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如果你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好烦。
明明已经把他分割出去了，为什么还是听到这个恼人的声音。
维吉尔又一次放下了准备摘下Qliphoth果实的的手。
用人类的鲜血做肥料孕育出的邪恶之果。能让恶魔得到无可匹敌的力量。
只差一点就为他所用了。
为了这个果实，不知吞噬了多少座城的生命。
当然，弱小的人类并没有任由这棵魔树宰割。
在人类的世界，一名恶魔猎人正与来自魔界的入侵者交战着。
那个愚蠢的弟弟。
和他讲道理也讲不通。
没有力量的话，什么也做不到，自保都不行，更不用说保护别人。
所以，力量是必须的，之后……
之后……
之后是什么？
已经忘记了缘由，只记得力量。
维吉尔又一次向果实伸出手去，但却在半空中不得不停下。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手腕被隐形的锁链阻拦着，不能摘下他梦寐以求的果实。
是那家伙吗？
还在妨碍我。
名为人性的阻碍。
以为把他除掉就不会再受他阻挠了。
但在抹杀他的时候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当“人性”濒死时，他本体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似乎即便分成两部分，命运也相互联系着。
两个半身都不能独活。
“人性”，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维吉尔恨恨地想着。
但是，“人性”也有疏于防备的时候。
维吉尔索性用阎魔刀将果实的蒂切断，然后将罪恶之果放进了口袋里。
比起自己吃掉，玷污“人性”似乎更有价值。
维吉尔来到了地牢，远远地偷看V的探险。
那头笨狗本来可以让V挂彩的，可惜让他毫发无伤地跑了。维吉尔恼火地剥夺了它三个月的狗粮。
接着他放出一群镰刀哥，被格里芬和暗影摆平了。
又一群剪刀手，也被收割了。
一波波恶魔袭击着V和他的两个伙伴，但维吉尔等待的那个时刻还没到来。
V抓着格里芬的爪子，又一次飞到空中躲避着恶魔的追击。
“不是我嫌弃你呀，要战斗不能战斗，要逃跑也跑不快，真……”格里芬吐槽着。
不等他说玩，维吉尔打了个响指，于是格里芬立刻凭空消失。V从空中落下，着地时，发出了清楚的骨头断裂声。
暗影为他击退了追击的恶魔，跑过来舔着V的脸颊安慰他。
一声响指，暗影也不见了。
V咬着牙在地上缩成一团，伴随疼痛而来的汗水和眼泪湿润了他的脸庞。他躺在地上喘息着，不敢移动分毫。
他看到一双穿着皮靴的脚朝他走来。目光顺着双腿向上，与维吉尔冷峻的双眼相接。
V吃力地撑着身体坐起来，背靠着一堆乱石。他用不屑的语气对维吉尔说道：“还有胆量来见我啊？在你做了那些事之后。”
维吉尔将魔力凝聚在身旁，召唤出几支蓝色的幻影剑。嗖嗖几声，幻影剑贯穿了V的四肢和肩膀，将他钉在地上。
“又来……”V吃痛地皱着眉头，不打算进行徒劳的反抗。
“你尽情数落我的日子到头了。”
维吉尔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只魔树果实。
V认得它。
“吃了这个，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V警告道。
他眼看着维吉尔将那果子送到嘴边，感觉自己正在逐渐碎裂。
维吉尔咬下去了，血红的果实流淌出鲜血。维吉尔俯下身，用手掐住V的下颚。
V感到脸颊上的那只手有如一副铁钳，不得已张开了嘴巴。随即，血腥气也灌进了他的口中，同时，维吉尔的舌头强行闯了进来，将罪恶的果实推进他的喉咙。
V吃下了Qliphoth的果子。
浓缩的魔力精华像岩浆般烧灼着他的身体内部。V所秉持的人性在被它侵蚀。而同时，他身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摔断的骨头也自动连接起来。
他们分享了这只果子。最后，V不自觉地配合维吉尔加深了这一吻。
再次分开时，V的头发已变成和维吉尔一样的银白色。
幻影剑还插在他身上，但V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可以轻易挣脱。
维吉尔握住了V脖子上的锁链。链条的另一端绑着维吉尔的右手。
他拉着锁链向上提起，V不得不仰视着他。
他双眼的位置，恰好在维吉尔的身高一半处。
“你知道……这位置有点微妙……”
“我知道。而且我希望你这样做。”
双手还被钉着，V能使用的只有嘴巴。
看着他吃力地用牙齿解开皮带，维吉尔感到终于降服一个桀骜不驯的奴隶的快乐。
少了一个阻碍，还剩一个。
“但丁快要打过来了。”维吉尔一边玩弄着V的发丝，一边享受着他的服务时说道。
“我去对付他。”V含糊不清地回答。
维吉尔难得一见地笑了。
“你去？那可是亲弟弟。”
“就因为是亲弟弟，不劳别人动手。”
维吉尔抓着V的头发，让后者抬起脸面对他。
V的舌头刚好将嘴角的一丝白色液体舔净。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带上格里芬和暗影，顺带追加一只噩梦。”
钉在V身上的幻影剑消失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折断过的腿仍旧不灵活。
接过维吉尔递来的手杖，V打了个响指，召唤了噩梦。
临走，他回过头对维吉尔说：“我不会让你失望。”
3.

4.
“暗影可不是什么温顺小猫。这样逗他会把他惹毛的。”
在V对着篝火斯文地吃着烤蜥蜴腿的时候，已经吃饱喝足的但丁正用从恶魔身上拔下来的触须当作逗猫棒挑逗暗影。
V从大猫的脸上读出了“你是智障吗”和“离我远点”两种情绪。
而但丁显然还看不懂这只大猫的心思。
暗影的尾尖一直微微摇晃着。然后，毫无征兆地，他突然变成一朵超大海胆。
被吓了一跳的但丁连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他的大衣被戳出好几个洞眼。
暗影变成一团黑影回到V的脚边，把头放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好像说“是他先欺负我的”。
V笑出了声。他意识到，从诞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开心地笑出来。
这份心情能持续到何时呢？
但丁顺势躺倒，仰望着魔界的夜空。天上并没有什么瑰丽的星辰，但也算得上壮美。
“我们明天就能到了吧？”
V忍住了吐槽他“你背后的大剑不硌吗”，回答道，“没错。”
“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V吃饱喝足，将暗影和格里芬都召回，背靠着山岩准备睡觉了。
“你不让他们放哨么？”但丁好奇地问。
“不必，反正有你在。”
“不怕我偷袭么？”
“我不在乎。”V翻了个身，背对着但丁。
其实是不信任他们。毕竟是维吉尔的爪牙。
V在接连不断的梦魇中感到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他从梦中惊醒，摸到颈间的锁链正在无情地收紧。他慌忙地将手指伸进铁链和脖子间的空隙，为自己争取一点点活命的空间。
V的双腿不自觉地在地上乱蹬着，口中含糊地说着“维吉尔……求你……别……”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请求，在V失去意识前，那条铁链骤然放松。V听到维吉尔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杀了但丁，你们的过家家游戏该结束了”。
V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到一个人影就现在自己身旁。奄奄一息的篝火勾勒了他黯淡的脸庞。
“只是个噩梦罢了。”V嘶哑着嗓子说道。
“你刚才说维吉尔？”
“我有么？”
篝火熄灭了。V打了个响指。最先出现的是暗影的尖刺，借着夜色的掩护无声地向但丁发动攻击。
接着是格里芬的数条闪电，在黑夜中它们是唯一的光源，每次闪耀都映出但丁身形的剪影。
最后则是陨石坠地般出现的噩梦。V爬到噩梦的背上，指挥他的三个使魔向但丁攻击。
[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开始的，但是……]
V注视着但丁和自己战斗的样子。
[既然已经被你察觉。还不如在你看到我已经这么丑陋之前，结束这一切。]
“上啊！”V向他的魔宠发出愤怒的指令。
……
格里芬化做一团烟雾，消失了，连飘落的蓝色羽毛也变成了灰烬。
暗影和噩梦也变成两滩黑色的液体，消散在空中。
黎明刚刚到来。新生的阳光照亮了V的脸颊。
但丁看到V的眼中是已经死掉的眼神。
在V的眼中，负伤的但丁背对着朝阳屹立着，很符合他“人类最后的希望”的形象。
但经过一夜的鏖战，但丁看上去也到了极限。

V能使用的武器，只有那柄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手杖。他将Qliphoth果实提供的魔力完全灌注在手杖中。手杖发出荧荧光芒。V摆好架势，但丁也将叛逆放在身侧，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做个了断吧。”
他们同时向对方冲去。
在但丁看来，V的动作极其缓慢，而且有明显的破绽。
在那只手杖落下之前，叛逆已经对V的腹部造成了重击。
V跪倒在地，吃痛地缩成一团。剧痛让他无法呼吸。但相比之下，他还是恨意更强烈一些。
但丁，这笨蛋，用的是叛逆的剑柄。
“凶器”手杖在刚才的那一击中被远远地甩开。
V感到自己被温暖又强壮的臂弯怀抱着，温暖的胸膛覆盖着他的后背。
但丁用赌气但又有点心疼的声音在他耳边悄声说道：“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什么？”
“这一切，我都知道。但直到刚才，我才原谅你。”
“什么？”
“你想以死谢罪是吧？我要多瞎才会看不出来？”
V感到视线模糊，一滴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滑落。
[太丢人了，还好但丁看不见。]
“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V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要溺死在这个拥抱里。
然而，他颈间的锁链再次收紧。V急忙睁开双眼，看到维吉尔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这几天来，维吉尔似乎又吸收了不少魔力，他的脸庞已经扭曲，几乎看不出原本人类的外貌。下一瞬，阎魔刀同时贯穿了他和他身后的但丁。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V紧紧抓住了维吉尔持刀的右手，“你应该庆幸，即使这样，我还是愿意接纳你。”
“Die。”维吉尔向阎魔刀灌注魔力，想将自己的人性和但丁一起了结。
但在V的触碰下，维吉尔看到了V和但丁相处的短短两天的记忆。
追逐力量的原因，他想起来了。
V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以阎魔刀为中心的白光将三人笼罩起来。在耀眼的光芒散去后，维吉尔不见了。V感到本来属于维吉尔的魔力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他将阎魔刀拔出，插在地上。
他感到背后沉甸甸的。但丁正把自己一半的体重挂在他的身上。V有点气恼，他转过身，看到但丁正沉沉地睡着。
“喂，你怎么在关键的时候睡着啦？错过了名场面可没有重播的哦。”
但丁睁开了眼睛，与V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也许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傻。]

已完结