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1,Mar】
“黑鳞~”
精灵与伊露维塔的次生子之间有诸多不同又有许多相似,比如,他们之中有的如同国王一般威严高贵让人又敬又怕,而有的则如同孩童一般天真烂漫;但眼前这位精灵显然以上两种都不属于,在刚见面时他的言谈端正,举止优雅,黑钢以为他是个分外守矩的精灵,但他在他们前行的时候一边走一边用精灵语唱着一首歌谣,黑钢无法将它译成西部通用语,但他能听懂这是首呼唤春天的歌。
他以前就见过精灵,但还未曾与他们同行过,这绝不是令人不悦的旅途,但是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不要用奇怪的称呼叫我,是黑钢。”他拿着剑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法伊在他身边轻盈地踱步,当他踩在裸石间的小草上时,脚旁会环绕起犹如月亮升起前烘托山岭轮廓的那种微光。法伊颇有兴趣地绕到他的身前,“会生气吗?”他笑了起来,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一般在黑夜中闪闪发光,黑钢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越过他,他的视力不及这个美丽的种族,但是在闪烁的星光下他还是能看清前行的道路;他们身旁那片沿河的灌木丛中敛藏着未开的消化,法伊见黑钢不理会他,便走到灌木丛边,用指尖抚摸纯白的花骨朵,黑钢停下脚步,站在一旁看他。
“快看黑炭!花开了呢......诶?”花在他的指尖绽放,精灵能听到它们欢愉的声音,但是法伊抬起头,脸庞上洒下的星光被旅人斗篷的阴影遮挡,黑钢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伸手,像是要触碰他的脸庞,而法伊也并不紧张,“怎么了?”他笑眯眯地问。
“精灵,都是些像你这样的家伙吗?”他说,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法伊看着他斗篷下的面容,笑着摇头:“不是哦。我们就像你们一样,只不过你遇到的是我而已。”
“这倒像是精灵会说的话。”他站起身,对法伊伸出手,“走吧,虽然你没有目的地,但是我有。”法伊看了他一会儿,将手搭上,黑钢拉着他起来。精灵的手不像旅人那般粗糙,像是未经风霜的人的手,但又远比他们有力。
黑钢触摸到他指腹的薄茧,在法伊站起身之后放开了他的手,精灵拢了拢他淡金色,他是很少见的短发精灵,大部分的精灵都会留一头绸缎似得长发。法伊注意到他看着自己,于是松开缠绕着金色发丝的手指,“走吧,黑噗。”他说。
精灵照旧哼着歌前行,悦耳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枯燥的行程也稍稍有趣了起来。虽然精灵的气息令人愉快,但一种无言的气氛悄悄凝固了同行的旅人,他并不适应与他人同行,一直沉默地望着无尽的星空和大地,直到修长的手在他的面前挥动。
“黑大人在想什么呢?”法伊笑眯眯地挡在他面前说,“一个人唱歌的感觉好奇怪呢,你不想跟我聊天吗?”
“你想聊什么?”他问,依旧看着面前的道路,他并没有觉得烦躁,只是习惯在沉默中洞察,“什么都可以啊,你见过的村庄、城镇、河流、森林和星辰——陌生的一切。你不是说,你来的那里星象都是陌生的吗?”精灵冲他眨眼。
“你可以自己去,如果你想看看那些陌生的河流和星辰。”黑钢看着他美妙的眼睛与面容回应,“似乎暂时不行呢。”法伊笑着说,他是黑钢所见过最爱笑的生灵了,从星辰升起时他看见他的眼睛开始,就一直笑个不停。
那并非全然是愉悦的,天父伊露维塔所眷顾的首生子有自己的负担和悲伤,与人类无法分享;首生子和次生子分别被赠予永生和死亡,两者全然相反但皆是礼物与诅咒,像是大海与天空,鲜花与星辰,燃起的火焰与落下的灰烬,绽放的烟火与飘落的灰尘。
“也是,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同行。”旅人望向天边,浮起的白光将星辰笼罩,太阳亲吻美丽的夜晚,将她搂入怀抱,“或许你已经该回去了。感谢你今晚的同行,美妙的精灵。”他向身边的精灵致意,精灵则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我愿阳光洒满你的道路,群星闪耀于你路途的尽头;愿埃尔贝瑞斯护佑于你,吾名将与你同行,Atanvardo!”
“Tenna enomentielva!”黑钢像是见面时那样抚胸行礼,在清晨的微光中离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