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鲜花裡的女孩
「狗先生,不吃东西你的伤口不会好喔,你看,这些是山神大人种的白桃,唉?为甚麽?吃嘛~吃嘛~山神大人说吃了妖力会变强呦~」一个十岁左右,身穿淡紫色小纹的小女孩费力地拖着一框桃子走到银白色的巨犬身旁,举起几颗硕大的桃子塞到他嘴边。
巨犬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怎麽可能会有山神送增强妖力的桃子。
「来,啊~」她整个身子扒在犬妖的脖子上,试图把桃子塞入他獠牙间的缝隙,然而犬妖似乎不怎麽领情,一双金色的眼瞳淡淡地盯着挂在脖子附近的小女孩,看她来来回回在他齿间蹭烂所有的果实,把自己弄得满手桃汁。
「吃完了。」小女孩笑弯了眼,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秀丽的笑容让杀生丸想起了一个死去的故人,那个在十年前的傍晚,死在这条河边的女人———桔梗。
齐浏海、杏眼、白皙的肤色、还有揹着的长弓……像,果然很像。半个月前,他因重伤而意外来到这个河岸边,遇见这个从巨大的桔梗花裡鑽出来的小妖怪时,他就该想到的。
一想到当年在风中嗅到她死亡的味道,还有那个残阳如血的天空……他的心情忽然有点複杂。
「狗先生,该上药了。」小女孩打开一个陶罐,简单粗暴的将整罐草药倒在杀生丸侧腹部结痂的伤口上,她的动作太大,衣服上不免蘸上了草绿色的污渍,加上方才的桃汁,她全身花得像隻三花猫。
「我叫杀生丸,不要再叫我狗先生。」被刺激到的银白色的巨犬勐地站起身来,把她从身上抖落。「还有那不是甚麽山神的桃子,只是那隻狐狸偷来的作物罢了。」想了想,他彆扭的提醒道。
「唉?你不能乱动啦!」小女孩从地上蹦起来,哒哒哒地跑到他身边,欲把掉下来的草药煳回去他身上。
“飒飒———”脚边的泥土有些鬆动。
「药都掉了。」她边跑边说。
“飒飒———”她小小的身子离开了地面。
「呀!」
月光下,一阵大风颳起,捲起漫天花草,像落雪般纷纷飞飞地花了她的眼,她被风吹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想抬头却又怕被风沙迷了眼,只好举起手臂挡在眼前。
「伤口已经好了。」一双微凉的大手将她领起。「妳身上真赃,快去弄乾淨。」
桔梗缓缓抬头,发现原先的银白色巨犬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俊美的青年,银髮金眸,穿着一身六角梅印花的白袴,洁淨的颜色如同他的气质,乾淨、凛冽、冰寒,只是这麽一个如霜似雪的男人,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莫名血性。
「啊!狗狗不见了!」小女孩挣开他的手,跑到草地中央的一朵巨花上藏好。「出现一个好奇怪的人。」她拉起所有花瓣,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紧惕地盯着他。
「小鬼,不要帮我取奇怪的名字。」杀生丸黑着脸看她。
「我叫桔梗,才不是小鬼。」她恼怒地从花朵裡跳出来,往他的靴子上踩了一脚。
「别闹。」他将她再次拎起,看了眼她衣襬处的污渍,顺手把她扔进河裡。
听到她的名字后,杀生丸有一阵子的愣神,脑子裡浮现的是她上辈子的身影。有山丘上孤寂的背影、有掉落白灵山山崖的、有拄着长弓艰难前行的……放空的后果是,他促不及防地被踩了一脚。
「呜呜……狗狗变成大魔王了……人家傍晚的时候洗过澡的……才不髒……」桔梗说到底才十岁,被呛了一肚子水后,从河裡爬上来后哭鼻子的跑远了。
杀生丸看着她哭奔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瘫着脸思索着自己是不是扔得太大力了。
「哇!你怎麽进来我的结界的!不行!你不可以吃我的花!我讨厌你!」大概过了一会儿,桔梗又从树林裡跑了回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身后还追着一隻还算有点实力的魍魉,如果只有如此的话杀生丸是不放在眼裡的,不过那隻魍魉有些古怪,他身上的武器蕴含的力量不俗。
「为甚麽不行?我不像其他妖怪,从来没有吃过人,我会对妳好的,小桔梗。」魍魉一边追着她跑,一边努力挤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只可惜他面目狰狞,笑起来十分猥琐并且更加渗人了。
「你是坏人,偷看我洗澡换衣服,还绑架村庄裡的小女孩。」眼看魍魉的手就要抓到桔梗的后心,她赶忙取下背上的长弓胡乱朝他挥去。几乎是在瞬间,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魍魉的手已被她的灵力灼伤。
「啊啊啊啊啊!」魍魉知道她天生有与妖力相剋的灵力,对付妖怪的办法多着,被伤到后,急忙后撤,哭丧着脸说:「小桔梗,但是她们都没有妳可爱啊,妳看起来小小又软软的,一定很好抱,我最喜欢妳了,妳这样讨厌我让我很伤心。」
「算了,反正我知道你们花妖的规矩,只要吃掉妳的诞生花,妳就只能嫁给我了。」魍魉偏头想了想,取出腰间一把看起来与他邪恶的气息完全相反的刀,划开她的结界,伸手用自己的怪力连根拔起那朵巨大的桔梗花。
说也奇怪,原先那朵花大的可以塞下一个成年人,但是一离开土壤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水,不一会儿,竟缩得比普通的花朵还小,变成刚好一口可以嚥下的尺寸。
「不要!」桔梗的小脸都白了。
「哈哈哈!终于成功了!」魍魉露出得逞的邪笑,仰头就要把桔梗的诞生花往嘴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