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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16】What’s your name?趣谈恐龙的中文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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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林奈大神创立双名法之后,用拉丁文作为物种学名成为了一种规范,恐龙也不例外。在我国古生物学兴起之前,恐龙一直是西方的舶来品。于是恐龙的译名成为恐龙文化引入中国必须面临的有趣问题。有的如霸王龙、鸭嘴龙、梁龙朗朗上口,有的却搞不懂起名者为何如此。


IP属地:福建1楼2019-03-12 13:52回复
    要谈恐龙的译名,不如先来看看“恐龙”本身的来龙去脉。当初理查德·欧文爵士前瞻性地将英国发现的一些巨大的史前动物化石归入一类,给它们起了个名字“Dinosauria”其中“dino”源自古希腊语“deinos”,意为“巨大的、恐怖的、令人敬畏”的,而“saur”来自“sauros”,意为“类似蜥蜴的爬行动物”。恐龙学自此诞生。

    然而此时我大清并没有兴趣接触夷国洋人的这些玩意儿,反而让一衣带水的日本抢了个先。自黑船来航,国门洞开,日本人几乎争着学习西方的一切。西学东渐之际,“Dinosaur”也随着欧洲人的航船登陆东瀛。该怎么翻译这个词呢?日本学者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遵循本义翻译为“恐蜥”;另一派则支持翻译为“恐竜”,并在《竜的起源》中说到:“蜥蜴太过贫弱,竜更加以心灵之震撼”。“竜”是汉字“龙”的异体字,随着中华文化东渡日本时传了过去。也有说龙为五爪,竜为三爪,龙为雄,竜为雌,所以中原皇帝不允许朝鲜、日本王国用龙作为皇家图腾,而只允许用竜。这个说法具体不可考。而到了民国,我国地质学家章宏钊先生率先把“恐竜”翻译为“恐龙”。于是恐龙一词正式扎根中国。


    IP属地:福建2楼2019-03-12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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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恐龙的来历,再看看最早被发现的一批恐龙:禽龙和巨齿龙(斑龙)。禽龙的学名Iguanodon来自其牙齿最初被认为类似鬣蜥的,学名含义即“鬣蜥的牙齿”。唉?是不是很奇怪,为啥“鬣蜥的牙齿”在国内被翻译成“禽龙”?不应该叫“鬣蜥齿龙”吗?牛头不对马嘴呢不是?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查询,原因竟然是——没查到。国内各种文献均未提及禽龙一词的来源,禽龙之谜似乎成了一桩无头悬案。好在网络发达,有朋友提到一位日本友人说,禽龙之所以叫禽龙,是因为当年日本学者刚刚接触到禽龙时,认为它属于鸟臀目,那鸟不就是禽么,于是就用“禽龙”一名呼之。好嘛,这略牵强的翻译就这么定了,成了约定俗成的译名。那巨齿龙呢?它和禽龙发现和命名时间几乎没差多少。巨齿龙的学名是Megalosaurus,意为“巨大的蜥蜴”。单从学名的词源上看,完全没有提到“牙齿”,而且巨齿龙的牙齿在兽脚类里也不算大的(不过作为第一种发现的兽脚类,当时应该也不知道)。那为啥叫“巨齿龙”呢?答案依然是不知道。而巨齿龙还有个更著名的名字:斑龙。如果说巨齿龙好歹有点出学名中“巨”的意思,那这个斑龙就是完全是不知所云了。这个锅是不是还要甩给日本人呢?日本友人也没在相应的日语文献中找到记载。







      IP属地:福建3楼2019-03-12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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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古早的译名,沧龙也算一个。沧龙Mosasaurus的原意是指其发现地荷兰马斯特里赫特镇附近的默斯河(或译马斯河)。按理来说,中译名应该是“默斯龙”呀?但当年我国古生物学先驱杨钟健先生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将其译为“沧龙”。虽说沧龙偏离了拉丁学名的原意,但单看这个译名却很不错,颇有种“遨游于沧波万仞间”的霸气。
        杨老的贡献不止在化石挖掘,在恐龙译名上也有许多趣事。最著名的要数“马门溪龙口误事件”。当年合川马门溪龙发现时,本是为了纪念发现地,选了附近马鸣溪渡口做名字。然而杨老是陕西人,工作人员在填报信息时听不清他带口音的普通话,把“马鸣溪龙
        Mamingchisaurus”登记成了“马门溪龙Mamenchisaurus”。根据物种命名法,拉丁学名定了就不能修改,只好将错就错继续使用马门溪龙这个名字。



        IP属地:福建4楼2019-03-12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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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马门溪龙,剑龙也是杨老的“得意之作”。 剑龙的学名Stegosaurus中的“Stego”意为“屋顶;盖”,是化石战争的主角之一马什起的。马什当初研究剑龙骨板时,觉得有点类似原盖龟Protostega的甲片结构,就借用了它的名字。所以严格来说,剑龙应该叫做“屋顶龙”。可能是屋顶龙听着太尴尬了吧,杨老将Stegosaurus翻译为剑龙,瞬间让装修工化身武僧,光听名字就能和食肉恐龙大战一场。
          在原意上增添修补从而符合其本身形象,也是恐龙中译名的一个特点。角鼻龙Ceratosaurus就是如此。角鼻龙学名里的Cerato原意是“角”,所以Ceratosaurus应该译为“角龙”。而鸟臀目真正的“角龙”Ceratop则意为“有角的脸”。如三角龙Triceratops,意思是“三+有角的脸”。可能是为了区别两者,我国学者以角鼻龙鼻子上的角将其译为角鼻龙。然而尴尬的是,角鼻龙也有三角……



          IP属地:福建5楼2019-03-12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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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老前辈们不止有骚操作,还有一些译名既符合原意又信达雅。霸王龙Tyrannosaurus 就是其中之一。关于Tyrannosaurus,常常有个争议,就是它到底是叫“霸王龙”还是叫“暴龙”。Tyranno+saurus,前者来自Tyrannt是名词,意为暴君不止有“暴虐的”含义,还强调“统治者”意味。所以即使不用考虑种加词rex“国王,君王”的含义,其属名本身就可译为“霸王龙”。所以Tyrannosaurinae应译为霸王龙科,Tyrannosauridae译为霸王龙超科。在2016年出版的《古脊椎动物中文命名规范》里将Tyrannosaurus译为“霸王龙”,Tyrannosaurus rex译为“霸王霸王龙”或是“君王霸王龙”。所以即使是通用暴龙的港台地区,近几年也有部分学者开始使用霸王龙这一大陆译名。
            Tyrannosaurus这个名字本身在美国就备受赞誉,就连刁钻叛逆的罗伯特·巴克都在书中说Tyrannosaurus使人本能联想到嗜血巨兽,这种体验不仅源自化石,就连这个词读出来的气息都是凶猛的。这番评论略显夸张,但足以见得奥斯本当年给霸王龙起了个好名字。“霸王龙”这词是谁人翻译也因年代久远不可考,但却非常深入人心,可谓是人人知晓的恐龙名。



            IP属地:福建6楼2019-03-12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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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中国成为恐龙大国,用拉丁化的拼音给恐龙命名也成了种趋势。帝龙、冠龙均是如此,但寐龙却有些值得说道的地方。单看寐龙这一中文名,其实很不错,把“睡觉龙”命名得这么有诗意。可看它的属名和种加词Mei long却有些拗口。寐龙的唯一种的种加词是“龙”,所以应该叫龙寐,可中文约定俗成给恐龙加个龙,又成了龙寐龙……
              寐龙凭借着Mei一度超越敏迷龙Minmi成为学名最短的恐龙,直到这个记录被只有两个字母的恐龙所打破。Yi qi这种长蝙蝠翅膀的神奇恐龙,在中文媒体里通称“奇翼龙”。但其实“翼龙”是它的属名,奇是种加词。而这恰恰又和另一大史前爬行动物类群翼龙相混淆……



              IP属地:福建8楼2019-03-1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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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学名本身不咋地,取了个中文名却升华的例子。魁纣龙Tyrannotitan原意是“暴君巨人”,被某外国恐龙论坛评选为五大最不受欢迎的名字之一(具体名单已遗忘)。直译的话,暴巨龙未免也太难听了。显示中文魅力的时候到了,“魁”可指“魁梧”又可指魁星,取其壮硕浩瀚,而纣王又是历史上著名的暴君,因此魁纣龙这文雅的不符合其主人身份的名字就诞生了。令人惊(气)讶(愤)的是,气龙Gasosaurus竟然是这份呢榜单里的第一名。也许是因为外国人不懂气龙发现的典故,不知此处的气是指天然气公司,还以为是“瓦斯龙”呢。(你是看不起我双弹瓦斯)




                IP属地:福建9楼2019-03-1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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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发现地作为恐龙名字的习惯由来已久,中外皆是如此。艾伯塔龙、埃德蒙顿龙、达科塔盗龙、埃及龙、阿根廷龙……这些恐龙常常成为了当地的象征,成了当地宣传最好的吉祥物。这些名字已经明确指出是纪念发现地的恐龙,就不必再深究其词源,直译其地名就好。所以之前看到有人在吧里发帖子说,埃德蒙顿在古英文里原意是XXX,艾伯塔在古英文里原意是XXX,毫无意义,只会惹人烦。
                  到了我们中国,以地名作为恐龙名字几乎成了一种默认的模式。虽然不乏辽宁龙、诸城暴龙、永川龙等令人印象深刻的恐龙,但其印象来源于本身的特点,名字的作用似乎不大。而用地名给恐龙起名,已经成了当地正-府博得名声,换取正-绩的一种手段。这种行为也说不上不对,毕竟一些经济稍差的地区通过恐龙赢得关注,引来投资,从而反哺古生物学研究也不失一项功德。但有些地名翻来覆去被用在各种恐龙身上实在是……下面看看这组名字:江西南康龙 赣州华南龙 中国赣南龙 赣州江西龙 南康赣州龙……
                  是不是头晕了。



                  IP属地:福建10楼2019-03-1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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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恐龙的身体特征命名也是常见的取名方法。双脊龙Dilophosaurus凭借着电影和游戏名声大噪,几乎是早侏罗世最著名的兽脚类恐龙之一。其学名的本义是“双+冠饰+蜥蜴”,译为双冠龙自然没有问题,但这个双脊龙的“脊”似乎欠妥。双脊龙的拉丁学名释义是“two-crest”这个crest是指骨嵴:骨面突起呈细长的锐缘称嵴。所以Dilophosaurus最恰当的译名应该是双嵴龙。同理单脊龙Monolophosaurus也该译为单嵴龙。说完了“脊”再看看“棘”。棘龙Spinosaurus是指“棘+蜥蜴”,这里的棘可解释为背部隆起部分,如棘突spinous process就是脊椎髓弓中央的刺状或棱鳞形的背部隆起部。而棘本身有背部隆起的意思,所以“棘背龙”这个译法也不能算错,只能说有些重复罗嗦。但“脊背龙”则有些谬误了。



                    IP属地:福建11楼2019-03-1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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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神祇或神话传说为恐龙命名也是常见现象。波塞东龙Sauroposeidon的名字源自古希腊海神波塞冬,所以也可以译成海神龙。但奇怪的是,学名被译为中文的时候,通用规范的波塞冬译成了“波塞东”,并没人提出异议,约定俗成地保存了下来……而蛇颈龙家族里的Thalassomedon也是“海洋统治者”的意思,所以只好称其为海霸龙。如果说波塞东龙、海霸龙名字好歹确实和海王海神搭上关系,海王龙Tylosaurus又是不知道谁瞎翻译的了……Tylosaurus本意是“有瘤的蜥蜴”,即指海王龙鼻子上的瘤状物,译为瘤龙更为恰当。




                      IP属地:福建12楼2019-03-1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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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海里可算是热闹了,河里也不甘示弱。Styx斯提柯斯河(怒河守誓河)是古希腊神话中四大冥河之一,借指地狱阴间。肿头龙类的冥河龙Stygimoloch和薄板龙科的蛇颈龙Styxosaurus词源都是冥河。那咋办呢,只好把Styxosaurus译为神河龙。有神河自然有河神,阿刻罗俄斯Achelous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河神(当然不是管Styx的),没仔细了解和四大冥河之一的Acheron阿克隆河(怨河苦恼河)是否有关系。角龙类的Achelousaurus即以他的名字命名,于是又冒出来个河神龙。冥河龙、神河龙、河神龙……又开始晕了。




                        IP属地:福建13楼2019-03-12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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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神翼龙Quetzalcoatlus的名字来自中美洲普遍信奉的神灵——羽蛇神。羽蛇神的形象据说是一条披着鸟羽的大蛇。在神话中,他主管日月星辰、风调雨顺。这样看来风神翼龙的非常规译名“披羽蛇翼龙”似乎更符合命名者的本义。发现于罗马尼亚的地狱风神龙Balaur似乎河风神也有些关系,然而Balaur是指当地传说中的一种双翼恶龙,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所以不如直译为怪物的名字巴拉乌尔龙即可。而地狱风神龙的别名地狱双爪龙则是直接指其独特的双爪结构。





                          IP属地:福建14楼2019-03-12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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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在加拿大的祖鲁甲龙Zuul词源源自1984年的喜剧《捉鬼敢死队》。片中Zuul是地狱守门人释放到纽约的怪物。细究Zuul怪物本身,其常见的外形是凶恶的怪犬。所以有人建议Zuul翻译为恶犬甲龙。但此处Zuul并非指传说中的恶犬怪物,应该还是沿用电影角色音译比较好。类似的情况还见于安祖龙。安祖龙Anzu是北美的一种纤手龙类,其名字来源是苏美尔神话中的大怪鸟。所以有人建议其中译名为恶魔鸟龙。此时恐龙的名字来源于传说怪物,就得参考Anzu在中文中是否有通用译名,如果没有,翻译为恶魔鸟龙也无不可。







                            IP属地:福建15楼2019-03-12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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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恐龙起名还会因巧合而出现尴尬。伊希斯龙Isisaurus词源是isis。是的,你没听错,这种恐龙竟然以isis命名。不过别误会,此处的isis是印度统计研究院(Indian Statistical Institute)的缩写,而不是那个恐·布组织。要追溯起本义的话,伊希斯龙应该叫做印度统计研究院龙。这名字看着确实让人尴尬症都犯了。那就按音译叫它伊希斯龙吧!


                              IP属地:福建16楼2019-03-12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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