸。
他的玉佩，原是完整的玉环。
望着怀里苍白憔悴的面容，他来不及停下来稍加多想，抱紧被雨淋得发凉的躯体便快步冲向来时的方向。
他忘了自己也是个病人。花吐症已发病两周，他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如今能够维系自己的行动已经很不容易，抱着一个人赶路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
喉上、心口，割裂一般的剧痛，温热的血从口中溢出，在衣襟上绽开大朵的曼陀罗。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疯狂，但他的的确确是这样做了。
细密的雨充斥天地间，将空无一人的街道染作惨淡的青灰色，雨声裹挟着杂乱的脚步声，激起空洞而悠长的回响，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拼尽全力地往家赶，震荡的思绪却在这空濛雨幕中不受控制地渐渐飘忽，循着玉佩之事愈发渺茫。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如晨初的远山自云霭中现形，悠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虚幻的情景在眼前明灭闪烁，一幕幕构成完整的回忆——
玉佩碎裂，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
初春，晴空蔚蓝光滑如丝绸铺洒至天边，漫天云罗御风而行任意卷舒，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旷野处，气氛宁静安详。
洛阳至长安的小路依旧荒凉得不见人影。也难怪，大官贵族大多乘车走大道，平民百姓也多因畏惧劫匪紧邻大道而行，唯有他偏爱这荒野上的小路——一来节省时间，二来路上风景如画，行走其间，倒别有一番雅趣。
在毫无荫蔽的旷野间走了一个上午，终于在午后见到一片桃林。那千树万树的红艳花朵妖娆而华美，在残雪未消的原野上显得分外醒目。
午后正是困倦之时，见此桃林，他心中一喜，当即打算暂时寻棵桃树，在树上小憩片刻再继续赶路。
只是事与愿违，刚入得桃花林，便闻一阵喧哗随风入耳，打斗声与恫吓声夹杂其中，坏了这桃林清静。
他眉心微蹙。
听这声音……似乎是有人劫财？
思量及此，他不禁眼底微冷。难怪怀英遣急书寻他帮忙逮捕匪徒，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财，只怕也不是好对付的主。
事不宜迟，他右手抚上腰间青莲剑，循声疾步而去。
少顷，有打斗人影隔了桃树映入眼帘，眯眼观望，竟是一金发少年为一队劫匪所拦。少年虽会法术，奈何寡不敌众，此刻也只是勉强防身，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他提剑蓄力，趁其中一人被短暂击退的空当倏然闪身而出，凌厉的剑锋割裂颈上要害，沾上野性的血腥气息。他侧身避开飞溅而出的血液，鲜红的颜色令他眼中杀意骤起，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连解决了旁侧两个喽啰，侧目却瞥见一个首领模样的恶徒手持弯刀，正从后面不怀好意地靠近那少年。
他当即曲肘重击另一人的胸口，调转剑锋作势出锋迎向那人。那人见了他，却没依常理用刀抵御，反而直接露了身上破绽，执刀就是狠狠一劈，刀刃呼啸着破开空气，直奔他右臂袭来。
他心中一惊，暗道不妙，下意识急转剑锋躲避那一记重击。泛着寒光的刀刃与他擦肩而过，随着“铛”的一声脆响，柄上悬挂的玉环竟被劈作两半，较小的一片从主体上脱落，滚入浅草中隐没不见。
趁那人尚未回神，他回剑猛然一击，将那人手中的弯刀强行震飞出去。没有错过那人眼中的惊愕，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剑刃毫不留情地抹过那人咽喉。
“呵，不过如此……”

他看着那人倒在血泊里，目光中充满厌恶和鄙夷。回身看时，那若干人等皆是神情骇然，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的首领此刻已经一命呜呼。
他冷漠地打量着那毫无组织性的一伙乱匪，剑刃直指地上的尸体，开口声线凛冽：“若哪位愿意与他死得一样惨，大可留下来陪我玩玩，李某随时奉陪。”
匪徒这才陆续从震惊中回神，以惊惧的目光望了他一眼，慌忙逃走了。
他这才收起汹涌杀意，转而看向那少年，关切地询问道：“你怎么样？是否受伤？”
少年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抬首望向他，目光对上他的眸。
他定睛凝神，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而涌上心间，引起没来由的心潮翻涌。他一时愣神，未及斟酌，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嗯？”少年也是一愣，支吾道，“没……没有吧……”
听到回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懊丧之余，他压下心中的疑惑，准备动身继续西行：“既然匪徒已亡，李某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唔……那个……”
他应声回首。桃树下，淡淡的粉红芳华掩映着少年的身影，美好得犹如一场虚幻的梦。那真挚的目光仿若清泉，纯净得不见一丝杂念：“多谢……救命之恩，若有来日，定当报答。”
许是受到这目光的感染，望着那小小的身影，他心中竟是微微一动。
“不必。”他礼貌一笑，颔首示意，转身出了那桃花林。
*
回忆结束，他低头打量那瘦削的脸庞，虽然与半年前相比憔悴了不少，但依然能认出他的模样。
原来是你……
想不到他竟找回了另一半玉环，还把它戴在了身上。
桃林……玉环……梦境……
茫茫雨幕阻隔视线，将天地搅作混沌一片。可忽然间，一切都明朗了。
当初他买下那玉环的时候，小贩就曾郑重地告诉他：“这可是山涧中采出来的玉，自形成以来便日夜被清泉滋润，是受山神眷顾的、有灵性的玉，说不定将来能帮你找到有缘人。”
当时他也只作民间迷信，一笑了之。可如今，他不得不信了。
这个世界，没有偶然。
因为你拾起玉玦，所以我梦见你。
因为你随身携带，所以我在酒肆中感受到你。
因为你挂在胸前，所以我发病时心口作痛，思念的是你。
他又一次低头望向怀里的人，这一次的眉眼间溢满温柔。
玉是有魂魄的灵物，它的魂魄连接的是主人的心。这一刻，他能听到玉魄的欣然放歌，因为他多年漂泊的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五、花落情深
*
[幸好在消逝之前，我抓住了你的手；幸好在错失之前，我认出了你.]
*
李白把怀里的人儿放在床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
金发的小家伙仍在昏迷中，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心中隐隐担忧，倾身抚摸他的脸颊，远低于体温的冰冷令他呼吸一滞，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幸好还有呼吸，但弱得吓人。
心中悬着的石头暂时落了地。收回手指，他不禁眉头蹙起。
这绝不是因为淋雨导致的虚弱，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酒肆里他面对自己吐花的场景兀地跃入脑海，数不清的花瓣犹如隆冬飞雪纷纷扬扬地飘洒而下，落了一桌一地。
他的花吐症显然比自己严重得多，大概已经病了很久了。
你……是为我染此沉疴的吗？
他眸光深邃地望着床上的可人儿，忍不住伸手轻触他的脸颊，描摹他清秀的眉眼，温情之余，喉中却忽然一阵痛痒袭来。他急忙偏过头去捂住了嘴，伴着剧烈的咳嗽，几片沾血的桃花瓣从指间漏出，红色濡染袖口。
心口处疼痛依旧，但这一次的痛中却并着一腔温柔和喜悦。
若能得其心悦者一吻，此病便无药自愈。
他终于寻到解药了。
待病状稍稍止息后，他简单处理了咳出的血，随即面对他俯身下去，将床上的人禁锢在自己身下，深深凝视他的脸庞。
这情景，倒恰似梦中一般，只是这一次，没有花瓣。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过去无数个夜晚刺痛难忍的心脏此刻正强有力地跳动着，一声声撞击着他的理智，催促他遵从最原始的欲望，完成他灵魂深处渴求已久的事。
他缓缓倾身下去，靠近，再靠近。
唇瓣相接的一瞬，他阖上了双眼。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梦中的触感是深入骨髓的羁绊，无论何时被忆起，无论何时被唤醒，都会牵动最初那一刻的怦然心动。即便终有一天步入黄泉，身躯灰飞烟灭，这份执着也将随灵魂升入天河，化作星辰中最耀眼的光点，在寂寥的夜幕中永生不灭。
他轻轻探触着两片柔软，以舌尖润湿他的唇瓣，忘我地啃咬留下浅浅的牙印。他的心不住地战栗着，灵魂的渴求攀升到更高处，欲望的火焰令血液几乎沸腾。
浅尝辄止已不能满足愈发强烈的占有欲。他情不自禁地撬开贝齿，探入对方口中，卷住那软软的小舌相互纠缠，又转而探索四周，反复摩挲他的牙龈和上颚，试图唤起身下人的回应。良久，那无力的小舌终于动了动，身下漏出一丝微弱的喘息：
“唔……”
他闻声一顿，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念在他身体还很虚弱，他只得收敛了狂热的举动，舌尖退出改为浅浅的厮磨，睁开双眸等待他醒来的那一刻。
长长的眼睫轻颤着，似是挣扎起飞的蝴蝶，迟迟不肯张开。
他静静地等待着，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之久，那美丽的蝴蝶终于摆脱了束缚，露出下面动人的眼眸。
身下，他桃色的眸有一瞬间的失焦，随后才渐渐地对上了他的眼。那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透着初醒的惊讶和困惑，深深凝视，乌黑的瞳仁里正倒映着他的疯狂。
“剑仙……”
微弱的话语被强行截断，二人竟同时咳嗽起来，吐出的花瓣无声地飘零着，落了一床的鲜艳芬芳。
心口处仿佛有暖流盘桓，针刺般的疼痛逐渐退却，融作血液的一部分消失不见。他伸手接住小家伙咳出的花瓣，柔软而娇嫩的质感，正是与他同样的花种。
当最后的苦楚归为沉寂，二人对视，一度无言。
“感觉好点了吗？”他问。
“嗯……好多了。”小家伙虚弱地笑笑，“多谢……剑仙大人……救命……之恩……”
“不。”他轻轻摇了摇头，“你我都是桃花之囚，你也救了我。”
小家伙再次露出了困惑的神情。随后，在他的注视下，那困惑渐渐化作一团惊喜，脸颊也悄然漫上两片可爱的彤云。
他不禁勾唇微笑，摸摸他的头，看着那两抹红晕变得更深，心情竟莫名愉悦起来。
“留在我身边吧。”他轻声说。
“嗯。”小家伙低低地回应，脸上却是满满的幸福。
*
……
“你们听说了吗？剑仙大人病愈了呢。”
“诶？这么说，他找到心上人了？”
“呜呜呜，好伤心，崇拜了这么多年的剑仙大人竟然有伴侣了。”
“哎，还是高兴些吧，剑仙大人独自漂泊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人能留在他旁边照顾他了。”
“可还是好伤心，那个人不是我……”
“行啦，木已成舟，你再伤心剑仙大人也听不到了。”
“是啊是啊，你就别难过了。”
“呜，那……好吧。”
“听今早来的客人说，剑仙大人好像一早就带着情人出城了呢。”
“嗯嗯，我也听说了！”
“啊？那是不是又有好几个月见不到他了？”
“嗯……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吧？”
女子们以袖掩面，一齐笑了起来。
*
*
[生命中有些人，注定经不起一遇.若一朝相遇，定缘由心生，情系于彼，一往而深而不知起所起，身陷囹圄而不知何以解.此般缘由天定，一见情深，是谓天命.]

后记 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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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24日平安夜，我在语c群里邂逅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子。
群里排群戏，他接了我的戏。
当时我问他：“朋友相待还是cp相待？”
他发了个害羞的表情，说cp吧。
那天我第一次试了吻戏，第一次对了温情戏。在群戏戏末，我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太白哥哥，今夜伯灵做你的圣诞礼物。”
这个礼物，从此入了我家。
我发誓我从未收到过如此可爱的礼物。
小伯灵，超级甜的。
*
在我2017年2月20日淡圈之前，我们先后经历了群里的新年表白活动和五场对戏。我想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戏瘾，而且至今仍未戒掉——事实证明，戒“瘾”比淡圈还难。
我算好了淡圈的日子，129天，从初三下半年开学到中考结束，四个多月的时间。
淡圈前本来想告诉他，不用等我了，圈里的剑白数不胜数，再找一个不算难事，没必要为我等这么久。
可看到他发过来“我等你”类似话语的的时候，我竟然又动摇了。
也是，这么可爱的小伯灵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啊……
以及，已经拆了封的礼物，只怕是没人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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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圈的时候，群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群了，至于原来的群发生了什么，群里人都避讳不谈，我也一无所知。
幸好他还在。
在接下来的假期里，我们又对了几次戏，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在聊日常。那个假期我去了洛阳—西安，一路上经历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我都会与他说。
偶尔也会想他会不会感到厌倦，莫名地就感到惭愧。
旅行一共离家24天，回家后不久就开学了，因而没对上多少戏，这也是令我愧疚的地方之一。但那仅有的几次对戏，却给了我很多灵感和创意。
就像是这篇文，第二章的梗就改编自我们花吐症的戏梗。
而第一章和第四章的回忆，则改编自我淡圈129天期间写出的十三四篇周自戏中的两篇。
在这里插一句，淡圈那129天里，我每周都在写自戏。
每篇戏里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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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在筹划这篇文了。高中时间少，这篇字数一万三的文是我用一个月时间三百字三百字堆出来的。
节前的周六，我成功和他预约了下周的对戏，然而那个时候，我还在为能不能完稿而发愁。
所幸最终还是在周三及时写完了稿，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检稿检了大约十余遍，感觉结尾草率得很，却也来不及多写了。
我发誓这是我送过的最耗心血的圣诞礼物，每一个词我都在推敲，每一幕我都在揣摩，因为我觉得，只有这般隆重，才配得起他——
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圣诞礼物。
愿这份虔诚的献礼，能配得上你对我的耐心和宽容。
愿这份虔诚的献礼，能代表我一腔温情和感激。
愿新的一年，红线长系，你我依旧。纵黑夜冗长，前路漫漫，你依然是我黑暗中最灿烂的曙光。
敬致我最可爱的小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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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剑仙】李白—顾凉析
2017.12.24

艾特我家伯灵 @来吃牛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